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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柏杨全集-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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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具有同一特征,那就是以夹缠表示气壮,以气壮表示理直,以帽子塞对方之口,以爱国争取同情,以主题以外的人身攻击来削弱对方的主题论据,而且总是念念不忘警备司令部。千百年前绊脚石用的是这几招把式,千百年后绊脚石,用的也是这几招把式,好像京戏上《打渔杀家》的教师爷一样,在跟萧恩先生打了一架之后,拿出看家本领,于是乎,左臂一伸,谓之茶壶一把,右臂一伸,谓之一把茶壶,万变不离其宗,盖人到急处,就控制不住习惯反应了矣。」
   这段话载于一九六五年六月十一日台北《自立晚报》,后来收入《立正集》,当时我也是急啦,思想不够周密,现在被孑孓先生照后屁股上给这么一戳,脑筋略微开窍,似乎还得补充补充,加上三点,一曰:绊脚石总是用搥胸打跌来煽动读者老爷热血沸腾,以便热血沸腾之后,老眼昏花。二曰:绊脚石总是用情绪代替思考,因之希望读者老爷也用情绪代替思考。三曰:绊脚石总是乱伸巴掌──伸巴掌除了「机关枪四放」外,还猛掩读者老爷的眼睛耳朵,不敢把对方的东西完整的摆出来让读者老爷用自己的智慧判断。
   是故孑孓先生曰:
   「反对中国文化,反对中国一切礼俗,对中国一切纯持怀疑、否定、破坏、叽嘈(这个名词用得怪)、讽刺、打击、挑衅。坏人心术,不足为训。」
   读者老爷请注意「一切」两个字,一切者,无所遗也,反对「一切」,是不是就构成了罪恶,那是另一个问题。但如果要读者老爷相信真的反对「一切」,就必须各方面一一列举出来,不能像猪八戒先生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耙。最简单的一件事,反传统的朋友阴历年却是照样到处作揖拜年的,而阴历年拜年,正是「中国礼俗」,是不是应在「一切」中剔除也欤?用这种「一切」纯情绪而不科学的字句,来刺激读者老爷的脑下腺,正是神经文明的高度发挥。
   孑孓先生又曰:
   「所引资料,所举资料,所知资料极伙,其丰富、庞大、驳杂、秘密……为旁人所百不一见,不知其从何弄来,如何得见,竟有如此广大神通?」
   这就更神经文明矣,呜呼,一场拳赛下来,老拳师遍体鳞伤,跌了个嘴啃地,连爬起来的劲都没有。却瞪眼向观众号曰:「他的力量这么大,是哪里来的呀,我怎么没有办法呀,他怎么有这么高的神通呀?」希望观众一致同情,认为他赢。这种孑孓道理,也只有孑孓先生才想得出。
   
   
   孑孓分类
   很显然的,孑孓先生被「丰富」的知识和「庞大」的资料吓昏了头,犹如老拳师被新拳师勇猛的臂膀和有力的拳头吓昏了头一样。不怪自己骨瘦如柴,只怪对方力大如牛,不怪自己孤陋寡闻,脑筋里凹纹被酱平啦,只怪对方知道的太多,天下有这种干法的哉。大概孑孓先生于「机关枪四放」之余,心血来潮,才冒出这种哀兵的妙计。嗟夫,我们似乎只应问对方引证的对不对,不应问对方为啥有那么大的学问,不应因对方说的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勃然大怒:犹如台湾现在接受美国军援的新武器,以响尾蛇飞弹为例吧,只要确知它能打下飞机就行啦,假定有人吼曰:「旁人所百不一见,不知其从何弄来!」竟把它丢到毛坑里,那将成一个啥场面乎哉?
