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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失如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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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翻倒最后的几页。这时有一幅名叫“火烧云”的油画,薛苑在下面写着:这幅画是著名画家陈孟先先生的早期作品,成画于十五年前。这幅作品,对色彩、线条、节奏等的把握十分到位,并完美的糅合了东方水墨画和西方油画的艺术风格,在陈孟先作品研究中具有重要地位。只是,只可惜……

省略号后嘎然而止。萧正宇眉头紧皱,给她打了个电话。薛苑片刻匆匆后过来,萧正宇指着那行未完的字,问她:“你后面要说什么?”

薛苑比他还吃惊,愕然的把视线从纸上移动到萧正宇脸上:“我写了这个?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正宇摊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薛苑努力的想了想,终于回忆起大概是在凌晨三四点时写的这段,于是解释:“那时候我太困了,脑子也一团浆糊,胡写了些东西,你把这句删掉吧。如果后文还有这种奇怪的话,请你立刻告诉我或者直接删掉都可以。”

萧正宇点头,薛苑又转身离开,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心思路然一动,沉声说:“薛苑,如果你在这些作品里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请务必告诉我。”

露出个疲惫的笑容,薛苑承诺般说道。

“请放心,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冷汗淋漓,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办公室,只盼望这一天早些过去。但很快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做梦。正是早上,大部分同事们才刚刚来到,并且一个个都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众人立刻闪出一条路来。她的桌前摆着一束纯白的蝴蝶兰,花里夹着精致的小小的卡片,没有署名,只有龙飞凤舞一行字:给我亲爱的福纳丽娜。

她问周围的同事:“什么时候送来的?”

“五分钟前花店的小哥送来的,噢,就是刚刚你出去时,因为你不在,我帮你签收了。”

薛苑扯过卡片,一把扔到了抽屉里。随后才想起来此举完全是亡羊补牢,众人自然早看到了。

“薛苑,福纳丽娜是谁?你的外号?”

她干瘪瘪地回答:“我不知道。”

她的同事多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追求的人只多不少,有人送花并不稀奇,但是薛苑这束实在太过炸眼,其余人想不注意都难。并不是最常见的玫瑰,而且别具一格的蝴蝶兰,包装也那么光鲜亮丽。在这间普通的大办公室一摆,不引人注意实在太难了。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八卦猜测,兴奋得仿佛是自己收到了花。

“我说,这么大一束,起码有三四十朵吧。”

“估计差不多,这人也真是奇怪。我还第一次看到有人送蝴蝶兰。”

“蝴蝶兰的花语是什么?”

“兰花我知道是高贵的意思。蝴蝶兰的花,估计还要去查查去。”

很快矛盾转移到薛苑身上,众人纷纷问他:“这花是谁送你的?应该不是男朋友吧。男朋友肯定送玫瑰才对。”

薛苑无奈的摇头:“不知道。”

好在众人的兴致都是有限的,没有人会记得这等小事情太长时间。薛苑只盼着一天之后,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那是她就解脱了。

岂料自己的估计大错特错。那之后的每天,李又维都会送花来,且每日一变。第一天是纯白的蝴蝶兰,第二天是天堂鸟,第三天压根变成了玫瑰。

成为新闻人物被人谈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每天都是新闻人物。

薛苑几乎抓狂,那段时间只要一有空她就有意无意地从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路过,这里虽然清理出来,但李又维本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转头去找萧正宇,一转身才想起最近他忙于几天后的拍卖会,好几天都没在画廊出现过了。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薛苑心急如焚,无可奈何的给萧正宇打了个电话。她简要的说了情况,萧正宇却问:“花香吗?”

薛苑无奈之极:“你还有工夫关心这个?一下班我直接扔垃圾筒了。”

萧正宇轻声一笑,笑声里什么都听不出来,“李又维如果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你给我李又维的电话,我找他谈谈。”

萧正宇深感诧异:“他没给你他的电话?”

薛苑摇头:“没有。现在的情况是他可以随时找我,但我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想方设法把别人控制在手心,这就是他的一贯的作风,”萧正宇压抑的呼出一口气,“我也没有他的手机号,一直以来都是张总直接跟她联系。不过我有他家的座机号码,一会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啊,好。”

“这不算什么,”萧正宇沉吟片刻,“我当时就跟你说过,李又维这个人一旦看上什么东西就要得到,对他你一定要谨慎,记得不要轻易答应他什么,更不要让他有机可乘。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记得马上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随时开机。”

你说得太迟了,而且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薛苑心想,“嗯”了一句。

片刻后萧正宇发了短信过来,是李又维的电话号码。

她打电话给李又维,响了两声之后很快有人接听。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意,似乎才刚刚睡醒。

薛苑忍住发脾气的冲动,好言好语地说:“以后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再给我送花?”

“怎么了,不喜欢吗?”

“非常不喜欢。”

“不喜欢哪一种花?”

