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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似曾相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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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自己最爱的恋人也没办法区分出来。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天生的缺陷,但是,对已经放弃去矫正这种毛病的信浓而言,这件事所造成的冲击,已经足以让他失去做人的自信。 

      信浓怀着急忍的心情等待着。 

      第一堂课时,并没有出现可能的对象。 

      第一、二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里,信浓的四周照例又围起了一个圈子。 

      信浓来者不拒(不是不拒,而是他根本没办法区别对象!)和沉稳的性格所反映出来的温和气息,使得大多数的班上同学都群集到他身边来。 


      其中也不乏被信浓的容貌和立川家的名声、金钱所吸引,而刻意接近的哈巴狗。 

      尽管如此,公平对待每个人的立川信浓,总是露出他高雅的笑容来应对。 

      可是,今天信浓的样子有点怪。 

      表面上他仍然露出一成不变的笑容,可是却偷偷地看着每一张他无法做个体辩识的脸孔。 

      (我想我应该可以一眼看出来的。) 

      昨天晚上的印象……和小十夜神似,全身散发出温和气息和单纯的好意的可爱小狗。觉跟小十夜一样,全心全意地仰慕着信浓,完全没有矫情讨好之意。 


      只有他们两个可以让已经习惯淡然、不抱希望的信浓产生“只要一接近就觉得很舒服”的感觉。 

      (唉,可是如果不知道的话,或许还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好。) 

      看着班上每一个同学的脸孔确认没有一个人有那样的感觉之后,信浓心中偷偷这样想着。 

      因为这也表示,还是只有小十夜是最特别的。 

      昨天晚上那件事,大概是月亮所施展的幻象吧? 

      就在这时候,教室的后门打开了。 

      在场的人都被粗暴的拉门声给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去。 

      视线前方有一个男人。 

      那长长的红茶色头发像炸弹一样散开着,再加上透明白皙的皮肤,把他衬托得像一只歌舞伎中的狮子一样。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吧?白皙的脸显得益发苍白,而且鼻头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快的表情。 



      “那家伙还是一样显眼。” 

      一个围在信浓身边的人,看着那个刚进门的,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同学,不由得这样说道。 

      信浓也这么觉得。他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一个人带着笑容,比绷着一张脸更有魅力。 

      可是……可是…… 

      对方环视着室内的视线,突然停在信浓的头上。 

      那瞬间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够叫人讶异的。仿佛就像花朵绽开一般…… 

      “喂,信浓,你没事了吧?” 

      看到信浓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光彩。那一边笑一边跑的样子、愉快的语气,以及看着信浓的脸的眼睛加上背后好像有一条大尾巴不停地摇着。这副德行就像只可爱的小狗。 



      对方的身影,倏地和小十夜重叠在一起了。 

      信浓被一股似乎永无止境的冲击打垮,两手捂着脸趴在桌上。 

      (怎么办?真的没有办法辨别了。) 

      看到信浓突然掩面瘫倒,绝完全会错意。他以为是昨晚事故的后遗症,使得信浓觉得不舒服。 

      “喂,信浓,你怎么了?振作一点!” 

      绝急忙抱起趴在桌上的信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觉全身散发出一般人绝对显现不出来的父爱(或者母爱)。 

      “喂,我说你呀……怎么突然就抱住立川,太亲密了吧?” 

      绝根本不听周围不满的制止声。 

      “什么话!没看到他这么不舒服啊?我怎么能不管他呢?我带他到保健室去,你们跟老师说一下。” 

      被一股使命感催促的绝,表现得很强势。 

      “喂,等一下!” 

      绝一一甩开伸过来阻挡的手,扛起比他高大一个头的立川信浓,从实习教室走出来。 

      (我得帮他做些什么才行。) 

      现在绝只是一心一意要照顾信浓。 

      要是换成平常,他才不会这样。信浓凭着那无可挑剔的美貌,总是跟一大堆人谈笑风生。觉很清楚,信浓并没有招惹他,所以他也不想主动去接触。 


      可是,现在信浓的立场不同,他需要觉的帮助。 

      (因为他看起来那么地痛苦。) 

      离开建筑物之后,绝先让信浓坐在长椅上休息。 

      从那掩着脸的两手之间露出的,紧紧地皱着眉头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快到世界末日般,非常地痛苦。 

      (原来信浓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 

      觉甚至对此感到惊讶。 

      他心中越发地对信浓产生好感。 

      “你没事吧?觉得不舒服吗?” 

