魂断安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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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坡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顷刻间就明白了李小鹰的意图。
“你要我去举证肖军对王市长行贿?”
“对,聪明!”
李小鹰微笑着猛地一点头。
“你做梦吧?李小鹰,你当我是谁啊?”
周晓坡觉得对方简直无可理喻。
“先不急,小伙子,我先请你欣赏一段录像。”
李小鹰说完,对身边的一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大汉立刻走到前边打开正墙组合柜上的电视机,然后把一盒录像带塞进柜子里的录像机机仓,按动按纽,电视机中立刻出现周晓坡和何绮莉那天晚饭后在包房里做爱的镜头。
“怎么样,精彩吧?”
李小鹰微笑着问周晓坡。
“精彩,的确精彩,原来一切都是你导演的啊,李大导演,真让你煞费苦心了,但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周晓坡面不改色地轻声笑问。
“如果我把这盒带子卖给地下盗版VCD生产商,做成VCD,一定会在市面上很畅销吧?说不定比璩美凤的性爱光碟还要轰动啊?”
李小鹰作无限神往状。
“呵呵,李导,你就想以这个来要挟我吗?你未免也太下作了点吧?我告诉你,我不怕!”
周晓坡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怕?那这个传到市面上,你怕不怕?”
李小鹰说着站起身把一叠照片送到周晓坡眼前,周晓坡接了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立刻汗流不止,照片里全是他和林雅铭在野地里做爱的镜头。
这显然是三个月前去安石县的田新原始森林中打猎那天,查文回停车处找周晓坡去扛野猪时,无意撞见他和林雅铭忘情而出轨时偷拍的。
“周晓坡,你不愧是风流倜傥啊,连肖军的女人你也敢碰啊,呵呵,这些照片拍得很不错吧,很有点专业水平吧?远景近景都有啊!背景还这么美,怎么样,作何感想啊?好好想想吧,小伙子!”
李小鹰说着干笑着在周晓坡后背重重地拍了几下。
周晓坡又冷笑了一声,但此刻他心乱如麻。
“你别冷笑,周晓坡,我不妨再告诉你,现在我和肖军两个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可要真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林雅铭现在已经够可怜了吧?呵呵,你不想你的朱丽花也有什么意外吧?常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啊!”
李小鹰继续阴冷地威胁道。
周晓坡心底猛地一惊,他并不怕自己的名誉受伤害,而且他和何绮莉的事,只要好好和朱丽花解释,他相信她会原谅他的。而林雅铭现在已经被人害成了植物人,够惨的了,如果这些照片再传出去,对她的名誉又将是多大的损害,他怎么能忍心?林雅铭如果哪天醒过来,还怎么做人?还有李小鹰竟威胁要对朱丽花动手!
周晓坡表情颓丧,脑子里却分外地冷静,他想要是他这次真的拒绝了李小鹰,李小鹰如此凶残歹毒,如果真把他逼急了,要真的加害朱丽花,那真的就如同自己的世界末日来临。如果他答应帮他,就意味着肖军要锒铛入狱,他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他脑子里飞转着,他又想起那天在医院里肖军和他碰面,和他交谈时说的一句话:
“你不用担心,和他斗,我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再大的凶险,落到什么地步我也无所谓,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就是邪不压正!”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周晓坡立刻把它捉住,那念头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终于,他心里有了一个让他感到分外沉重的决定。
他要不惜用让肖军入狱、被朱丽花及所有朋友误会的代价,投靠李小鹰,得到他最大限度的信任,最终掌握他勾结刘胖子贩毒的犯罪证据,让法律最终来惩罚这个恶人,给林雅铭报仇,也算是替肖军,替金海集团,替安冰市除害!
第六部分魂断安冰(65)
入夜,周晓坡失魂落魄地走入林雅铭的病房,路上,他一直在心底问自己,我做得对吗?我做得对吗?虽然他有非常充足的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但他也深窥自己自私的一面。天堂和地狱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他不知道他自己正在去往哪个方向。
病房里灯光柔和,床头柜上摆满着的百合花散发着极淡的香息,就像林雅铭的鼻息一般,曾经让周晓坡感到心醉。而山水音响的音箱中流泻出的“神秘园”的哀美旋律轻触着人的心弦,这首正是林雅铭最喜欢的“nocturne”。
“晓坡,这城市的夜景,真令人心碎啊!”
“心碎?”
“是啊,想着黎明一到,一切的美丽幻影将荡然无存,就令人感到无比的哀伤。”
“可是,一到明天夜里,它们还会回来,光影依旧的。”
“可是,明天晚上,你肯定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护士小姐正在给林雅铭洗脸,周晓坡走了过去,掏出一百块钱塞到护士手里,轻声说:
“我来吧!”
“谢谢你!”
