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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若相惜-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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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这是……”

  “别担心,是治疗我身上伤疤的药膏。”我看向他,突见他眼中了然的目光随即又蒙上一丝伤痛。

  “你去吧……”我抱着瓷坛走向内室,博硕在门口仍站立了许久。

  翻开的书页,已轻轻合上,看着窗外纵纵横横的枝桠,我无力地垂落着苍白的手。

  今夜,我放纵自己去想他,不管缘起缘落的沉浮,还是镜花水月的虚无,对他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内疚,弃之不去的心苦。不能为他驻留,唯有,怀几页素笺,让刻骨记忆,带着瓣瓣心香,在纸的一端飘舞成花。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仍记得那张柳体与草书参杂的诗句,现在的他是否依旧将它挂在书房的雪壁上?

  伶仃长夜,芭蕉落雨,入耳尽是滴滴密密的哀愁。执笔之间,前尘往事,散若云烟。

  也唯有记得,曾经有一个我,曾经有一个你,曾经地相处过……

  “博硕,上回血滴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我撩起袖子看着疤痕渐消的手臂,不由得笑了笑。

  “挑了三百最精壮的士兵,其中已有五十称得上高手。”他看着我怀中的药膏,皱了皱眉头。

  “过些日子,你随我进京述职,让那二百五十名血滴子也跟着,记得,要他们分别化妆成商队或戏班这类不易被察觉的百姓,千万不能让八爷和十四爷的人看出破绽!”

  “好!”他走来接过我手中的药罐,解开我的衣衫,轻柔地帮我上药。我得了空闲,便仔细打量他灯下专注的脸。如今的他已褪尽了稚气,也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汉子了。

  “博硕,这些年你将兵带得很好,胤祥说,兵事方面,你的战略、战术都在我之上,你可有想过有更大的发展?”我看他睫毛搧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我。

  “你别想找理由将我踢开!这么多年了,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我愣了愣,半晌才缓过神来,嗤嗤一笑,给了他一记暴栗,笑骂道:“臭小子!”

  博硕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我看着他这个样子,眼光不禁柔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不再是他心口的刺痛了呢?也许当我矛盾挣扎的时候,他早已将我看穿了吧!

  京郊马场

  “菲凝格格,不是奴才不愿意,实在是十六爷他……”

  “哼!十六爷,十六爷,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格格吗?”少女噘着诱人的小嘴,调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紧接着一把抓住侍卫的手臂,撒娇地说:“要不,你带我骑啊!”

  那奴才吓的一头冷汗,连忙跪下:“格格,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您共乘一骑啊!您还是等十六爷来了再试吧!”

  “不要嘛,人家现在就要骑嘛!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格格……”那奴才脸都青了,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这要是让十六爷看到,问题就大发了!

  “格格,让微臣带您可好?”阳光下,我面含微笑,在马上俯下身子,伸出手臂,摊开手掌。那小格格迎着阳光眯了眯眼,待看清我时不觉红了双颊。

  衣摆迎风招展,我身着一身俊挺的男装,紫衣紫帽,黝黑的发辫绑上紫色的穗子,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小格格正欲将手伸向我,突然那名侍卫大吼了起来:“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碰格格的金枝玉体!”

  “啪”一记马鞭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我一把拉起小格格置于马前,冷冷地看着翻倒在地上的侍卫:“狗奴才!记住我的样子,好好问问你家主子我是谁?”说完“嗬”一声,纵马狂奔而去。

  雍亲王府

  “你今天去马场溜达了?”胤禛难得闲下来,一个人坐在软榻上下着棋,我拨弄着香炉里的檀香,虚应了一声,回头笑着看他:“你怎么不问:今天又闯祸了?今天又惹事了?今天又到哪撒野了?”

  他抬起头淡淡地笑:“叶儿,你都三十多的人了,官居二品,怎么就长不大呢!”

  我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拿起旁边的黑子同他捣乱。

  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地瞅着我。

  “那小格格是谁?挺可爱的!”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问道。

  “她是三品官品级能特之女,八福晋的侄女,同胤禄一样,从小过继给庄亲王博果铎的,皇阿玛也知道她,算是得宠的格格。”他小心地挑出我那些捣乱的黑子,继续攻他的死局。

  我听了往后惬意的一趟,歪着头笑道:“那小姑娘对我挺有意思的!”他抬头瞪了我一眼。怒斥道:“男人你还玩不过瘾,现在又再打女娃的主意了?我警告你,那丫头是老十六的心头肉,你少招惹她!”

  我嘿嘿一笑,得意地捋着发辫,胤禛眼皮一抬,问道:“怎么,舍得把头发弄回来了?”

  我耸耸肩,有些惋惜地叹道:“情非得以!”

