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流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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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微微笑:“我有这么坏么?”
“一个人若想要报仇雪恨,便要有多坏就有多坏,否则是轻易报不了仇的。”
华清还是微笑:“哦,是么?”
“做了西陵王,不就可以报仇了?当年所有害死你父母的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任你操纵生死。。。你想要的,难道不是这个么?”我看着华清,缓缓道:“只可惜,你的出身决定了你不可能被拥立为王,哪怕你的心智谋略胜过赫连华楼赫连华真几百倍又怎样,对赫连一族来说,血统代表一切。所以,你只有借华晴的手扫除障碍,当然,你还需要钱。古往今来,钱权不分。有了钱,能夺权,有了权,再钱生钱,钱固权。。。”我不禁面沉如水:“你若得了那五口珠宝箱子,会怎么做?将西陵搅个天翻地覆?大开杀戒统一五国?然无论如何,华晴都不可能稳稳当当坐上她的王座了。”
华清浅笑,琉璃眼珠在半明半灭的宫灯下叠影重重,他的手,轻轻撩过我的肩膀,瞬间翻出一片晶莹的雪白:
“好姐姐,若换作别人,单凭刚才一番话,我就可以叫他死上十次。”
57、谢罪
大殿之上,众人视线齐刷刷聚在头顶,雪亮地胜过青天白昼。
我知道他在看我,他们都在看我,那一双双眼,深邃的明澈的清愁的、暗沉的冷冽的讥诮的、炽热的焦灼的怨怒的。。。我兀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铺了一地的名贵天鹅绒毯,只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看见。即便如此,那一道道凌厉的视线依然穿透了我垂下的睫毛,自四面八方破空而至,和着的,是华清惭愧到无地自容的泣音:
“皇表姐。。。清儿知错了。。。清儿实不该如此任意妄为,私自将儇儿姐姐掳走。。。我真该死,竟然做出这种事。”
华清跪在殿中,呜咽道:“其实清儿。。。清儿心底一直喜欢儇儿姐姐,可惜百般讨好,姐姐总对清儿爱理不理的。。。清儿好生气恼,却又舍不得。。。一时情急糊涂,就把酒醉不醒的姐姐偷偷带出了城去。。。”华清俯首贴地,愧疚难当:“皇上和娘娘一直疼爱清儿,清儿不孝,辜负了皇上、娘娘的信任,更对不住儇儿姐姐。。。清儿自知闯下大祸,今日回来领罪”,华清抬起脸,清秀俊颜上满是懊悔,一双纯澈的琉璃眼眸瞬间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哽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清儿一人的错,要大要骂,清儿毫无怨言,就算要我蹲大牢,我也愿意!只求你们别为难儇儿姐姐,姐姐完全是为我所累。。。我。。。我。。。”华清垂头,声音渐渐地落:“我只是。。。只是想和儇儿姐姐厮守在一起。。。”
我冷眼斜睨华清,看着他双目莹莹欲坠的清泪,满含稚气略带红晕的面庞,悔不当初的歉疚神情。。。这个人,果真是在那地下石城,对着我谈笑风云,言语机锋的华清么?
犹记得,他那只手,罪恶的手,是如何为我除下一件又一件衣裳,是如何,在我的肌肤上刮起一阵红枫,岁岁落落如漫天花雨从天而降,细密的汗水点点滴滴落在我的胸口,那双眸子,晶莹剔透地将我一览无遗。
我的背心已然湿透,可我依然冲不破穴道,正如他所说,他点的穴,我解不开。
“好姐姐,你究竟要倔强到几时呢?”华清看着我微微笑,一手,捏上了我的腰际,不知怎么按了一下。
酥麻,如触电一般的酥麻感,刹那流窜全身,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难言的燥热自丹田涌上,叫我不由自主地急喘。
“你。。。你的手。。。”我的面孔涨地通红,想抬腿踢他,可哪里动弹得了。
“姐姐此刻不叫听,再一会,清儿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呢。”他的眸子蓦地一深:“清儿保证,姐姐若嫁予清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和清儿在一起,清儿定能让姐姐日日欢心,夜夜销魂。。。”
他拿捏的力道渐渐加重,我不由面如火烧:“卑鄙无耻!”
