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1-战地女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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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秀英一看情况不好，知道自己脱不了身了，就悄悄向那个连队的负责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往北走，那个负责人会意地带着战士们立即离去。他们穿的是四方面军的服装，所以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红四方面军的一些人开始围攻危秀英，有的甚至用枪上的刺刀抵住她的胸口，让她说一方面军的坏话。　　　　
　　　　危秀英尽管长得有些瘦弱，胆子却特别大，面对这样的阵势，她丝毫没有惧怕，而是针锋相对地从腰间拔出手枪，理直气壮地说：“不管是一方面军还是四方面军，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要执行中央的决定，怎么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受了蒙蔽的战士们更愤怒了。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你们是逃跑主义！”　　　　
　　　　“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堵上她的嘴巴。”　　　　
　　　　“把她绑起来带走！”　　　　
　　　　“……”　　　　
　　　　就在这危急时刻，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闻声匆匆赶来了，他连声问：“怎么回事？”　　　　
　　　　四方面军的战士纷纷上前汇报。　　　　
　　　　“快，快走。”周恩来的警卫员趁机扯了一下危秀英的衣角，小声地说。　　　　
　　　　危秀英这才醒悟过来，转身就走，因为周副主席在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危秀英再一次死里逃生。　　　　
　　　　被扣押的李伯钊却未能脱身，她被迫随红四方面军南下，再次走进了茫茫的大草地。　　　　
　　　　在卓克基，她与杨尚昆的警卫员张秀夫一起，被编入前敌司令部油印科工作。在党支部会议上，许多人向他们发难，说她是“反革命奸细”、“右倾机会主义侦探”。李伯钊反唇相讥：“你们说什么？我是侦探？是奸细？是你们通知我来参加支部会的，一、四方面军是一家人，都是共产党的军队。”　　　　
　　　　无论她怎么辩解，还是被开除了党籍。


第三章　走过雪山草地张国焘对她们无计可施（二）

　　　　红四方面军到达松岗卓木碉时，张国焘终于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公开宣布成立“第二中央”，这种做法受到了随左路军行动的朱德总司令和刘伯承总参谋长的坚决反对。面对张国焘的压力，朱德毫不畏惧，明确表态：党中央关于北上抗日的方针，我是举手赞成的，不能反对，就是把我劈成两半，也割不断我同毛泽东的关系。这可气坏了张国焘，他唆使亲信李特、黄超等开会围攻朱德，把朱德的警卫员调走，把朱德的军马偷走，对朱德百般刁难。　　　　
　　　　朱德的爱人康克清对朱德的处境十分担心。1928年9月，16岁的康克清约了家乡的七名女伴参加了万安游击队，跟随陈毅率领的部队上了井冈山，在那里认识了朱德军长。康克清在后来的回忆中说：“只见一个体格魁梧、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向我们走来，他脚上穿着草鞋，军衣领子敞开，一身风尘，也是走了长路的样子。他在路边坐下，笑嘻嘻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反动派的军队，慢说一个军长，就是一个团长，也是一走地皮颤，前前后后许多护兵保镖。我们红军的军长却像个普普通通的战士一样，一点官架子也没有，对士兵和和气气，真没见过。”这显然是她对朱德的第一印象，她那时可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这位军长的妻子。一年之后，在曾志的介绍下，她同朱德在刚刚解放的汀州城里举行了婚礼。作为妻子，康克清希望能给予朱德更多的关心和照顾，然而，残酷的战争环境和革命者的责任感，使她不得不经常离开丈夫，投身于繁忙的工作和学习中。在瑞金时期，康克清曾多次变换工作，从总部警卫团到交通队，从军委机关局到妇女义勇团，从红军大学到总部直属队，每一次调动工作，她总是愉快地接受，在她的心中，革命的需要是第一位的。　　　　
