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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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崖：“元璋兄弟，久违了！”郭天叙卧在草丛里，远远看见朱元璋被兵勇们捆绑着，连推带踢，踉跄而行。他微笑了。
渐渐地，孙部赶着所有饷车渐渐离去，四周恢复安静。
郭天叙起身，抽出短刀，在自己身上左割一刀、右割一刀……直把自己割得战袍破碎，鲜血淋漓，这才踉踉跄跄地奔行而去。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牢窗落入地牢，被捆绑的朱元璋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但他目光缓缓打量四周。
朱元璋内心独白：“还是这座地牢啊，我已经第二次进来了。唉……”〖HT〗〖HK〗
牢门哐当一响，两个执刀军士入内。
两柄亮闪闪的战刀同时按在朱元璋左右两边脖颈上，朱元璋轻叹一声，闭上眼睛。
两个军士一直把战刀按在朱的脖子上，将他推出地牢。朱元璋颈上按着两柄战刀，一路被推进孙府大堂。
大堂上堆满各种金银器皿。孙德崖摸摸这，敲敲那，眉开眼笑，喜不能禁……
孙德崖听到脚步声，回身注视朱元璋，沉默片刻，喝令：“松绑。”
两个军士一怔，松开朱身上的绳索。
孙德崖微笑：“上回，你送我三千担粮食，我还没道谢哪，没想到这回又送我两千两黄金。”朱元璋恨声道：“你谢郭天叙吧！”
孙德崖摇摇头：“我不会感谢他，因为他是个王八蛋，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我要是他爹，早把他千刀万剐了！郭子兴这呆子，怎么养出这么个杂种，他都不知道郭天叙早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朱元璋颤声道：“我明白了，郭天叙悖主叛逆，全是因为争夺帅位！”
孙德崖：“不错。再傻的傻瓜也会明白，关键是什么时候明白过来！你现在才明白，不是有点晚了么？”
朱元璋沉声：“动手吧。”
孙德崖一叹，将朱元璋按到椅上坐下：“我不会杀你。你们父子三个啊，郭天叙是王八，郭子兴只算是半个英雄，你才是一整个大英雄，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朱元璋一怔，竟然无言可答。
孙德崖真诚地说：“元璋兄弟，跟着我干吧。我孙德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从不搞阴谋诡计。你如果愿意的话，我想和你歃血为盟，结成异姓兄弟！我将封你为濠州主帅，与我同掌全城兄弟。你看哪，咱们现在要金银有金银，要城池有城池，要兵马有兵马！咱俩要是联手，必能打遍天下，推翻元廷，光复大汉江山！哦？到那时候，咱们还可以另建一个自个儿的朝廷哪！ ”
孙德崖越说越激动，简直手舞足蹈起来。朱元璋被他感染了，情绪起伏，但是最终，他仍然克制感情：“多谢孙大哥的情谊。但我是郭子兴的部下，我不能背叛父帅啊。”
孙德崖惊讶：“你说什么？”
朱元璋：“孙大哥，你我都是义军。何为义军？那就得义字当头！小弟宁愿被您一刀砍喽，也不能背叛郭大帅啊！”
孙德崖怒视着，气得微微颤抖。这时，一个军士匆匆上前，在孙耳边轻声嘀咕：“禀淮王，哨马探来消息，说元廷十几万大军，已经渡过淮河了……”
