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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舒克和贝塔全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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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号码。”探长林递给鲁西西名片。 
    鲁西西点点头。 
    探长林和助手走了。 
    鲁西西从床底下拿出五角飞碟。 
    “安东尼还真向中国政府要求把皮皮鲁送回去了。”贝塔一出五角飞碟就说。 
    “他也得走走形式。”燕妮说。 
    “我想回歌厅。”图钉说。 
    “歌唱家,把你这三十多年的经历讲给大家听听。图钉,如果你听完后还想去歌厅,我们不拦你。”皮皮鲁说。 
    图钉同意了。 
    以下是歌唱家讲述的自己的真实经历。   第218集 
    歌剧院的草坪; 
    舞台上的人生感受; 
    在纸床上倒时差; 
    见到贝多芬说不出话   
    三十多年前,皮皮鲁的爸爸带着我和约翰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飞机先到柏林,我们出了机场后,皮皮鲁的爸爸问我准备在哪儿落脚。 
    我说找座剧院吧。 
    皮皮鲁的爸爸叫了辆出租车,将我送到柏林一家有名的大剧院。 
    我和约翰一路上就藏在皮皮鲁爸爸的上衣兜里。分手时,我挺难过。 
    “多保重,后会有期。”约翰对我说。 
    “咱们还能见面吗?”我问约翰。我知道一会儿皮皮鲁的爸爸就要把约翰送到美国去了。 
    “能见。”约翰回答得特肯定。 
    “人世间挺复杂,善良和凶恶像孪生兄弟一样形影不离,你好自为之。”皮皮鲁的爸爸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剧院旁的草坪上。 
    “再见。”我冲皮皮鲁的爸爸和约翰招手,我们的眼睛里都有泪珠。 
    他们走了。我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才定下神来打量周围的环境。 
    自从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还从未体验过孤独的滋味儿,在皮皮鲁的爸爸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的一瞬间,我知道什么叫孤独了。 
    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同别人交往,交往的秘密是希望得到别人的欣赏。孤独的本质是没人欣赏你了。没人欣赏的人就像缺水的花草,结局必然是枯萎。人生实际上是一个炫耀的过程,炫耀自己的才能,炫耀自己的相貌,炫耀自己的财产,炫耀自己的亲属……炫耀必须有接收者,否则那叫孤芳自赏。严格地说,炫耀的接收者是认识你或知道你的人。没有炫耀接收者的人,就是孤独。这三十年来,我接触了一些名人,我的感受是,不要同名人打交道,否则你永远是他们的炫耀接收者,是滋养他们自尊的营养液。他们愈发挺拔伟岸,你愈发自惭形秽。名人如果离开炫耀接收者,他们就不是名人。普通人如果离开名人,他们也就不是普通人了。在我和胡安娜相处的几年中,我的这种感受特别强烈。 
    当然这都是后话,当时皮皮鲁的爸爸和约翰离开我以后,我在草坪上的感受就是孤独,那种滋味儿真不好受,我索性哭了一会儿。 
    哭完了,心里踏实了点儿,这毕竟是我自己要求孤身一人到贝多芬的故乡来的。我们几个罐头小人想自己到人世间闯荡,我们不想老是过受别人保护和关照的生活。生命的乐趣就是奋斗。没有奋斗的生命不叫生命。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经过一番拳打脚踢,开创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业,这才叫生命。 
    我喜欢音乐,音乐是我同这个世界交谈的语言。我崇拜贝多芬,我觉得,能产生贝多芬的土地上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因素。当我终于站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方,排遣了瞬间的孤独感后,心情进人了喜悦状态。 
    我开始观察四周。 
    我置身于一块绿色的草坪上,草坪旁边是高大宏伟的歌剧院,歌剧院的墙上布满了浮雕,每一块浮雕都是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一首歌。 
    草坪紧挨着剧院的一扇小门,我决定从这扇小门进入歌剧院。当时是中午,四周没什么人,我很顺利地进入了歌剧院。 
    剧院里空空荡荡,地面亮得能照见人影,还特滑,我连着摔了两个跟头。 
    我进的这扇门是通后台的,趁着中午没人,我将后台转了一遍。化妆室里全是镜子,还有灯光控制室。后来我跟着胡安娜无数次进过后台,但第一次那种神奇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当我站在空阔的舞台上时,说心潮澎湃一点儿也不夸张。鲁西西给我起名叫歌唱家,歌唱家和舞台有天然的联系,没上过舞台,就不能叫歌唱家。 
    当时我真想唱歌,可又怕惊动别人,只好在心里唱,舞台这东西是很怪,不管什么人,往上这么一站,再往台下一看,整个一个被重视的感觉。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舞台上表演,关键看你的演出有没有观众。一般来说,观众越多,你的成就越大。可也不一定,依我看,最重要的观众是你的亲人,特别是先生或太太。有的人观众特多,可里边偏偏没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人成就再大,也等于没成就。像胡安娜,演出时那么多歌迷向她欢呼,下台后没有亲人同她来往,其实特可怜。依我看,在人生舞台上,亲人观众最重要。 
