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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玉座珠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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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幸在外,办事不按常规,有事随时可以进见,哪怕在路上亦可请旨。等拟好了旨,看看时候还早,恭王“递牌子”说要谢恩,同时把旨稿放在黄匣子里一并送了进去。    
    两宫太后立即召见,恭王磕头说道:“臣蒙两位太后,逾格保全,覆载之恩,粉身难报。只是臣女滥叨非分之荣,不怕臣及臣妻五中不安,亦恐臣女折福,仰恳两位太后,鉴察微衷,收回成命!”    
    “我看,”慈安太后望着右首说,“六爷的意思很诚恳,把封号改一改吧!”    
    两宫太后当时便商议停当,撤销“固伦”的名号,改封为“荣寿公主”,一切仪制服色,与丽太妃所出的大公主一样。    
    听得这样的宣示,恭王不便亦不必再辞,便由曹毓瑛即时拟呈上谕,两旨并发。    
    不久,大驾回京,接着便是奉文宗神牌入太庙的升典礼。奉安大典,一切顺利,偏偏最后出了花样,豫亲王义道,礼部尚书倭什珲布,派充恭送神牌的差使,不想竟误了到京的时刻,以致钦天监所选的吉时,不曾用上。此非寻常的疏忽可比,新近接替肃亲王华丰而为宗人府宗令的王,具奏参劾。然后又是升礼成,颁发恩诏,虽都是例行公务,却平白地替军机上添了许多麻烦。    
    别人都还不在乎,身体衰弱的李棠阶,却经不起旅途辛劳,公务繁杂,终于病倒了,而且来势甚凶,颇有不起的模样。延到十一月初,终于去世。


第四章帝师大拜(1)

    李棠阶一死,出了两个缺,一个是军机大臣,一个是礼部尚书,看起来只不过补两个缺,但有人与事两方面牵连不断的关系,所以朝局又有一番变动。    
    李鸿藻的补军机大臣,是恭王早就与文祥及宝商量好的,预先立定一个宗旨,要起用新进,一则年富力强,勇于任事,再则科名较晚的后辈,比较易于指挥。当然,像曹毓瑛那样,以举人入参密务,是因为他辛酉政变,立了大功,而且出身军机章京,熟于枢务的缘故,似此特例,不可援以为法。所以起用新进,亦要有几个条件:第一是要翰林出身;其次,官位不能太低,总要二品以上;第三,须为谨饬君子;最后,总要有一层特殊关系,或者能取得两宫太后的信任,倘非如此,就算力保成功,一定又有人说恭王徇私。因为翰林出身,官位不低的谨饬君子,可以数得出来的,起码也有四五个,则又何所甄别?李鸿藻最占便宜的,也正是这一点,身为帝师,受两宫太后的尊礼,不说别项,只说酬庸师傅,两宫太后便当欣然许诺。    
    礼部尚书决定由万青藜调补,这是为了好空出他的兵部尚书的缺来给曹毓瑛。曹毓瑛原任左都御史,这个缺虽居“八卿”之末,但总领柏台,号为“台长”,须得科名与道德同高、行辈与年齿俱尊的耆宿来干,所有纠弹,才能使人心服。曹毓瑛当初补这个缺,完全是为了要替他弄个一品官儿,别人看他不像风骨棱棱的台长,他自己在都察院,声光全为副都御史潘祖荫所掩,干得也颇不是滋味。同时兵部尚书,却又非他不可,如今遍地用兵,调军遣将,筹饷练勇,只有在军机多年的曹毓瑛最清楚,所以调补兵部尚书,是再适当不过的。    
    曹毓瑛空下来的缺,恭王要给董恂。董恂字韫卿;扬州人,人极聪明,博览群籍,而在讲理学的人来看,他搞的是“杂学”。当然像他这样的人,必定自负,与人交接,傲慢不礼,所以有个外号叫做“董太师”,是把他比做董卓。“董太师”以户部侍郎在总理通商衙门行走,有一套“正人君子”所不屑为的花样跟洋人打交道,颇受恭王的赏识,所以趁这机会拉他一把。    
    董恂的遗缺,以湖北巡抚郑敦谨内调。他还是道光十五年乙未的翰林,这一科的科运,先红后黑,咸丰初年,声势赫赫,于今只剩下一个年纪最轻的罗衍在当户部尚书。郑敦谨年纪大了,而湖北正在剿捻,未免力有不逮,调他来当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算是一种“调剂”。至于湖北巡抚,因为直隶按察使李鹤年,这几个月对剿治马贼,颇著劳积,恭王决定保他升任。    
    对于这番调动,恭王觉得很满意,相信一定可以获得两宫太后的批准。但是,“兰荪一入军机,虽兼弘德殿的行走,皇上的功课难免照顾不到。”文祥这样提醒恭王,“还得另外物色一位师傅吧?”    
