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吃_蔡澜-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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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饭的最高境界在于炒得蛋包住米粒,呈金黄,才能叫得上是炒饭。要达到这个效果,先得下油,待热得冒烟,倒人隔夜饭,炒至米粒在镬中跳跃,才打蛋进去。
蛋不能事先发好,要整个下,再以镬铲搞之,就能达到蛋包饭的效果,
给蛋白包住的呈银,蛋黄呈金。两者混杂,煞是好看。
为什么要用隔夜饭?米粒冷却之后才能分开,刚炊熟的藕成一团,不容易粒粒都照顾得到。
至于用什么米来炊呢?蓬莱米和日本米虽然肥肥胖胖,但黏性极强,不是上选,普通米最佳,泰国香米是我最喜欢用的材料。
配料应该是雪柜里有什么就用什么了,不必苛求。爆香小红葱,广东人叫干葱的,已很不错,用洋葱来代替也行,不过要切粒,爆至微焦才甜。基本上所有的配料都应切粒,只能大过米粒两三倍,才不喧宾夺主。加上一条切粒腊肠,炒饭即起变化,腊肠是炒饭的最佳拍挡。
有点虾更好,冷冻的固佳,但新鲜游水虾白灼之后,切粒炒之是正途。绝对不能用养殖的,养虾已不是虾,是发泡胶。
金华火腿切粒也是好配料,但先得蒸熟。随便一点,用西洋培根代替,爆脆后放在一边待用。没有这两种,也可用叉烧粒人饭。
日本人中华料理炒饭,喜欢加荷兰豆,一粒粒圆圆绿绿的,扮相好,但味道差。蔬菜之中和炒饭搭配得最好的是芥兰,将芥兰秆切片,叶子切丝炒之。夏日季节中,用芥菜好了,芥菜任何时候吃都美味,蔬菜不甜的带点苦,更似人生。
豪华奢侈起来,可用螃蟹肉来代替鲜虾,蒸好螃蟹拆开备用。蒸时在水中下点醋,熟了也不会酸,但拆肉就容易得多。当然,以大闸蟹的膏来炒,美妙得很。
再追求下去,用云丹来炒,更上一层楼,吃铁板烧的时候,最后大师傅一定来碟炒饭,这时请他来一盒海胆,嗖的一声铺在饭上,兜几下,即成。
调味方面,材料丰富的话撒点盐就是。但是单单的一味小红葱炒饭,就要借助鱼露了,鱼露带腥,可避寡,能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喜欢蚝油和大量味精的师傅,最要不得。如果要用蚝油,就宁愿取虾膏了。虾膏分两种,干的一块块的和湿的瓶装,前者切成薄片后先用油爆,再以镬铲压碎,混入饭中。后者舀一两茶匙在炒饭上,虾膏永远惹味,可用它取巧。
上桌之前撒不撒胡椒?就要看你好不好此物,我下胡椒是在把蛋包在米粒的阶段中。
炒饭也不能死守一法,太单调,便失去乐趣,我虽然很反对所谓的混合料理
,但是求变化时,在炒饭的上碟阶段加入伊朗鱼子酱。也是一招。法国鹅肝酱则不好用,它太湿了。要煎过之后用镬铲切粒才行。而且得选最好的,不然吃起来总有一股异味,从此对鹅肚酱印象极差,以为都是难吃,那么人生又要少丫一种味觉了。
以龙虾肉宋代替鲜虾也是一种想法,不能采用澳洲龙虾或波士顿的。南中国海的龙虾,肉质才不粗糙。
香菰浸水后切粒炒饭也是好吃,但如果把菌类派上用场,那么也有法国黑松露菌和意大利白菌的选择。
粤人有一道姜茸炒饭的。一般是把姜切成碎粒,油爆之。这种方法怎么爆也爆不出姜香来,姜茸炒饭的秘诀在于把姜磨碎之后,包布挤出汁来,而姜汁弃之,只釆姜渣,混入米饭中炒,才够香味。
昨日在菜市场看到新鲜的荷叶,要回来烧一姜茸炒饭,置于荷叶之上。又逢黄油蟹当造,买了一只,用洗牙齿的
喷水器把螃蟹腿上的腋下处喷个干净,再以清水喂一天,冲净肠胃,把螃蟹摆在姜茸炒饭上,荷叶包裹,蒸三十分钟,取出,剪开,香气迫人来。
高贵的材料都属险招,偶尔使之以补厨艺的不精是可以接受的。一吃多了就腻,反效果的。
返回炒饭的精神:是种最简单的充饥烹调。
但是千万要记住的是用猪油来炒,其他什么粟米油、花生油、橄榄油,都不能烧出一碟好炒饭。熳完猪油后的猪油渣,已是炒饭的最佳配料。什么?用猪油?不怕胆固醇吗?小朋友问。
任何东西偶一食之,总可放心。而且,大家都知道胆固醇有好的和坏的。
别人吃的,都是坏的;我们吃的,都是好的。
蔡澜谈吃…8
(小//说//t//xt|天堂)
吃的讲义
有个聚会要我去演讲,指定要一篇讲义,主题说吃。我一向没有稿就上台,正感麻烦。后来想想,也好,作一篇,今后再有人邀
请就把稿交上,由旁人去念。女士们,先生们:
吃,是一种很个人化的行为。什么东西最好吃。
妈妈的菜最好吃。这是肯定的。
你从小吃过什么,这个印象就深深地烙在你脑里,永远是最好的,也永远是找不回来的。
老家前面有棵树,好大。长大了再回去看,不是那么高嘛,道理是一样的。
当然,目前的食物已是人工培养,也有关系。
怎么难吃也好,东方人去外国旅行,西餐一个礼拜吃下来,也想去一间蹩脚的中菜厅吃碗白饭。洋人来到我们这里,每天鲍参翅肚,最后还是发现他们躲在快餐店啃面包。
有时,我们吃的不是食物,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乡愁。
一个人懂不懂得吃,也是天生的,遗传基因决定了他们对吃没有什么兴趣的话,那么一切只是养活他们的饲料。我见过一对夫妇,每天以即食面维生。
喜欢吃东西的人,基本上都有一种好奇心。什么都想试试看,慢慢地就变成一个懂得欣赏食物的人。
对食物的喜恶大家都不一样,但是不想吃的东西你试过了没有?好吃,不好吃?试过了之后才有资格判断,没吃过你怎知道不好吃?