　　　　在中央苏区的日子里，尽管他们聚少离多，但是两人的关系却是那么融洽、和谐。当他们分别时，相互间的思念之情更加深厚、炽烈。如今他们终于团聚了，朱德却又受到了如此非难，康克清目睹朱德在大会小会上挨批斗，心中倍感忧虑。她担心张国焘会加害于朱德，当她向朱德表露自己的担心时，朱德反倒安慰她放宽心，同时也分析了红四方面军的现状及处境，朱德告诫她遇事要冷静，切不可贸然行事。果然，没过多久，刘伯承就被调到红军大学，康克清也受到了张国焘的监视，并要给她另行分配工作，企图把她从朱德身边调开。康克清对此气愤不过，对朱德说：“我要离开部队，去找党中央汇报张国焘的问题。”　　　　
　　　　朱德坚决反对：“你不能这么做，如果你单独行动，他们就会借机杀人；现在你同战士们在一起，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康克清因此打消了出走的念头，但他们的处境却越来越困难了。　　　　
　　　　李伯钊听到这些情况后，对朱德的安全非常担心，同时，她也想向朱德请示该如何工作。一天，在红三十二军军长罗炳辉的帮助下，她终于见到了朱德这位在瑞金时就熟悉的首长，朱德正在看书，李伯钊激动地走上前去，轻轻叫了声：“总司令。”　　　　
　　　　朱德见是李伯钊，十分高兴，站起来同她握手，让座。　　　　
　　　　“康大姐哪里去了？”李伯钊见康克清没有出来，就问道。　　　　
　　　　“她被调到党校教书去了。”　　　　
　　　　“她每天都回来吗？”　　　　
　　　　“不能回来，路远哩。”　　　　
　　　　李伯钊明白啦，张国焘为了隔离总司令，连康克清同志也调开了。　　　　
　　　　“总司令，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朱德没有马上表态，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又走到李伯钊身边，严肃地说：“张国焘要是还打红旗，就跟着他走，他要是打白旗，就跟他斗。”　　　　
　　　　“我该怎样开展斗争呢？”　　　　
　　　　“搞分裂活动的只是张国焘等个别人，而广大指战员是好的，他们是红军，他们也反对蒋介石，现在他们受到蒙蔽，主要是缺少政治思想工作，你们要留在这里，多做工作，特别是基层政治工作。”　　　　
　　　　一席话说得李伯钊茅塞顿开。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李伯钊振作起来了，她利用在剧团开展文艺宣传活动的机会，深入基层连队，与广大指战员谈心交心，启发大家认清眼前的形势，不要偏离了革命的方向。　　　　
　　　　由于李伯钊有着出众的文艺才华，被安排担任了工农剧社社长，带着演出队到部队演出。1936年6月的一天，李伯钊在甘孜、炉霍一带行军时，意外地遇上了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同志，就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经历和在红四方面军中的所见所闻。贺龙、任弼时等同志当即决定把她留在了红二方面军。　　　　
　　　　李伯钊再次随队过草地，这使她成了红军中惟一三过草地的人。　　　　
　　　　红二方面军到达洮州的时候，与代表党中央来迎接他们的彭德怀相遇。彭德怀对李伯钊说：“党中央想搞到一份张国焘在松冈开会时的记录，那上面有他企图另立中央的罪证，你能不能找到傅钟把这个记录要来？”　　　　
　　　　李伯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马上去找傅钟，向他转告了彭德怀的意见，傅钟愉快地交出了这份会议记录，李伯钊把它送给了彭德怀。　　　　
　　　　由此可见，在反对张国焘分裂主义的斗争中，李伯钊功不可没。　　　　
　　　　康克清被调到党校工作后，同红四方面军的女战士刘坚住在一起。她很快就发现刘坚不是等闲之辈。刘坚刚满14岁就由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傅钟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很快转为中共党员，在川陕省党代会上当选为省委常委、省委妇女部长。别小看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说话办事作风泼辣，雷厉风行。　　　　
