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1-战地女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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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焕清看到这种情景,也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这些女兵大都出身很苦,是没有办法才冒死出来革命的。周东屏1917年生于安徽六安,不满13岁就被人贩子拐走;以50元钱的价格卖给他人,是红军把她解救出来的,她参军后被分到红军总医院工作。一年前,国民党对红军根据地发动大规模“围剿”,红军总医院被迫分成两个医院,把伤员迅速转移到天台山、老君山。天台山之高是这些女兵们难以想象的,当地流传着“天台山,天台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脱帽,马过要下鞍”的民谣。可女红军们就在这座山上安营扎寨,看护伤员。山上无粮缺药,敌人还经常上山搜捕,她们把伤员安置在石崖下、山凹里,白天不能走动,只有到了夜晚,男战士才下山找些稻谷和野菜回来,交给她们摸黑做成简单的饭菜,为避免暴露目标,做饭、烧水全部在夜间悄悄进行。没有锅,她们就以脸盆代替,煮出的清汤米粥放上点无油少盐的野菜给伤员们吃。开始还有野菜粥将就,可日子一长,一把野菜、一碗南瓜汤也来之不易了,为了伤员们能早日痊愈,重返前线,她们同其他医护人员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想方设法给伤病员们找吃的。在这段最艰苦的岁月里,她们没有叫过一声苦,没有流过一滴泪,现在怎么忍心赶走她们呢?
想到这里,苏焕清难过地低下了头。
“你说,这是谁的决定?”田喜兰气愤地质问。
“是戴季英政治部主任,他说现在还在苏区境内,走出苏区想留下也困难了。”苏焕清说。
“走,我们找戴主任讲理去!”
七个女红军战士气冲冲地找到戴季英,请求他收回命令,同意她们跟随部队一起行动。
“事情已经决定了,再说我也是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戴季英解释说。
但女兵们并不领情,死缠住他,不同意她们的请求就不让他走。
戴季英就是不答应。
大胆泼辣的周东屏嚷起来了:“主任,你没有排斥女同志革命的权利。”
其他的女兵们也跟着大叫大喊:
“红军就是我们的家,离开这里,我们就没有家了。”
“我们死也不离开红军!”
“……”
戴季英被她们吵得有些火了,跺着脚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吵破天也没有用!”
看来,真是走不成了。
谁知就在这时,徐海东副军长骑着一匹高大剽悍的战马由远处飞奔而来。他是在出征前的整编中,主动向省委提出来由军长改为副军长的,原因是他听说中央派来的程子华同志在中央红军当过师长,又在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呆过,参加过广州暴动和海陆丰斗争,文武双全,就主动请省委同意让程子华出任军长,自己做副军长。虽然职务有了变化,但他同当军长时一样,积极作战,白天黑夜忙得不可开交,许多老战士一时改不过口,依旧亲切地叫他军长,就连敌人的电报,也还是称“徐海东匪部”。此时,他看到几个女战士在“围攻”主任戴季英,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赶了过来。
“这几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徐海东问。
“要跟队伍走。”戴季英已被“七仙女”磨得疲惫不堪了。
女红军们深知徐海东这位窑工出身的将领平易近人,对部下有一副热心肠,就像见了救星似的,不约而同地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诉说事情的经过,表述自己的决心,千言万语,一个主题:当红军,走革命路,就是死在路上也决不离开红军。
徐海东笑着对戴季英说:“七个女孩子,不多嘛,她们既然有决心,给她们一个锻炼的机会有什么不可以呢?”
戴季英不好再说什么,徐海东做了个大好人,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们的请求,这让戴季英有些尴尬和不快。
“七仙女”破涕为笑了。
徐海东不失时机地为戴季英打圆场说:“你们先别笑,主任让你们留下也是有道理的,这次部队走到哪里,走多少天都没有确定,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严峻和艰苦得多,这可不像喝凉水那么容易,你们能挺得住吗?”
“我们早就准备好啦,男红军能吃得消,我们也能吃得消,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克服!”
徐海东满意地笑了,他用马鞭朝前方一指,爽快地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快去追赶队伍吧。”
“七仙女”高兴极了,周东屏还感激地给徐海东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但她那时还不曾想到,这位指路人后来竟成了她的丈夫。
第二章 特殊的连队特殊的兵旅途中诞生的特殊连队(一)
没有人会想到,在贵州黎平的小县城里会诞生这样一支特殊的连队。
说起来这支连队的确太特殊了,甚至在世界军史上都找不到第二个相同的例子。一是“兵”大于“官”,许多中央委员、中华苏维埃政府的部长及要员都曾在这个连队里当过“兵”。二是20多位中外闻名的女红军战士全都出自这支连队,几位胡子拉碴的中共元老也全都编在这个连队。就是当时的中央首长见了他们,也要立马驻足,向他们行注目礼。
这支部队是怎样成立的?又为什么要成立这样一支特殊连队呢?
