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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柏杨全集-第475章

小说: 柏杨全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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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佛事一连做了三天,做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我想该翘了辫子的家伙,在阴曹地府,本来只不过挨两板子就可拉倒的,恐怕非上刀山不可。盖四邻怒火,上冲霄汉,阎王老爷低头一瞧,原来你死了之后,还留下残余份子,在阳间作孽害人,饶你不得。联合新村乃台北市的高级住宅,住的都是高级人士,经过神经文明这么一搞,一下子变成了落马湖矣。在美国有这么一种现象,任何高级住宅区,只要住进去一家黑人,大家就纷纷搬走,这现象是恶劣的,但那股劲使人敬佩,一个现代文明的公寓,如果住进了一家神经文明,其他住户应该逃跑一空。
   联合新村的住户虽没有逃跑一空,但敢怒而不敢言之余,只好找合作社──该村合作社即住户服务处;合作社倒非常负责,一面登该神经文明的门劝告,晚上十一点之后,不要再热闹啦;一面逐户通知,请大家原谅原谅,忍耐忍耐。其中也有人实在忍耐不住的,前往劝说,结果出来一个地头蛇。吼曰:「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有我的自由。」哀求得紧啦,又吼曰:「我难道不能举行宗教仪式?」举行宗教仪式当然可以,但扰乱别人安宁便不可以矣。「我有我的自由」似乎是所有神经文明的口头禅,动不动就往外冒,实在有修理之必要。最妙之法,莫过于弄个手榴弹扔进去,你既然有扰乱别人的自由,俺就有扔手榴弹的自由,台北市只要扔上两个手榴弹,这种神经文明就会霍然而癒。
   比锣鼓喧天更下三滥的,还有烧生煤的杰作。呜呼,用不着身临其境,只要一想就知道啦,在楼下院子里,燃起来生煤,浓烟跟火车头一样,凶猛喷射,住在楼上的四邻,还能过日子乎?公寓房子,各家晒衣地方,重重相叠,煤灰一直上升,至少有十二家洗净的衣服全被熏脏,天天如此,别人不用换衣服矣。脏还是小事,主要的是,一个家庭如果天天被毒雾弥漫,大人小孩就不要活啦,这不仅是「自由」而已,简直是残酷谋杀,扔一个手榴弹似乎还嫌轻,至少得扔两个。
   ──关于烧生煤,专栏作家们呐喊的最多。而在议会上,也总是听到有人努力嚷嚷。结果没一点用,该烧的照烧,该卖的照卖。
   (柏老按:台北市到了一九八○年代,家家瓦斯,生煤已被淘汰,不复当年。但鞭炮锣鼓如故,不知热闹到何时,才能绝种也。)
   
   
   笑掉下巴
   煮饭烧生煤,固然情同谋杀,就是烧热水用生煤,煤烟虽然在较高处升天,但危害仍在,灰尘终於是要落下来的,人们照样还是吸尘器,而家里照样还是煤渣密佈──不过范围略微缩小,只限於顶层的人家矣。联合新村曾为了烧热水用生煤,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初合作社逐户劝告,人命为重,清洁第一,可是神经文明有他烧生煤的自由。后来合作社交涉了一批分期付款的煤气炉、电热炉,既便宜,又乾净(不但别人乾净,自己也乾净),请各家採用,但这种利己利人的做法,不是神经文明所能容忍的,就没有了下文。合作社既不是市政府,而又不像柏杨先生一样,弄个手榴弹丢过去,就只好大败。
   ──在这里又有建议啦,以后盖公寓的朋友,最好釜底抽薪,根本不盖烟囱,如何?
