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馆日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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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想在基座上刻上一句话,可惜我的字实在很差。
于是,我让二胡帮忙,二胡字漂亮,而且经常在桌子上刻自己的诗,经验老道。
二胡说在玉上刻字要下点儿功夫,不比刻在桌子上。不过,虽然他下了功夫,刻出来的字仍然像是梅超风用手挠的。
我给玉雕起了个名字叫:爱情。
我想依照白静的漫画,刻上一句:唐天,我可爱吗?
不过,二胡还给我的时候,上面刻的竟然是:爱上你,我容易吗?
第七部分第78章 熊猫馆日志(1)
生日,我长这么大,一共过了两次。
一次是小学时,学校为了帮助差生进步,少先队辅导员组织学生帮我过的。那次有十多个孩子生日,我显得很次要,像是鲍鱼上面的葱末。因为晚上大家都要回家过中秋,所以,只好白天进行了,蛋糕上的蜡烛都省了。只是我们十几个人排一溜站在讲台上,像平日受训一样,班里的其他学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为我们唱歌。当时,看着那么多人都过生日,我还在想,看来自己的生辰还真是黄道吉日,和节日的婚礼一样,都扎堆了。
另一次当然就是和白静她们一家人过的,奢侈豪华。但是,我也只是沾了中秋节的光,就像改革开放初期的暴发户一样,谁知道靠什么发家的。
生日,白静每年过两次,一次阴历,一次阳历。赶上闰月,还能过三次,有一次还给我讲她有一年生日那天刚好坐飞机穿过理论日期变更线,所以,过了四次生日。听得头都大了,文科的女孩子竟然能搞明白这些东西,让我好惭愧。她说以后要让我帮她实现一年过六次生日的愿望。就是赶上闰月那年,穿越三次国际子午变更线。我头更大了。
白静说今年要和我单独过一次生日,一起去登吉塔喝鸡米粥。她说这是第一次单独和人过生日,好紧张,说完甜蜜蜜地嘻笑。我听完却真的感觉好紧张。
不知什么时候,二胡告诉我,爱情惟一需要你履行的义务就是让你爱的人幸福。当时,我笑着说,爱情惟一需要你做的是去接受她的爱。
过完中秋节,二胡那句话却像阴魂一样从我心底浮起,越想忘记越是清晰。
我每天都在思索着让白静幸福的真正含义。
试验室发给我二百块钱的补贴,我又借了大鸡一百,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一百多。留点儿生活费后,还能为白静过一个不错的生日。
随着日子的流失,我小心翼翼地盘算着。
但是,生活很多时候总是像一个玩笑,在你一个呵欠还没打完,已经让你目瞪口呆。
生日的那天下午,我们班体育课。白静上宏观经济课。白静要我下课后去寝楼等她。中午,我便开始自我形象设计了,要去吉塔嘛!当然要注意一下形象了,据说衣衫不整的拒绝入内。
我们学校的体育课,夏天体育达标,春天秋天是在体育馆里自由活动,冬天是到冰场上溜冰。除了夏天,我们很少见到体育老师,偶尔来一次,点完名就走。所以,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活动。
第七部分第78章 熊猫馆日志(2)
体育馆里每天都乱糟糟,人声鼎沸。要玩哪个运动项目都需要等。
那天,四五个班在体育馆里活动,闹哄哄全是人。我进去的时候看到梁枫也在体育馆,坐在那里看学生会主席打球。
大家看我穿着整齐,头型都是二胡帮我设计的国标型,就问我:“今天来体育馆演出啊?”
