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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5411-战地女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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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子,咱舅舅在战斗中牺牲了,我也挂了彩。”    
    “那你下一步怎么办?”    
    “唉,只要负了伤,就算完了,成了没人要的累赘,部队让我留下来,自己回家找出路。”    
    孙文莲的心里顿时无限悲凉。她曾经奉命“坚壁”过很多伤病员,深知他们离开部队,就如同羊羔离开了羊群,随时都会被抓、被杀、被出卖,即使不出现这样的情况,由于伤病得不到治疗,也会慢慢死去的。有谁愿意离开部队呢?有一次,她和几位女战士用牦牛拉着100多位伤员,将他们寄养到山沟里的老乡家中,伤员们哭着闹着不愿离开部队,许多人拉着她们的衣服流着泪求她们,可她们也是奉命执行任务啊,谁也不敢把伤员带回去。在残酷的战争年代,红军要保持机动灵活的战斗力,也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伤病员行军作战,那样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她们把伤员安置在老乡家中做干儿子或女婿,然后发给每个人一块银元和二两鸦片,作为他们的生活费。许多伤员自知性命难保,当场就吞食鸦片自杀了!    
    孙文莲想到这里,难过地问二哥:“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好在我的伤并不很重,这里离家也不太远,我想回家看看再说。”    
    第二天,兄妹挥泪告别,想不到从此再也不曾相见。    
    在张国焘错误路线的引导下,红四方面军喊着:“打回成都吃大米”的口号,挥师南下,与刘湘、薛岳等军阀数十团的兵力展开激战。    
    军医院在一个叫十八道水的地方驻扎下来,一批批接收伤员。低矮的草屋里住满了,许多伤员只好躺在路边、树下。由于药品奇缺,又没有任何急救措施,许多重伤员来不及治疗就牺牲了。    
    这天下午,医院突然接到火速撤离的命令。


第四章 一路迁徙流泪的白衣天使(二)

    前方的部队已经撤下来,而后方的机关、医院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在一片开阔地带上形成了极其混乱的局面。敌人的飞机突然出现了,一串串炸弹落地开花,人们尖叫着,怒骂着,乱成一团……    
    空袭还未过去,敌人的追兵又上来了,部队不得不连夜翻越一座大雪山。    
    1935年8月,红军到了四川毛儿盖,准备过草地。医院对女兵们进行了一次调整编班,把身体好、表现好的同志分到各个班,每个女兵准备25斤到30斤干粮、2双牛皮草鞋、2两生姜粉、4两辣椒面,还练习骑马。女排长张先秀尽管身材矮小,却极其精明能干,她严肃地向女红军们宣布:“同志们,马上就要过草地了,你们要学会骑马,到了紧急关头,需要骑马去接伤员,运粮食。”    
    两天过去了,荒凉、潮湿的旷野里,见不到一个人影,看不到一丝炊烟。张先秀带领的女兵排中,有一位同孙文莲一样大的女战士,刚刚过完13岁生日,名字叫毛秀英。她脚上打满了血泡,疼得嘴唇咬出了血印,但她坚持着一声不吭。张先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几次走上前去问:“小毛,你哪儿不舒服?”    
    小毛倔强地摇摇头。    
    张先秀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觉得有些烫手。她说:“同志们,小毛病了,我们替她背行李吧。”说着,抢过毛秀英的枪背在自己身上,又把她的粮食、脸盆等东西分给其他战士背。    
    “小毛,把牛皮草鞋脱下来,光着脚走吧。”张先秀关切地说。    
    毛秀英无力地点点头,蹲下脱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快,快拿水来!”张先秀跑过来,一下子把病得不像人样的小毛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摇她,叫她,给她喂水,折腾了半天,毛秀英才慢慢苏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啦?”毛秀英望着大家焦虑、关切的目光,不解地问。    
    “小毛,你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可把我们吓坏了。”二班长张廷青高兴地说。    
    毛秀英含着泪笑了。    
    张先秀可是个爱说爱笑爱唱的乐天派,她轻轻摇着怀里的毛秀英唱道:“小毛小毛好宝宝,你为啥睡着了?羞羞羞,为啥‘淌猫尿’?”    
    就在她扶起毛秀英,准备继续行军时,想不到自己也因劳累过度,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张先秀终于有了知觉,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在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吟唱着:    
    “牛皮草鞋好东西,    
    吃了补养人身体。    
    ……”    
    她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原来是张廷青坐在地上抱着她,毛秀英在不断地往一堆篝火中添柴。火堆上的脸盆里煮着牛皮和野草。    
    “排长,千万别担心,吃点东西会好的。”张廷青安慰她。    
    “部队在什么地方?”张先秀问。    
    “已经开走了。”    
    张先秀心里一惊,急切地说:“我们掉队了,必须马上赶上去。”    
    张廷青、毛秀英点点头,三个人把牛皮、野菜分着吃了,又手拉着手去追赶队伍了。    
    在这支女性队伍里,还有一对亲姐妹。女红军张明秀和妹妹是长征前才参军的,由于她们是地主的女儿,谁也不敢作主收留她们。后来川陕省委书记听说了这件事,决定见一见这两个来自地主家庭的姑娘。    
    “你家是地主,为啥还要参加红军?”省委书记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可以革命,我为啥不可以?地主的女儿为啥不能参军?”    