   孑孓先生又曰:
   「……对本党及本刊竭尽其侮辱、栽诬、曲解、误解之能事,同志阅后见告,老成持重者,主张不予理会,以免抬高其身价。极大部份同志则主张予以辟斥,以免颠倒是非,淆乱听闻。我们以为使其成名,起于别人之帮忙。」
   「本党」者,青年党。「本刊」者,《醒狮》杂志。这一段似乎就是一种不打自招。盖既然「老成持重者」主张不予理会,而「绝大多数」一定不是「老成持重者」,而是「倚少卖俏,自以为聪明了不起」之徒矣。──这可不是柏杨先生的分类,乃孑孓先生的分类,出于自己人之口,谅各「同志」没啥疑义矣。
   然而这段话仍脱离不了神经文明,神经文明的又一个特点是唯恐怕提高别人身价,唯恐怕别人成名。「老成持重」者所以不辟驳,不是心服口服,而是小心眼,恐怕辟驳了会提高了别人的身价,盖别人的身价高啦,就觉得自己的身价似乎相对的低啦。同样的,也唯恐怕别人成名,盖别人一旦成了名,就觉得会压住了自己的名,自己的光彩就放不出来啦。──至于他有没有身价,有没有名,有没有光彩,无关紧要,只要他心里自以为很有身价,很有名,很有光彩就行啦。
   孑孓气质跟孑孓有关,自己小小动物,在水坑里左踢右腾,勇不可当,可是顶多踢腾成一个蚊子,再踢腾也踢腾不出一条龙来,于是就整天担心别人有身价,别人成名矣。用尽方法,不使别人抬头,一旦压不下去,只好「主张不予理会」。盖反来覆去一句话,希望天下的人都没有身价,都成不了名,举目四望,只剩下他一个人翻筋斗翻得有劲,他就顶尖。
   我们在书报杂志上经常可以接触到这种孑孓气质,而且扩而大之,在他们的尊眼里,什么都看得,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刘世昌先生在他的大着〈中国社会的恶德──嫉妒〉一文中,已详细言之矣。其实问题不仅限于嫉妒,似乎还更要复杂,主要的还在于他是一个弱者,弱者最受不了的是别人比他强,比他好,比他有身价,比他有名。
   孑孓先生又曰:「取得浮名,固自有术。」大概「名」这玩艺真是魔鬼,能把有些人弄得神魂颠倒,既怕人成名于先,又巴不得别人的「名」是「浮名」于后。尤其是自己在混水里折腾了半辈子,不但变龙无望,甚至连蚊子也没变出来,别人一咳嗽,他就精神紧张:「啊呀,你想成名呀!」别人辛辛苦苦,他就把鼻子露出水面嗤曰:「你那是浮名呀!」看情形忙都要忙断了筋。
   孑孓先生继续曰:「反传统人士认为第二次混同,是汉至两晋南北朝,这是一次更大的混同,匈奴、氐、羌、东胡、南蛮、西南夷等等,纷纷大量跟中土人士交配,而生下大量的杂种。全文嬉笑怒骂,笔下轻薄。我们试问,你的父母的祖先,究竟是属于匈奴、氐、羌、东胡、南蛮、西南夷的哪一种呢?你的父母交配而生下的你,你究竟又是哪一种杂种呢?」
   这段话情绪激昂,看孑孓先生横眉怒目,使人想起若干年前在台北上演的一部影片《孽海痴魂》,男主角甘吐雷先生是一个孑孓型的大骗子,冒充牧师,到处歛财。有一次讲道时,特地拴了一位猴先生在柱子上,然后拉开嗓门喊曰:「有些科学家说我们的祖先是猴子变的,这是一个可怕的侮辱。好啦,各位,看见这个猴子没有,谁承认他是猴子的子孙?亲爱的弟兄们,说呀,说呀!」亲爱的弟兄们当然没人承认他的祖先是猴子,于是乎甘吐雷先生的讲道大获全胜,大把银子入了腰包,嫖他的妓女去啦。
   
   
   孑孓血统
   大骗子甘吐雷先生所以弄了一位猴先生,所以吐沫四溅,暴跳如雷,只是利用直觉,刺激大家热血沸腾,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着他下判断。人类是不是猴先生进化的,科学自有定评,我们讨论的是骗先生把眼前的猴子硬塞到科学家手里,说他阁下就是在座朋友的祖先,而在座朋友就是他阁下的子孙,这扯到他妈的哪里去啦。但他的目的却是达到了矣,在座朋友大怒之余,银子就跑到了骗先生的腰包。