1934年12月16日,编入中央纵队的女兵们跟随红三、五、八军团进入黎平县城。县城坐落在山顶上,四周群山环抱,看不到一块平地。当地的侗族百姓穷得一贫如洗,十室九空,家中仅有的一点稻谷也被国民党的苛捐杂税抽光了,而黎平县国民党政府的仓库里却贮藏着堆积如山的谷物。红军开进县城后,马上打开仓库把粮食分给百姓。为了密切军民关系,红军总政治部号召每个战士送一样东西给侗族同胞。女红军们慷慨地打开挎包,把自己喜爱的衣服、毛巾、日用品送给了当地百姓。当地许多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穷得从来没穿过衣服,接到女红军送给她们的上衣、裤子时,感动得热泪横流。
由于甩开了蒋介石主力和湘军的堵截,敌情较为缓和,中央决定在这里进行短期的休整。
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在红军转移的方向问题上,决定采取毛泽东的意见,西进渡乌江北上,而李德主张折入黔东,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李德因此大怒不已。因为这件事,周恩来忙得几乎连一个囫囵觉都睡不上,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尽管这样,他还是决定挤出时间考虑另一件事情。此前,许多人向他反映,女兵们分散在各个单位行军有许多困难和不便。当时红军中的平均主义思想十分严重,如果在生活上对她们有些特殊照顾,就会引来指责和非难。女红军战士刘群先后来曾向外国作家尼姆·威尔斯这样讲述过:
“长征中,女同志们时常同党的负责人吵嘴,因为她们得不到足够的粮食,以至有时候相互间竟抢着吃,每一个人都想吃饭,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带米,因此我们不得不调查研究是不是每个人都带了她自己的粮食。女人们吃的食物跟男人们的一样,别的待遇也没有一点不同,只有在实在不能走路的时候,才允许她们骑马。我们30个女同志没有一个在路上死去。当时队伍里有许多受伤的人,当他们看见女同志骑在马上,都很妒忌,为了这件事情大家吵起嘴来……”
正是因为这些情况,周恩来决定成立一支特殊连队,把这些女红军以及年老的、党的高级干部和重伤员集中在一起,给予特殊关照。可是,派谁去当连长呢?
周恩来想到了何长工。
“周副主席,有什么指示?”何长工急匆匆地赶了来,一见面就问。
“我想任命你一个新的职务。”
何长工时任军委纵队第二梯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他想了半天也没有猜到周恩来会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官,就问道:“周副主席,是什么新的任命?”
“我想请你兼任干部休养连连长。”周恩来说。
何长工一听,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知道自己能当梯队司令员兼政委,却不一定当得了这个小小的连长。他想推却,但周恩来却表情严肃地告诉他:“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个兼职连长你不仅要当,而且必须当好。”
何长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周恩来接着说:“这支特殊连队交给你带,责任重大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党的宝贵财富,你要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到转移结束时,如果他们在,你也在,那就是两全其美;如果他们保住了,你不在了,我追认你为烈士;如果他们中有人丢掉或牺牲了,你还活着,我就要你的脑袋。”
何长工知道这话的份量了,只得吐吐舌头,受命上任了。
经过整编后的休养连人员猛增了许多,这里面包含了四方面的干部:董必武领导的中央党校的部分教职员和学员;从中央机关精简下来的领导同志;分散在各机关的女红军和中央首长、军委首长的夫人;红军师团以上的伤病员。
这是一个十分庞杂的连队,有300多号人、十几副担子和几十匹马。何长工无法用全部精力管理这个连队。在这种情况下,总卫生部长贺诚向周恩来提出配备一个专职连长。
侯政在这时出现了。
侯政是八军团的卫生部长,八军团在强渡乌江时被国民党湘军堵住,部队减员严重,中央军委决定撤消八军团建制。25岁的侯政学过医,又带过兵,是比较合适的人选。总卫生部长贺诚和总政治部机关党总支书记蔡畅先后同他谈话。心里有些发怵的侯政想打退堂鼓。
周恩来又出马了。
“你叫什么名字?”周恩来问。
“侯政。”
“原来在什么部队?”
“八军团卫生部。”
“任什么职务?”
“卫生部长。”
……
通过这一问一答,周恩来对侯政有了初步的印象和了解,他感到满意。
“很好嘛,这个连长就由你来当。”周恩来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个连的工作很光荣,责任也很重大,你的每一个兵都是党的宝贵财富,损失一个,我可要杀你的头的。”
侯政听说事关性命,心里有些发毛,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周恩来很快发现气氛过于严肃了,他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你是新官上任,有什么困难吗?”
