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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柏杨全集-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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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酒家」者,中国大陆各省各都市,处处都有,不但人潮汹涌的地方有,就是农村也有。诗不云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不过这些酒家,是正正派派的酒家。而台湾的酒家,则是以酒女为主,完全日本帝国的大和民族文化,一点中国味都闻不到。宾主云集之后,酒女花枝招展,坐在椅屁股那里,客人喝一盅,她就斟一盅,顶多唱一句「我的心里只有你」,既不形而上,又不形而下。形而上者,像日本艺妓,中国从前「清倌人」,对月傍花,或诗或棋,然后揖让而退。形而下者,用不着介绍矣,速战速决,三下五除二,以后鸡犬之声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酒客之中,既无法形而上,又无法形而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卡在当中,两头不过瘾。(不过自从裸体陪酒盛行,也逐渐形而下啦。)
   柏杨先生迄今为止,还没有去过舞厅,固然是我道德奇高,但也是因为我不会跳。不会跳没啥,只要银子充足,舞女小姐照样灌迷魂汤。偏偏我老人家又没有银子,就只好望舞兴叹矣。但酒家却是去过一次,一个朋友请大家伙,拉年高德劭作陪,我当然义不容辞。不过该一次的结果不十分理想,盖欢场之中,穷人最好别往里挤,酒女小姐大江大海过了多少,识多见广,她只要一张凤眼,就瞧出谁是老板?谁是伙计?谁是大亨?谁是瘪三?再加上我老人家初出茅庐,脸上一时磨不开,简直就没人理。等我脸上磨开啦,看见身旁那位酒女小姐「一脸正经学」,有点胆怯,也没敢乱动,正襟危坐,如芒刺在背。这还不算混账,算混账的是,临走时,不知道谁出的歪主意,教她趁我手足失措之际,把口红擦到敝香港衫后肩上,回到家里,被老妻捉个真赃实据,我顶撞了她几句,只听拍的一声──拍的一声之后,赔了她两件旗袍。于此顺此奉劝青年朋友,酒家这种地方,少去为宜,一定要去,千万注意身上有没有多了点零件,如果该酒女小姐把小手帕狠心的塞到你口袋里,恐怕赔三件旗袍都难过关。
   柏杨夫人这拍的一声,乃千古奇冤,到今天我都不服。不过站在太太立场,除非她装着雷达,则丈夫在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即以柏杨先生而论,如果那一天该酒女小姐慧眼识英雄,免费招待,他妈的也很难说。这种情形,真教驯夫师为难也。打也不好,不打也不好,打则易生冤狱,不打则可能放了真凶。不过有一点建议的,宁放真凶,勿兴冤狱。
   
   
   不要太凶
   我老人家奉劝太太小姐宁放真凶,勿兴冤狱,可不是站在臭男人立场,物伤其类,骗你阁下手下留情,以便待机而动。而是冤狱太多,将产生暴戾之气,臭男人如果无论怎样本本份份,守身如玉,都得不到贤妻大人的信任,他可能索性反了算啦。呜呼,即令我老人家跟那位酒女小姐狗了皮而又倒了灶,也不过拍的一声,难道还能把敝头割下来喂狗乎?写到这里,越想越气。