护士小姐说着就转身离去。
周晓坡给林雅铭洗完脸,又擦过了手脚,坐到床头,望着她天使般的面容,往事在心里激荡,顷刻间无法控制自己的哀伤,他握住林雅铭的右手,悲声说道:
“小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但没有办法,你明白我吗?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对吗?”
周晓坡对林雅铭倾诉着自己内心的委屈,他的确心里好受多了。
“周晓坡!”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炸雷般的喊叫声,周晓坡身子猛的一颤,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朱丽花来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你出来!”
朱丽花继续朝周晓坡吼,周晓坡悄悄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身转过脸,他望见朱丽花红着眼睛严厉地看着自己,身子又是一颤。
“阿朱,肖军现在怎么样了?”
他走到朱丽花身前,关切地问。
“啪”的一声脆响,朱丽花扬手就给周晓坡一个耳光,把周晓坡一下打懵了。
“你还有脸问?还有脸来这里?”
朱丽花厉声问,见周晓坡不作声,立刻把他拉到门外,走到走廊拐角僻静处,接着厉声连问:
“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鬼迷心窍的?李小鹰那个混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丧心病狂?”
周晓坡心里默默流泪,他不能告诉她真相,现在情势太险恶了,他不能走漏一点风声,不能有一丁点的破绽,如其不然,让狡猾的李小鹰给窥破,不但他的心机白费,连肖军也要白白坐牢。
晚风的阵阵凉意让周晓坡的心变得分外的坚硬和冷漠。
“我,阿朱,你听我解释,肖军违法犯罪是事实啊,我看不惯那些贪官,看不惯他的做法,况且,我就快要做金海集团的副总裁了。”
周晓坡只能低声下气地对朱丽花这样说。
“你,你!”
朱丽花气得全身发抖,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你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当初怎么就一点也没能看出来呢?”
朱丽花终于忍不住失声呜咽起来,她今天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阿朱,你现在的心情我很了解,肖军毕竟是你哥,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太感情用事了!”
周晓坡强忍着心头奔涌的感情,用冷得自己也感到陌生的声音说道。
朱丽花眼里噙着泪,摇着头望着他。
“阿朱,再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幸福吗?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拥有金海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了啊?你说吧,阿朱,你现在想要什么?”
周晓坡甚至微笑了起来。
“无耻!周晓坡,你真无耻啊?”
朱丽花继续摇头。
“哈哈,无耻?现在是什么世道?金钱至上啊?而且我有什么无耻的?我做错了什么?那些贪官和奸商勾结,榨取社会财富,对老百姓吸骨敲髓,就不无耻吗?他们比我无耻数十倍,他们……”
“周晓坡,你住嘴!”
朱丽花尖声叫道,周晓坡立刻止了声音,他把身子转向一侧。
“你现在就去,就去我家把你的东西全部搬走,快去!”
朱丽花命令道。
“你想怎么样?”
周晓坡心里很慌,表情却如冰霜。
“我们完了,懂吗?彻底地完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让我恶心!”
朱丽花说完,毅然转身离去。周晓坡呆呆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名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他跑到花园中,仰望天空,霎时间再次泪如雨下。
此刻崔强正躲在暗处,他亲眼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立刻动身去向主子李小鹰通报去了。
朱丽花来到萤火虫酒吧,张淇正在里面等着她,她在她身边坐下,神情凄然。
“阿朱,你找到周晓坡那小子了吗?他怎么说的?”
张淇立刻凑上前关切地问朱丽花。
“找到了,他说,他想做金海集团的副总裁。”
朱丽花表情木然地回答道。
“他真的是投靠李小鹰了啊?他怎么是这种人呢?方亚还说他很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呢。我以前听了他在安冰报社的事,还真当他是英雄,还很崇拜他呢,唉!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啊,看来钱真是害人啊?”
“别提他了,你怎么没叫酒啊,喝酒啊,今晚喝个痛快!”
朱丽花到吧台买来两瓶伏特加,连杯子也不用,开了盖对着酒瓶就咕咚咕咚地灌起来,把张淇吓得惊惶失措,急急地从她手中抢下酒瓶,呵斥道:
“你不要命啦?有你这样喝酒的吗?为个男人就变成这个疯样,你还有点骨气吗?还女强人呢!”
朱丽花痴痴地望着地面,喃声问: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已经快没力气说话了。
张淇怜惜把她揽到怀中,劝慰道:
“好妹妹,别伤心了,难道这个世界好男人还真死绝了啊?学我,把方亚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什么爱情?都是骗人的狗屁!”
朱丽花依在张淇怀中默不作声,张淇又啰啰嗦嗦地数落了方亚和周晓坡的一大堆不是,发现朱丽花还是没声音,一低头,发现她已经默默地哭成个泪人儿。
“阿朱,你怎么了啊?”