“哎,姐姐何须害羞,所谓夫妻恩爱莫过于此呀”,华清一脸怜惜,从头到脚将我细细端详,微笑道:“何况,清儿又不是没看过。。。姐姐昏倒在浴池的时候还是清儿替姐姐穿地衣裳呢。”
“混帐!”
“有道是打是情骂是爱”,华清眯眯眼,笑道:“姐姐只管骂,尽管骂,姐姐骂地越狠,清儿就越喜欢姐姐。”
我怒不可揭:“不要脸!你如此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简直下作!”
“清儿何时自称英雄豪杰来着?清儿也不屑为之,什么礼义伦常,教条清规,全是伪人屁话!”华清仰头轻笑,手,缓缓覆上我此刻唯一蔽体的抹胸,单指一挑,云扣尽落:“过了今夜,姐姐就知道清儿的好处了。”
我不禁浑身颤抖。
华清的声音和他的手一般,渐渐下沉:
“我的好姐姐,你虽伶俐,但在这男欢女爱上确是不懂的。。。唉,那容大公子恁的傻气,所谓要留人先留身,虽不入流了些却管用地紧。姐姐,你说可是?”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喝道:“住手!”
华清手下一松,咧嘴笑道:“姐姐可想好了?想好了可不能反悔哟。”
我喘口气:“宝图,已被我烧了。”
华清微蹙眉,随即展颜道:“烧了也好,烧了,就不怕被旁人得去了。”
我哼道:“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心疼?我为何我心疼呢?”华清一手勾起我的下巴,浅笑道:“如今我面前,不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宝图么?”
我冷冷道:“我可以将宝图画给你,但我有条件。”
华清随手扯过一条纱锻遮住我裸露的肌肤:“说来听听。”
该刹我脑海中赚过无数念头,心中百味掺杂,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华清一直留意我的表情,此刻幽幽叹口气,道:
“尹朝与姐姐非亲非故,既不相干,姐姐何须庸人自扰?”
“说地是,然我毕竟还有几分良心。不像有些人,视人命如草芥。”
“哦?”华清静静地看住我:“倘若宝图不是落在我手而是落在容大公子手中,试问结果又有何不同?”
我怔仲间。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道理,对谁都一样。”华清凝视我,微微一笑:“做人不狠心,终是要吃苦的。”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我要一件东西。”
“一物换一物?”华清眼珠子一转:“你要我拿什么来交换?”
“华晴公主所佩之赤血玉锁”,我看住华清:“只要你能给我,那五口珠宝箱子便是你的。”
“赤血玉锁不是容大公子送给皇表姐的定情信物么?”华清莞尔一笑:“姐姐可不像是会吃这种醋的人。”
我不欲辩解,只问:“怎样?”
华清沉吟道:“玉锁乃皇表姐及其珍爱之物,沐浴睡觉皆不离身,要取得实属不易。”
“若容易我早已得手,还用得着你?”我讥诮道:“玉不离身又如何,你对付女人的法子多得去了,不是么?”
“姐姐竟是愈发了解清儿了”,华清俯首帖面,在我脸颊响亮一吻:“然清儿究竟好奇,姐姐为何执意于那块玉锁?即便再价值连城,也抵不过宝藏。”
我漠然道:“与你无关。”
华清歪着脑袋:“哦,那与容大公子有关么?”
我看着他:“你要宝图,便拿玉锁来换,就是这么简单。”
华清微微一笑:“看来这玉锁背后,也不逊于宝图的秘密。”
他没来由的一句说地我心图图直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迫近,刹那堵地我胸口一窒。
我忍不住呻吟一声,紧蹙眉头。
华清倏然一惊,猛地拍开我的穴道,一把将我抱在怀中:“儇儿?你怎么了?”