   古不云乎,「水太清则无鱼」,太太大人如果专往歪地方想,当丈夫的不焦头烂额者几希,似乎得有点姑妄信之的浑厚胸襟。真的发现了臭男人在外面不老实,能禁止更好,如果没有这种力量,则最好退而求其次,把握一个原则:乱搞可恕,固定一个难饶。盖今天跟张小姐焉,明天跟李小姐焉,好像走马灯,眼花撩乱,颇不安份,但固可美其名曰「逢场作戏」,危险性不大。太太大人宽宏大量,也未尝不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发生了孟轲先生所说的:「天下乌乎定,定于一。」臭男人只跟一个特定的死女人泡,警钟就大鸣矣。太太大人发觉得早,处理得好,还有可能旋转乾坤。如果发觉得迟,而又处理得糟,这个婚姻就要完结。所谓完结者,不一定是离婚,整天打打闹闹,或来个二十年不见面,也是完结。盖臭男人一旦固定了一个目标,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地心引力,不赶紧拴牢,他就被吸过去矣。
   太太大人除非一心一意离婚,否则的话,就得切记,打也罢,闹也罢,哭也罢,号也罢,就是不能把臭男人的生路,全部截断。《孙子兵法》曰「穷寇莫追」,强盗先生被逼得没有后退的余地,反正是反正啦,只好翻身跟你一见死活。驯兽师训练虎老爷时,总是在笼子当中,以便他阁下可以往后倒退,从没有听说过把虎老爷逼到笼角的。驯夫师管丈夫,其理一也。一位朋友太太,为了丈夫在外面「定于一」,气得像一颗爆豆,先是大闹公堂,跑到他工作的衙门,找他的长官,找他的同事,找他的部下,手抱小娃,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说得狗彘不如。
   朋友太太大闹公堂之后,紧接着就远交近攻,争取友邦,也是手抱小娃,跑到丈夫所有亲戚朋友家里,呼天抢地,从前三皇哭诉到后五帝,从他当初当小偷哭诉到她提拔他当了经理。说到伤心之处,听众纷纷下泪,于是如她所希望的,大家一致公决,给该臭男人下个定义,曰:「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阴狠毒辣,卑鄙龌龊。」
   该太太如果想藉此机会,长痛不如短痛,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索性离婚,临离之前,泄泄愤而出出气,也未尝不可。但如果仍有一念留恋,则这个办法就不高级──不但不高级,简直坑死人。那位朋友被他太太奇兵四出,结果是衙门把他撤了职,学堂又把他解了聘,一个筋斗栽下来,霎时间连饭都没得吃,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该太太的原意,可能只是希望舆论给他一点压力,使他改邪归正。问题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太太大人跑到衙门种了一个撤丈夫职的瓜,就非结出撤丈夫职的瓜不可;太太大人跑到学堂种下解丈夫聘的豆,就也非结出解丈夫聘的豆不可。一旦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四郎探母》唱的:「急行到夹道内,难以回马。」也就是说,这婚姻就算取消啦。当初他们闹了起来的时候,该太太三更半夜来柏府向我老人家讨教,狠曰:「我要到他办公室闹,闹不出结果,就到他老板家、同事家闹。」我大惊曰:「这主意是谁塞到你尊脑里的?」她曰:「他最怕这一套,我每次要找到他办公室,他就软了半截。」我曰:「贤弟媳,你见过虎老爷没有?虎老爷在动物园里住得不耐烦,破笼而出,到大街上看看女人,全城都会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怕他阁下吃人过瘾。可是他阁下最好是别吃人,只要吃一个,所有威风都没有啦,盖三作牌就要开枪打死他啦。你阁下只嚷嚷要闹,乃是虎老爷上街,臭男人为了前程,当然怕得要死。可是千万别真的闹,如果真的闹,那就跟虎老爷真吃了人一样,到此为止矣。」
   呜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该太太不佩服我老人家的真知灼见,结果是离婚了事。离了婚当然没啥,可是本来并不打算离婚的,而竟然离了婚,就有啥矣,她阁下犯的是原则性的错误,惜哉。
   
   
   走遍大街小巷
