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作者:回心石+-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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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有用吗?一切的弥补都已无济于事了。小竹漠然地望着他,忽地,一颗泪珠滚落,他眼见着,仿若利刃划破心扉,猛地撷住她的双手,激动地道:“小竹,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白云深,所有的一切我也都能给你!”
内劲微微施力,她轻易地挣脱,淡淡地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只是……你不能给我幸福。”
“为什么?”白朗追问道,无比真挚,“为了你,我可以倾我所有!”
映着泪痕,她笑如梦呓:“人生寻寻觅觅,所求的是一个意中人。”
意中人!字字如剑,直刺心头,白朗颓然:“可惜我不是。”他不是她所中意的,所以注定落败。“我只道自己痴,却原来你也是那么地看不开。”
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只是白朗没有看透而已。
“你知道王爷为何明知你对我的用心,却只字不提吗?”她问道。
“为何?”这个疑问盘桓他心头已久,却始终参不透。
“因为他防着我。”小竹轻蔑地冷哼道:“他既想要利用我的智谋为他打天下,却又担心将来信天的江山会落入我的手中。所以,他决不会允许你娶我,当然更见不得我和云深在一起。”
白朗素来胸无城府,不禁楞在当场: “原来……父王竟想的如此深远。”
小竹冷冷地道:“宁可舍天下而保王位,他不过是自私。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没有了天下,王位不过是水月镜花、海市蜃楼。”
“你,恨父王吗?”他小心地问道。
闻言,小竹情绪波动如浪,抑制不住,失声道:“我答应了他会保你,可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我们李家两代投效于他,这就是回报吗?难道这就是谋士的命运吗?”
“保我?”白朗颤声道,神色凄然,宛若受伤,“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么一无是处,那么不堪一击,只能寻求别人的庇护吗?”他惨笑,说不尽的悲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王爷啊!哈哈……”
小竹于心不忍,上前安抚道:“你只是太过仁慈了,可惜现在乱世风云,身为开国君王,这是大忌。”
他苦笑无语。
“白朗,”她直视他,道:“我会保护你以及你的江山。只希望他日,你不要像白甬那样……”话未完,她已哽咽不成语。曲小竹,两袖清风而来,翻云覆雨,至今却仍是一无所有,如今所求的也只是一条退路。
“我?我的?”白朗怔忡,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说保护“你以及你的江山”,为什么不是信天呢?
小竹点头,一脸凝肃,重复道:“我会保护你,以及你的……江山。”转身,面向大门,迎着夜风,深深呼吸,再鼓起万丈雄心,她道:“该是回边关的时候了,我要去朱仙镇和云深会师,然后亲自率军攻入北阳王宫。你,保重。”
她远去,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逝。莫名地,一股不安的恐惧自白朗的心底悄悄滋生,他冲动地想叫住她,开口却是哑然,伸出手,抓住的只是一把清风。那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小竹,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云深在等曲小竹,在朱仙镇,率领着十万大军。天下,将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胜利。
北方的天,寒得刺骨,一路赶来,小竹几乎被冻僵,表情也麻木不仁起来。但一看到白云深,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牵扯着双颊撕裂地痛。云深呵,这世上她唯一依恋的人。
白云深快步走来,怜惜地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一把纳入怀中,任螓首俯靠在心房,倾听他的心跳,给予她心安。他在她耳鬓厮磨,呢喃着:“别去理会什么遗诏,小竹,一切有我!”
他都知道了!金陵地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曾几何时,曲小竹竟然要依偎在他人的羽翼下躲避?她为自己变得脆弱而暗自汗颜、羞愧着。但一想到,那个人是白云深,有他为自己挡风遮雨,心底又不禁又甜甜暖意泛开。深处,也有渴求,她不是永远的强者,也会想念被保护、被呵护的感觉。
落华,失去了你,我还有云深,你呢?在那里,你找回盈衣了吗?
“最后一关了,小竹。攻下开封,天下就尽入我们之手了。”
小竹仰头,贪恋地凝视着野心勃勃的他,内心隐隐作痛。“白云深,我不会投靠你,但可以帮你打下这个天下。而你,天下一统之前,不得起谋反之心。”
前事历历在目。如今,一颗芳心已不受控制地沦陷了,那个契约还能坚持吗?云深,如果没有天下,你会恨我吗?
