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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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开始在意起他高中生的身份，难
免让人感到害怕。
小十夜跌入绝望的深渊。思绪便一直朝着负面的方向走去。
（或许我们根本就不算真正的恋人？）
要是在平时，这个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最能信赖的同班同学，同时又是信浓的妹妹惠榴。
可是，被绝望掳获的小十夜，连这种余裕都消失殆尽。
第八章
第二天下午三点，立川信浓和月乃宫觉，在靠近都心的某美术大学的自助餐厅一角，召开第二次的“支援信浓恋爱会”。
按照惯例，他们原本要在校舍的屋顶上开会的，无奈这天一早就下起雨来，所以就把地点改在室内。
但是，立川信浓这个人在学校里是最有名的人，光是在校园里走着，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因此，他们只好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找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
和信浓一起行动之后，觉似乎渐渐能够理解．信浓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毛病……或者该说是特性……
虽然信浓没有主动接近，但是，也有以十人为单位的“有点面熟”的人靠过来。一天之内必须跟那么多的人……而且是同时……交谈，就算是觉也受不了。
可是，先天和后天环境的使然，信浓又无法排拒那些主动上前热心到招呼的人，结果只好一直顶着一张微笑的脸应对。
信浓长得那么帅，只要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对方就很满足了。
从小就不断面对这样的情形，于是造就出了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的信浓。
（真不简单。）
觉对信浓的耐力感到佩服之余，也觉得他挺可怜的。
这也是今天下午跟信浓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可是，尽管内心纠葛万千，信浓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或者就算他有所变化，只怕也没有人会注意到。
就拿今天来说，信浓的脸色虽然很难看，但是前来打招呼的人也只是觉得“信浓王子今天有心事，好迷人哦！”
长得擦亮其实也蛮辛苦的。
或许就是这样才自然地养成他“不在意他人”的习性吧？
三点左右，是自助餐厅最空闲的时候。
他们找了一个和入口呈死角，又有观叶植物挡着的角落，开始召开作战会议。
首先，觉希望信浓对昨天的状况再做一次简单的说明。
在复述之余，信浓似乎也比较可以冷静地分析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觉说的没错，我太小题大作了。放学时，校门口当然会挤满学生，再说高中生理当要穿学校的制服。所以，一下子涌出一堆穿同样衣服的学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种事
根本不用多想。可是，我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信浓哀叹的模样，连当听众的觉都觉得他好可怜。
“算了，人都有失算的时候。至少凸显出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坏事。”
“觉真是坚强。”
信浓用尊敬的眼神望着觉说道。
“我真是太脆弱了。以前我虽然或多或少察觉到自己的缺失，可是因为害怕去承认，以至于总是采取逃避的态度，结果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所以你才会一直悔不当初，其实，只要趁现在修正就好了。”
信浓轻轻地搂住坐在旁边的可靠的朋友的纤瘦肩膀，并把头靠过去。
“谢谢你，你总是这样鼓励我。我真庆幸能跟你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也一样啊！”
觉也把头靠向信浓。
总而言之，经过这次的不幸事件，他们知道光采一成不变的作战模式是行不通的。
信浓也了解这一点。为了避免再度的失败，他必须视情况而动，活用几种能配合状况的作战方式。
“记号作战派不上用场的时候……”
觉提出建议。
“如果你们约定好一个特别的信号的话怎么样？”
“特别的信号？”
“喂，譬如看到对方就举起手什么的……如果能同时使用记号和信号，就算任何一方不能使用时，事态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说的也是……也只有这样了。”
信浓低垂着眼睛，脸上一片阴霾。
昨天的事件对他造成的冲击，是如此地剧烈。
可是信浓也发现到，不坚持下去，就无法维系和小十夜的感情。
他感到极度地不安，然而他只能往前走下去。