　　　　康克清便有意靠近她，两个人很快成为知心朋友。　　　　
　　　　一天晚上，朱德突然来到康克清的房间，当着刘坚的面告诉康克清：“有人告了黑状，张要以泄露机密罪整人了。”　　　　
　　　　康克清和刘坚都知道，左、右路军分手后，张国焘拒不执行中央的方针，不听朱德等同志的劝告，大肆散布对党中央、毛主席的不满言论。恰在这时，一方面军的郭天民、曹里怀、张宗逊等同志从电台里收听到右路军攻占天险腊子口，顺利越过岷山、六盘山，到达陕北吴起镇的消息，并在一起进行过讨论。左路军由于张国焘的错误指挥，南下打了败仗，正在来回过草地，官兵士气普遍低落。张国焘十分害怕右路军胜利的消息传入部队，对传播消息的郭天民、曹里怀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要加以暗害。朱德讲的也正是此事。　　　　
　　　　康克清对刘坚说：“你是四方面军的人，在会上发个言，好说话一些。”　　　　
　　　　刘坚当即表示同意，并同康克清一起研究了发言的内容。　　　　
　　　　在张国焘组织的批判会上，刘坚发言说：“这些同志传播北上红军打了胜仗，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出于对整个红军命运的关心。他们传播的消息也许不准确，但决不是泄露党的军事机密，更谈不上开除党籍的问题。如果说他们违反了组织纪律，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就可以了。”　　　　
　　　　刘坚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其他的同志也不好再发表不同意见了，张国焘想开除这几位同志党籍的阴谋因此宣告失败。　　　　
　　　　1936年秋天，左路军到达甘肃的洮州后，张国焘仍然不想去陕北同中央红军会合，他执意提出西进，并派人去洮河试水，为他的右倾逃跑主义作准备。为此，他还专门召开领导干部会议，大肆鼓吹“西进计划”的种种好处，要大家同意他的主张。　　　　
　　　　朱德当即表示反对，主张北上抗日。　　　　
　　　　此次开会前，康克清再一次找到了刘坚，对她说：“这次西进，可是关系到数万红军的前途命运和中国革命的进程，你应该以妇女部长的身份，实事求是地发言，表明你的态度。”　　　　
　　　　刘坚受命后，在会上又站了出来，她说：“从军心看，广大红军指战员一致要求北上抗日，同意‘西进计划’的只是少数人，如果一意孤行，必然会导致部队的思想混乱，影响军心稳定。从物质条件上讲，现在御寒品和粮食都少得可怜，即使不被敌人消灭，也会被冻死、饿死的，我们应该北上才对。”　　　　
　　　　张国焘一看又是刘坚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站出来与他作对，破坏他的计划，顿时勃然大怒，他噌地站起来，拍着桌子质问刘坚：　　　　
　　　　“快说，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这是我自己的看法，也是部队广大指战员的呼声。”　　　　
　　　　“胡说八道！”　　　　
　　　　“不信，你可以去调查嘛。”　　　　
　　　　“……”张国焘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多人都为刘坚捏着一把汗。　　　　
　　　　傅钟坐不住了，站出来帮腔说：“下面是有这种议论。”　　　　
　　　　张国焘一听，火气更大了，刚要发作，派去试水的人回来报告：“水深流急，根本无法渡河。”　　　　
　　　　张国焘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下去了。　　　　
　　　　散会后，康克清找到刘坚，风趣地说：“你这个小钢炮不简单，一炮就把张国焘打哑巴了！”


第四章　一路迁徙在战火中成长的女性团队

　　　　女红军陶万荣，算得上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指挥员。　　　　
　　　　在川陕苏区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中，涌现出了一大批妇女积极分子，红四方面军总部和川陕省委决定建立一支正规的妇女武装部队。　　　　
　　　　一天，张琴秋把妇女宣传队队长陶万荣找去，开门见山地说：“小陶，由于形势发生了变化，一些地方出现了地主、还乡团疯狂残害苏维埃干部的情况，省委和军委总部决定成立妇女独立营，任命你为营长，曾广澜为政委。”　　　　
