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谁惹谁-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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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雪已经积得很深很厚，仍旧不停地下着，覆盖了所有它飘落下来后能够落脚的地方，整个城市白茫茫的一片，路灯在雪的映衬下发着泛泛的光亮，被冻得像病了一样，一个个瑟瑟地伫立着。时间是凌晨两点多了，街上几乎看不见汽车和行人，只有我伴着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往回走。刚刚在迪厅的狂热兴奋被寒冷疲倦赶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却是仿佛这雪夜的街道一样，漫长的孤寂和落寞！
这样厚的积雪，本该半个小时走完的路程让我用了一个小时还没走到家里，心情焦急而又沮丧，终于走到了离家只有一里多地的街口，却猛然发现对面过来三个人。右边那个个子挺高的，另两个身材差不多，胖胖的样子。他们也都因为积雪，走得不紧不慢。
在他们离我不到十米的距离时，这三个人开始三步并做两步地向我包抄过来。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双手分别去摸我兜里装着的灌满硫酸的水枪和用辣椒白灰混合的那包粉末。由于右裤兜里装的打火机和香烟的阻碍，没能让我及时抓住水枪手柄，倒是左手抓住了那包粉末。他们三个更加急速地包抄过来，离我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了。我看见那个高个子的手里分明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那两个胖子也正从各自的腰背后掏着什么。我左手迅速地向他们三个人挥了过去，由于心急慌乱，洒出去的粉末很不均匀，只迷住了两个胖子的双眼。到右侧高个子那边已经没有多少，还被他抬起胳膊挡住了。我转身就准备跑，仍旧被这个家伙一刀砍中了左肩膀，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上。
我借助惯性，就势在雪地上打了两个滚，仰面朝上，并且右手已经举起了那把水枪。那人几乎同样迅捷地向我扑来。当他发现我手中握着一把枪时又急速地停了下来，因为猛然收力，他晃了几晃差点趴了下来。那姿势已经半倾着前身，刀子压在我头顶不到一尺的距离。我愤怒地盯着他，看见他的眼神中露出怯意。那两个胖子的匕首都已扔在地下，哭号着胡乱揉搓着眼睛，在原地乱转。
这高个子架着这个费力的姿势没敢动，我快速地弯腿蹬着雪地推动着我的身体往后方移动，站起身后我对那两个胖子叫道：“别给这儿鬼哭狼嚎的，不过是点石灰粉和辣椒末！”他们两个才止住了叫喊，随手抓了把雪住脸上眼上擦洗。这时我才感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涌出来的血像虫子一样快速地爬上后背和左胳膊，刚刚我滚过和躺过的雪地也被鲜血染红了几片。这个持着短刀的高个子已经直起身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有些不甘又露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要听我怎样发落他。
我枪口依旧指着他，并移步向他靠近，他可能是发现了我手里拿的并不是一把真枪，眼光立时露出恼羞和恶毒的光来，准备再次举起手里的那把短刀。我怒吓道：“老实点儿，这里装的可是强硫酸！”他的动作才再次凝固住了。我又吓道：“把刀扔地下！听见了没有，快点！”他犹豫着极不情愿地把刀丢在地上，我快速贴近他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左耳孔说：“朋友，我跟你们无怨无仇，是不是找错人了？”他却嘴里硬着说：“找的就是你！我们守你好几天了，有人让我们收拾你一顿！”“谁？告诉我，是谁！”他嘴唇只动了一下却不愿说，我用大拇指扳开了水枪的保险，那声音仿佛是真枪的响声，清脆而有力。我用力顶了他的耳朵说：“没听见吧？你是不是想让我废了你这只耳朵？”他失声道：“别！你别，是魏文玲和秦兵……”我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那两个人几乎可以正常地视物了，雪仍旧不停地下着，远处好像有辆车缓慢地驶过来。我对高个子说：“我挨这一刀就算你已经帮他们两个的忙啦！现在你让他们两个先离开，你陪我走一段。我不会伤害你，你也别担心！今天这事儿对于你们权当没有发生过！但是，我不想你们再介入我和她们之间的事儿！”他看我严厉而又坚定的神情，犹豫了一下照做了。我挟制着高个儿走了一百多米才放他走。这时候，我再次感觉到左肩膀钻心儿的疼痛，血已经止住了，但贴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粘稠地贴着身体。左手和肩膀都感到乏力，袖筒和手里都粘糊糊的。左手攥的几把刀也掉在了雪地里。刚刚提着的精神劲儿像爆破的气球一样，刹时间全没了。我艰难地走回家，爬上楼开开门，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我感觉到血再次开始流了，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这样趴着大约有一个多钟头，我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好一会儿才敢挪动脚步，头晕的厉害，应该是流血太多的缘故。我冲了一大碗盐水喝，又冲了一杯牛奶，找吃的就着喝了，才感觉到有了些力气。