“周副主席,困难有两个,一是挑担子、抬担架的民夫少,二是给病号和老头使用的马匹少。”
周恩来答应给他补充几匹马,同时让他去找李富春同志要民夫。
第二章 特殊的连队特殊的兵旅途中诞生的特殊连队(二)
侯政上任刚几天,一位叫李坚真的女红军战士也来报到了,她是来当指导员的。
侯政听说是个女同志来做他的搭档,有些犯嘀咕,尽管嘴上没说,心里却老大不高兴。
李坚真当过苏区中央局的妇女部长,离开瑞金时被分配在中央直属机关司令部任民运科长,负责找粮食、找向导、运输伤员和做群众工作。她做事风风火火,说话快言快语,上任几天,她发现侯政的情绪不对,就直截了当地给他提意见:“侯连长,你有重男轻女思想,瞧不起我们女同志。”
“没有没有。”侯政尴尬地矢口否认。
李坚真没有再说什么,她要让事实来说服侯政。
李坚真很快就用她的精明能干赢得了休养连官兵的一致好评。女红军们有些“个人问题”无法向侯政说,李坚真一上任,就成了她们的贴心人,在行军和住宿时总能让女红军们舒心满意。此外,因为在苏区时的工作关系,她同蔡畅的关系十分密切,连队遇上什么麻烦事,她就去找蔡畅,蔡畅立刻反映给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这样,再棘手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李坚真还是一个唱山歌的能手。每逢行军间隙或连队休息,她就会放开歌喉唱起来:
新做军鞋四方方,
阿哥穿了上前方。
希望前方打胜仗,
后方工作妹担当。
李坚真曾经给人家当过童养媳,深知宗法男权压迫下的妇女们命运悲惨,许多童养媳快20岁了,丈夫却只有两三岁,她就用山歌高唱道:
十八娇妻三岁郎,
夜夜睡觉捧上床。
辛辛苦苦捧到大,
郎大妹老梦一场。
……
凄婉哀怨的歌声在每个女红军的心头回荡,唤起她们数不清的痛苦回忆,也激励着她们克服困难、远征万水千山的斗志。
为了保证休养连的战士能跟上部队行军,李坚真和女红军沿途四处寻找担架员,有时碰到敌机轰炸,伤病员增加,她就和几位身体好的女战士用担架抬伤员,遇有复杂的地势,她们就干脆背着伤员前进。有一次,部队遭敌机轰炸,马匹被炸死,担架被炸坏,找来的民夫死的死,逃的逃。一些受重伤的红军指挥员见状,纷纷流着泪说:“姐妹们,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
李坚真把眼一瞪,说:“闭嘴!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现在听我指挥,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我们背着走,大家一定要配合工作。只要找到部队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李坚真说着,背起受重伤的通信员就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李坚真几次摔倒了,膝盖上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但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伏在她背上的通信员再也看不下去了,挣扎着坐到地上,抱住李坚真的腿,哭着说:“指导员,你们走吧,快给我补上一枪,不能因为我连累了大家呀!”
李坚真也哭了,她把通信员从地上背起来,又咬着牙朝前走去。
……
经过一段时间,侯政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
第二章 特殊的连队特殊的兵彭德怀戏称“迫击炮”
初夏的贵州西昌平原,到处是清澈的池塘和小溪。溪边池畔生长着丛丛茂密的竹林,在一轮红日的照耀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李伯钊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她迎着朝霞来到路边,教正在收拾行装的红三军团的战士们唱歌:
炮火连天响,
战号频吹,
决战在今朝。
我们英勇善战的红军向前冲,
用我们的刺刀枪炮和头颅热血,
勇敢向前冲!
坚决与敌决死战!
……
在李伯钊的耐心辅导下,战士们很快会唱了。李伯钊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珠,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正准备返回时,一位小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来送给她一封信。李伯钊一看那熟悉的字体,就知道是杨尚昆写给她的。她拆开一看,原来杨尚昆他们就住在附近,希望她能抽时间过去见见面。
李伯钊心动了!是啊,从长征开始以来,他们编在不同的建制里行军,极少有见面的机会。现在两个人相距这么近,杨尚昆都能听见她的歌声了。她多么想立刻就过去见见自己最牵挂的人啊!可是不能,她还要等下批战斗部队过来时教战士们唱这支《上前线》的歌曲。
“我现在要教部队唱歌,你回去转告杨政委,我很快就去看望他。”李伯钊嘱咐通信员。
李伯钊教完歌,又向“红章纵队”的领导请完假,这才兴冲冲地去找半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