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家尼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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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即关涉到这些永恒的、同时存在着的本质的位置、秩序、组合、混合和分离。事情恰如
掷色子游戏,始终是同一些色子,但时而这样掷下,时而那样掷下,对于我们就意味着不同
的东西。
所有先前的理论都追溯到一种元素,以之为生成的母腹和始因,不管这种元素是水、
气、火,还是阿那克西曼德的不确定者。与此相反,现在阿那克萨哥拉主张,从相同的东西
中决不能产生不同的东西,变化决不能由一种存在者得到说明。无论人们如何想象稀释或加
稠这种假定的质料,都决不可能通过这样的加稠或稀释来获得他们想要说明的东西——质的
多样性。但是,如果世界事实上充满最不同的质,那么,它们(如果它们不是假象)必定拥
有一种存在,也就是说,它们是永远不生不灭、始终同时存在着的。它们不可能是假象,因
为假象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甚至只有否定的答案。
前代的学者试图简化生成问题,其方法是提出一种基质,它孕育着全部生成的可能性。
现在,说法相反了:有无数的基质,但它们决不增多、减少或更新。只是运动在不断重新把
它们当作色子摇掷;而阿那克萨哥拉根据我们思维观念的不容置辩的接续交替反驳巴门尼
德,证明运动是真理而非假象。总之,巴门尼德的僵硬的、静止的、死灭的存在无论如何是
被清除了;如今有许多存在者,同样确凿的是,所有这些存在者(存在、基质)都在运动
着。
13.2 基质的相互作用
变化是运动——但是运动来自何方?也许,这个运动完全没有触动那些独立的、彼此隔
绝的基质的真正本质,因而,按照存在者之最严格概念,它岂非必定是和它们本性相异的?
或者,尽管如此,它仍附着于事物本身?我们面临一个重要的决定:依据我们在这一点上所
选取的路向,我们将分别进入阿那克萨哥拉的领域,恩培多克勒(Empedocles)的领域,或
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的领域。
一个费解的问题必然会被提出:如果有许多基质,这些基质都在运动,那么,是什么在
推动它们?它们互相推动吗?仅仅是重力在推动它们吗?或者,事物本身包含着魔术般的引
力和斥力?或者,运动的诱因是在这些实在的基质之外?换一种更严密的问法:如果二物显
示一种交替,一种位置的互变,那么,这是由于它们本身吗?对此应作机械的解说还是魔术
的解说?或者,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那么,是有第三者在推动它们吗?这是一个糟糕的问
题。
巴门尼德也许可以证明,与阿那克萨哥拉的看法相反,即使有许多基质,运动仍然是不
可能的。也就是说,他可以说:如果举出两种自在地存在着的本质,每一种都具有完全不同
的、绝对独立的存在(这样一种本质就是阿那克萨哥拉的基质),那么,正因为如此,它们
决不会互相碰撞,决不会互相推动,决不会互相吸引,它们之间没有因果关系,没有桥梁,
它们互不触动,它们互不干扰,它们互不相关。因此,碰撞和魔术般的吸引一样都是无法解
释的。凡是绝对异类的东西,彼此间不可能发生任何一种作用,因而自己既不可能运动,也
不可能使对方运动。巴门尼德甚至还可以补充说:留给你们的唯一出路是把运动归之于事物
本身;可是,这么一来,凡是你们称作和看作运动的一切也就只是幻觉,而不是真实的运
动,因为,可能属于那种绝对独特的基质的唯一的运动,只是一种排除任何作用的自我运
动。而现在你们之所以要假定运动,又恰恰是为了解释交替、位移、变化等作用,简言之,
是为了解释事物相互之间的因果性和关系。然而,这些作用并未得到解释,仍象以前一样成
问题。所以,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一定要假设一种运动,假如它完全不能带来你们向它要求