    “现在稽查弘德殿的是老七,得问问他的意思。”    
    大家都同意恭王的主意,等问了醇王再说。“还有我,”文祥又说,“我这次出关办马贼,不是几个月可以了事的。呈请开缺,还是找人署理?”    
    大家都不主张文祥开缺,那就得找人来署理。工部虽居六部之末,但对宫廷来说,是个极重要的衙门。不但陵寝宫殿的修建,都归工部承办,而且京兵的军需,亦由工部供应。近年来神机营改用火器,总理通商大臣,号称懂洋务的崇厚又在天津练洋枪队,所有采办军装、制造火药等事,就是工部的急务。必得找一个靠得住的人来署理。    
    商量的结果,找满缺左都御史全庆承乏。全庆字小汀,满洲正白旗人,他是道光九年的翰林,在朝的大老,除却贾桢,行辈就数他最高。所以这样安排,还有尊老之意在内,就像调郑敦谨为户部侍郎一样,借此“调剂”全庆。工部亦是阔衙门,堂官的“饭食银子”,相当优厚。    
    把一张名单拟好,由恭王收藏,当夜又由文祥、宝去见醇王,商定了添派师傅的人选。第二天两宫太后召见,首先谈礼部为李棠阶请恤的奏折。李棠阶是慈安太后听先帝嘉许其人,默识于心,特加简拔的,所以他的“谥”,慈禧太后特意请她来圈定。    
    翰林出身的大臣,第一个字照例用“文”;第二个字,内阁拟了四字:“端、恪、肃、毅”,听候选用。慈安太后肚子里墨水有限,对这四个字的涵义,还不能分得清清楚楚,手里拿着那方“御赏”的图章,迟疑难下。但又不愿跟慈禧太后商议,怕她会笑,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这样想了半天,忽然省悟,这四个字都不中意,何妨另挑?    
    于是她问:“有‘文清’没有?”    
    “有!”恭王答道,“乾隆年间刘墉刘石庵,就谥文清。”    
    “那就用文清好了。李棠阶真正一清如水,我知道的。”说着,慈安太后亲拈朱笔,很吃力地写了一个“清”字。    
    此外恤典中还有命贝勒载治——宣宗的长孙,带领侍卫十员,往奠茶酒,追赠太子太保,赏治丧银二千两,以及赐祭等等,都照礼部所拟进行。    
    “他的缺补谁啊?”慈禧太后问道,“你们总商量过了。”    
    “是!”恭王答道,“臣等公议,拟请旨,命内阁大学士李鸿藻,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仍兼弘德殿行走。”    
    “嗯,嗯!”慈禧太后不断点头,看一看身旁的慈安太后亦表示首肯,便又说道,“这一来,弘德殿得要添人。”    
    “臣等已会同醇郡王公议。弘德殿添一位师傅,詹事府右中允翁同,品学端方,请旨派在弘德殿行走,必于圣学大有裨益。”    
    “啊!翁同,我知道。”慈禧太后对慈安太后说,“这个人是翁心存的小儿子,咸丰六年的状元。”    
    “不就是那‘叔侄状元’吗?”慈安太后说,“既然是状元,想来学问是好的。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    
    “此人跟李鸿藻一样,纯孝,为人也平和谨慎。”    
    “那好!”    