　　　　陶万荣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是多么想拿起枪杆子同敌人战斗啊！可是让她当营长带兵，她又有些犹豫了，一是因为她只有17岁，还是个毛孩子，二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带过兵。她迟疑着说：“首长，能不能换个人当营长，我怕……”　　　　
　　　　张琴秋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你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徐向前总指挥还要同你谈话呢。”　　　　
　　　　第二天早晨，陶万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总部面见徐向前，没想到徐向前一见面就笑呵呵地开玩笑：“是假小子来了。”　　　　
　　　　陶万荣不好意思地笑了。“假小子”是陶万荣的绰号，当时她虽然只有17岁，身材却高大结实，一双大脚甚至赛过许多男红军。爬山、骑马、背负弹药，什么都敢同男同志比高低，很快便落个了“假小子”的诨名。　　　　
　　　　“假小子，张主任已经找你谈话了吧？现在有一项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你有什么意见吗？”徐向前问。　　　　
　　　　“打仗我敢拼命，可让我带一个营，我怕带不好，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你对党忠诚，作战勇敢，我们相信你能带好妇女营。曾广澜去妇女营当政委，秦基伟同志会具体指导你们的。有什么困难，可直接找我。”　　　　
　　　　话说到这份上，陶万荣不敢再推辞了，她愉快地走马上任了。　　　　
　　　　过了不久，川陕苏区第一支正规的妇女武装——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营在通江县城一个学校的操场上宣告成立了！部队的指战员和三乡五里的群众纷纷赶来一睹女兵们的风采。400多名女红军身穿灰布军装，头戴红五星八角帽，身佩长短枪和大刀，远远望去，个个神采奕奕，人人英姿焕发，她们以整齐的军容和严明的军纪博得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赞美与钦佩。　　　　
　　　　妇女独立营严格按正规部队编制，下辖三个连队。在军事训练过程中，秦基伟亲自为她们讲授军事知识，女红军们尽管文化程度较低，却十分吃苦耐劳，在进行射击、投弹、野营、刺杀、队列、修筑工事等科目的训练和抢救伤员、押送俘虏、抢占山头、打扫战场等实战演习中十分刻苦。经过几个月的紧张集训，她们开始独立承担任务了，警卫后方、保护供给线、运送物资弹药等任务都完成得十分出色。　　　　
　　　　有一次，陶万荣、曾广澜带着独立营为前线运送一批粮食，任务紧急，她俩带着队伍连夜出发了。在翻越一座大山时，陶万荣见大家累得够呛，就下令原地休息一会儿，谁知就在这时，山下发现了一股敌人。　　　　
　　　　“同志们，山下有敌情，快占领前面的小高地，听我指挥！”陶万荣果断地吩咐道。　　　　
　　　　这股敌人越来越近了，距离阵地只有十几米时，陶万荣大喊一声：“打！”　　　　
　　　　战士们一起猛烈开火了，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　　　　
　　　　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敌人乱了阵脚，有的拿起枪一阵乱放，有的干脆举手投降，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　　　　
　　　　原来，这是川军田颂尧纵队一个团的残部，因天黑迷了路，送到妇女独立营的“门前”来了，团长被当场击毙，副团长及300多人被生俘，还收缴了800多支长短枪和十几箱子弹。　　　　
　　　　这一仗使独立营名声大振。后来独立营又扩大为独立团。　　　　
　　　　这些女红军们就这样在频繁的战事中渐渐成熟起来。她们亲眼目睹了无数姐妹在身边倒下，她们中的许多人身体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疤，但是，没有人抱怨过，没有人畏缩过，没有人后悔过自己最初的选择。柔美善良的女性，应该体现生活的和谐与美好，而战争总是在破坏这份美丽。女人参加战争，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