   孑孓先生彷佛是甘吐雷先生二世,这种手法是不是从该影片中得到的灵感,我们不便推测,但这种纯情绪的呼喊,却是神经文明的极端发挥。两晋南北朝时,五胡乱华,汉民族大批南迁,难道真的一个个玉洁冰清,仍保持汉族跟汉族通婚乎哉?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天下没有纯粹的种族,每个人都是混血儿。只有希特勒先生认为亚利安种是纯种,也只有孑孓先生认为汉民族是纯种。希特勒先生在九泉之下,这些时准在那里大叹后继有人,吾道不孤矣。
   孑孓先生在上段末尾,还厉声问曰:「你的父母的祖先(按:这句话在修辞上似有脱裤子放屁的毛病),究竟是属于哪一种呢?」又厉声问曰:「你的父母交配而生下的你,你究竟又是哪一种的杂种呢?」破口大骂,连舌头都闪掉啦。这更是情绪的,而不是学术的,难道混血儿便丢人砸锅乎?邱吉尔先生功盖世界,他娘就是美国人,他也是混血儿。不知道孑孓先生为啥感觉如此敏锐?又为啥如此瞧不起?难道孑孓先生从十八代祖先起,就是兄妹自相结婚,保留纯粹的孑孓血统欤?希望考证别人之余,也考证考证自己,以便我们鞠躬致敬。
   孑孓先生又曰:
   「说佛朗哥是法西斯,注意:西班牙现在与中国有邦交。……亦竟处处采用了史达林惯用的术语与观点。」
   佛朗哥先生是不是法西斯,我们不知道,也根本不管。但法西斯不法西斯,跟「邦交」不应该有关系,他如果是法西斯,难道因为跟中国有邦交之故,就不是法西斯啦?从前墨索里尼先生跟中国也有邦交,那时候他就不是法西斯啦?史达林固然说过佛朗哥先生是法西斯,但美国说他是法西斯更说得响哩。
   孑孓先生把反传统人士硬往史达林先生怀里塞,不肯往美国怀里塞,而又露出「邦交」的毒牙,大概是气过了头,死搅蛮缠,希望警备司令部动手,如果警备司令部不动手,最好西班牙驻华大使馆抗一下议,甚至宣布绝交,下旗回国,把反传统人士弄得丢盔掼甲,才能如愿以偿。
   然而,最精彩的还是孑孓先生的政治学,且看下一段他阁下为政治上的「左」「右」下的定义(在拜读之前,请读者老爷心理上先有一个准备,否则当场气结,伸了腿而又瞪了眼,可没人负责)。
   孑孓先生曰:
   「客观而论,如果真要以左右来分类,则左者佐也,左则强也,其计左矣;哀左,吊左,『左,乃陷大泽中』。右者,佑也,右则得福佑矣。」
   贵阁下读过一则故事没有?客人来访,问曰:「你娘在家乎?」傻小子答曰:「不在家,去庙里跟老和尚下棋去啦。」又问曰:「晚上回来乎?」答曰:「如果天晚,就在庙里跟和尚抵足而眠。」客人骇曰:「这是啥话?」傻小子以为问他挂在墙上的山水哩,正色答曰:「这是唐伯虎的画。」
   好啦,堂堂青年党机关报上,七搅八缠,连唐伯虎先生的画都出了笼。记得谈节育问题的时候,立法院质询上就冒出「黄色为中色,似较优」的有识之徒的谠论,现在唐伯虎先生的画也可以和黄色为中色相媲美矣。政治上的「左」「右」竟然有这种解释,我想台湾大学堂、政治大学堂、中国文化学院的政治系,和行政管理系的教习和学生,都应该每人买一条麻绳,去《醒狮》杂志社门口上吊,死了算啦。
   神经文明发展到了极度,眼睛就老望着「古」,动不动古已有之。连原子弹那玩艺,《易经》上都有;至于说民主政治,古时候更有的是,周王朝不明明有共和之治乎?于是左右之分,古也存焉,左者佐也,右者佑也。孑孓先生好像不是在跟别人抬杠,而是在作说文解字哩。这种解法一旦站得住,那真要难坏人矣,德谟克拉西又作何解?艾克斯光又作何解?非洲有个乌干达共和国,乌者安也,干者犯也,达者通也;安犯通,你说这算啥?南美洲有个阿根廷共和国,阿者曲也,根者本也,廷者宫也,曲本宫,你说这又算啥?