    “我们主张打土豪,分田地,改造旧社会,你乐意吗?”    
    “这个我也拥护赞成。”    
    “参加红军可苦啦,还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你能做到吗?”    
    “我不怕死,更不怕吃苦。”    
    “你知道三民主义吗?”    
    “知道,就是因为蒋介石背叛了三民主义,才把一个好端端的中国搞成这个样子。”    
    ……    
    省委书记对她们的回答非常满意,当即同意了她们参军的请求。    
    张明秀和她的妹妹就这样高高兴兴地穿上军装,随着红军踏上了漫漫征途。    
    这天,北风怒吼,天昏地暗,部队匆匆来到一条河边,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有几位女战士因为不知道河水有多深就贸然过河,结果被无情的河水卷走了。部队被围在河边,大家为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着急。    
    “姐,该怎么办呀?”妹妹问。    
    “来,咱俩下去试试,或许能找到一条道路。”    
    于是,姐妹俩不顾大家的阻拦,手拉着手,破冰走进刺骨的河水中,刚走出几步,就一脚踏进一股潜流之中,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就被冲走了。    
    女红军们经过紧张的抢救,才把这姐妹俩救上岸来。她们浑身上下像个冰人,战友们架着她们不停地活动着,张明秀苏醒过来了,而她年仅15岁的妹妹却活活冻死了。张明秀扑在妹妹僵硬的遗体上哭得死去活来,许久才被大家拖开继续赶路。    
    在翻越一座雪山时,张明秀在后面做收容工作,两位战友落伍了,她就把她们身上的药箱、背包、枪支全部放到自己身上,硬是带着她们翻过了雪山。大家刚要松口气,休整一番,却突然又接到了一个特殊命令:立即翻回雪山,接应部分伤病员。要知道她们是拼着命才翻过这座死亡之山的,如果再回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快,马上集合!”指导员焦急地命令道。    
    没有人站出来。    
    张明秀站出来了。    
    一个女兵小声劝她:“明秀,这太危险了。”    
    张明秀说:“接应伤员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能活到今天,还不都是靠了战友们的帮助和搭救!”    
    在她的带动下,一支救护伤员的队伍很快集合起来了。可是,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第四章 一路迁徙与死神结伴同行

    在方城县独树镇,红二十五军的七位女红军与死神相遇,险些把命丢了。    
    连续四天四夜与敌人周旋,使女红军们两眼熬得又红又肿,可是,她们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如果掉队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阳渐渐落山了,部队很快进入夜间行军。天上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地上到处是水洼,在经过一段鱼背似的路段时,七位女红军不断地摔倒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一个个很快变成了泥人。天气又骤然变冷,一双双套着草鞋的脚冻得发木,徐海东副军长把自己的马让出来,把一个跌倒的病号扶上马背,自己拄着那个病号的棍子,带领大家向前走去。    
    到了后半夜,雨下得更大了。在经过一个村庄时,前边传来了“原地休息”的口令。许多人跑到老乡家的房前、屋后、草棚里躲雨去了。    
    “嘟——嘟——”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快催促同志们出发!”徐海东命令警卫员。    
    可极度疲惫的指战员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徐海东急了,拄着棍子挨家挨户去查看。    
    果然有许多战士在树下和屋檐下困乏地睡着了。徐海东用棍子把他们打起来,让他们去追赶队伍,就这样,他从一个村庄里就叫出200多人……    
    第二天下午,敌四十军一一五旅和骑兵团赶上来,从两翼包围二十五军,情况万分危急!由于能见度很低,当指战员们发现敌情时,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这时,仓促应战的红军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衣着单薄的战士们手指都被冻僵了,连枪栓都拉不开,敌人见状更加疯狂地发起了进攻,红军被迫向后退去。    
    周东屏、戴觉敏、田喜兰、张桂香等人可忙坏了,她们冒着四处横飞的子弹,来回奔跑着抢救伤员,运送弹药。    
    一位伤员肚子被弹片击穿,顿时血流如注,肠子也流出了体外,曾纪兰扑过去,用双手把肠子给他塞回体内,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但还没等她包扎完,这位伤员就咽气了……    
    战斗进入白热化,军政委吴焕先高叫着:“同志们,决不能后退,这是我们生死存亡的关头啊!”    