“都不喜欢!”

“原来如此,你那么不喜欢,却忍了足足三天才找到我,忍耐力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好,我真是佩服你啊,”李又维的笑声听起来愉快得不得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干脆,所以今天晚上我来接你,请你吃饭。”

薛苑咬牙切齿:“不。”

“这可由不得你了。”

挂上电话后她愤怒地想,就算是奸商,也不会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第九章

那天一下午薛苑都处在莫名的烦躁中,偏偏还得打起笑脸接待客人。她负责的区域是油画区,不幸遇到了磨人的客人,那位素服年长的女士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脸被宽大的帽子完全遮住,然而直视人家是不礼貌的,她根本没机会看清她的样子,只从她走路的姿态来看,应该是位来头不小的人物;她身后那位管家或秘书模样的中年男人则漫不经心的看着墙上的作品,尽管他表现得很有礼貌,但眼里还是流露出极淡的不屑。

中年男子问薛苑:“这间画廊里为什么没有西方名画的复制品?”

她听到自己的干瘪瘪的声音:“博艺画廊不经营复制品,我们只有原作。”

“一张复制品都没有?”

“对的,没有。”

客人迷惑不解,又问:“你们为什么不经营?一般而言,中国画家的油画质量的远不如国外。”

薛苑欠身回答:“从大体上看,是这样的,中国油画的水平不如国外,国外发展了几百年,国内油画的历史不过几十年,短时间内是难以超越。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例如李天明老师的作品,艺术水平就非常高。”

客人露出个讥讽的笑:“可是他的作品现在都不在这里。”

“如果您上个星期过来,就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了,现在时机不对,”薛苑好脾气的继续解释,“经营中国当代艺术品,这是我们的理念。您知道,复制品也是当代的画家复制的,这就直接决定了复制品的水平也有差距,什么样的画家就只能画出出跟他水平相等的复制品,既然如此,作家原创的作品比他的复制品更有价值,不论是从收藏角度还是从欣赏角度。”

客人不以为然:“说得蛮像那么会事。”

薛苑继续陪笑:“许多人都有这种观点,认为那些世界名画并不好看,也不能完全理解它们是怎么成为名画的。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这么想,但您看到某些画的时候,难道不会扪心自问‘这画真的好看吗’或者‘我怎么完全不觉得好’?实际上,名作之所以是名作,因为二百年前看和两百年后看一样的好。我们觉得不好,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机会看到过原作的关系。名画里许许多多的精髓和微妙的细节,复制和拍摄下来后就会消失了,在消失的部分里,很可能包含着许多让人感动的部分。我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微妙的细节就像盐一样,虽然微小,但直接决定了这幅画的是精彩纷呈还是淡而无味。”

客人却不说话了,负手去看画。薛苑只好跟着他,随时应付他的古怪的问题,最后两人空手而归,仿佛他们来这里,就是简单的看看画而已。等到送走两人,那个下午几乎过了一大半。从窗户里看出去,太阳缓慢的朝西挪动。

下班后她一直磨磨蹭蹭的收拾,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去外面躲起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画廊大门口外那辆招风的车。李又维仿佛明星般,趴在车窗上对她笑。

她一个哆嗦,眼瞅着四下无人,冲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说:“开车吧。”

李又维笑着发动汽车。他开车和萧正宇完全判若两人,前者动作又快又狠,萧正宇则是谨慎得多。坐在他的车子里,虽然谈不上提心吊胆,但总觉得有地方放不下心来。

几分钟后薛苑发现道路不对,忍不住皱眉:“你去哪里?”

“山上。”

结果他们上了高速出了城,真的来到了城市边缘的小山上。二十年来,这座城市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城外的小山也开辟出来,各种度假村和别墅星罗密布。上山的一路,也不枯燥。

在半山腰时李又维停下车,拉开车门请她下车,仿佛学过外交礼仪般,姿势态度彬彬有礼无懈可击。薛苑想着这个人居然还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实在太不容易了,不免一愣,摇摇头苦笑着下了车。

李又维站在山腰上突出的一块小空地上,仿佛古代帝王指点江山那样一挥手:“请。”

往下俯瞰,整个市区尽收眼底;略一仰头,夕阳已经到来了。

散漫着的光铺满了大地。西边的天空云彩翻滚,急匆匆地漂亮着。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飘来,也不知道飘向哪里。天空很亮,云彩一层一层的,但并不能遮住光线。光线从云彩中给一快快的流云镶上白亮的金边。

薛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山顶看过夕阳,受到了触动,于是喃喃自语:“伦勃朗。”

“是的,伦勃朗。我一直想画出这样的效果,但从来也没有实现过。”

“很难,”薛苑低语,“这样的天空对我们而言或许是偶尔一见的奇景,但是对荷兰而言,随处的天空都是这样。”