我的头颅如被针刺,眼前越来越模糊,远方,似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儇儿。。。儇儿。。。儇儿。。。”
每一声唤,都激起我颅内震荡,一阵阵如遭重锤般的痛。
“儇儿?儇儿?你怎么样?”华清的声音很焦虑,却是轻如羽毛,我只觉头越来越痛,越来越重,连眼皮也随之渐渐下沉。
坠入黑暗的前一秒,一股热力,自我掌心源源流入。我的身子一点点暖和起来,耳畔弥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华清的急唤:
“儇儿!醒醒!醒醒!”
我迷蒙睁眼,瞧见华清一脸阴郁,却在见我清醒的那一刹换上了一张笑脸:
“姐姐可莫要吓清儿,清儿何曾出手重伤到了姐姐。”
我深吸一口气,气息顺畅,已无不妥,正欲动弹,不料被华清从后面拦腰抱住。
“姐姐真美。。。”他的手又覆上了我的身子,如游蛇般满身游走,唇齿于颈间纠缠摩挲,呢喃低咛:“姐姐这么美,这么好,清儿真想。。。真想就这样吃了你。。。”
我伸手一推,冷笑道:“吃了我,就得不到宝图了。”
这一推,正触及他的胸膛,摸到了他的心跳。
我怔了怔。华清一脸轻快笑道:
“为了宝图,我再怎么也得忍忍,是不是?”
而此刻,他楚楚可怜又天真无辜,跪在大殿之上,祈求众人原谅他一片痴心。
他说,自己是一片痴心。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的面具。
偏偏我不能。
若说单为了宝图,我还没公义到那份上,但宝图,确是我如今唯一筹码。
他忌惮我,便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也不能轻易伤我性命。
即便取而代之的,是他在我身上种下的蛊毒。
他笑地很甜:“就这样放你回去,我实在舍不得,我怎知你定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万一我替你弄到了玉锁,你又不肯给我宝图,我怎么办?你转个身便可躲在那些男人背后高枕无忧,我却不见得真和容大公子太子爷明刀真枪地干架去,所以,为了叫我安心,也为了姐姐和我之间的约定,不得不委屈姐姐一阵子了。我保证,只要图纸一到我手,我即刻为姐姐解毒。”
我咬牙切齿:“你最好小心一点,要是我毒发身亡,你便永远找不到宝藏。”
“当然。”华清微微笑:“只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在我得手玉锁之前别到处乱跑,和什么什么公子躲到我寻不着的地方。。。你就会很安全。”
“还有上官太傅。”我转过头去,淡淡道:“他一个活死人,对你无用,你何不将他放了。”
华清瞟我一眼:“他虽于我无用,但此刻他若现身于人前,又是个什么说法?”
“说法?说法还不简单,一问三不知便是最好的说法。”我故意激他:“莫非你做贼心虚,害怕旁人怀疑到你头上?”
“做贼心虚?那是市井之流。”华清莞尔:“真正高明的贼从不心虚,是以从不惹人怀疑。”
“那你究竟放不放人?”
“我放了他,你会高兴么?”华清支着脑袋,用手指挑起我的秀发徐徐把玩,慢慢地道:“如果能叫你高兴一点的话,那就放了他吧。”
他这么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然想想,他既已有我这张王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若不想被蛊虫咬死,就得乖乖听他的话。
只是我该如何安置上官太傅呢。。。唉。。。先将眼下对付过去再说了。
华清跪在一旁,就差没痛哭流涕,皇帝既无怒色也无喜色,皇后娘娘默不作声,一双凤眼兜来转去,看看尹君睿司马容又看看我,西陵使者杵在华晴公主身边面色尴尬,而华晴,终于忍不住排众而去,厉声斥道:
“你这孩子,怎就这样没轻没重?!出门前再三嘱咐过你,这儿是尹朝不是西陵,由得你胡作非为!一声不响就失踪整整十天,你以为很好玩么?你可知皇城派出了多少御林军?容大公子和太子爷连夜带队寻人!整个沁阳都被翻遍!就差没寻到王父那儿去!”华晴越说越气,秀眉紧锁:“你素来不知天高地厚,是我平日对你疏于管教,因觉着你虽任性,却还是懂分寸的!可你这次未免离谱过头,居然一声不吭就将郡主掳走?!郡主虽与我们处地亲近,但人家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你就这样将人家绑了去,有没有想过姑娘家名节事大?!你害了人家不说,还敢背着我修书给父王派使者上门提亲?你。。。”华晴跺脚,眼圈渐红:“你丢的可不是你一人的脸面!如今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该怎么治你,全凭皇上一句话罢!”