   (柏老按:一九七○年代起,新盖的公寓果然没有了烟囱,善哉。)
   有人一听提倡丢手榴弹,连连跺脚曰:「暴民,暴民!」丢手榴弹当然一点都不温柔敦厚,但解除迫害的方法不外三种:一曰打官司,二曰自己动手,三曰自甘屈辱。打官司为神经文明所不取,而且即令取啦,告到当官,官也不管,楼下如果锣鼓喧天或烧生煤,你不妨到警察局报案试试,三作牌不把下巴笑掉才怪。於是乎只有第二条路自己动手矣;第二路再不准走,则只有被吵死被熏死矣。眼看着别人被吵死被熏死而仍不许人自卫,那更是典型的神经文明。孔丘先生说的「乡愿」,笑脸帮凶也。对这种人,最好也给他一手榴弹。──柏杨先生老劝人扔手榴弹,实在太不像话,现代化中没有这种干法的,所以我当然只是嚷嚷罢啦,阁下千万别如法炮制,一旦吃上官司,供出来说是柏老头教唆的,就混蛋加三级矣,但你不妨改个别的自卫方式,好比说弄点巴拉松下到神经文明碗里,也是绝妙之法。
   有些人说,这种妙法丧尽天良,太狠太狠。呜呼,说这种话的朋友大概天生的吉星高照,没有受过鞭炮、道场和煤烟的迫害,如果受过,恐怕也会油然而生杀机。其实不要说这种长期侵略,就是短期蹂躏,都能教人发疯。柏杨先生家对面就是一座大楼,昨晚不是耶诞夜乎,来了一批油头粉面男女,跳舞跳到天亮,各种怪声,凶猛外溢,扰得四邻不安。隔壁军爷夜半来访,瞧我躺在竹床上瞪眼,同病相怜,不禁落泪,要不是我拉得紧,他真能去门口哭他一顿。呜呼,跳舞也好,生砍杀尔也好,我们一概不管,但电唱机、电视机开得如此之大,整个人精神分裂,实在不可原谅。

   昨天晚上,接到一封读者老爷的来函,告曰:「仅只锣鼓喧天,烧烧生煤,有啥稀奇的,我住某某新村,竟然有人养鸡养猪,用尽方法都不能使他不养,请教柏杨先生,有何办法?」柏杨先生没有去过某某新村,不知实际情况如何,但我虽没有亲眼看见,而养鸡养猪,却相信其必有。盖神经文明一定会产生这种节目也,不产生这种节目才算稀奇,产生啦反而不算稀奇,好像害花柳病的朋友,不长疮流脓才算稀奇,长疮流脓反而不算稀奇也。我可不是「想当然耳」瞎猜,而是有诗为证的。堂堂最高学府,就有这种长疮流脓的盛事。
   台湾省立中兴大学堂教职员宿舍,一位教习,据说学问很大,问题是他信奉的是神经文明,所以虽然住着美轮美奂的教职员宿舍,却努力养鸡,鸡笼里那股骚臭加酸臭之味,比烧生煤还要严重。烧生煤一天顶多三次,一次两个小时,不过六个小时,至少三更半夜,还可以吸一口气,苟延残喘。而一旦遇到爱鸡如命的朋友,把鸡先生像热带鱼先生一样的奉养在府,恐怕二十四小时都断不了那种味道,尤其是遇到夏天,或遇到类似这几天的反潮黄梅天,就更糟蹋人矣。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夷狄之邦,简单得很,三作牌上门,罚款一笔。第二天一瞧,鸡先生仍在,再罚款一笔。第三天一瞧,鸡先生还不走,第三次再罚款一笔,一直罚到主人吃不消为止。如果主人是个大富之辈,不在乎那几文,则罪移法院,就要坐牢。但在神经文明横行的中国就不行啦,起初大家登门规劝,规劝的结果是定律的:「我有我的自由。」住在楼上的教习们,算是三生倒楣,被熏得大人号,小孩叫。实在没有办法之余,有人就报告了三作牌,台中的三作牌还不错,没有笑掉下巴,而且也去规劝过,规劝的结果仍然是:「我有我的自由。」三作牌一想,是呀,养鸡也是家庭副业,克难救国,有啥了不起,遂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呜呼,教习与群鸡齐养,楼房共篱圈一色,一直到今天,都没改样。
   ──顺便答覆「一读者」先生,除了丢手榴弹,或者甘心被臭死,否则木法度木法度。
   无论如何,养鸡比当小偷强,大学堂教习养鸡没人说话,当小偷就不行矣。不过再大的学问并不一定消化得了现代化。我有一个学生,家住台北南机场公寓,一定邀柏杨先生吃饭。吃就吃罢,冒着毛毛小雨,在巷子走着走着,忽然冬的一声,一根香蕉皮从高空下降,正打中我的尊头,打得我两眼直冒火星,号曰:「你怎么搞的?」楼上大汉曰:「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头呀,叫啥叫?」看样子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不肯温柔敦厚,有点令他生气。我想那些漂亮的房子如果有知,当时都会掉下泪来,遇人不淑,奈何奈何。幸亏养鸡专家住在台中,而乱丢香蕉皮的人士,也只台北南机场有,否则民无噍类矣。
   
   
