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柏杨全集 >

第233章

柏杨全集-第233章

小说: 柏杨全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嗣欠炊牧痈浴5诙鲆院螅私钇A。头浅K忱沓烧铝恕!�
   
     马多可夫暴跳如雷的站起来,显然的他发现用和平手段不能达到目的,被迫要用战争手段了。他把手枪对准了张之楚,但张之楚也有他共产党应有的警觉,他抛下了妹妹,只一纵身,就跳出门外。
   
     砰──砰──
   
     两颗子弹都没有射中,这种荒唐的枪法使塔维斯基放声大笑起来,马多可夫愤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抓住那姑娘的双足,拖到一个可以转动的空间──她被枪声震住,没有敢再继续挣扎,马多可夫感到很是满意。
   
     「女同志,」他指着她裤带,「自动解开它,你如果早一点觉悟,就不会有这种顽固的动作了。」
   
     但是,马多可夫却觉得气氛有点异样,一只坚定而有力的手掌揪住他的领口,不是张之楚的,也不是塔维斯基的。
   
     「克利加!」
   
     对了,那是诺汉夫的,而就在诺汉夫背后,站着另一位似乎更漂亮,但也有点似曾相识的少女。就在刹那间的平静,躺在地上的那姑娘挣脱了腥羶而带着汗臭的巨掌,扑到那少女怀中,大声啼哭起来。
   
     「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敢打扰我自由恋爱?」马多可夫说。
   
     「他们是善意邀请你们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
   
     「我告诉你,」诺汉夫说,「刚才在车站代表全市人民向你献花的就是这一位!」少女微笑着点头,「刚才逃走的是她的哥哥,这个姑娘是她的妹妹。」
   
     马多可夫大怒说,「这就更应该争先恐后的慰劳我们了,你没有听过广播吗?广播上说我们红军在德国,在什么捷克斯拉夫、南斯拉夫、匈牙利,都遭遇到不少这种故事?」
   
     「可是那些故事的结尾,却是说我们红军都毅然决然拒绝了她们的要求呀。」
   
     「你这个专门向外国人磕头的东西,外国人给你多少卢布,你就为了外国利益,不惜伤害自己的同志?」
   
     诺汉夫含意深长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请随你的便吧。不过,我们是老同志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知道这幢房子隔壁住着什么人吗?」
   
     「我不是户籍调查员。」
   
     「隔壁正是保安委员处,克利加,他们听见这里的枪声,马上就会派人过来,于是乎,女人是他们的,铁锁就是你的了。」
   
     「你吓不倒我的。」
   
     「没有人吓你,再见。」
   
     马多可夫的欲火像被抽水机抽去了那样的一滴都没有剩下来,他有点不能忍受自己的转变,但仍拍了拍手,毫不困难的就闪出了屋门,出了屋门后,像屁股上被猛烈的踢了一脚似的,穿出大门,向灯光最多的地方奔去,不久他就几乎撞到迎面而来红军巡逻队。
   
     「我只是找我的部队。」他解释说。
   
     「我不知道你的部队,但我问你,」巡逻队上尉说,「刚才什么地方枪响?」
   
     马多可夫向两侧张望,这里显然是住宅区,家家户户在外表上看起来好像都是从一个模子浇出来的,他已弄不清张之楚是那一家了,但他不能表示他不知道,他如果表示他不知道,那就等于他表示他思想有了问题。
   
     「就在那个门里。」他用手胡乱指了一下。
   
     马多可夫还没有跑到巷口,就听到巡逻队的震天咆哮──「你们敢谋杀红军!」
   
     接着是几声枪响,再接着是一阵男女和孩子们的惨厉呼叫,马多可夫举头看一下街旁那些向他怒目而视的中国人,似乎要马上扑过来似的,他就更加快脚步,跑得连火箭都追不上他了。
   
     二
   
     马多可夫跑到他实在无法再跑下去时,才放缓脚步,汗水从身上每一个毛细孔淌下来,被寒风一吹,有点冰凉难耐的感觉,但主要的还是他的头发,头发在帽子下面发出奇痒,他只好脱下帽子,吃力的抓着,直抓到他的喘气渐渐归于平息。
   
     他首先侧起耳朵,用心仔细的谛听,红军同志的咒骂声和中国人的惨叫声,已被抛得无影无踪。
   
     「去他妈的烂污女人!」他吐了口唾沫。
   
     但马多可夫却为另一件事着急,那是,天逐渐的黑下去了,路灯和店铺里的电灯,已纷纷亮了起来,他却仍孤零零的没有能够找到自己的部队。而他的肚子也就在这时候,发出隆隆的声响,声响很大,连那些从他身旁仓惶经过的中国人都十分惊奇的忍不住要向他望一望,不过并没有人停下来,一方面由于对俄国人传统的恐惧和厌恶,一方面也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太难入鼻了。
   