我笑笑说:“是啊,一会儿大家都来看我表演节目,别和我们班的学生抢运动场地啊。”
大鸡和绿豆牙什么也没抢到,估计是大鸡故意不想抢到,因为,什么也抢不到,就可以和绿豆牙坐在长椅上聊天了。
自从和大鸡恋爱了,绿豆牙竟然神奇地漂亮了许多,而且牙齿也从两排绿豆变成了两排水煮花生米。每次到我们寝室,三斤便会感叹自己当年瞎了眼,让大鸡得益了。
三斤要我和他一起跳绳。妈的,三斤越活越没出息,这么多人,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跳什么绳啊?我站在那里看他像刚学会走路的小鸡崽一样蹦跳着,转身走了,坐在大鸡和绿豆牙旁边想晚上与白静过生日的事。
体育馆里一直充斥着一股混合各种体臭的味道儿。但是,大鸡和绿豆牙竟然在这种环境里来了食欲,快下课的时候,喊我一起去夜市吃东西。我看了看表,说,看你俩难得有机会出去过二人世界,我就不破坏现场气氛了。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又朝他们喊,看我对你们多么好啊,记得下次你俩每人都要单请我一次啊。
大鸡和绿豆牙回头笑了笑,他俩的回眸一笑在三斤眼里非常有魅力。赶快喊着他可以陪他们去,跑了过去。临出门冲我说:“谢谢提醒啊,晚上又可以改善了。”我说:“那你也要单独请我一次回报啊。”
生活好像祥和而且安静。
临近下课,体育馆里的人几乎都走了。我也站起来准备去女生寝楼。
在我还没走到门口呢。所有我前面的人都向我冲了过来。我立即想到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参加教育部组织的大学生艺术节后,会成为明星。现在预定签名呢?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看来我确实有一定的天赋。
我正准备煽情地向他们喊“我爱大家”的时候,却看到他们都跑过来,又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我顺着他们跑的方向看去,明白了,原来体育馆里有人打架了。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几个人正在拉住学生会主席,他略带惊恐而又发狠地骂,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学生会主席半边脸红肿得像是注水肉,金丝边眼镜碎裂了,镜片把脸划了一道,血流下来和嘴角的血汇在一起,滴答着。
二胡躺在地板上,梁枫跪在地上抱着他,带着哭腔不停地喊二胡的名字,她浑身都在抖。我拨开人群,一把将梁枫推倒在一边,把二胡抱在怀里。二胡双手捂着眼睛,手指缝里向外渗着血。我喊了喊他,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我站起来,顺手抢过一位同学的羽毛球拍,啪地一声折成两段,拿在手里像一把钢刺。我二话不说便向学生会主席刺去。
第七部分第79章 熊猫馆日志
我很温柔,不了解我的人都这么说。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都说我脾气坏。当然,直到现在我的朋友中仍然没人真正了解我。不过,二胡的那声闷哼过后,在场的很多人都了解了我。
我向学生会主席刺去的时候,有十足的信心致残他。虽然我不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但是,我经常看武侠小说。我知道高手作战,不用蛮力,只攻要害。
周围的学生和学生会主席绝对没有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我,而且会不声不响下如此狠手。一时间都“啊啊啊……”地叫着向后退散,这帮学生,一点儿没有看客的专业精神,想看最精彩的又怕溅在身上血。
在我以为马上就为二胡把恩怨了断的时候,却没想到此时竟然有人偷袭。
我像捕蝉的螳螂一样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那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身体,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谁。
梁枫在我耳边急促地说:“唐天,你疯了?你最近不能惹事。”
我甩着身子想挣脱她,梁枫却像蚂蟥一样紧紧吸在我身上。我充满威胁地说:“松开我,否则,别后悔。”
梁枫哀求道:“唐天,你听我一次好吗?别闹事。赶快送二胡去医院。”
我挣扎着吼道:“你她妈的给我滚!”
梁枫猛然松开,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还在挣扎,忽然少了东西,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到。梁枫转到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然后非常从容安定用力地给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干脆利落。我没想到她此时会当众给我一耳光,所以,那记耳光被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我脸上。
所有人都为这变故中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体育馆里静得出奇,一点儿不像打架的现场。此时聚上来看热闹的一些同学竟问大学生艺术团是不是拍电视剧呢?
我拿着半截羽毛球拍愣在那里。
梁枫漂亮的脸蛋上除了让人垂涎的妩媚外,看不出其他表情,她咬着半边下嘴唇,翻起眼睛,玩世不恭地说:“唐天,今天这件事学校追究起来只能处罚二胡。你如果想把所有的人都害死,有本事就朝我眼睛扎。”
二胡躺在地上坐起来喊我,说不关别人的事。
我咬着牙,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看着梁枫,她眼睛里慢慢溢满然后滚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我扔掉断掉的羽毛球拍,背起二胡向医院跑去。
路上,我一个劲问二胡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胡什么也不解释,只是问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瞎。
帮二胡办完住院手续后,梁枫来了。
我又问梁枫到底怎么回事,梁枫也不告诉我,只是说以后再说吧。然后对我说,今天她陪陪二胡,让我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把二胡安顿好,医生说无大碍,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窗外已经夜色浓重。
我想到白静的生日,把二胡交给梁枫,告诉她,如果二胡出什么差错,我饶不了她。梁枫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想改行做太监啊?”