“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白云深注意到她的失神,问道。
“云深,”她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和天下,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白云深心头一震,楞在当场,小竹和天下?他从未权衡过两者之间的轻重。一直以来,对他而言,小竹就是天下,天下即小竹。今日,被她突然问及,他有些措手不及。不愿为了取悦她而敷衍说她高于一切,毕竟,天下是他一生的追求。可是,小竹, “他日攻下这片天下,我白云深愿拱手万里河山以博你一笑!” 并无半句虚言,他对她是真心的。
他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有些忐忑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竹读懂了他的沉默,淡淡一笑,道:“从来没有问过你,所以想知道答案。看来,没有答案。”云深,你还是无法放手,是吗?那么,无论将来如何,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恨我。
猜不透她的心思,白云深深感失落无力,只得紧紧地抱她在怀,不肯松手。小竹,永远都是他的。
第十八章
晨曦,金色的流光舞动,填充着荒郊的每一寸空间。
两军对峙,沐浴着晨光,杀气暗涌。
嘹亮的号角划破天际,战鼓随即如雷叠响,激烈、浑厚。两军将士立刻义无返顾地冲锋陷阵,厮杀成一团。
鲜血飞溅,他们踩着别人的残躯死尸艰难前行着,天地间一片混沌的血色。
“叮”的一声,两刀相击,爆出火星点点。
“怎么?北阳没人了?竟要一个谋士领兵出征?”白云深讥笑道,长刀却未曾有丝毫懈怠。
云之君咬牙,杀气腾腾:“谋士如何?迟早叫你死在我的手中。”
白云深轻蔑一笑,长刀横出,借着刃长的优势,一刺一带,已然见血,顿时如注,他阴狠地道:“这一刀,是替小竹报仇的!”
他竟然为曲小竹报仇!云之君面色一凝,看来外界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是真的了!酸意袭来,他五内翻腾,刀势立时凌厉了许多,招招毒辣,欲置白云深于死地。
酣斗中,不觉北阳军已节节败退,被逼向开封城退去。待到两人不分胜负地罢手时,云之君已远离大军,孤身深陷信天大军中,千军万马不知不觉中已将他层层围截。白云深则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胜券在握。
云之君冷哼,面有讽意,道:“白云深,你不会妄想以这些乌合之众困住我吧?”
白云深不以为意,道:“素闻孤雁隐者的‘雁南飞’独步天下,今日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云之君轻嗤,道:“那就擦亮眼睛看好了!”说话间,他猛地纵身拔起,如同羽鹤,直冲云霄。
白云深见状,一声令下:“放箭!”早已环伺周围的弓箭手纷纷挽弓上射。箭如雨林,密密麻麻地向云之君招呼而去。
身在半空,他无处着力,如一尾纸鸢,凭风而飘。羽箭袭来,他的身躯突然以一种意想不到、奇怪的姿势掠过。足尖轻踏,他竟在箭杆上如履平地。箭一波又一波,却毫不奏效。在白云深的示意下,改换强弩,劲势陡地加剧。云之君再次闪过,身子曼妙如雁,仿佛身化羽箭,向高远处弹出,眨眼间,已跃向军中。
白云深无奈,下令停箭。军中却出现了骚乱,只见云之君手执流云刀,形如飞梭,向北边冲去。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叫连绵。
白云深激愤不已,自鞍上跃起,于空中长刀脱手,掷向云之君后心,似有万钧之势。云之君急急回身,也不避让,流云刀横胸而当,直欲以内劲相拼,趁势向北突围。可惜长刀来势迅猛,他未及运气护息,两刃已相交。撞击如山势崩塌般汹涌袭来,虽然使得云之君如愿借势向北突围而去,胸口却禁不住剧烈冲击,内息震荡,喉间一口腥甜抑制不住,喷射而出。
“云大人!”后方的北阳军士惊呼道,再次抢上,接住云之君,护他而去。
“追!”白云深喝道,一面着人放出信号命埋伏于开封北城门的罗鸿率军赶来接住北阳军。
北阳军一路向北退去,开封城楼上的守卫收到讯息,忙大开城门接应,待到大军回城,复又匆匆将城门紧闭,并派重兵把手。
眼见攻城无望,白云深率军止步。须臾后,罗鸿率军姗姗来迟,见状,翻身跪倒,“属下罗鸿接应来迟,贻误军机,自请死罪。”
功败垂成,白云深扼腕不已,沉默良久,方长叹一声,道:“信号放晚了,错不在你。”
“多谢郡王不罪。”
“关外情势如何了?”白云深问道,他指的是北阳新结的盟军应大中一部,长年蛰伏关外,伺机而动。
罗鸿道:“关外应大中见北阳兵败如山倒,迟迟不敢出兵救援。”
“哼!”白云深冷笑道:“鼠辈!不过这倒是助了我们。罗鸿,你还是回北门驻守,要时刻惕防应大中的部队来犯,另外阻断开封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率军留在南门围城,看他们闭门自守能维持多久!”
“遵命!”
厚厚的帐幕挡不住冷峭的冬意,帐中,小竹煮酒小酌,腾腾雾气中面若桃花,微有醉意。
白云深入内,一身战甲未及卸下,尤沾有血迹斑驳,问道:“怎么没去督战?今日北阳军战败落荒而逃。”
小竹轻笑,不以为然道:“血流成河,人间修罗,我看厌了。况且,云之君也并未落网,不是吗?”