      可是,对信浓而言,觉的呵护只是雪上加霜。 

      因为,觉越是表现得亲切,就越让信浓觉得他跟自己最爱的小十夜神似。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无言地摇着头。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绝说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手帕,帮信浓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流了这么多汗。” 

      那不是什么名牌的手帕,只是非常普通的棉质品。 

      刚洗烫过的布,散发出干净的肥皂香。 

      (是小十夜的味道!) 

      觉和小十夜是兄弟,而洗衣服等家事一向是觉负责的,所以用同样的清洁剂洗手帕,是理所当然的,可是…… 

      还不知道觉和小十夜是兄弟的信浓,当然无法理解这件事。 

      不要说脸孔,单是气息和声音、香味都跟小十夜一模一样,觉的存在已经足以毁灭信浓原有的生存方式了。 

      (神啊……) 

      看到立川信浓如此无助的样子,完全会错意的月乃宫觉,则更体贴地鼓励着信浓。 

      “信浓,振作一点!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其实,原本就不能光靠印象区别自己的恋人和别人。) 

      在等待觉去为他买饮料的那段时间里,信浓深思着。 

      可能是当事人不在眼前,也或许最初的冲击已经消退,信浓的心情已经比刚刚平静了。 

      冷静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信浓觉得很对不起觉。 

      昨天晚上,他只不过是刚好出现在信浓出事的现场,结果不但在医院陪自己耗到天亮,今天还这样为自己四处奔波。 

      或许觉有一旦和某个人扯上关系,就不忍见死不救的个性吧? 

      这一点和信浓刚好相反。信浓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事实上,他总是在其间划出一道界线,不想建立更深的关系。 

      因为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根本无法区别对象。 

      热心照顾信浓的觉,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出有什么令人厌恶的居心,或只是基于同班同学的虚假关心。 

      尽管如此,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是信浓还是对自己的疏离感懊恼不已。 

      几分钟之后,觉回来了。 

      信浓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两手紧握着饮料跑过来的人影就是觉。 

      “信浓,你要红茶还是咖啡?” 

      “我喝咖啡好了。” 

      现在他可以看着觉的脸露出笑容了。 

      觉皱起他那满是雀斑的鼻头笑了。 

      “还好你恢复精神了。” 

      信浓眯起眼睛望着露出和他的恋人神似笑容的觉。 



      虽然已经去除了对觉所产生的恐惧感,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信浓心中的疑问已经获得根本上的解决。 

      (下次见到小十夜时,该用什么表情呢?) 

      中午过后,昨天晚上那个把信浓送到医院的、叫米杰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到大学来了。信浓当然无从区别他的脸孔,但是那脱色成金色的头发,和几乎要把耳朵切成细片的大耳环,却依稀还有印象。 



      对信浓而言,区别事物形象的不一样,是比较轻松的。 

      有着一头蓬松的红茶色头发的觉(学校里原本没有这种发型的学生)所以也很容易辨认。可是,如果他明天变了个发型的话,信浓没有自信还认得出他。 


      另一方面,觉在米杰面前总是一脸灿然。而米杰又总是有威吓的视线看着坐在觉附近的信浓,由此推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特别的吧? 


      自从有了小十夜这个恋人之后,信浓渐渐地有一点观察的眼力了。 

      “信浓,米杰把车钥匙送来了。” 

      和米杰说完话的觉,笑着跑回信浓身边。 

      信浓清楚地看到,在飘飞着红茶色的觉后面,跨骑在摩托车上的米杰不悦地竖起了中指。 

      上完所有的课,和分不清长相的朋友们打过招呼之后,信浓来到美术实习教室外面。 

      “立川同学,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觉一向在同学当中是非常突出的,在信浓保持泛泛之交的朋友当中,他大概算是异数中的异数吧?难怪一向了解信浓交友关系的人会产生疑问。 


      “是有一点关系。” 

      信浓避免做正面的答复,因为他尚无法掌握自己对觉的感觉。 

      他是信浓心中某种特别的,但不是小十夜的存在。这种感觉好微妙,因为太微妙了,信浓不知道该怎么有言语来形容。 

      那些终日众星拱月地追着信浓跑的人,对信浓模棱两可的答复感到怀疑,因此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我们喜欢道人是非,不过你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为妙。” 

      “没错,他常跷课,连学分也是岌岌可危,是个散漫的家伙。他根本不适合信浓。” 

      可是,究竟什么人才是混吃等死,最好避免交往的呢? 

      信浓再怎么钝也了解这一点。至少他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去想,一个担心大学同学的身体,一整晚等在医院里,第二天也不管自己彻夜未眠,还细心地照料别人的人,和那种趁当事人不在的时候,背地说三道四的人,哪一种比较诚实? 