赶到女生寝楼下面的时候,白静已经被冻得缩成了一团,脸蛋通红,十分委屈地站在那里。
她一看到我,立即嘟起小嘴,大大的眼睛像两颗欲落的泪珠。
我伸手去捂她的脸。她头向后一摆,转身往回走,说不去了。
第七部分第80章 熊猫馆日志
女孩子的撒娇和男人的撒谎一样,属于进化过程中遗留下来的一种本能。
生气本身有一个区别撒娇与发怒的界限值,在这个取值范围内,可以把女孩子这种小脾气归为撒娇。这种生气更让男人欲罢不能。这一点,二胡称为男人本贱。
白静生气了,但是,我能辨别出她的生气出不了界限值。因为,真的生气了根本不用等我来了再回寝室。
我赶快跑上去抱住她,说:“小寿星,今天的日子不准生气啊。”
白静说:“你是个坏人,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她这种浸满蜂蜜的生气,总是让我毫不费力地把她哄开心了,每次都简单得毫无悬念。
纯洁的人,这种充满天真的心机都是表面的,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可爱。装是装不出来的。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难掩盖,所以装天真远远难于装阴险。这一点,让人大倒胃口的大陆青春偶像剧可以作证。
单纯的人注定是要受伤害的,除非她活在真空世界里。
我们从学校出来朝吉塔走,白静挽着我的胳膊快乐得像只小鸟。看着她甜滋滋地偎着我的肩膀,我想起了小鸟依人。这种激起男人保护欲的迷人景象让我好有压力。
路过医大医院的时候,我心里一团乱麻,我总感觉二胡这次打架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事情。我仔细回忆着梁枫的神情举动,好像应该和我有关,但是,我猜出了结果,却怎么也猜不出原因,好郁闷。
医院的后面是一个免费公园,这个公园长年失修,比较荒芜,是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分手时候来的地方。翻过这个公园就到了红旗街,非常热闹的地方,四年大学,我们对这里印象最深,因为经常来买盗版碟。
在红旗街的路口就是吉塔。一个天蓝色的大钢架,高高耸立着,像是随时准备被枪打的露头鸟。
自从东方明珠以后,几乎每个像样点儿的城市都竖立这样一块积木样的东西标志文明,实在幼稚。
女生大多喜欢这种幼稚,登上去吃顿昂贵的饭,心理上或许就有了什么标志。和这个城市建这个东西一样的心态。通病。
夜幕下,吉塔灯火通明,像挂在苍穹的一盏灯笼,倒也美丽。它的这种形象我一直印象很深,因为,刚入大学的时候,晚上出去迷路了,全靠它指示方向。
快到吉塔的时候,白静明显地高兴了。含情脉脉地说:“天天,我好喜欢你啊。”还问我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会受不了,说自己以后不会惹我生气的。
我说:“比你还丑的啊。”
白静表情夸张地说:“好惨啊。原来我刚刚过了标准线啊。”然后,捏着我的鼻子问我,“我有那么丑吗?”
我说:“是啊。不过,这么多年,才有你一个人过了我的标准线嘛!”
她听完嘻嘻地乐起来,皱起小鼻头,眯起大眼睛,夜色里像个精灵天使。
白静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过生日,以前都和爸爸妈妈过的,一点儿不好玩。
其实,这一次就真的好玩吗?路过一家拉面馆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冷汗淋漓。
钱?!
钱全没了!
想起来了,我辛辛苦苦凑的那四百多块钱一个多小时前全变成了医疗费!
第七部分第81章 熊猫馆日志(1)
浪漫有个先天不足的孪生兄弟,叫尴尬。
单身贵族与单身跪族的相遇是让这对兄弟轮番表演的温床。不过,对与我来说,频频出场的总是后者。
我这种捉襟见肘的尴尬,却常常被别人看做是幽默。由此可知,幽默的本身便是命运对人的一种戏弄。
垂悬在夜空里的吉塔,灯火辉煌,像传说中带着魔法的夜明珠。那闪烁的霓虹把我照地通体透明。
我悄悄摸遍了裤袋,不到十元钱,还是硬币。
我无助的眼神里,白静干净的笑容一点点儿放大,放成了一面镜子,如那吉塔顶层的灯火般明亮。在那一刻,我把自己看了个清清楚楚,目光犀利如我去世的父亲。
我像是被人放了气的车胎。
星光闪烁的夜空,像父亲的巴掌与叱责,黑洞洞让我永远畏惧。
白静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头,说:“天天,吉塔好像一个大冰雕啊!”
我喃喃地说:“是啊。好像冰雕啊。童话世界里的冰雕,童话世界……”
她被我奇怪的语气和表情逗乐了。嘻嘻笑着,挽住我的胳膊,故作小鸟依人地说,好幸福啊。以后我要你天天这样对我。
我满脑子空白地往前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越走越慢。
白静慢慢变成了拖着我,终于拖不动了,停下来,很奇怪地瞪着大眼睛看我。我知道她在想我会做出什么新奇的花样逗她开心。
在她心目中,我大脑里永远都四溢着精灵古怪的念头,随时会让她笑个神经错乱。
我一点点儿捧起她的脸,白静抿紧了嘴唇,忍住笑。她在等待我会弄出什么花样来。我心里却一阵酸楚。
那张纯真无瑕,让人不忍伤害只想藏在心底永远保护起来的脸蛋,漾满笑意的大眼睛清澈透明,像两颗泪珠。看得我眼睛里差点儿滚出两颗真泪珠。我掩盖着自己的悲伤,说:“静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静听完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她笑完了说:“你不会想今天求婚吧?”顿了顿又嘟着嘴自顾自地说,“不要嘛。人家还没成熟到那程度嘛。”说完,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眨巴着眼睛还想说什么,我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