    我在后台找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睡觉倒时差。不知什么人扔在地上一块没使用过的纸巾,我将它叠成一张床,睡着还挺舒服。 
    刚睡着就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一看,是约翰。 
    “约翰?你没去美国?”我惊讶。 
    “我们刚离开你,就碰见一个人,你猜是谁?”约翰神秘地对我说。 
    “谁?你们在德国又不会有熟人。”我说。 
    “贝多芬!”约翰兴奋地说。 
    “贝多芬?!”我不信。 
    “皮皮鲁的爸爸对他说,有个罐头小人歌唱家特崇拜你,想拜你为师,贝多芬说那就叫她来吧。这不,皮皮鲁的爸爸让我叫你来了。”约翰神采飞扬。 
    “真的!”我一跃而起,跟着约翰去见贝多芬。 
    约翰没骗我,贝多芬真的和皮皮鲁的爸爸在一起,他们坐在一辆特豪华的汽车里。 
    贝多芬穿得一点也不讲究,如果不知道他是大音乐家的人,看见他准以为是乡下来的农民。 
    “我教你作曲。”贝多芬见我面的第一句话。 
    “……”我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陕谢谢大师呀!”约翰推我。 
    我还是说不出话,后来我才知道,所有人头一次见到崇拜已久的名人时都犯这毛病。   第219集 
    女主角失去白马王子; 
    留在车门外的腿; 
    飞来的横祸; 
    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这时,突然铃声大作。我被惊醒了,这纸床还挺舒服,睡上去居然做了美梦。 
    我的周围都是纷乱的脚步声。 
    “到时问了,准备上场。” 
    “叫帕蒂快点!” 
    “来啦……” 
    “谁看见我的帽子了?” 
    我根据这些说话声判断,演出就要开始了,我终于能在贝多芬的故乡听到音乐了。 
    我顺着墙角溜到舞台的右侧,藏在一幅幕布下边,我的前边就是舞台。 
    这是我第一次看歌剧,我的心被那瑰丽逼真的场景和音域宽广的嗓子震撼了,我发现歌剧实质上是人类通过呐喊对生命的理解,那些悲剧那些喜剧不通过呐喊不足以宣泄。我还发现不管是在艺术中还是在生活里,喜剧是短暂的,悲剧是永恒的。美丽是短暂的,丑陋是永恒的。欢乐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所以人类要唱,说得更确切些,是喊。 
    女主角的歌声太棒了,我呆呆地看着她,还有她眼中的泪水。当她心爱的白马王子离她而去时,我哭了。 
    我知道这是戏,假的。但在这个世界上,假的比真的更能打动人。 
    我决定跟女主角走,向她学声乐。 
    这难度很大,我开始制定计划。我准备在演出结束时想办法爬到她身上,这样就可以她到哪儿我到哪儿了。 
    演出结束了,她一再谢幕,观众狂热地向她抛掷鲜花和飞吻。 
    我希望她退场时走我这边。 
    糟糕,她从另一侧退场。我只好绕过后台找她。人很多,我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我尽量躲开人们的视线,好在他们好像都很忙,几乎没人往地上看。 
    当我赶到化妆室时,她已经在几名彪形大汉的簇拥下朝出口走去。 
    我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角,让他带着我走,当我随他走出歌剧院时,我看见女主角钻进一辆很长的轿车。 
    我不顾一切地朝长轿车跑去,那轿车没有等我跑到就开了,我傻眼了。我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再找到她就不容易了。 
    正好我身边有一辆打开门的轿车。我觉得坐上它就能追上她,我跑到那扇开着的车门旁,那个坐在驾驶员座位上的人的一条腿还在车门外。 
    我抓住他的裤腿,他将腿收进车里。就在他的小腿和车座相摩擦的时候,我被蹭掉了。我的一条腿留在车外时,车门关上了。 
    剧痛使我大喊起来,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腿没了。 
    那人听到喊声吃了一惊,我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的车轧了人——尽管他的车还没发动——完全是条件反射,他迅速打开门往车下边看。 
    我的腿虽然解除了挤压,但是疼痛难忍。当我看到他的手伸向车门准备再度关门时,我急了,因为我的腿已经动弹不了,只有呆在原地等候第二次打击。 
    “别关门!”我大喊。 
    他的手停止了行动。 
    在他确信车外无人冲他喊叫后,他打开车内的照明灯开始往脚下看。 
    我想躲,可我的一条腿罢工了,另一条腿难以肩负双倍的负荷。 
    他看见我了,目光里全是惊奇。 
    “谁的玩具丢在这儿了?”他自言自语地用一只手将我从他的脚边捡起来。 
    他的手很宽大,也很温暖。 
    “我不是玩具,是人。”我对他说,“你关车门时夹伤了我的腿。” 
    “会说话的玩具!”他还是认定我是玩具。 
    “请你仔细看看,我是人!”我再次向他声明,同时还挥舞了几下手臂,以此表示我是血肉之躯,不是机械组装的。 
    他一只手托着我,另一只手掀我的衣服。 
    “你干吗?”我抗议。 
    “没有电池。”他自言自语。 
    原来他在我身上找电池。 
    “再告诉你一遍,我是人,不是玩具。”我大声说,“还有,你把我的腿夹伤了,现在我很疼。” 