   家庭者,夫妇吵架打架的地方也。任何一个家庭,都有这种闹翻天的节目。柏府对门,新近搬来一家,夫妇恩爱得不得了,据他们自己宣传说,结婚迄今,整整十五年啦,从没有红过脸。我老人家听啦,一面肃然起敬,一面颇为疑心。昨天下午,我去学堂接小孙女下学,走到巷口,正碰到该太太,她笑嘻嘻曰:「老头呀,你这几天写的管丈夫,真没意思。」我茫然曰:「没意思?难道你不管你的丈夫呀?」她曰:「我都是随他的意,尊重他,爱他,根本用不着管呀。」结果现时现报,就在昨晚,她阁下照她丈夫手臂上咬了一口,咬得鲜血直流,该丈夫狼狈跑到柏府借红药水,问他犯了「新家法」哪一条,他除了嘟嘟囔囔骂「死女人」外,硬是坚不吐实,相交不久,也不便深问。
   ──刚才我老人家从他家门缝往里偷觑,见他们夫妇又和好啦,手拉着手看电视。不管怎么吧,家是个经常吵架兼偶尔打架的地方(这可不是说凡是没有吵架打架的家就不是家,那当然是家,不过只能算是冷冻之家),一旦不可开交,上面介绍的那种到处大闹的场面,就会很容易的隆重演出。哭哭啼啼,猛掀丈夫的底牌,为了争取同情,看她口没遮拦吧。三朋四友越是洗耳恭听,她越是说得有劲。呜呼,有几个臭男人的底牌不怕掀的?即令不怕也不行,太太大人为了引人入胜,想像力往往特别发达,无中生有的劣迹也能说上一火车。上个月中,老妻不自量力,跟我打架,结果是披头散发,走遍大街小巷,到处宣扬我老人家曰:「哎呀,你可不知道,别瞧那老头外表像正人君子,既慷慨激昂,又慈祥恺悌。可是他当着人是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阴狠得厉害哩。我当初怎么上了他的当呀,他在外面穷追一个女学生,骗人家说他是个老光棍,可是被女学生哥哥知道啦,就在黑巷子里揍了一顿,遍体鳞伤,揍得肚子胀了几年。这些时腿伤也发啦,他还写文章到处骗人说是害病害的,真不要脸到了家。还有一次张科长垮台,还不是他使坏告掉的,我那时候就说,张科长待你不错,当初你没饭吃时,要不是人家张科长介绍,《自立晚报》会理你?可是他只冷笑几声。是呀,他要往上爬呀,张科长挡他的路,他就挤张科长。我老啦,黄脸婆,配不上他,他现在红啦,了不起啦,走路都晕晕忽忽的,他总嫌我丢他的人,当然比不得那女大学生呀。他那几个臭稿费,哼,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他有办法,吃了三天饱饭就连老祖宗都不认啦。」
   ──感谢观世音,她阁下总算没说我老人家强奸杀人,还算有一线天良,不过可能这跟天良无关,大概一时没想起来罢啦。抗战期间,柏杨先生在沦陷区住过一段时期,有一次,我们也吵架兼打架,她阁下没占上风,就发起来泼,一脚奔到大街上,跳高曰:「好,你敢顶撞我,你这个中央军,看我到日本宪兵队报告你。」幸亏我老人家那时候正在壮年,一个箭步,就把她拉住。
   吾友杜甫先生诗曰「卫青不败由天幸」,柏杨夫人直到今天仍没有被柏杨先生踢出大门,也是天幸,并非我对她阁下尚有念念不忘之情,而是兵连祸结,忙着东奔西跑,没工夫动脚罢啦。
   我老人家的意思是,再恩爱的夫妻,吵架总是难以避免的,必要时打上一架,也很正常。问题在于吵架打架时的伤害程度,和吵架打架后对伤害的弥补。像柏杨夫人这种刽子手作风,实在使人咬牙,我老人家抖了出来,不是现在就要踢啦,而只是想到,这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典型。但有些如花似玉,既有学问,又绝顶聪明,却也犯了这种毛病,就实在想不通。呜呼,一旦跟臭男人冲了突,字典上所有恶毒的字眼就像尖刀一样乱戳,大概气得要疯,惟恐怕该臭男人受的伤害不够重。结果是伤害够重啦,却无法收摊子。我老人家有位朋友,他太太骂起他来,连他十八代祖宗都卷到里面,说他祖宗缺了德,才生下他这种下三滥。然后努力宣传他当初怎么利用她勾搭上司,要不是她,他升官?升个屁吧。嗟夫,任何闺房隐私,都是无法摆到桌面上求证的,只要一方面不要了脸,真的固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该臭男人纵然请出电脑,也无法剖白。正因为如此,所以太尖刻太恶毒的话,是婚姻的致命伤,如果不打算分手,还是应该话到口边留半句。否则的话,即令过了些时,和好如初,该臭男人背着这么重的一口黑锅,以后就不能在社会上走来走去矣。与其用恶毒的话来乱戳,还不如打上一架。盖言语的伤害在内心,久久难忘,打一架伤害在身体,过两天也就痊癒啦。(这个打,只是指照屁股上几巴掌而言,如果打得遍体鳞伤,躺床不起,这个婚就没啥好考虑的,非离不可。)