    慈安太后已有了表示,慈禧太后不便再说什么。其实也不能说什么,又是状元又孝顺,加以平和谨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等殿中有了决定,殿外的军机章京已经得到消息,方鼎锐跟翁同是换帖弟兄,立刻派人到翁府去面报喜信。    
    这个喜信在翁同并不算太意外,他平日所致力的就是这条路子,人臣高贵,无如帝师,而能造就一位贤君,更是千古不没的大事业。并且翁心存几度充任上书房总师傅,肃顺诛后复起,亦曾受命在弘德殿行走,继志述事,对他的孝思是一大安慰,而父子双双启沃一帝,更是一重佳话。所以信息之来,虽非意外,真是大喜!    
    厚犒了来使,翁同第一件事是去禀告病中的老母。接着便有消息灵通的人来贺喜了,他心里喜不可言,却记着崇绮中了状元,那番小人得志、轻狂不可一世的丑态,为士林传为笑柄的教训,所以力持镇静,说是未奉明旨,不敢受贺,而且把话题扯到金石书画上面,倒使得来客自惭多此一贺。    
    白天不见动静,到晚上才忙了起来,起更出门,悄悄去拜访李鸿藻。早了不行,入军机无异拜相,李鸿藻家的贺客,比他家又多得多,去早了,主人没工夫跟他深谈。


第四章帝师大拜(2)

    平日很熟的朋友,此时是以后辈之礼谒见,翁同先道了喜,然后说到他自己身上,自道骤膺艰巨,惟恐力有未逮:“一切要请兰公指点。”    
    “那当然。”李鸿藻不肯假客气,“说实在的,这份差使的难处,你亦非问我不可。”    
    于是他把小皇帝的性情资质,目前的功课,细细讲了给翁同听。自然也谈到同为弘德殿行走的倭仁和徐桐,暗示他要好好敷衍。倭仁是“理学名臣”,为人也还算方正,翁同还持有相当敬意。汉军的徐桐,当初不知怎么靠他父亲尚书徐泽醇的力量,点上了翰林,近年又依附倭仁讲理学,不过妆点道貌,平日不去手的,是些《太上感应篇》、《袁了凡功过格》这类东西,这自然教翁状元看不上眼,不过李鸿藻是一番好意,他自不便有所批评。    
    “你请回府吧!”李鸿藻说,“早早进宫,递了谢恩折子,说不定头一起就召见。”    
    “是!”翁同又请教,“兰公,你看折子上如何措词?”    
    “不妨这么说:朝廷眷念旧臣,推及后裔。”    
    于是翁同一回家就照李鸿藻的指点预备谢恩折,一面拟稿,一面叫他儿子誊清。翁同是天阉,他这个儿子原是他的侄子。    
    也不过睡得一,子夜初过,便为家人唤醒。整肃衣冠坐车到东华门,门刚刚开,一直到内奏事处递了折子,然后在九卿朝房,坐候天明。    
    十一月十二的天气,晓寒甚重,翁同冻得发抖,也兴奋得发抖。心里一遍一遍在盘算,两宫太后召见会问些什么话?该如何回答?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天亮,头一起召见的依旧是军机大臣,然后是万青藜、全庆等等新蒙恩命的尚书,轮到翁同已经九点多钟了。    
    这天恰好归醇王带领,引入养心殿东暖阁,小皇帝也在座,等醇王把写了翁同职衔姓名的“绿头签”捧呈御案,他便跪下行礼。    
    两宫太后等他磕完头,抬起脸时,细细端详了一番,才由慈禧太后发问:“你是翁心存的儿子吗?”    
    “是。”    
    “翁同书是你什么人?”    
    “是臣的长兄。”翁同答道,“现在甘肃花马池,都兴阿军营效力。”    
    “那个翁曾源呢?可是翁同书的儿子?”    
    “是。”    
    “叔侄状元不容易。”慈安太后问,“你放过外缺没有?”    
    “臣前于咸丰八年奉旨派任陕西乡试副考官,此外未曾蒙放外缺。”    
    “噢,噢!”慈安太后似乎想再说一两句什么,却又像找不出话,只这样点着头,转脸去看慈禧大后,是示意她接下去问。    
    “你在家读些什么书?”    