  他冷嗤了声低头不再理我。

  我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忽而心口微痛起来,但忍不住调侃他:“你这两年富贵闲人做的可舒心?”见他沉闷不语,我继续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去云南?”

  他放下手中但棋局,侧过头看我,他这些年特别见老,虽只长我三岁,但皱纹要明显的多。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眼角说道:“素闻卫子风精通药理,看来是真的,这一年他把你照料的很好。”

  我捉住他欲抽回的手,眯着眼说:“我也有不好的时候。”他笑了笑,伸过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掌拂开,淡淡叹道:“你不必为我操心!”

  我腾的坐了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大声吼到:“你明知道我怕什么,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为何你就不愿对我敞开心扉呢?”

  他木无表情地看着我,眼光深邃,似有温柔一瞬而过,最后归于死寂:“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理,不需要别人插手!”

  我颓然地放开他,看他缓缓起身走向门口:“见到老十三,告诉他,行事不要太左,他毕竟是个身陷囹圄的人!”说完,便甩袖踏出房门。

  我坐在榻上,双手死死抓紧案沿,心想,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康熙出巡塞外,八阿哥由于良妃忌辰快至,请旨留守,康熙准他所请,遂率领众皇子和大臣赶往热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仰躺在草丛里,默默怀念着往事,年少时的点点一如昨日般的清晰。

  “你小心点哦!”

  “放心吧,格格!”

  远远走来两个人,打乱了我的回忆,我有些烦躁的起身,眼瞅着那日的小格格吓的一愣。

  我笑了笑,向她做了个揖,转身正欲离去,不料她却叫住我:“等……等等……”

  “格格有何事?”我侧过身看她,见她俏脸飞红,眼睛不安地乱瞟:“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奴才姓年,名双峰!”我说完回身,她却扯住我的衣袖,我低头看她,甚是娇小的一个女子,只到我肩头,她红着脸将两只毛茸茸的雏鹰递到我面前,娇羞地说:“我刚刚在山崖下拣的,你可识得是什么鸟?”

  “格格,这是鹰,可不是什么小鸟,凶猛而灵敏,格格还是将它放回去吧!”我笑着摸了摸雏鹰的小爪。

  “啊!竟然是鹰!”看小女娃一脸崇拜的望着我,使我不由得玩心大起。想了想笑着说道:

  “格格,奴才知道驯鹰的技巧,不如将它交与奴才可好?”

  “真的?你真的会驯鹰?”她高兴的跳了起来,一脸的不置信。“告诉我!快告诉我怎么个训法?”

  我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接过那只小鹰,慢慢说道:“这雏鹰,要关在笼里喂养一段时间。驯鹰的第一步首先是打掉它的威风。”

  “怎么个打法?”她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

  “让鹰站在一根木棍上,木棍的两头系上绳子,来回摇晃,使鹰站不稳。经过昼夜不停地摇晃之后,鹰被弄得神魂颠倒,头晕目眩,久而久之,鹰便会晕倒在地。这时,往鹰头上浇凉水,使其苏醒过来。然后给饮盐水或是茶水,而不给食物。原来威风凛凛的鹰,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有气无力。经过半个月左右的‘折磨’之后,鹰渐渐被驯化,这叫‘敖鹰’”。

  “好残忍哦!”她突然败下小脸,同情地摸着小鹰的脑袋。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接着说道:“这下一步……”

  “下一步开始喂食,喂食时不是将肉送到嘴边,而是驯鹰人把肉放在手臂的皮套子上,让鹰过来叼着吃。这个时候鹰已被饿得快发疯了,见了肉就会不顾一切去叼,驯鹰人慢慢地将肉离鹰的距离越拉越远,使鹰由跑过来叼着吃,到飞过来叼着吃,每次都不能给吃饱……”

  我和她寻声望去,夕阳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背阳而立,衬出金装的轮廓,我眯起眼,待看清两位风神俊朗的男子时,手臂已被一只大掌牢牢钳住。

  “年大人,好久不见了!”十四阿哥扬着嘴角,了无笑意的眼睛死盯着我,看得我脊背发毛。还未等我张口请安,十四便转头向另一名年轻男子说道:“十六弟,你带菲凝先回,我还有军务上的事要和年大人探讨!”