    周东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性,把药箱往地上一扔,拿过一支枪,跟着男战士们冲了上去。她咬紧牙关,举枪向敌人瞄准射击,接连打倒了几个往上冲的敌人。    
    最后,还是副军长徐海东带着后续部队二二三团火速赶来,才击退了蜂拥而上的敌人。    
    部队的处境越来越艰苦了,为了不暴露目标,他们往往是在晚上行军。女红军们怕走散了,便把裹腿解下来,结成长长的一条绳子,每个人都抓着,摸索着前进。每天出发时她们走在最前面,等到了宿营地,就落在后面了。她们出发时穿的鞋子早就磨烂了,根本没办法再穿。戴觉敏有一次用两块布把脚包起来,走路时觉得舒服多了,便把这个“秘方”悄悄告诉了姐妹们,于是大家的脚上都有了新“鞋”。每天早上一醒,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梳洗,也不是做饭,而是用布条缠脚,因为只有包得平展,脚上才不会打泡,只有缠得结实,才不会中途松开。途中休息时,她们连汗都顾不得擦,就抓紧时间把磨破的脚布重新缠好。    
    “在家时裹小脚要缠布,想不到现在当红军了,行军还要缠脚布。”曾纪兰打趣地说。    
    “人家说懒婆娘的脚布——又臭又长,我们的脚布也是臭气冲天啊。”曹宗楷接话说。    
    后来,供给部在打土豪时没收了几双女人的鞋,回来分给几个女红军战士,大家如获至宝,高兴地穿上一试,发现鞋子有些大,这可怎么办呢?戴觉敏聪明地用一条带子把鞋捆在脚脖子上,而周东屏则在鞋帮上钻上两个小孔,用带子系上,走起路来吱吱地响个不停。开始还觉得有趣,但走了一段路就觉得不对劲了,再走的时候脚脖子就红肿起来了。    
    “看起来我们两个人的办法都不高明。”戴觉敏苦笑着对周东屏说,“不仅脚难受得厉害,肚子也一个劲地咕咕叫。”    
    周东屏告诉她一个秘方:“不挨饿的经验是,多饿几次就不饿了。”    
    七个女红军战士组成了一个看护班,班长是曾纪兰,副班长是余国清,其余五个人是护士,她们非常团结友爱。在寒冷的冬天里,她们穿着单薄的衣服,不得不把惟一的夹被披裹在身上,这样的装束走在队列里,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可当时只要能保暖就行,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呢。人处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是很容易满足的。如果在宿营时,上级允许点一堆篝火御寒,或者晚上能钻进老百姓的柴禾堆里睡一夜,她们就会高兴得欢呼起来了。    
    尽管她们从来没有向部队提过任何特殊照顾的要求,可部队领导见她们行军慢,经常掉队,而当时的形势又如此严峻,所以再次动员她们离开部队,让她们先到几家可靠的群众家中隐蔽起来,做老百姓的干女儿。并答应等形势好转后,再派人来接她们。    
    女红军们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谁也不离开部队,领导找她们谈话时,七个人都坚决表示:“部队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决不离队!”    
    她们这种与红军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情感,又一次感动了领导,只好同意她们随队行军。    
    红二十五军在长征中曾创建了鄂豫陕根据地,红军在那里就像当年在大别山区一样,过着紧张愉快的生活,到处红旗招展,歌声如潮。七位曾两次被动员离队的女红军突然成了宝贝,她们又当宣传员,又当看护员,红军每占领一个地区,都要召开群众大会,军政治部的同志们临时编些小节目,让她们排练演出。说真的,这七位女红军都既不会跳舞,也不擅长表演,她们只是演唱一些传统歌曲,表演一些简单的小节目。周东屏有一首保留歌曲《八月桂花遍地开》,每次开庆祝会,她都会落落大方地上台演唱:    
    八月桂花遍地开,    
    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    
    张灯又结彩呀啊,    
    光辉灿烂现出新世界。    
    ……    
    就这样,每逢女红军们演出,当地的群众都赶去观看,人山人海地把女红军们团团围住,他们用掌声与喝彩,激励着女红军们的表演热情,也激励着每一位红军指战员的斗志。    
    个头不高,长相也不出众,但却天真、纯朴、勇敢的周东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心中最圣洁的爱情之花在充满死亡与危险的征途中悄然萌发了。    
    在长征之前,周东屏尽管久闻徐海东的大名,但对他的情况所知甚少,而徐海东呢,压根就不认识周东屏,他们之间的真正交往,是从1934年的最后几天开始的。当时徐海东正在庚家河参加省委会议,广大的红军指战员在经历了一天的长途跋涉之后,大都已进入了香甜的梦境。谁也不会想到,敌人在这时发动了大规模的偷袭,等红军组织起有效的战斗力时,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经过20多次的反复拼杀,红军终于反败为胜,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营以上干部大部分负伤,程子华军长和徐海东副军长也都负了重伤。    
    一颗子弹从徐海东的左眼底下进去,又从颈后穿出,他这次负伤比哪次都重,失血很多……    
    周东屏奉命守护在徐海东床前。当时,医疗条件非常差,药品也极度匮乏,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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