“我得先跟他连络上才行，无论如何先找到他，获得他的谅解……”
“没错。”
“昨天我打了电话，可是他不接。不知道今天成不成？”
信浓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觉突然抓住他的肩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信浓，你爱他吗？”
“喂。”
“你撑得下去吗？”
”当然。”
“那就发动第二步——‘选定特定信号，一眼辨认出来’
的作战！”
信浓被觉勇猛的态势所影响．也不由得握紧拳头来。
“YES！”
＊ ＊ ＊
第二天是平常的日子。
也就是说，小十夜要上学。 l
从之前的痛苦经历，信浓知道平常高中放学时大家都穿制服，很难以辨认出某个独特的个体，再加上来往的行人太多，今天并不算是适合等人的好日子。更何况他已经不能再失败了。
由于状况太微妙，为求小心起见，信浓必须先排除所有的危险，之后再采取行动，而信浓之所以敢再提出碰面的要求，也是出于他对小十夜诚挚的爱。
信浓急欲和小十夜碰面，解开非出于他本意的误会，因而整个人坐立难安。
他没办法等到周末。
和觉商量后的当天，他立刻打电话给小十夜。
这一次小十夜的电源是开的，他也接了电话。
尽管他的语气是沉重的，但是当信浓为先前毁约一事道歉，表示想见面时，小十夜也以充满感情的声音回答“我也想见你”。
“什么时候可以见我？”
信浓又问道。
“随时可以。”
悲凄的声音让信浓的胸口一紧。
两个人都想尽快见到对方。
如果真要做到百分百的安全，他们应该避开人多的时间。
然而，距离周末还有几天，浪费时间太可惜了。
在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后，信浓做了最快的选择。
“那明天怎么样？”
只要选对场所，应该不会再出错。
是的，只要选择人少的地方……，至少，不要有那么多和小十夜同年纪的学生就可以了。
“那么碰面的地点……”
不管要冒多大约危险，都要尽快见上一面。
于是，也就是今天，他们约定见面。基于选择“至少没有跟小十夜同年纪的男孩子的地方”的原则，信浓左思右想，决定选在位于小十夜学校旁边的女子学园前面。
为了小心起见，他又指定在附设幼稚园和小学部共用的大门附近碰面。
信浓再怎么不行，总也能区别十岁以下的小女生和小十夜吧？也就是说，他只要在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地点找一个穿制服的高中男生就可以了。
至于讯号方面也商量好了。
只要发现到对方就——
一、两手高举到头上。
二、用力挥手。
或许有点夸张，可是，对已经不再有一丝丝自信的信浓而言，这却是最保险的方法。
然而，事与愿违——
当他依约到指定的地点时，刚好有学生从白色的门柱当中涌出来。
都是一些身高不到信浓胸口，裁着蓝色绒帽配上蓝色运动衫和裙子的可爱小女孩。
小十夜就站在她们当中。
落寞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地害羞。
他们几乎是在同时看到对方。
一眼就辨认出小十夜的信浓，喜孜孜地按照约定……夸张地挥舞着手脚。
小十夜也一脸灿然，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时候，却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从正门跑出来，站在路边的可爱小女孩，突然朝着信浓靠过来。
“你看！那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对啊！好漂亮、好帅……一定是大明星。”
“好像是真的耶！”
女孩子一边惊声尖叫一边朝着信浓冲过来。
谁叫信浓是一个叫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美男子。
也难怪这些小女孩看到信浓笑着用力挥手会产生误会，（而且她们觉得信浓好像是对着她们挥手似的）。
“是拍外景耶！一定是临时采访。”
“没错！没错！”。
信浓被这群小女孩包围住了……。
“请帮我签名！”
“握握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们紧缠着信浓的腰和手脚，简直骇人到极点。
小十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当信浓好不容易挤到小十夜身边时，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信浓先生真是受欢迎啊！”
小十夜愕然地说道。
他知道信浓在高中受欢迎的程度，可是他从没想过连小女生也会狂热地支持信浓。
信浓只好笑着掩饰。
“哈哈哈！我喜欢小孩子啊！”
小十夜的脸俊地变苍白了。可怜的脸颊整个僵住了。
“是吗？”
这时信浓才惊觉自己失言。小十夜是无法生孩子的。
也因为这样，从他们去兜风到分手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始终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当然，他们的兜风之旅，就不包括上宾馆了。
当时的气氛不适合做这种事。
＊ ＊ ＊
举行过第二次作战会议的两天后，立川信浓罩着满头乌云出现在大学里。
包裹着合身剪裁上衣的肩膀，整个垮了下来。