“没错,”李又维说,“荷兰的天空都是这样,晴朗干净,光线散漫,到处都是,连缝隙里都有光。伦勃朗的画面,他的灵感,都是来源于此。”

薛苑目光一直在遥远的远处:“嗯。”

山上风大,带着点闷热的湿气。吹在薛苑脸上,乱了头发,缕头发贴在了白皙的脖颈上,垂在了肩头。李又维凝视着她,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随后才发现此时自己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画笔。但手心却无可抑制的发痒,撩起了她的一缕头发,同时附耳过去。

“你真是件完美的艺术品,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漂亮。我终于彻底理解他——”

他声音轻,加之薛苑又惊又急,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他的话。不过仅仅是第一句话已经让她胆寒,她抱着手臂后退两步,怒目:“你又想干什么?”

李又维随意的一笑,显得很不可理解:“冷静一点。你是我见过女孩子里,唯一个对赞美反应还这么大的人。”

薛苑反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视我为毒蛇猛兽,真有趣,”李又维收敛了笑意,“我以为你很想找到那幅画呢。”

薛苑冷笑:“要挟我?”

“只要你履行了承诺,我也会履行承诺。”

“我不知道这个承诺里还包含被你轻薄这一项。”

“就算你不知道,但是你有余地选择吗?”李又维瞥一眼她,她还是那副防范的意识,觉得又好笑又无奈,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以为那幅画在李天明手里?”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李又维靠着围栏,沉声说:“要我帮忙,你就要说实话。”

薛苑死死定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真实。她用力过猛,唇都被咬出血来。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对视后,她终于开口:“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当年把画卖给了一个画贩子,他叫庄东荣,庄东荣又说把那幅画卖给了一个年轻人,那人自称是李天明的助理,出了很高的价钱。”

李又维摇头:“李天明没有助理,从来没有。那个庄东荣后来怎么样了?”

“是的,我们后来也知道了,就去找庄东荣。可是他消失了,此后我们再也找不到他,那大概是十四年前的事情。我们失去了线索。之后的情况我不清楚,我爸爸也没再提起找画这件事情,直到他出了车祸。我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线索,最后还是回到了李天明身上。”

李又维凝视她,“然后?”

那年,她办完父亲的葬礼,再次回到家空无一人的家。她的家在白墙灰瓦的老房子里面,穿过木质结构的大门就是。她哭不出来,她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去父亲的房间,老实的家具,灰蒙蒙的墙壁,一点现代气息也没有。她一点点的收拾屋子。搭在凳子上的衣服,地上的烟头,画板,画笔,颜料,还有墙角成捆成束的画。昏暗的灯光,屋子外的河流的呜咽声,她站不住,靠着墙滑落下去,这时,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床下的那个小箱子。

薛苑从回忆里脱身,沉默片刻,开口:“我回家,收拾爸爸的遗物,发现他有个几本日记本,零零散散的记录了这么些年他找画的过程,无一不是无功而返。但是最后的那本里却不一样,只写了一句话‘画还在李天明那里’。”

她讲话时脸死寂一片,浑身一股阴郁之气,跟她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李又维忽然想要拥抱他,最后终于放弃,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就凭这句话就找上李天明了?”

“我没有别的办法。”

李又维问他:“你父亲为什么要卖画?为什么又要找回来?”

薛苑硬邦邦扔出去一句话:“你不用管这个,只要帮我找到就可以了。”

“但是李天明说没有那幅画,你信他?”

薛苑声音绷得紧紧的:“不知道。我不信又怎么样,我大概一辈子也无法证实了。”

李又维沉吟了片刻:“这却没错,他的确没有骗你,他没有那幅画。他并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但这件事却没对你撒谎。要想别的路子。”

两人站在山顶上静静看着远方,直到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天际才踏上返回的道路。

车子在城市的街道穿过,街道两旁都是纷繁的光亮。薛苑想回去,李又维哪里会让,直接把开着车七拐八拐,最后在家古色古香的小楼前停下,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进去。

仅仅从外观根本看不出这里是家饭店。里面处处典雅,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巨大一幅山水画。

坐下后薛苑瞄了眼菜单,价格无不吓死人,或许是因为吃饭时间已过,客人并不多。两人坐在二楼的雅座里,正对着那幅山水;在另一侧也挂着一幅油画——吹着笛子跳着舞蹈的少年,后面跟着一群五六岁的儿童。

她的视线在这幅画上停留得稍久,最后干脆站起来,凑近了仔细看这幅画。李又维瞥她一眼,发现她手心紧握,目光罕见的专注,就说:“陈孟先二十年前的作品,《恶魔吹着笛子来》。这里的画很多,难得的都是真品,你吃完饭可以到处看看。”

“不是。”

李又维叠起手臂看她:“什么意思?”

薛苑跌坐回座位,气虚体弱地开口:“我不知道其他的是不是真品,这幅肯定不是。”

李又维闪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有位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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