孙德崖听罢，沉思片刻，下令：“先把他押下去！”
军士上前，仍将两柄战刀按在朱元璋脖子两边，推下大堂。朱元璋再度被推入地牢，牢门“哐当”一声关闭。四周一片黑暗。
朱元璋摸索着，慢慢坐下。他抬头望牢窗，不禁流下眼泪……野地上，郭子兴率领大队兵马，威风凛凛地策马而行。忽听一声惨叫：“父帅！父帅啊！”只见郭天叙浑身伤血，从野草丛中踉跄而出。
两个兵士急忙上前扶郭天叙。郭子兴跳下马奔去，不禁大惊：“天叙！这是怎么回事？快说，出什么事了？”
郭天叙泣道：“父帅啊，我和朱元璋押运着粮饷，刚刚进入三道湾，就陷入歹人的伏击圈。末将死战突围，这才侥幸脱身……”
郭子兴沉声：“是谁设的伏击？”
郭天叙犹豫片刻：“虽然那些人穿着元军的服装，可、可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孙德崖！对，就是他！”
郭子兴：“朱元璋呢？”
郭天叙：“失踪了，生死不明。父帅啊，咱们的银车和粮饷，都被孙德崖劫走了！”
郭子兴顿时暴怒：“什么？都丢啦！……好个孙德崖，竟敢下此毒手，郭某绝对饶不了他！”李善长沉吟：“奇怪呀。郭将军此行，前天才决定下来，极为秘密。他孙德崖怎么会知道？”郭天叙：“李先生，您还不明白吗？……咱们当中出了内奸哪！”
郭子兴喝问：“谁？！”
郭天叙颤声：“还能是谁呢？朱元璋！快进三道湾时，我就有了戒心，下令暂停前进，令朱元璋先入湾打探情况。可他回来禀报说，湾里太平无事。哪晓得车队刚刚进湾，孙德崖的伏兵就冲出来了！父帅啊，朱元璋被您夺了兵权，心怀不满，暗中勾结孙德崖。”说着，仿佛是刀伤剧痛，郭天叙竟然昏过去了。
郭子兴道：“快给他疗伤！”
郭子兴走到正在沉思的李善长旁边，阴沉着脸：“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李善长：“公子所言，一时也难以详察……但眼下更紧迫的是，元廷大军已经距此不远了，我们却脱离了城池，前不着濠州，后不着滁州，两万多弟兄落在这荒野旷地里，则容易被元廷骑兵击溃！”
郭子兴切齿道：“只有一个办法了——亲自率兵，抢在元军到来之前，突袭孙德崖，拿下濠州城！”
李善长担心地说：“只是，他孙德崖也应该有所防备了。”
郭子兴冷笑：“他嘛，哼哼……多少年来，我一直是刀下留情。如果真要血拼，他姓孙的绝不是我对手！再说，濠州城原本就是我的驻地，城里一草一木，一街一巷，我闭着眼都认得！”李善长颔首：“此战也别无选择——胜者存，败者亡！”
郭子兴回首大喝：“刘虎！”
一将上前：“末将在。”
《朱元璋》 第三部分脱掉身上外袄
郭子兴脱掉身上外袄，朝地下一扔，豪气冲天：“把老五营的弟兄，给我带上来！”
刘虎：“遵命！”一阵螺号吹响。呜呜呜……
一个雄壮声音传遍：“老五营的，到大帅跟前来！”
徐达与汤和闻声同时从地上跳起，朝远处张望着。只见许多执大刀的老兵，纷纷朝高坡集中。徐达紧张地说：“瞧，大帅在召集敢死队了！”
汤和：“不好，肯定出事了。走，咱们也去。”
徐达、汤和大步奔上，迎面碰见气喘吁吁地李善长。
李善长：“两位弟兄，我正到处找你们……”
汤和冷冷地说：“哟，李先生嘛！怎么，今天没陪大帅喝茶？”
李善长摆手：“眼下不是挖苦人的时候。敢问二位，是不是朱元璋的结义弟兄？”
徐达正色：“当然。”
李善长：“如果朱元璋有难，你们肯不肯冒死相救？”
汤和：“废话！我们兄弟生死与共，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善长镇定地说：“郭天叙说，饷车被孙德崖劫走了，并一口咬定是朱元璋出卖大帅！但我总觉得，其中怕有隐情，郭天叙的话，未必可信……”