      “谢谢你们的忠告。” 

      信浓脸上带着笑容回答那些光会在嘴巴上示好的朋友。 

      美术实习室前面的走廊上,挂着几副框起来的学生作品。 

      这是美术老师从学生在实习课交出来的作品当中,选出特别引人注目的作品来展示的。 

      当中也包含信浓的作品。那是一副静物的素描。 

      “连零点一厘米的差错也没有。” 

      美术老师惊叹道,接着又说: 

      “可是,这不是素描。” 

      信浓自己是这样想的。他的画不折不扣地是描摹画,并没有掌握人物或物品的本质。这是自从进美大以来一直维持着优秀成绩的信浓在苦恼的事。 


      他画的画可说是正确无比的,几乎就像是一张百分之百相同的相片一般。可是,他无法抓住更重要的本质——灵魂。 

      再这样下去,信浓大概很快就会到达瓶颈了吧? 

      最近他对绘画的热情,甚至也处于熄火的状态。 

      一个直长形的画框,挂在距离他的画数步远的距离之外。 

      白色的画纸上只用色铅笔画着等身大的人物像。笔触很粗糙,勉勉强强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物在唱歌。 

      然而每一笔中所隐含的力道,却真切地从画中传达出来。 

      (最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副不靠技术而能直指心灵的画,在信浓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想见见作者。) 

      信浓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急急离开现场。 

      否则那些好不容易才甩开的人群,又要围上来了。 

      信浓想暂时一个人静静地想想。 



      第四章 

      放学回家的路上,信浓前往昨天事故的现场。 

      墙虽然没有多大的损伤,但是为了谨慎起介,他要直接去跟屋主道歉。 

      还好,那道墙因为要拓宽道路,原就预定近日内要拆除,所以信浓并没有遭到任何责难,屋主甚至跟他一见如故。 

      “真难得你还特地跑来道歉。” 

      信浓一直是如此的。很少有人会对这个外表非常整齐,看起来清爽又舒服的青年印象不好。 

      接着信浓到OO车站前的停车场去取车。 

      车子也没有多大的损伤,信浓一向很幸运。 

      为了小心起见,信浓把车子交给熟悉的保养厂处理。包括烤漆在内大约一个星期才修得好。不过信浓租了一辆车,周末的约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就这样,意外发生的事故,也轻轻松松地就处理完毕,表面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除了一点,他发现了另一只让他无法跟自己最爱的小狗区别开来的小狗。 


      “嗯,我得跟小十夜联络,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道歉。” 

      小十夜心思纤细且容易受伤。他总是睁着他那漆黑的大眼睛,定定地守着信浓。追着他背影和侧脸跑的视线,一点都不生疏,反而让信浓有一种痒痒的幸福感。 


      因为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小十夜是衷心地爱着他的。只要信浓给他只字片语或是小小的动作,小十夜就会全身散发出喜悦的气息。小十夜比一般人内向而孤独,信浓必须采取积极的引导行动。 



      信浓拿出放在仪表板箱中的行动电话,快速地拨了小十夜的号码。 

      对方仿佛早就在等在那头似地接了起来。 

      “喂?” 

      “喂,是我。” 

      信浓的声音又甜又让人心神荡漾,若无其事的眼角更是风情万种。对有一个放浪灵魂的信浓而言,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跟小十夜在一起时更感觉到安适的了。 


      小十夜是唯一一个让信浓知道自己绝望的缺点之后,希望能够永远交往下去的朋友。 

      “昨天晚上真对不起,我把行动电话留在车上,害你白打了电话……” 

        信浓觉得送小十夜回家后,自己在小十夜家不远处开车撞了墙一事,十分地不光彩,实在没办法老实对小十夜说。信浓在这方面夜有所谓的“男人的坚持”。 


        交换几句甜言蜜语之后,两人约好周末碰面,随即挂了电话。 

        小十夜似乎对信浓打电话给他十分感动。 

        在敲定约会的时候,隔着电话传过来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不住地颤动。 

        小十夜实在是一个既可怜又可爱且老实的恋人,配信浓这种有缺陷的人,说实话真是太可惜了。 

        “小夜,你是我的心灵清凉剂,是撒了砂糖的棉花糖。” 

        然而,这时候用一只手轻松地操控着租车,整个人快乐得仿佛在半空中飞舞的信浓,脚边已经张起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陷阱了! 

         

        这时候,月乃宫小十夜正在立川家和立川惠榴在惠榴的房间里一起等待信浓回家。 

        说“等待”其实并不正确。 

        在学校聊过之后,惠榴知道了信浓还没有跟小十夜联络,于是便提议道: 

        “那就到我家等他吧?” 

        “明明有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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