张淇怯怯地问。
“没,没什么。”
朱丽花吸了吸鼻子答道。
“没什么就好,来,我们还是喝酒好了,今夜不回家,哈哈,喝个痛快!”
张淇说着去倒酒,倒着倒着,感觉自己裤子湿湿的,忙低头一看,她愕然发现朱丽花早就强忍着为不发出哭声,咬破了嘴唇,鲜血从她嘴角一个劲的往下滴,把她的裤子滴湿了一大片。
“啊!你可真傻啊,你看你流多少血了啊,快,我们上医院去。”
张淇大声惊叫道。
“没,没事的,血就要止住了,你知道我血小板好的,小时候哪里撞破了,不用去上药一两天就能好的。”
朱丽花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坐直了身子,取了纸巾按住下嘴唇。
“真,真的没事吗?”
张淇不放心地问,她发现朱丽花的脸色已经苍白。
“真的没事,来,喝酒好了。”
朱丽花说着凄然一笑,举起酒杯等着要与张淇碰杯。
张淇只好拿起另一杯酒,与朱丽花的酒杯轻轻一碰。
此刻,酒吧里突然有人在唱《红豆》,这歌声立刻撩起朱丽花的无限哀伤,她颤抖着的手一下发软,一杯酒倾倒在茶几上。
周晓坡万般无奈地回到家门前,他多希望朱丽花在家,他还能有机会向她解释一番,要实在不行,他说不定还要把真情告诉她。
但他推开门,走进去,发现里面空落落的。
他机械地收拾着行装,慢慢磨着时间,他多期盼在自己离开前,朱丽花能回家呢?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朱丽花的踪影,周晓坡最后把摆在梳妆台上的朱丽花的带有木框的头像拿起,轻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包中,木然地出了门。
他在门边放下包,取了一支烟,靠墙而立。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过,一切都像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噩梦。他多希望真的是一场梦啊!只要从梦中醒来,一切安然无恙。
“太多的快乐就注定了悲剧的本身。”
他想起他的大学传播美学老师潘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位三十五岁的美丽女老师对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晚上,在自己床上服毒自杀,自杀的原因竟是她爱上了一位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女学生,她们在一起度过了非常快乐的一年,不久后她发现女生怀了孕,原来,那女生其实是为了方便和她丈夫偷情,才投其所好的。
那是他非常敬佩的一位老师。
他和朱丽花在一起快乐的时光,也差不多有一年整了。他们谈不上谁欺骗了谁,而正是这样,周晓坡更感到莫名的悲哀。
烟最后也吸完了,周晓坡再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了,他颓然地提起大提包,往楼下慢慢挪动脚步。
终于走出了楼道,来到车旁,他分外留恋地望着楼上家中的灯光,灯光温暖而美丽。
临上车前,他想了想,鼓起勇气拨通了朱丽花的手机,他本以为她不会接的,但她立刻就接了,他有几分欣喜,忙说:
“阿朱吗?你在哪啊?”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家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吗?”
朱丽花的声音异常的冷漠,周晓坡一下如落入冰窟,他沙哑着声音答:
“都收拾好了,如你所愿,阿朱,我走了啊,你以后,一个人要多注意身体,要记得少加班,少喝可乐,少洗凉水澡,还有阳台上我们养的仙人球,你可千万要少浇水啊,你那样浇……”
周晓坡实在说不下去了,猛地把电话一挂,强忍住泪水,上了车,发动车子,往前慢慢驶去。
今夜,他不知道该魂归何处。
酒吧中,朱丽花收了电话,张淇又探过身子来问:
“阿朱,真的,就这样分了啊?他刚刚说了些什么啊?”
“没说什么!”
朱丽花一说话,嘴唇就隐隐生疼。
“他是不是很舍不得你啊?我觉得他还是比方亚那个狼心狗肺的强多了。”
张淇闷声又说。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你今晚怎么像个大妈啊?”
朱丽花顾不得嘴疼,大声训斥张淇。
“问也问不得啊?好吧,我是大妈,我不作声总行吧?”
张淇委屈地去端酒杯,却被朱丽花抢先把酒拿去仰脖喝干。
“谁跟你抢啊?”
张淇继续啰嗦着又去倒酒,发现酒瓶空了,嘴里念叨着什么起身去吧台买酒。
张淇拎着两瓶威士忌回来时,看见位子上是空的,她坐下等了一会儿,不见朱丽花回来,就又起身去找,问到朱丽花进了洗手间,她就走进洗手间,猛然看见朱丽花跪在盥洗盆下,一惊一乍地赶上前去,蹲下身一看,只见朱丽花满脸泪痕,无尽的凄伤,她立刻心疼地说:
“阿朱,不是说不哭了吗?你这人怎么这样?地上多脏啊,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