     马多可夫毫无目的的继续走下去,但他已经作了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假如他再走三十分钟而仍找不到他的部队的话,他绝不效法广播上宣传的红军那样去住在马路上;以渖阳冬天的天气,他住在马路上只有活活冻死。无情的事实逼迫着他,他只有找一个有炉火而又有女人的地方了。不过浮在他脑海里的严重问题是,中国是一个遍地长满了毒草的地方,所有的中国人几乎都是反动封建余孽,所以,如果要找一个适当的所在,似乎不能单纯的靠和平的或说服的手段。
   
     然而,比睡觉更需要迫切解决的,是他的空肚子,马多可夫有点饿得腰部都发痛了,但他并不慌张,只要街头那些小贩自动自发捐献些什么就会塞满的了。冷风不断的吹着,头上的汗早已干了,只衬衣还是湿的,不过,最难堪的还是他身上的虱子,可能因为也不太舒服的缘故而开始出动,刹那间他觉得痒得要发疯。
   
     解开了钮子和裤带之后,只一会儿工夫,他就平息了那些虱子引起的痒,接着他乐不可支的看到了一排一排饮食摊子,火光和香味像钩子一样的勾住了他,他把抓痒的手拿出来,飞快的跑了过去。那地方正是东方社会所特有的夜市,各种摊子──面条摊子,米饭摊子,馅饼和稀饭摊子,凡是北方所有的小吃都应有尽有。
   
     马多可夫用他无产阶级的眼睛观察了一遍之后,选择了一个面条摊子坐下。
   
     「来一份……」他叫。
   
     老板显然听不懂俄国语,但俄国军官的光临使他精神紧张,幸好他还有勇气了解马多可夫手势的意义,就立刻端上来一碗,为了表示特别优待,还特别地多加了些咸菜。马多可夫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刀叉,刀叉!」他催促说。
   
     那瘦长而一直满面笑容的小摊老板却只向他呆望了一下,表示他已做完了应做的事。
   
     「经理同志,刀叉呀,你以为我们苏维埃联邦人民像你们中国人那样没有受过教育,用手来抓着吃吗?」
   
     老板吃力的猜想这位俄国顾客的意思,但他实在想不起他还应该做些什么。──在他那资产阶级的腐败思想里,永不会想到吃面条还要用刀叉,他只好一味苦笑着,但他的苦笑不能阻止马多可夫的呐喊,马多可夫在感到受了奚落而生出的愤怒下,猛然跳起来,把案头那把中国式的切菜刀举到老板鼻子上──「刀,刀,比这小一点的刀,你这老瘦皮猴子。」
   
     那老板见他的红军顾客举刀向他跳过来,立刻尖叫了一声,往后退一步,被一根横放在脚下的木柴绊了一跤,他用鲤鱼翻身的闪电速度,爬起来就逃。
   
     夜市场像击中了一枪的鸟林一样,以马多可夫为中心,画了一个放射性的圆,摊贩老板和摊贩顾客们,四散着向外狂奔,而紊乱中难免发生的孩子们的啼哭和女人们的喊叫,随着人潮,也散布到四面八方。所以,没有多久,远远就传来了警笛声。马多可夫在听到警笛时才发现逃走一空的广场上只剩下他单独一个人,另外只有那些仍在熊熊燃烧的炉火,和仍冒着热气的饮食了。这使他想起撒马尔罕,那一次他喝醉了酒,曾被人民突击队──那些在工厂专门对付怠工的武装组织,拖到小巷子里,揍了一顿之后,还搜走他身上唯一的一只钢笔……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颤,迅速的把仍握在手里的那中国式菜刀扔在地上,迈开了大步──但他立刻又缩回来,因为他看见闻声而来的只不过是一个中国警察,并不是红军巡逻人员或保安人员。
   
     「红军同志,」那个警察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用俄文搭讪。
   
     「咦,」马多可夫说,「你会俄国话?」
   
     「是这样的,党曾经保送我到莫斯科学习两个年头。」
   
     「你那党当然是共产党了。」
   
     「是的,同志。」
   
     「那么,你一定是人民警察了,要知道共产党处处都是亮出人民招牌的。」
   
     「对了,我是一九三八年入党的,现在担任渖阳人民公安局联谊科科长,红军同志……」
   
     「你应该称呼我少校同志,要知道,我不是靠什么私人关系弄来的少校,而是真正注册有案的少校。」
   
     「少校同志,」人民警察一旦发现他面前是一位少校,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浓厚了,「刚才听说一个小贩得罪你……」
   
     「你说什么?小贩?」
   
     「当然不是小贩,」人民警察急忙更正说,「毫无疑问的,他是一个以剥削人民为职业的小资产阶级,我想他一定……」
   
     「为的只是那刀……」
   
     「少校同志,在我飞奔着赶来现场途中,已经把他逮捕了,再也没有比这更明显,他彻头彻尾的是一个伪装的反动特务,是一株共产主义社会中的大毒草,遇到他以为可以利用的机会,就猖狂的向人民进攻。」
   