和罗列在他眼前的胡萝卜、洋葱对峙的觉看到信浓，举起一只手挥了挥。
“喂，信浓，这边！”
班上的同学看起来，仍然跟昨天完全不同，再加上信浓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去辨认任何人，如果是其他人，只怕没人会了解他心头的苦楚吧？
可是觉就不一样了。
他留着一头略带卷度的红茶色长发，有点朝天的鼻子上，长满了雀斑。洗得泛白的外套底下，穿着白底滚橙红色边的T恤，鞋子里面隐约可见的是浅绿色的袜子。
形象这么枪眼的人，是不可能辨认不出来的。可是信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会把小十夜和觉混在一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信浓坐到用力地挥着手，像个魔女一般的同学身边。他们都听到瞬间涌起的骚动声。
“喂，信浓，你觉得这个怎样？”
觉递了一张蔬菜的静物素描给信浓看。
“是胡萝卜和洋葱。”
“废话，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话说了吗？”
觉不悦地鼓起脸颊，他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虽然已经超过二十岁了，觉这个举动却出奇地可爱。
“好啦，那我再说一遍好了。看不出是跟我眼前的素材一样的东西，不过是胡萝卜和洋葱没错，我值得褒奖吧？”
“没想到信浓竟然这么坏心眼？”
觉把手抵在嘴上吃吃地笑了。
信浓觉得这是觉个人的体贴方式。
因为，在两人轻轻地对笑了一阵子之后，信浓先前的忧郁情绪，已缓和了不少。
信浓不理会来自四周好奇的视线，坐在觉旁边推开他的素描薄。
事实上，他们两人实在太抢眼了。
一个是一看就知道出自良好家庭的信浓，另一个则是要不是美大学生，其超炫的装扮早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觉。
他们不但外表迥异，画图的笔法也完全不一样。
虽然同样以蔬菜为题材，但是信浓是描画，而觉则是用素描。
“对了，昨天的成果如何？”
觉挥动着深色的铅笔问道。
他画线条的速度大约是信浓的十倍快。
“咦？”
信浓惊讶地耸耸肩。
因为他还没有把自己昨天已经采行第二步行动一事告诉觉。
“哼哼哼！”
觉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看你的表情，你不说我也知道。相信你一定是坐立难安，很想见他，可是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我说的没错吧？”
“又被你料中了。”
信浓倒是很干脆地招认。
因为他知道现在想瞒觉也于事无补了。
“我们可能已经完了。”
立川信浓呼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茫然地望着远方，把昨天的事情坦白说了出来。
“哈哈哈！”
听完信浓的话，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觉是如此地旁若无人，害得信浓几乎想把他拖到走廊上去。
“信浓，这倒好呀！你真是好玩，老是做出一堆让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信浓很正经地反驳道。
“因为……”
觉一笑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两入只好爬到屋顶上去。
这一天天空难得一片晴朗。
吹过灰色屋顶上的风相当冷冽。
“基本上的作法并没有错啊！”
觉一边把玩着红茶色的头发，一边若无其事地安慰信浓。
“或许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你们毕竟是碰了面啊！只要出示标记，决定讯号，选个适当的时间和地点，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嘛！”
“你说的倒简单。”
信浓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八百。
信浓反驳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笑意……这倒是很难得的现象。
以前他甚至连些许不满，都不曾表现在脸上过。
他在感情方面，是极端平静的。
觉大概就是能接受他这一点吧？
“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我更没了信心。我觉得如果不能找出一个根本解决的办法，我永远都不可能安心的……”
觉有了一个新发现——信浓其实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根本的解决办法？”
“真正能认人的本事啊！我应该努力一点，至少要能辨认出自己的恋人才行，不是吗？”
“这倒也是，这是最好的方法。可是我们不就是因为你没办法辨认，才拟定各种作战计划的吗？这种天生的毛病是很难一下子就医好的。只要慢慢复健就可以了／’
“自己应该努力去学着辨认小十夜。”
这是信浓的想法，另一方面．他觉得觉说的也没错。
“好吧，那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