徐达怒骂：“这小子贼喊捉贼！”
汤和眼望四周，急斥：“低点声。”
李善长却向徐达微笑：“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二位兄弟，可否请你们带上亲信弟兄，随大帅突袭濠州。在过程中见机行事，救出朱元璋来。”
徐达：“这么说，你觉得我大哥还活着？”
李善长反问：“孙德崖为何要杀朱元璋？他俩之间有何利害？又有何仇恨？”
汤和连声：“对对，我们快去。”林间，郭天叙正在对几个亲信低声吩咐着。那些亲信当中就有那两个“轿夫”。
郭天叙低声道：“……进城后，只要一看见孙德崖，立刻放箭射死，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连一口气都不能留下！”
轿夫问：“如果大帅不准呢？”
郭天叙切齿：“听着，不管大帅准与不准，你们都要射杀孙德崖！你们谁要是为我立下了这一功，赏银两万，拜将封侯！”
众亲信大喜：“遵命！……公子放心吧！”城门道里，郭子兴领着众兵潜行而过。他不时低斥：“快，快！动作轻点！别惊动了姓孙的……”先锋刘虎从前面回身，喜孜孜地说：“大帅，孙德崖好像没什么防备，城内一片安静，竟然没有增兵把守。”
郭子兴怀疑：“不大可能。孙德崖既然夺了我的粮饷，就应该料到我必然还击！”
刘虎：“或许，他以为我们还远在滁州？否则不可能这么大意啊。”
郭子兴沉思片刻，下令：“不管它，冲进去！”
郭部兵勇纷纷跃过城门，冲入寂静城内。李善长没有随队伍前去，他独自登上城头，不安地眺望天边。
此时，天边红日喷薄而出。东方仍是一片宁静。郭部来到孙府门前，郭子兴挥刀怒吼：“老五营的，上！”
一架架长梯迅速搭上墙头，刘虎领着众多精兵翻墙而过。院中立刻响起一片杀声。
孙府大门被打开，徐达、汤和也挥刀冲入院中……杀声隐隐传来，地牢中的朱元璋弹身跳起，仔细听着外面动静。片刻后，他奋力踹那座牢门！但是牢门坚固无比，无法踹开。孙德崖执双刀扑上大堂，朝正在厮杀的战阵怒吼：“郭子兴，你小子在哪？滚出来！”
郭子兴上前：“姓孙的，爷在这！”
孙德崖朝战阵吼道：“两边的弟兄们听着——都住手，我有话说。”
郭子兴也喝令部下：“住手！”
双方义军渐渐停止厮杀，但仍然虎视眈眈对视着。
孙德崖扬眉看看四周，哈哈一笑：“姓郭的，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我必须决一生死了，是不是？”
郭子兴怒声：“哼，孙兄明白就好！”
孙德崖沉声：“你我之间的恩怨，应该由你我两人单独了断，不必让弟兄们跟着流血，郭兄以为如何？”
郭子兴沉思着……
郭天叙高叫：“父帅不要上当，孙德崖已是瓮中之鳖了！父帅不必与他交手？”
孙德崖愤怒地盯了郭天叙一眼，接着哈哈大笑：“看来，郭家父子都不是东西，不敢与本王决斗。”
郭子兴豪迈地说：“孙德崖，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把话撂在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孙德崖高叫：“好，咱俩单挑，一决生死。我要是败了，我部所有兵马、包括这座濠州城，都归你所有！”
郭子兴冷笑道：“哼哼，别忘了，还得加上你劫去的银车！”
孙德崖一怔，咯咯地笑了：“不错。那些金银是在我这。不过，那是你儿子送给我的，他呀，是个双面奸、是条两头蛇！哈哈哈……郭兄要是不服气，凭本事来取呀！”
郭子兴大怒，扒掉外衣，喝令部下：“都退开，我和姓孙的无论谁胜谁败，大伙都不准动手。”孙德崖也朝自己部下喝道：“退开，看我与郭子兴一决生死！”