    他捏了捏我的胳膊,在他确信我的身体不是塑料而是血肉之躯后,他很是吃惊。 
    “请你解释。”他干脆利落地甩出几个字。 
    我对这人开始有了好感。我一直觉得男人话不能多,话多不是男人。声带属于女人,行动属于男人。 
    我将简历告诉他。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他可以信任。 
    “希望你能帮助我。我们认识了,就是朋友,对吗?”我说。 
    “孩子把玩具当朋友,成人把朋友当玩具。”他说。看得出,他被朋友坑过。 
    “所有孩子都把玩具当朋友,但不是所有成人都把朋友当玩具。你就不会。’’我说。 
    他点点头。 
    “先看看你的伤。”他试着动我的腿。 
    “好疼!”我叫。 
    “可能断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断了?!”我感到沮丧。到贝多芬故乡的第一天,腿就断了。我知道骨折意味着什么,少校的腿骨折后休养了四五个月才痊愈。 
    “马上去医院。”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发动汽车。 
    汽车飞驰电掣。 
    “你们的医院会给我这么小的人看病吗?”我问他。 
    他没说话,但汽车却明显减速了。   第220集 
    汽车设计师乔治; 
    艾米以为乔治和她开玩笑; 
    乔治的寝室里全是汽车; 
    大脑的荧光屏   
    “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去找她。”他经过一番思索,重新给汽车加油。 
    汽车明显改变了原来的预定路线,掉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他已经意识到,带我去医院看病有相当的难度,找熟人好一些。 
    我忍着腿疼躺在座椅上,我看不到车窗外,但我能感受到这汽车在行驶中非常平稳,像贴着地面飞的鹰。 
    “你的汽车真好。”我渴望聊天,想以此分散我对腿疼的注意力。 
    “谢谢。我设计的。”他说。 
    “你设计的?”我挺吃惊。说实话,自从我来到人间,除了歌唱家,最钦佩的就是汽车。我觉得,汽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人类渴望空间,而住宅总是有限的。汽车的诞生满足了人类对生存空间的需求。有了汽车,这座城市就都是你家了。汽车是住宅的延伸。 
    “我叫乔治,在一家汽车制造公司从事汽车设计。”他终于向我介绍他自己了。 
    我对他肃然起敬。 
    乔冶专注地驾驶汽车,从侧面看,他大概三十六七岁,一个标致的胖男子。 
    “开自己设计的汽车,感觉特棒吧?”我问他。 
    以汽车为话题,他的话明显多了些。但仍然简练。 
    “作家看自己写的名著。父亲代儿子上台领奖。”他说。话里透着得意。 
    汽车减速,上坡,转弯,停车。 
    “到了。”他解开安全带,  “你先等会儿,我去找艾米。” 
    艾米是他的一个朋友,在这所医院当大夫。 
    乔治一走,我的腿疼得就厉害了。由此可见,有痛苦时,万万不可一人独处,孤独是痛苦的膨化剂,交往是痛苦的镇静剂。 
    车门打开了,乔治和一位穿白大褂的小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乔治,我可没时间陪你消遣,你看见我的房间里有病人。”小姐显然没看见我,她以为乔治是和她开玩笑。 
    “艾米,你仔细看。”乔治的手指为艾米的目光导向。 
    艾米看见了我。她显然挺兴奋。 
    “真有这么小的人?”艾米的脸几乎挨到我的脸,她的眼睛里透着友善和欣喜。 
    “她的腿受伤了,是我造成的,你快给她看看。”乔治催促艾米。 
    艾米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她的手心上,我忍着疼,跟着他们来到医院里。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医院是生命的始发站和终点站,也是生命的维修站。一进医院,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受,我感受到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死亡,可几乎所有人都力图拒绝死亡。其实,在茫茫宇宙中,没有诞生的生命是最幸福的。睡眠不是生命休息的形式,生命真正得到休息的惟一形式就是死亡。医院是一个不让人休息的场所,它所做的事实质上是不择手段地延续人的痛苦。太平间里躺着的那些人才是医院人道主义精神的真正体现。 
    艾米将我和乔治带到她值班住的寝室,她不想引起别人对我的注意,她知道,人类的本性就是对不正常的事特感兴趣。而一旦大家对你感兴趣了,你就不能再为自己活着了。 
    艾米开始为我检查。 
    “初步诊断是骨折。也就是腿断了。”艾米说,“还得拍张片子确定一下。” 
    乔治用歉疚的目光看着我。 
    “段关系,我的一个朋友的腿也出过这样的事,很快就好了。”我对乔治说,“再说,责任也不在你,怪我动作太慢。” 
    “以后再设计车门时,一定要安个报警系统。”乔治说。 
    两个小时后,艾米为我的伤腿打好了石膏。我在两个月内无法下地走动。 
    当一件东西属于你时,你体会不到重要。当你失去它时,你才意识到它的重要。能造出航天飞机的人类无法走出这个误区。 
    我的腿完好无损时,我从未渴望过走路。当我的腿不能动时,我却极其渴望行走。能干时不想干,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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