    这话很难回答,因为有些书名说出来,两宫太后未必知道,想一想,提了些《朱子大全》、《纲鉴易知录》之类宫中常备的书。    
    “现在派你在弘德殿行走,你要尽心教导。”慈禧太后说,“李鸿藻在军机上很忙,皇帝的功课,照料不过来,全靠你多费心!”    
    这番温谕,使得翁同异常感激,便又免冠磕头:“臣才识浅陋,蒙两位皇太后格外识拔,深知责任重大,惶恐不安,惟有尽心尽力,启沃圣心,上报两位皇太后的恩典。”    
    “只要尽心尽力,没有教不好的。”慈禧太后说到这里,喊一声,“皇帝!”    
    坐在御案前的小皇帝,把腰一挺,双手往后一撑,从御榻上滑了下来,行动极快,似要倾跌,醇王急忙上前扶住。    
    “你要听师傅的话,不准淘气。”慈禧太后提高了声音问,“听见我的话没有?”    
    侍立在御案旁的小皇帝答道:“听见了。”    
    看看两宫太后别无话说,醇王便提醒翁同说:“跪安!”    
    等跪安退出,翁同把奏对的话回想了一遍,暗喜并无差错。于是转到懋勤殿,弘德殿行走人员都以此为起坐休息之处,只见着了徐桐,寒暄数语,告辞而去。    
    为了怕两宫太后或者还有什么吩咐,同时也想打听一下召见以后,“上头”的印象如何,所以翁同且不回家,一直到詹事府他平日校书之处息足。    
    半夜到现在,水米不曾沾牙,又渴又饥,且也相当疲倦。坐下来好好息了一会,等詹事府的小厨房开出饭来,刚拿起筷子,徐桐来告诉他一个消息,说是原派进讲《治平宝鉴》的李鸿藻,在军机上学习行走,怕他忙不过来,毋庸进讲,改派翁同承乏其事。    
    听得这个消息他非常欣慰,这不但证明两宫太后对他的印象不坏,而且也意味着他接替了李鸿藻所遗下的一切差使。    
    “你预备预备吧,”徐桐又说,“明天就是你的班!”    
    明天?翁同讶然自思,这莫非两宫太后有面试之意?等送走了客,重新拈起筷子,一面吃饭,一面思量,明天这一番御前进讲,关系重大。两宫太后面试,自然不是试自已肚子里的货色,那是她俩试不出来的,试的是口才、仪节,顶重要的是,要讲得两位太后能懂,能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仪节不错,那就算圆满了。    
    啊!他又想:明天讲哪一段呢?倒忘了问徐桐了。这也好办,到徐桐那里去一趟,细问一问,一切都可明白。    
    估量徐桐此时必已下值回家,他家在东江米巷西口,出宫不远就到。因为有求而来,语言特别客气,问起明天讲什么?徐桐告诉他,该讲《宋孝宗与陈俊卿论唐太宗能受忠言》一节。    
    “是了!”翁同说,“还想奉假《治平宝鉴》一用。”    
    听这一说,徐桐面有难色,但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取出一个抄本来,郑重交付:“用完了即请掷还,我自己也要用。”    
    翁同虽觉得他的态度奇怪,依旧很恭敬地应诺,然后又细问了礼节,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徐桐说道:“叔平,你去看了艮老没有?”    
    这一下倒提醒了他。“这就去!”他说。    
    “礼不可废!”徐桐点点头,“弘德殿虽不比上书房有‘总师傅’的名目,不过艮老齿德俱尊,士林宗镜,在弘德殿自然居首,连醇王也很敬重的。”    
    “是,是,”翁同连声答应,心里有些不明白,他这番话到底是好意指点呢,还是为“师门”揄扬?但也不必去多问,反正在礼貌上一定少不得此一行。于是吩咐车:“到倭中堂府里去!”


第四章帝师大拜(3)

    一见了“艮老”,他以后辈之礼谒见。倭仁的气象自跟徐桐不同,颇有诲人不倦的修养,大谈了一番“朱陆异同”,又批评了王阳明及他的门弟子,然后又勉励翁同“力崇正学”,意思是今后为皇帝讲学,必以“程朱”为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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