华清哭丧着脸,忽然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脸上刹那肿出五条红痕:“皇表姐。。。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皇上,你不要怪我皇表姐,都是清儿生性玩劣,不服管教。。。”又一脸泪眼婆娑地瞅着我:“清儿有损姐姐清誉,万死不足以谢罪,姐姐若不肯原谅清儿,清儿就跪在这里,长跪不起!”
我心头,冷笑一声胜过一声。
相声?说地我与贞节牌坊就此作别。
果然,皇后发话了:
“这事儿,还真可大可小呢。”皇后瞟一眼皇帝,见皇帝不做声,便转而朝华清道:“唉,你这孩子,叫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再怎么喜欢人家女孩儿,也得看人家的心思向不向你呀,哪能截了人一走了之呢?实非大丈夫所为。”
华清低眉顺眼:“娘娘教训的是。”
皇后瞥一眼尹君睿,又道:“好在两人都平安无恙。唉,这十日可叫人担足心事哪,相府太子府都跟着出动,整个皇城都没法清静呢,现在好了,本宫回头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华清头垂地更低:“清儿惭愧,让娘娘挂心。”
皇后这才将视线移至我的脸上,微微含了一抹笑:
“儇儿,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伴着这一句话,很多人的目光又再度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规规矩矩施了一礼,淡淡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儇儿很好。塞外浩瀚,风光无限,有清郡王作向导,儇儿增长见闻,大开眼界。”
皇后一怔,华晴一怔,司马容的嘴角却是微微弯起,清润双眸渐渐泛亮。
我继续微笑:“请娘娘别怪清郡王了,其实马车一出关他就后悔了,说什么也要掉头回城,是儇儿贪恋关外风情,想既然出来了,游上一游又有何妨?儇儿自到沁阳,从未出关,心头却是极其向往的。清郡王拗不过我,才只得应下。原本儇儿盘算着最多三两天就回,谁知半路上马车坏了马儿也跑了,塞外人烟稀少,找辆马车还真不容易,这就耽搁了行程,早知道应先遣个人回城通报一声才是。让宫里为我们忧心,实是儇儿思虑不周,儇儿在此给各位赔礼了。”说罢,我深深施了一礼,又转头对华清笑道:“只是西陵使节造访,没听清郡王提过呀。”
华清静静听我说完,面上扬起一抹微笑:“怕姐姐不答应,才没说的。”
尹君睿突然插了一句:“那现在既然知道了,儇儿,你怎么说呢?”
我看向尹君睿,他也正看着我,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似笑非笑,却又闪着莫名的丁点火光,在黑色的海洋里,汹涌沉浮。
正待开口,一把温润的声音蓦地响起:
“儇儿,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路途颠簸,累着了?”司马容朝我走来,越过华晴,停在我跟前。
我抬头,那张熟悉的清雅俊逸的脸庞隐隐透出几分憔悴,双颊渐削,黑圈淡淡地晕在眼下。
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睡觉么?
“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也不迟。”
他静静地望着我,玉般的眉目衬着笑容温暖如午后斜阳:
“我先送你回沈园吧,你不在的时候,那株兰花,开了。”
58、惊涛
宗荣寺外,我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