在洗手间洗了洗手，又弄了些热水擦洗了被血染红的身体。从镜子里可以看出来，这一刀给我左肩膀后侧砍了有八九厘米的口子。幸好伤口不算太深，只是仍旧血肉模糊的一片。我又找了一些医用棉纱，艰难却简单地进行了自我包扎，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将就着趴下来准备睡觉。
想想还真是多亏了这把水枪，不枉它用了我二百多块钱。它金属的仿真外壳，里面却巧妙地用了钢化的玻璃内胆和枪膛。不仅可以射出线性水弹，还可以呈扇性或圆锥状发射，这样三种模式的转换只需按动扳机处的一个按钮，很简单。射程可以达到十米以外。而且有双重保险，装在兜里不管它是什么样的姿势，也不会漏出一滴一毫。假如枪口不多出几毫米的玻璃内管，简直和真枪一模一样。唯一的缺点是“弹匣”太小，只可以装100ml的液体。刚才，那高个子也算识相，不然的话，他的眼睛耳朵也许就瞎了聋了。
再想想魏文玲和秦兵，心里不寒而栗地悲楚起来，他们真地开始对我动手，看来我也不该闲着啦！
楔子阴转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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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转多云
我是凌晨两点多翻越围栏到秦兵家门口的，他们家里今天应该没有人。这些规律我已经观察一段时间了。也曾经有两次机会，只是因为天气晴朗，皓月当空，我才没能下手。今天是个机会，我是提了六公升的汽油过来的。小区里静悄悄的，我快速迈上楼梯，走到了他们的家门口，从门缝里倒了一半汽油进去，然后转身下来。在楼下，我又找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砖头，用力朝他们的玻璃窗砸了进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厉响亮，仿佛战场上的战鼓声一样，让我兴奋并充满了刺激残忍的欲望。我嘴角掠过一丝快意的笑，迅速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长管水枪，抽了汽油进去，举起来向他们的窗口射去，汽油在压力的作用下，像一条指头粗的绳子直冲上去。我再次抽了一枪汽油准备住上射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家里的灯突然亮了。看来，他们家里有人。我闪电般把塑料壶和水枪丢进了几米远的大垃圾箱里，然后找了棵树快捷地爬上去。
这时候，他们家客厅、阳台上面的灯也先后亮了。透过树叶的罅隙，我看见秦兵穿了个小裤头，惺忪着眼，慌张地往楼下望，楼下和远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一定嗅到了汽油的气味，皱着眉头紧张惶恐得一时不知干什么好，手足无措的竟然转身从茶几上拿起烟要抽，又猛然醒悟似地赶忙丢下了。转身去里屋取了一大卷卫生纸出来，开始吸拭地板上和窗台附近的那些汽油。稍后，他去把对面的窗户也打开了，又转身回了里屋，出来后穿了一件睡衣，手里又拿了一大卷卫生纸，仍旧擦拭那些汽油。
我抱着树桠也不敢动，直勾勾地看着这场景，心里有千百种的滋味一起涌了上来。细想想，还真有些后悔，幸亏我砸玻璃的响声惊动了他，假如我当时把汽油全倒进去就点燃，那非出人命不可，也许还不止一条人命。我只是想报复性教训他们一下，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只差一点点儿就真的酿成了大祸。
秦兵在那反复地擦拭着，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只能抱着树桠不能动，见他拿了剩下的一点儿卫生纸，起身去厕所了。我瞅着这个空当，轻手轻脚滑下树，又翻过小区的围栏，消失在夜幕中。
到家后躺在床上，回想刚才那些情景，感觉到自己的卑琐和险恶。虽然见到秦兵在家之后，有些后悔差点闯出大祸，要了人命。却也隐隐有一些遗憾，没能见到火光欢快的跳跃就被迫收手了。这样矛盾的心情之后便是痛恨和伤感，我真的想像不出，我和秦兵之间因为操作学生账务的纠缠会到什么时候停止！一年多的时间，我被这些事情拖累的筋疲力尽、谊断神伤，竟然开始用这些下流无赖的手段进行报复，并试图解决问题。这是一种被逼的无奈的下策办法，也是一种敷衍逃避正确解决问题的手段，更重要的是一种本能的不甘示弱，你不可以找黑社会吗！我是找不来，也不愿找！大不了大家最后同归于尽。这世间的人，哪个最终也逃脱不了死这条道儿，早走一步也就早享福一步，这样纠缠着过活还真没死了痛快！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好，死的念头曾经来过几次，最终我还是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纠缠着那些该纠缠的事儿。生活一如当初，一塌糊涂，麻烦不断。
楔子晴间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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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间多云
今天终于开庭了，坐在原告席上，心情居然异常平静。以往我那些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所作所为，快速地掠过脑底，对我已没太大的震撼，仿佛这些都是别人做的事儿一样。虽然它们曾经让我寝食难安，心伤神断。现在真正面对法庭的法官，我心中开始愉悦着并感到欣慰，终于可以有个了断的时日了！