   太太的朋友是一个家庭幸福不幸福的决定力量。这在吵了架打了架,太太委屈万状时,更是一个关键。前面介绍那位手抱小娃的太太,她所以有那么大的后劲东闹西闹,就跟她的朋友有关。盖那些三姑六婆,还没等她哭完,就全体譁然,出奇计曰:「天下男人没有一个不坏,你这么一个美人儿,他还吃野食,不能饶他。到衙门里找老板,掀他的底牌呀,把他搞得处处碰壁,看他回头不回头?看他再敢不敢?你说啥?怕他的工作垮?你这个人就是懦弱,提不起,放不下,这种人不整他一整,以后他能把你卖掉。哼,他能找别的女人,你也可找个小白脸!」
   《朱子家训》曰:「三姑六婆,淫盗之媒!」妻子们遇到困难而向三姑六婆求救,恐怕是非一头栽到深井里不可。
   
   
   来函照覆
   有几位读者老爷来信,分别在此恭答。
   台南市「一读者」女士在信上厉声问曰:「柏老,柏老,瞧你说来说去,终于露出来狐狸尾巴,原来你跳不出老生常谈,劝我们妇女同胞在臭男人淫威之下,委曲求全,讨他们的欢心呀。」
   柏杨先生曰:这封信笔迹娟秀,大概是太太小姐写的,真教我老人家不佩服。夫同样的一句话,如果一肚子气说出,则是「露出来狐狸尾巴」,如果敬佩交加说出,则未尝不是「露出来诚恳的劝告」。不过一女士倒是真的看穿了我的肺腑,果真建议太太小姐「委曲求全,讨臭男人的欢心」的也,难道一读者女士主张凡是妻子,都要对她丈夫恨得咬牙切齿,不共戴天乎?我们现在谈的管丈夫,所以替太太这么划策。并不是说臭男人就成了王啦,当一个臭男人,同样的也要「委曲求全,讨死女人的欢心」。夫妻二人,都需要一面倒,互相委曲求全,互相讨对方欢心才是。
   委曲求全,并不是向淫威屈服。呜呼,「淫威」两个字太抽象,给它下个界限说很难。柏杨夫人要向日本老爷报告我是中央军,算不算淫威?难道我就不可以委曲求全,而必须弄点巴拉松给她吃哉?
   台南市蔡瑛瑛先生教我把下列一段文言文译成白话,文曰:「坤造已土,生于仲夏火炎之候,日元坐边夏士,有水而不操,论官无力,而得财量之化,财强身旺,为富格而论,夫星不碍,子息明朗,文昌与六秀相连,一生聪明,文秀。」
   柏杨先生曰:蔡先生大概瞧我天天猛写,很有学问的样子,就考我这么一考。这一下可真考住啦,不知道抄写有没有错误,而且也没有言明出自何书。看起来好像是算命先生批的八字。至少也跟星象学有关,大概该女子五、六月间生,婚姻匹配,儿女成材,这门亲事是上等亲事,尽管放心好啦。
   大意应是如此,我想不必逐字翻译。但使我大惑不解的是,蔡先生看这种书干啥?除非想当蔡半仙蔡铁嘴,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即令要娶妻子,也不能再算八字。夫「展卷有益」,乃有选择的展卷有益,非不分青红皂白,展啥卷都有益也。实在闷得发慌,宁可去河边捞小蝌蚪,也是一乐。盖有些书实在是无益,有些书则还是用砒霜做的,不展还好,一展就要倒楣。
   俗云:「富人吃药,穷人卖命。」人一旦有了几文,就自然产生两种现象,一种是吃得好,一种是运动少,好少夹攻,啥病都会出来,起码也得闹闹肠胃,以示泰极否来。君不见《红楼梦》上的贾母乎,只要多吃了一口,第二天就哼哼唉唉,请医生矣。
   ──有钱人固然容易害肠胃病,但可不是说逆定理也成立,有肠胃病的就一定是有钱人,盖饿也能饿出胃酸过度的肠胃病。我们家乡俗话叫「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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