   随着时代的进步,文字的意义也有所变更,甚至赋给它一个新的意义,不能一头栽到古人怀里撒泼撒赖。如果一定要按说文解字来诠释现代化的字意,则党字尚黑,孔丘先生曰:「君子群而不党」,凡党都不是君子干的,则青年党就糟了糕矣。
   ──大学堂政治系的学生老爷,假使求生心切,不肯上吊的话,则我建议,如果遇到上政党政治起源这一类课时,或讲到英国议会政治时,最好联名备函,请孑孓先生于「机关枪四放」之余,抽暇去旁听旁听,免得他再把什么话当作唐伯虎的画,不知各位尊意如何?
   
   
   孑孓论点
   孑孓先生最精彩的一段谠论,是发明了法西斯比共产党好,其言曰:
   「法西斯似较共产党犹略胜一着,常闻共产党国家的人民,自始迄今都有成千成万大量大批的逃亡国外之事。因为希特勒之流,虽对外侵略,对内并不如史达林之混蛋,而压迫奴役其同胞,致俄国人民数以十万百万计,像秋天的蚊蝇,成群成队的死于奴工营、劳动营。希墨等人除对其国内之共产党及少数敌人外,并无大量惨杀其人民之事,此于二次大战初期,东线胜负未决,俄人与红军,动辄数十万整批成队投降投奔德国与英美等国。而德人、德军,则战至支持至最后真正战败,始举国投降之事实,足以证明希特勒似较史达林为较受其人民拥戴。」
   这段话共有三个论点,一是:共产党有逃亡,法西斯无逃亡。二是:共产党大量屠杀,法西斯很少屠杀。三是:共产党在胜负未定时就有投降的,法西斯一直等到胜负已定才投降。嗟夫,真是瞎子打卦,一签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云天雾地起来,好像小民都是盲聋学堂的低能学生,既看不见,又听不见,只要他阁下在台上一伸脖子,大家就点头啦。现在我们得拍拍前心,法西斯治下真的没有逃亡外国之事乎?市面上到处有卖雷马克先生写的《逃亡曲》,那是逃亡到巴黎的德国人活生生纪录,连权威教习都得在垃圾箱里拣面包屑吃。而爱因斯坦先生就是逃亡的一员,我们真得感激他的逃亡,他如果没有逃亡,美国也发明不了原子弹。这段毁灭千万人的史实,孑孓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竟敢一笔勾消?实在佩服万状。至于屠杀,孑孓先生大概跟里宾特罗甫先生拜了把兄弟,不然为啥扭扭捏捏替希特勒先生发起言啦:「除了对其国内之共产党及少数敌人,并无大量惨杀其人民之事。」孑孓先生说这话时,不知道听见九泉下千万冤魂抗议没有?如果希特勒先生屠杀的只是少数敌人,史达林先生屠杀的更何尝不是少数敌人?这不仅是良心问题,也是常识问题矣。至于说俄军在胜负未定时就大批投降,就更教人喘气。俄国在中国东北时为啥没有投降的乎?夫任何投降,都是在一个战役胜负决定时发生的。德军不能例外,盟国打倒柏林后,不过是残余下来的才投降而已。而在盟军登陆义大利和法国后,德军也是纷纷投降的也。甚至在更早,隆美尔先生留在利比亚埃及的沙漠兵团,更是一古脑儿投了降。是孑孓先生根本不知道乎;抑虽知道而仍打马虎眼乎?如果根本不知道,是愚蠢如猪,对不知道的事竟敢摇头摆尾的大谈特谈;如果打马虎眼,则是「无形间站在那龟儿子的一面,与不觉间符合那王八蛋的利益」矣。
   法西斯是不是比共产党好,柏杨先生没有意见,只是心里忍不住这股痒,即令里宾特罗甫先生阴魂不散,想借把兄弟之口,宣传法西斯好,但这种宣传方法,也会使他阁下在地狱里跺脚。孑孓先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三点来比较,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喊哎哟喊得震天响,怎能希望别人相信他不痛乎哉?
   非常抱歉的是,我们引用了「无形间站在那龟儿子的一面,不觉间符合王八蛋的利益」。──严格的说,孑孓先生辛苦耕耘的结果,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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