双方部属纷纷退开，郭子兴孙德崖各执刀剑，步步上前。两人越走越近，众人屏息静气。只听孙德崖大吼一声，两人开始殊死拼杀起来……
郭子兴与孙德崖刀剑相击，你来我往，杀做一团。双方部下都看得呆若木鸡！城头上，李善长正在凭高远望，只见天边隐隐扬起一片尘土。
李善长一叹：“唉，元军到了。他们来得真是时候啊……”数万元军，旗甲鲜明，已排成交战的阵势步步前进。
骑行在前面的是宰相脱脱与元军大将也先，身后则是一员汉军统领——陈野。
脱脱眺望着不远处的濠州城微笑：“也先哪。”
也先：“属下在。”
脱脱：“我有可靠情报，城里的贼兵不足万人。将军只要一个冲锋，就可破城建功。但我放心不下的是，他们会弃城而逃啊！”
也先：“属下知道了。陈野何在？”
陈野上前：“末将在。”
也先：“我率部从正面出击。令你率所有汉军，绕到城后包抄，以防止贼兵溃逃。此战，务必将他们全歼，不留后患！”
陈野：“遵命。”
陈野朝汉军阵营高喝：“跟我来。”
《朱元璋》 第三部分开始分道进袭
元军与汉军，开始分道进袭了。郭子兴与孙德崖仍在殊死恶斗，这两人已经杀得兴起，刀剑铿锵，不分胜负。
郭天叙悄悄地走入院角，对那几个亲信低声：“放箭，快放箭！射死孙德崖！”
一亲信胆怯地说：“公子，大帅正和孙德崖杀成一团，万一箭头歪喽……”
郭天叙厉声：“不管它，一切有我做主。放箭，快放箭！”
亲信无奈：“遵命。”
几个亲信悄悄退入暗处，朝杀成一团的郭、孙二人张弓搭箭，瞄准……只见他们的箭头随着跳动的郭、孙二人歪来歪去，迟迟不能射出。终于，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离弦而去！
只见那支利箭直中孙德崖臂膀，他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所有观战人都脱口发出一片惊呼！与此同时，郭子兴的大刀也挥到，刀锋直逼在孙德崖胸前。孙德崖败势已定！
孙德崖一阵剧痛，摇摇欲坠。怒骂：“小人，暗箭伤人！”
孙部所有部下都叫着：“狗娘养的！……暗箭伤人！……妈的，跟龟孙子们拼了！”
呼喊的同时，孙的部下们执刀枪纷纷拥上前，郭的部下们也执刀枪拥上前来。两部义军刀枪相逼，眼看就要激起更大的血拼！
混乱之中，郭子兴的刀锋反而砍不下去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孙德崖突然朝自己的部下大喝：“都退下！”
那些部下们闻声止步。
孙德崖咬牙，一把拔掉的肩膀上的箭头，扔到地上，横刀立足，豪迈地叫：“姓郭的，咱们没完，再来呀！”
这时，郭子兴却执刀不动，面现犹豫。他斜眼查看，似乎想看出何人放箭……
院中，徐达也在四处张望，欲寻找出那个放箭的小人。渐渐地，他看见院角那几个郭天叙的亲信，便悄悄地朝他们靠近……朱元璋仍在拼命推打着坚固的地牢门。
突然间，牢门“哐”地开了。朱元璋一惊，退后。
冲进两个孙部军士，他们的刀锋按在朱元璋脖子上，恶狠狠地将他押出地牢。军士怒喝道：“快快！”李善长匆匆奔下城台，他边跑边问身边的军士：“几位弟兄，你们是孙部的还是郭部的？”那些义军道：“我们是孙大帅的。”
李善长：“元军到了，请赶快敲钟报警。”
那些义军犹豫：“你什么人？孙部的还是郭部的？”
李善长急：“甭管孙部还是郭部，现在我们都面临险境！快敲钟报警吧！”
义军首领点下头，两人立刻朝旁奔去。
李善长则快步冲下城台。院中，郭子兴与孙德崖仍在执刀剑怒目逼视。两人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