  十六阿哥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拉起一脸迷惑的小格格向旁边的马儿走去。那小格格身边的随从见了也急忙跟了过去,一时间,周遭都安静下来,红红的夕阳将我和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只是静默地看我,手掌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没事的话,我走了!”最后还是我打破沉默,看着他冷然的面孔,心中有些忐忑,他还是没变,年轻跋扈,眉宇间多了些狂放和骄傲,这几年他越来越得宠,行事也不似以前那样散漫了。和他在一起忽然有种压迫感,我不喜欢这样,只想远远躲开。

  “你那晚为什么没有赴约?”他手掌加重了些力道,我略皱了皱眉,想起前几天在胤禛府上他派人送来的信函。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何必花那些心思!”我的口气很淡,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似乎令他很愤怒,他瞪了我许久,脸色渐渐缓和,最后甚至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放开我,兀自坐了下来,双臂后撑,仰望天空。我站立在他身旁,觉得就这样离去似乎也不大好,索性坐到他身边想着自己的事。

  “叶儿,感情真的是很奇妙,从恨到爱似乎只有一步,如果可以从来一次,这一步,我宁愿不曾迈入过。”

  他突然出声,我惊讶地望去,见他闭着双眼,沐浴在夕阳下,身形朦胧,晕着淡淡的金光,却显出无边的落寞……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我叹了口气,看他缓缓直起身子。

  一缕淡淡地忧郁飘忽在他的眉间,他伸手轻触我的面颊,指尖带着微凉,我看着他沉郁的黑瞳,心思似乎早已飘向远方。

  “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也许是那年冬天,我和十三哥去洋人的教堂找你,你坐在地上,身后是高高的书架,阳光投在你的身上,将你衬得近乎透明,我和十三哥都看呆了,而你只是对着书微笑……我想就是那时候吧,因为从那开始,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仔细地回想,但似乎太过久远了,也许十四说的对,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没有太多的印象,记忆里,也不过是个调皮喜欢恶作剧的小弟弟,为何偏偏要有这么多的纠缠与牵绊呢?

  我侧脸躲过他灼灼的目光,看着天边沉沉落下的夕阳,无力地起身,向营地走去。

  对于他的感情,我永远只能说抱歉……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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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火舞

  (起1F点1F中1F文1F网更新时间:2006…8…16 16:10:00  本章字数:6755)

  天灰蒙蒙的,似雾非雾浓浓的笼罩着初冬的绿色。心中忽然有种稍纵即逝的感觉,有了别离的怜惜。

  不远有处雨水汇流成的小水涡。长着些不知名的花草,红红绿绿的倒映在水中,让小小的水涡充满了活力,一阵风吹过,花草轻摇,荡起一片及小的波澜。岸边一名男子静静站立,眼角似忧似愁,点缀了这惆怅的画面。

  “十六阿哥吉祥!”我走近他躬身做了个揖,那男子回神望来,略有些惊讶,但随即眼神复杂的看向别处。

  我心中知道他为何事烦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上前站到他身边:“还记得从前在这里,我和你十三哥经常带着你骑马射猎,没想到大了到这样生份了!”

  “年姐姐,我不是……”他转过头,焦躁地想要辩解,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揶揄道:“小十六终于大了,也到了儿女情长的年纪了。”他听了红了双颊,不自然地垂着头。

  “你放心,那丫头的心结我替你去解!”

  “咦,博硕,这是什么?”我回到营帐看到案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锦盒。博硕坐在一旁翻着兵书,见我问了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十四爷派人送来的。”

  我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但还是拿来打开翻看,见是一只上好的紫沙茶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这小子遇事也挺执着的。

  我将茶壶放在手心细细观看,壶腹龙飞凤舞的刻着一圈小诗: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我看了不禁会心一笑,这回文也真颇有意思,往复回还,意义相通,再加上十四这一手亲笔的好字,却是是件难得的礼物,也难为他费心了。

  “大人!”帐外传来侍卫有礼的低唤,我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茶壶,应声道:“进来!”

  转眼一看是胤禛身边的侍卫,便问道:“四爷有何吩咐?”那侍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四爷让您抽空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量。”我笑了笑,说知道了,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走到博硕身边,见他看书看得正起劲,便跟他闹了会儿,他冷着脸忿忿地带了书出了营帐,这小子从前两天看到十四送我回来,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看来最近我要把威严重新摆一下,要不这样下去,也后还怎么带兵?哼!

  “找我什么事?”胤禛的营帐永远是那副味道,说好听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说难听就是一团死气,有点无趣和沉闷。

  “坐!”他走到我身边,手臂一伸,摆了一副“请”的意思,我吓的张大嘴巴,往后跳了一步,讪讪地说:“少来这套,有什么事求我办,你就直说!”胤禛听了,手掌成拳放在嘴边,假咳了声,眼里笑意渐浓。

  “京城的消息,老八给皇阿玛送来一只海冬青,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他走到书桌前坐下,仰躺在椅背上看我。

  我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皱着眉说:“既是给皇上的,守卫必定很严,恐怕不好弄!”

  他扯了扯嘴角,站起身从架子上取来一只金属匣子,走到我面前轻轻打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还没等我看清,他却已将匣子合上,说道:“这里面是千年寒玉,除此之外还有一颗药丸,药丸有毒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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