   机关报开火
   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位朋友悄悄告我曰:「阁下糟啦,青年党向你阁下开火啦,如果不信,请看《醒狮》。」呜呼,青年党是个伟大的党,岂会向一个孤苦伶仃的糟老头开火?而且即令开火,他们这些年来,自己内部已搞得一团乱麻,头目林立,谁也不服谁,互相恨入骨髓,正在努力自斗,哪有时间对外下手乎?该朋友一定「非愚即妄,否则别有居心」。但他坚持有这么回事,我就不得不大肆紧张。
   《醒狮》是青年党的机关报,这些年来落到一小撮人手里,遂发展成为该一小撮人的机关报矣,但它的大旗仍打的是青年党,以示正统,而广招徕。这就溯源到登记证啦,盖当初大家精诚团结的时候,随便请一位出名当发行人,想不到弄到后来,四分五裂,各人就手边的东西,顺手牵羊。该一小撮人遂仪态万方的把登记证揣到怀里,当成活宝。今天所以一机关枪打到柏杨先生的屁股上,就是这件活宝的妙用。
   闲言少叙,且说我一听青年党向柏杨先生开火,芳心就乱蹦乱跳,有点受宠若惊之感。当下就要买上一本,仔细拜读,以便服罪。可是这就苦了我的尊腿矣,几乎跑遍了台北市,都没买到,每一个书摊老板都像得了摇头疯。后来还是托该朋友,才算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本。于此我就顺便建议,书报杂志,仅印出了不算,还得发行才算,纵令没人看,在书摊书店摆上一摆,也能过瘾。《醒狮》弄到只能自己看的地步,是发行的毛病。柏杨先生倒可介绍几家发行好而又信用卓着的,像国粹书报社、远东书报社,不妨委托委托。如要我写介绍信,也照办不误。
   《醒狮》杂志十六开本,一共十四页,也就是一共七张(作一个党的机关报,似乎嫌少,但作一小撮人的机关报,就已经够啦),社址在台北市永吉路三十巷十三弄二十四号,发行人刘泗英先生,每册定价三元,半年十六元,全年三十元,邮政划拨帐户台湾第四九五一号。我老人家所以介绍得如此详尽,为的以备读者老爷万一兴趣昂然,就可购买或订阅,不必瞎跑矣。这是柏杨先生心细如发,服务周到之处,不可不知。而且,主要的是,站在一个写文章人的立场,对于被自己认为「散布邪说毒素之主犯帮凶」,一向主张只能说理,不主张「毒杀孑孓」的,盖真理越辩越明,不能轻视读者老爷的智慧,认为只要有一篇「颠倒是非」的文章出笼,就会迷了心窍,死心塌地中了奸计。既要辩个明白,就得让读者老爷也看看对方说的是啥?盖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不能一手掩住对方的眼和口,而只听自己的尊嘴。所以柏杨先生身体力行,在出版《立正集》时,就把猛生国二号先生的大块文章,全盘附录于后,以便比较。宁可让读者老爷比较了之后,仍认为二号先生有理,而打柏杨先生的耳光;不能作贼心虚,一手遮天也。
   照柏杨先生屁股上开火的《醒狮杂志》,是第三卷第十二期,有一篇大文,题目曰〈拾贝集〉,作者杨岸先生。其实说他开火,实在是自己往脸上贴金,盖大约七千字的全文,大部份是放隔山炮的,而只是在放炮当中,心里发痒,顺手照屁股上干了那么一记。我阁下天生的温柔敦厚,不要说干我一记我不在乎,就是干我两记,干得我痔疮崩裂,我连哼都不哼。可是杨岸先生在他的大作中,开宗明义就曰──
   「君子越让,小人越妄。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姑息适足以养奸,对敌人纵容,就是对自己残忍。古今中外这些说法,的确中含至理。」
   这是八股的破题,用几句话道破全文要义,拜读一过,万分感动。看情形柏杨先生如果越让,杨岸先生岂不铁定的越妄乎?柏杨先生如果道消,杨岸先生岂不铁定的道长乎?
