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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经典中的爱情(中)-刘扬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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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钗头凤》,唐婉读完后又和了一首。 
 
  钗头凤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这是陆游写的《钗头凤》的上片,据说陆游和唐婉婚后,曾经一同来沈园春游。前面的三句有回忆过去的内容,意思是唐婉斟酒的手是那样红润,黄封酒是那样令人陶醉,我们到沈园去游春,这是流丝袅袅、满城飞花的时候。但这三句不单是写过去,也照顾到写眼前。从唐婉派人送来的酒想到过去他俩婚后短暂的幸福生活。这次见面依然是在柳丝青青的沈园里,可他们却已经被迫分开了很久。接下来的“东风恶,欢情薄”,用它来暗喻母命难违和礼教难违。“欢情薄”用一个“薄”字来形容他和唐婉爱情生活的短暂。“一怀愁绪,几年离索”,离索就是离散分居的意思。这里我不一句一句讲下去,我要请大家注意的,一是陆游这首词,不但语言清新晓畅,而且凝练质朴;二是这首词所表达的感情非常复杂、非常深切、非常沉痛。陆游作为大诗人在诗情激荡下,把他和唐婉刻骨铭心的心路历程用凝练的文字一气呵成地写出来,真是字字有泪!他把这首词写完以后,据说唐婉见了以后,唐婉也和了一 
首。我都只给大家念上半阕: 
 
  钗头凤 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世情薄,人情恶”,这是回应陆游的“东风恶,欢情薄”,但意思更深了一层。“世情薄”的“薄”字不作短暂讲,而是指世情冷酷,不厚道。我们的欢情薄不单是因为人情恶,不仅是因为婆婆的无情和专横,还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世道人情也很冷酷啊!那个时候,有谁劝阻婆婆,有谁同情我们,理解我们,站出来帮助我们啊?“雨送黄昏花易落”既写景又写情,与你分开以后,我的身体和精神怎么样,你只要看一看黄昏中遭受风吹雨打,很容易飘零坠落的花朵,就明白了。“晓风干,泪痕残”,她掉了一晚上的泪啊,看了以后,一晚上没有睡着,想写出来不能写啊,只能独语,独自往心里里咽,非常沉痛。所以我要讲的就是说所有写相思之情的,像陆游和唐婉那样,是用血泪写出来的,恐怕还没见过流传下来的像他们这样好的第二篇。 
 
  这是血泪的文字。所以我说在灵魂深处,不是爆发出来,是挣扎着喊出来的声音,是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本来都埋藏了多少年,多少痛苦,只好噎下去了,不讲了,不说了,不提它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沈园碰面了,这个时候的唐婉和她的丈夫,用酒肴招待了陆游,陆游那顿饭可能吃得最痛苦的一次,所以吃完以后,题了那首《钗头凤》。而我觉得大家要是仔细读的话,就知道唐婉是个非常有才华的才女,要是不处在那种封建压迫的时代,她当然不至于就会过早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据说她和了这首词以后,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她是在用生命来印证自己对陆游的爱,也在用生命印证这首词是真正的真情和血泪写出来的。不是没有自己体验,诗人写别人,而是写的自己,写的自己不是写一时的情感,是写的他们饱含辛酸的眼泪,就唐婉而言,几乎写了她一生的情感。她也没有别的词流下来,但是她和的这首也和得非常好。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是残缺的爱情,唐婉带着遗憾走完了她的一生。她的死或许让后人增加了对爱的谨慎,于是蒲松龄就把现实中不可能的爱搬到狐媚的世界。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上演了一幕幕可爱而又充满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这种爱不在世俗的现实社会里,但却令我们向往。经典作品中最富想像力的爱——奇幻之爱。评选关键词:奇幻,评选理由:最富想像力。最富想像力的爱——奇幻之爱。) 
 
  最富想像力、最富诱惑力的爱,是什么样的爱呢?是奇幻的爱,是充满浪漫主义的激情,但并不具备现实可能性的爱。这种爱令人神往,但在世俗生活层面上并不具备现实的可能性,对这种爱写得最好的,是《聊斋》。在《聊斋》之前,我们一些志怪志异的小说里,也有过人鬼啊,人狐啊,这类的情爱纠葛,也有过这种描写。但他们对爱情的把握和描写的,无论是思想或者艺术表现都远远不如《聊斋》。蒲松龄笔下那些美丽、多情、奇巧、俊慧的狐精、鬼魅、花妖、神灵,他们在君权、夫权、男权占统治地位的时代,高举着真诚、善意、深情的火把,去争取应该得到的幸福。从艺术上看,对《聊斋》当中的爱情故事做这样的肯定,我觉得并不为过。《聊斋》故事里边的娇娜、青凤、婴宁、翩翩、小翠、香玉、连锁,这些女性形象,有谁会把她们真正地当做狐狸精呢,当做花妖呢,当做鬼魅呢?谁读了《聊斋》都会觉得这些聪慧的女性可以说是那个时候直到现在,很多人心中觉得可以作为美丽的偶像。 
 
  虽然这个偶像是不可以去追逐的,因为它现实里头不可能存在。所以蒲松龄写出了现实当中不可能存在的,但是理想中应该占有一席地位的爱情。这种爱情确实是最富想像力,也最富诱惑力,是奇幻的爱,但是是不可能实现的爱。作为经典名著,不等于这些名著就没有自己的瑕疵, 
没有它的缺陷。蒲松龄生活在十七世纪中叶到十八世纪初,他也有他的历史局限,所以我们一方面在《聊斋》这些小说里面看见作者思想非常开放,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对女性人格的尊重,也表现出他非常肯定婚姻的自由和自主。但是同样在这个爱情问题上,《聊斋》的故事里面也常常流露出作者那种男权意识,或者说以男权主义为中心的泛爱倾向。所以往往我们看到有时候不是喜欢一个两个,不是这个狐精,就是那个鬼魅,都跟这个书生如何要好,而且往往一要好在当时就往往只写婚床之爱。所以《聊斋》里面的这些并不是我们今天要肯定的,包括有时候还流露出来有因果报应的这种思想。因为原来这个女鬼是在什么情况下死的,又在什么情况下接受了书生的救援,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个来世就应该如何报答,往往夹杂着这些思想。所以就爱情而言,《聊斋》存在的这些缺陷就只有等待,像《红楼梦》这样的作品出现,才可能把爱情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我们赞美着爱的伟大,又诅咒着爱的善变。其实我们遗弃的爱情模式在文学中都能够对号入座,每个人都能够找到自己的爱情方程。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刘扬体做客《百家讲坛》,评选古典文学中的爱情之最,展现一段段最为经典的爱情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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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经典中的爱情(中)-刘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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