其实我心里感到惊讶的是这场官司的被告，他是我十多年的朋友、我的同学、上学的室友——就是对面坐的秦兵。上学的时候，我就曾经想像过自己一辈子不会有诉讼、官司之类的事情出现，现在居然全来了。并且被告是我认识十多年的老同学，而纠缠的又是因为操作学生的这些违法事情！想想，荒诞可笑却又真真切切。或许是宿命，命里有的躲也躲不掉，是非恩怨因果相牵。如果秦兵能尽快追回该退的费用；如果秦兵上面的领导能把学生的事儿办好；如果我不跟秦兵学着做中介的事儿；如果我和秦兵关系不是那样的好；如果我和他不是同学也根本就不认识……可现实中哪有这么多的如果？现实始终真真切切的，就像我和秦兵分别可以从对面看见对方那样真切。虽然残酷却又合情合理。
看看秦兵那边，他和他的辩护律师简单交流着什么。他的表情也还从容平静，但仍然掩藏不住他的尴尬和少许的慌乱沮丧，偶尔他也会向我这边看几眼，心情一定也是如乱麻一样复杂难堪。我这边的几个人他全部认识，何明、郝天诚、李永阳以及卫县的王威等。我的律师也和他接触过几次。除了律师，何明他们几个都是旁听的证人。为了尽快地解决所有这些麻烦问题，我极力要求他们一起来陪我参加这次审判。想想他们曾经倍受煎熬的心情，看着现在这种场合和情形，心绪感慨万千，往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滚而来，把我的身心重新劫掠至那年，开始准备介入做高招中介的非常时期。
第一部分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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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晴
直到上午十点，我才起床。坐在书桌前，我想，今天又是个无所事事的日子。看着窗台上堆满的空烟盒，一层层的蔚为壮观。阳光透过阳台的防护窗照射过来，那种光芒让我感到迷茫。我仿佛看见时间正在慢慢地走，仿佛它从来不知道累，就这样永不停息地走着。我坐在这时光里，能够感觉到它正带着我生命前行，我凝神去体会这种感觉，静谧而又陌生地飘浮着……
下午五点，何明开车回来了。他气着说：“早结束两天，我不就能回老家一趟？每年召开职代会，光开会费用近两百万了，还不如发工资福利了。”我笑了笑说：“你生那么大气儿干啥？你又做不了这个主，好吃好喝好住，这些天权当又过年哩！”
他的车不再往单位里送了。我说：“走！开车出去溜一圈儿，我一天都呆在家里，快憋死了！”
坐在车上；那感觉愣是不同，我体验太多次了。看着窗外的街景，看着街上流动的人群，那种感觉和骑着自行车看着一辆辆跑过去的小车的感觉绝对不同！它不是仅仅体现在体力上，更主要是体现在心理上，甚至在血液里。还是有钱好，这是谁都知道的真理，谁都愿意去体验的真理。
这时候，我盼着想着的秦兵竟然打我的手机了，就约他一起吃饭。今天可得让他好好给我讲讲“高招”的事儿了。
我们坐下来后，秦兵笑着说：“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昨天也没跟你联系，今天又坐了何明的专车。不过，笑阳你可得理解我，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啊！”我说：“你知道我这两天可想着那事了，总想着一下子搞通了、搞懂了，我好准备准备做做前期工作。”秦兵说：“高招的事儿让我讲的话，一时又不知从哪儿讲起了，太繁杂了。反正，这圈里的人都把它当生意做了，也算是季节性的生意。笑阳，我给你说过，有的人一年弄几十万呢！我最多一年赚了十几万，赚得都是跑腿钱。”怔了怔又说：“这话好像都给你说过。反正是爱说钱，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哎，对了！春节前就让你找学生的来源，你找的咋样？”
我说：“生源应该没有问题，况且，还有几个月时间呢！现在的问题是我得把这事儿弄懂喽！我下去好给人家讲，这样吧！我给你提一些问题，你也好给我讲。比如上层关系的问题、高招政策的问题、怎样处理下面领导或学生家长的人情关系问题。下去后，我怎样给人家讲才能说服他们？咱没给人家操作成功怎么办？会有啥后果？反正我问到的，你能想到的，都给我讲一讲。”
秦兵看着我惊讶地笑了，说：“看你这认真劲儿，一定能做得比我好。”何明插了话说：“刚才在车上，他说他等着你，装着一大堆问题不知道答案呢！”秦兵说：“咱兄弟们说话都实在，先说这上层关系吧！不瞒你，我有一个叔在教委上班，通过他我认识几个头头，又认识了省大招办两三个！我做这事儿三年了就靠他们。凭我在报社的千把块钱工资也不够用，每年也就从这上面赚点儿钱。上层关系很重要，但下层关系也同样重要。因为你不可能去找每个学生家长说，最好是找几个校领导和班主任，或者其他有关系的人给你介绍生源。但这些人首先得相信你！因为学生家长相信他们才会求他们帮忙；他们相信你，才可能介绍一些学生；并且给你收上中介费用来。这就像我相信上面的人和上面相信我一样，这种信任是相互的。他们信任我，才敢操作我介绍来的学生；我相信他们才敢把钱交给他们。这里环环相扣，少了哪一环就做不成事情。还有，因为不是每个学生都做得成，退钱的时候，关系就更重要啦！不然，有的家长难缠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不住地点头，何明又给我们俩倒上酒。
秦兵喝了酒继续说：“找到这些关系就好做这事儿啦！但人家帮忙可不能白帮。每做一个学生你至少给他们留一千元的利润，说好听点叫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