   夫杨岸先生现在不过是个火枪手,如果柏杨先生假装糊涂,予以「姑息」,他将来可能进化成为刽子手,就有背上天仁民爱物的明训矣。不过要声明的,柏杨先生并没有把杨岸先生当作敌人,柏杨先生的敌人只有酱缸。而只不过把杨岸先生当作尾巴着了火的人,对这种人纵容,对我倒不是残忍,但他阁下一旦烧得发急,一头栽到稻草堆里,就残忍了矣。
   杨岸先生在他的大文中,作正人君子状曰:「某人常常机关枪四射,攻打许多人。」──写到这里,插嘴声明:引号里的文和句,统统是杨岸先生名言。
   由杨岸先生上面这两句话,可知道他阁下认为「机关枪四放」是可耻的,可厌的,「霸道」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七千字大部份都在机关枪四放,不但机关枪四放,而且还手榴弹四爆,除了伤及到柏杨先生外,还伤及了其他几位先生,为了血肉模糊,其他几位先生不抬出来啦,只抬出来柏杨先生一个人就行啦。
   
   
   孑孓先生
   杨岸先生反对别人「机关枪四放」,但他自己的尊手却先发痒,先四放起来,可见哇啦哇啦容易,实践时就露出原形也。这种人正是好话说尽,坏事做尽的一型,好像妓女小姐在台上讲演:「俺是个贞节烈女呀,谁像潘金莲,直往家勾引男人呀!」讲演既毕,朝着大亨飞个媚眼,手拉着手,进后帐狗皮倒灶去啦。我说这话,不是说杨岸先生是妓女小姐,而只是说这种言行不一的镜头,教人觉得一股劲儿往上麻,麻得难忍难熬。
   我一辈子都想不通杨岸先生怎么忽然间枪口对准柏杨先生,其中道理,难懂难懂。不过要懂起来也不难,一挖根摸底,就啥都明白矣。不外是平常日子憋了一肚子有口难言的气,有笔在手,立刻趁水和上一泥。呜呼,感谢上帝,幸亏杨岸先生不过是青年党一小撮人里一位动笔杆的朋友,如果该一小撮人一朝当了权,他阁下官拜了锦衣卫之职,恐怕一张名单下来,那才是糟也糟也。
   不过,杨岸先生在把一批人作了比较之后,说他们顶多不过与柏杨先生相等。在他阁下眼眶里,柏杨先生似乎比他们要高级一点,而他们再努力奋斗,也不过只能混得跟柏杨先生一样。寓贬于褒,使我飘飘然而然然飘,感激万分,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觉,正是为此。
   杨岸先生曰:
   「世人只知有形之敌,不知无形之敌,如欲消灭蚊虫根苗之孑孓,如只捉孑孓,或只毒杀孑孓,如不将培养孑孓之污水抽尽放干,必难根绝。须知鱼虾是藉水养活的,共党如无其同路人,外围组织,有意识无意识,直接间接,自觉或不自觉的帮闲帮凶之辈为之掩盖,助其发展,其祸不易如此燎原的。共产党人最高明的战略战术,是将战场开辟在敌人境内,使之鱼烂自腐。故有效反共,亦应将战场开辟于大陆,而将台湾战场潜伏的毒素、细菌、罪恶、罪犯,一律肃清。」
   这些话说的一点不错,所以柏杨先生才觉得有义务研究研究谁是孑孓?谁是毒素?谁是细菌?谁是罪恶?和谁是罪犯?这一连串的形容词,猛一看好像是杨岸先生在那里作自传,为了讨论方便,我们且把杨岸先生称之为孑孓先生,来分析分析他在〈拾贝集〉中,为我们国家,和为他们青年党,「掩盖着多少鱼烂自腐」。
   不过特别要声明的,我们只是针对孑孓群,只分析孑孓先生这一篇文章,不问其他。
   柏杨先生于去年(一九六五)六月间,被猛生国大人连袂「扑灭」的时候,曾被挤出几句话,其中一段曰:「凡时代的绊脚石,都具有同一特征,那就是以夹缠表示气壮,以气壮表示理直,以帽子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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