吃,也是一种学问。
这句话太辣,说了,很抽象。
爱看书的人,除了《三国》、《水浒》和《红楼梦》,也会接触希腊的神话、拜伦的诗、莎士比亚的戏剧。
我们喜欢吃东西的人,当然也须尝遍亚洲、欧洲、印度、中东和非洲的佳肴。
吃的文化,是交朋友最好的武器。
你和宁波人谈起蟹糊、黄泥螺、臭冬瓜,他们大为兴奋。你和海外的香港人讲到云吞面,他们一定知道哪一档最好吃。你和台湾人的话题,也
离不开蚵仔面线、卤肉饭和贡丸。一提起火腿,西班牙人双手握指,放在嘴边深吻一下,大声叫出:。
顺德人最爱谈吃了。你和他们一聊,不管天南地北,都扯到食物上面,说什么他们妈妈做的鱼皮饺天下最好。
全世界的东西都给你尝遍了,哪一种最好吃?
笑话。怎么尝得遍?看地图,那么多的小镇,再做三辈子的人也没办法走完。有些菜名,听都没听过。
对于这种问题,我多数回答:〃和女朋友吃的东西最好吃。
的确,伴侣很重要,心情也影响一切,身体状况更能决定眼前的美食吞不吞得下去。和女朋友吃的最好,绝对不是敷衍。
谈到吃,离不开喝。喝,同样是很个人化的。北方人所好的白酒,二锅头五粮液之类,那股味道。喝了藏在身体中久久不散。他们说什么拔兰地威士忌都比不上,我就最怕了。
洋人爱的餐酒我只懂得一点皮毛,反正好与坏,凭自己的感觉,绝对别去扮专家。一扮迟早露出马脚。成龙就是喜欢拿名牌酒瓶装劣酒骗人。应该是绍兴酒最好喝,刚刚从绍兴回来,在街边喝到一瓶八块人民币的〃太雕〃,远好过什么八年十年三十年。但是最好最好的还是香港〃天香楼〃的。好在哪里?好在他们懂得把老的酒和新的酒调配,这种技术大陆还学不到,尽管老的绍兴酒他们多的是。
我帮过法国最著名的红酒厂厂主去试〃天香楼〃的绍兴,他们喝完惊
我只能说:〃我吃过更好的。〃
但是,我所谓的〃更好〃,真正的老饕看在眼里,笑我旁无人也。谢谢大家。
叹东方也有那么醇的酒,这都是他们从前没喝过之故。
老店能生存下去,一定有它们的道理,西方的一些食材铺于,如果经过了非进去买些东西不可。
像米兰的的香肠和橄榄油,巴黎的包和鹅肝酱,伦敦的&果酱和红茶,布鲁塞尔的朱古力等等。
鱼子酱还是伊朗的比俄国的好,因为从抓到一条鲟鱼,要在二十分钟之内打开肚子取出鱼子。上盐,太多了过咸,少了会坏,这种技术,也只剩下伊朗的几位老匠人会做。
但也不一定是最贵的食物最好吃,豆芽炒豆,还是很高的境界。意大利人也许说是一块薄饼。我在那波里也试过,上面什么材料也没有,只是一点番茄酱和芝士,真是好吃得要命。
有些东西,还是从最难吃中变为最好吃的,像日本的所谓什么中华料理的韭菜炒猪肝,当年认为是咽不下去的东西,当今回到东京,常去找来吃。
我喜欢吃,但嘴绝不刁。如果走多几步可以找到更好的,我当然肯花这些功夫。附近有家藐视客人胃口的快餐店,那么我宁愿这一顿不吃,也饿不死我。
你真会吃东西!友人说。
不。我不懂得吃,我只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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