     马多可夫呻吟着,人民警察对他的呻吟提高了警觉,而且立刻发现其中所含的辩证意义,所以,他更加重了他的自责和歉意──「少校同志,我们中国人民会严厉处罚那个败类,会拔掉那株毒草的,不过我们仍抱歉没有在这劳工弟兄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加强检举敌人的工作,这是在自信心理上犯的偏差,因为我们太相信我们这一个阶级,以致忘了我们的敌人也可以巧妙的混进来,使你饱受一场虚惊……」
   
     马多可夫结巴说,「我不过只拿刀……」
   
     「少校同志,」人民警察正色说,「全中国人民都感谢你为我们做出这个好榜样,使我们深刻认识子弹只是留在火线上使用的,至于人民已经解放了的地区,当然应该尽量节省,好比对付今天这个猪猡,用刀是最最适当不过的了。」
   
     马多可夫的脑筋这时才福至心灵,他开心的大笑道──「好得很,同志──你这个混蛋。」
   
     人民警察当然不了解这是撒马尔罕最流行的红军得意时的口头禅,所以他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像弓弦一样拉紧。
   
     「少校同志,」他再正色回答说,「求你明察,东北地区解放的时间太短,每个人的成分,还没有来得及调查,所以才发生这个使全国人民都蒙羞的事件,我想一切都仰仗先进国家先进同志的原谅和指导。」
   
     马多可夫收回了大笑,共产党特有的警觉,使他决定现在必须板起面孔,才能符合全世界工人阶级的利益。
   
     「让我明白的提示你,」他想起了广播,所以能顺口改用广播的声调,而且还能揣摩着学着播音员的姿态,「一个良好的共产党员,一个标准的无产阶级的斗士,不能没有高度的政治鼻子──你以为那家伙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商人吗?那你就错误到亚速海底去了。你如果深刻的再一观察,剥去他那伪装的善良外衣,你会发现他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外国特务。故意在夜市摆饮食摊子,目的在于专门刺探红军的情报。我建议你审讯他的时候,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至于渖阳社会的复杂、肮脏、凌乱,实在坏得难以想像。你曾在莫斯科学习过,一定会知道俄国人是如何的清洁、整齐、高尚、守纪律和胆大心细,像我──虽然党的伟大训练使我目光锐利,但我仍不肯直接处分那个特务,而在举刀的一刹那,手下留情,留着叫你们能审讯出他的黑线同党。」
   
     马多可夫越说声音越大,又因为这段话是这么长,所以说到最后,他简直是在那里嘶喊了,唾沫几次的喷到人民警察脸上,好像他已成了政治委员,正站在台上讲演。人民警察一面抹去脸上的唾沫,一面不断答应着,「是,是。」
   
     「你叫什么名字?」
   
     「王宝鼎,少校同志。」人民警察说。
   
     马多可夫非常高兴,他还想滔滔不绝的再讲点什么,可是一瞬间再也想不起可以应用的广播了,而且,天色已实实在在黑下来,要不是照眼的灯光,早已伸手不见五指。不过,阻止他再讲下去的主要原因,还是他的肚子,他肚子的雷鸣使他只好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好吧,你走你的吧!同志。」
   
     王宝鼎茫然的看着他,没有移动。
   
     马多可夫忽然问道──
   
     「红军第八兵团十三连队驻什么地方?我试试你的脑筋怎么样?」
   
     「在国际马路,少校同志,」王宝鼎兴奋的回答说,「关于红军的事情,我都是亲自办理,从不敢交给低级职员的,你如果路径不太熟悉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我看你的脑筋有问题了,难道我不会自己去吗?」
   
     「少校同志,我只是怕你找不到。」王宝鼎解释道。
   
     「这么一说,你的脑筋简直是更越发的不对劲了,你应该了解,红军早把资本主义国家的每一个城市,甚至每一个乡村,都调查得比他们自己都清楚,我们在外国作战,就跟在自己厨房里作战一样,这就是红军闻名世界的常胜军,从没有打过败仗的原因之一,不过……」
   
     马多可夫突然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国际马路。
   
     「……不过,由于你的无产阶级弟兄般的热情,我可以答应你为我领路。」
   
     王宝鼎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舒服,好像他已从马多可夫的脸色中,望见了他就要步步高升的辉煌前途。
   
     「少校同志,我们可以坐人力车。」于是,他提议着。
   
     马多可夫耳朵中似乎恢复了广播,忍不住叫道──「你好像仍不能抛弃封建社会的包袱,为什么叫一个无产阶级的人民,像牛马一样拉着无产阶级的斗士呢!……」
   
     说到这里,马多可夫在心里重重的喊了一声:「糟了!」因为他忽然考虑到他面前的这位黄皮肤的党同志,有没有受过高度的辨证训练,如果受过高度的辨证训练时,他应该这样回答的:
   
     ──「少校同志,我要抗议你的话,因为恰恰相反,无产阶级人民像牛马一样拉无产阶级斗士,不但不会感到是一种痛苦,反而会坚决的要求为红军服务,在这种纯洁与热烈的情绪下,红军是没有权利拒绝的。」
   
     ──这一切都是辨证发展的,如果人民警察这么反应的话,马多可夫就可以很勉强的表示同意,而两条疲倦的腿和一个空虚的肚子,就不至于支持不住他那北极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