白云深的面色不由一僵。
小竹递上一杯清酒,抚慰道:“些许胜败何须萦怀,决胜的时刻才刚开始。”
白云深凝视着气定神闲的她,胸中仿佛又燃起了无限希望。他不禁好奇,道:“你永远都是那么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样子。小竹,一切真的尽在你的掌握中吗?”
明眸中闪过一丝惆怅,她幽幽叹道:“但愿如此吧!”
白云深将她的失意尽收眼底,关切道:“怎么了?为何如此踌躇?”
小竹默然,握着酒盅,任滚烫的热意徐徐游走周身,驱走冷寂。稍后,她抬首,作出了决定:“云深,接流萤郡主来边关吧!”
白云深登时愕然,不解地瞪着她。
她浅浅一笑,道:“我想最后赌一把,赌注则是……开封城。”
白云深的眼神有些阴沉,“开封城?和谁赌?”
“云、之、君!”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落地为尘,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掩埋了不久前的血腥,举目只有晶莹与纯洁。
流萤郡主的车马依旧奢华耀目,在风雪中一路迤逦而来。
她的出现为萧索的冬日增添了一抹艳色,就势扶着白云深的手缓缓步下,美目环顾,独不见曲小竹,她心下了然,依偎在白云深的怀中,娇媚无限,问道:“怎么不见倚青县主?”
白云深的眼色一黯,悄然地,只一瞬,复又笑得温柔:“有我在,找她做什么?”
流萤郡主闻言,倍感幸福满足,云深呵,你终于肯回头了吗?她略带羞涩地笑问道:“你悄悄地派人接我来这儿做什么?”
搂着她,白云深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向一角,那里,帐幕低垂,他的眼中却闪动着亮色,仿佛看穿帐幕,直望见伊人。目光久久未收回,他在流萤郡主的耳边低语着似是而非的话:“和我一起,打下这个天下,见证我的胜利!”
温柔乡是英雄冢。自打流萤郡主北上后,白云深分身无暇,信天的士气不觉消磨了许多,几番出战,胜负之势不明,使得原已近乎穷途末路的北阳有了喘息之机。
两军交战,小竹例行随军,于后方决策,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流萤郡主兴起,竟质疑要追随白云深于沙场,是依恋、是撒娇、更多的则是对小竹的挑衅。因白云深的默许,小竹隐忍,她不过是一介谋士,有名无实的县主,面对流萤郡主,云深的未婚妻,她无能为力。到得上了战场,还须随侍于流萤郡主的车架旁,保其周全,听尽她的冷嘲热讽。如此几般,小竹再不愿随军出征,终日只在军营附近游荡,任那些流长飞短喧嚣尘上。
是日,两军再战开封城外,云之君于城楼上坐镇指挥,只守不攻,将开封城护得固若金汤,信天军无功而返。云之君立于城头,居高临下,目送白云深策马折回流萤郡主车旁,护着她率军而退。
曲小竹,似乎已多日未现身了。流萤郡主突然北上令她确是措手不及,软香温玉的投怀送抱恐怕也令白云深无所适从吧。可以想见,骄傲如小竹,一定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吧!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她只有逃避。终究是女人,也会脆弱,也会受伤啊!看来,她对白云深的感情已非一朝一夕,竟深厚到能令她不顾自己所肩负的复国大计,这是云之君始料未及的,他的心泛起阵阵酸意。
他迟疑着,眼见信天军已如潮水般撤离,仍犹豫不决。身后的无名上前道:“大人,该回宫了。”云之君似听非听,心不在焉地应着,步下城楼,恍惚中,不由自主地向城门方向而去。
无名惊异,唤道:“云大人,回宫应向北行。”
云之君一怔,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眼远处王宫的巍然高檐,忽地下了决定,道:“代我回禀王爷,我稍后再回宫。备马!”
无名一惊,问道:“您要出城?可是大人,如今城外都是信天的驻军,我们已被包围了。”他揣度云之君的心思:“您要去见她?孤身犯险值得吗?”
云之君心头轻颤,是啊,为了见她,自己竟然甘冒生命之险,值得吗?他自问。难道自己也已深陷情海、无法自拔,却犹不自知吗?
侍卫已依言牵来了骏马,他不再彷徨,纵身跃上,昂然道:“天下没有什么能困住我云之君的。开城门!”
北方的冬天较南方干燥,空气清冷。北风呼啸而过,直如利刃,席卷周身,刺骨的疼。小竹置身其中,漫步踏雪而行。
马蹄急急,由远而近,自身后朝她奔来,土地微微震撼着。她回首,百无聊赖地漠然,见得是云之君,唇畔竟扯出一抹笑容,带着淡淡的讽意。
他匆匆下马,欲解下身上的皮裘斗篷裹住衣衫单薄的她。小竹警觉地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小竹问道:“你怎么来了?又来执行北阳王爷的必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