的东西。运动根本不属于事物的本质,它永远异己于事物。
13.3 基质相互作用的前提
为了逃脱上述论证,埃利亚派那个“不动的一”的反对者们受到了来自感性的一种偏见
的诱惑。这一情形似乎是不容反驳的:每个真正的存在者都是一个占据空间的物体,一团物
质,或大或小,不管如何总必在空间中延伸,因而,两团或以上的物质不可能同处一个空
间。在此前提下,阿那克萨哥拉就象后来的德谟克利特一样假定:当它们在运动中侵入对方
空间时,它们必然互相碰撞;它们会争夺同一个空间;正是这种争夺导致了一切变化。换言
之,那些完全隔绝的、彻头彻尾不同的、永远不变的基质,终究没有被想成是绝对不同的;
在独一无二的、完全特殊的质之外,它们终究都具有一种完全相同的基础,一块占据空间的
物质。在参有物质这一点上,它们都是一样的,因而能互相作用,即互相碰撞。事实上,一
切变化完全不依赖于那些基质的异类性质,相反却依赖于它们作为物质的同类性质。
在阿那克萨哥拉的假设中,包含着一个逻辑错误。因为,真正自在的存在者必定是完全
无条件的整体,不容许有进一步的假设作为其原因或前提。相反,阿那克萨哥拉的所有那些
基质终究是有条件的东西,它们拥有物质,以物质的存在为前提。例如,对于阿那克萨哥拉
来说,“红”这种基质不仅仅是自在的红,冥冥中还是一块没有质性的物质。“自在的红”
只有凭借这种物质才能作用于别的基质;它不是凭借红色,而是凭借一种非红色的、无色
的、完全没有质的规定性的东西。如果红被严格地看作红,看作真正的基质本身,也就是没
有那个基础,那么,阿那克萨哥拉想必不敢谈论红对于别的基质的作用——比如这样的说
法:“自在的红”在碰撞时传递了一种运动予“自在的肌肤”。
由此显然可见,一个真正的存在者是决不能被推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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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ANAXAGORAS Ⅱ运动之谜
14.1 运动的真实性
为了好好地评估巴门尼德假设的非同寻常
的优点,不得不看看埃利亚派的对手们。如果向阿那克萨哥拉以及一切相信多基质统一
的人提出“有多少基质”这个问题,他们要面对的是一种怎样的困窘啊(巴门尼德却是不会
遭此困窘的)。阿那克萨哥拉闭眼一跳,说:“无限多”。这样,他至少逃脱了一个困难得
不堪想象的任务,即证明基质的确切数目。因为这个无限多必须不增、不变、亘古以来就存
在着,所以,在这个假定中已包含着一个矛盾,即有那么一个已封闭的并已完成了的无限。
简言之,多、运动、无限在遭到巴门尼德关于存在的可惊原理谴责之后,又从放逐中返
回,向巴门尼德的对手发射炮弹,试图给他们以致命的创伤。这些对手却显然没有准确估计
到埃利亚派下述思想的可怕威力:“时间、运动、空间都不可能存在,因为我们只能把所有
这些东西设想为无限的,而不管它是无限大的还是可以无限细分的,一切无限的东西都不具
有一个存在,都不存在。”无论谁只要严格领会“存在”一词的含义,且确认自相矛盾的东
西例如“完成了的无限”不可能存在,就不会怀疑这个思想。如果现实只在完成了的无限的
形式中向我们显示万物,则可见现实是自相矛盾的,因而不具有真正的实在性。
倘若这些对手想反驳说:“可是,在你们的思维中毕竟有接续交替,因而你们的思维也
不可能是实在的,故不能证明任何东西。”那么,巴门尼德也许会象康德在类似场合答复同
一指责那样答道:“虽然我可以说,我的意念是彼此接续交替的,但这仅仅是指,我是在一
种时间次序中,即遵循内感官形式意识到它们的。这却并不表示时间是某种自在之物,或是
客观地依附在事物上面的规定性。”因此,必须区分纯粹的思维——它象巴门尼德的存在一
样是非时间性的——和对这种思维的意识;后者已经被思维翻译成了假象的形式,也就是交
替、多、运动的形式。
巴门尼德很可能利用了这条出路,那么,斯皮尔(A.Spir)用来反驳康德的理由
(《思维与现实》第1卷),想必也曾经被用来反驳他:
然而,现在很清楚,第一,如果我的意识中并不同时显现一种各个前后相继的交替环
节,那么,我对这种交替本身只能一无所知。所以,交替这个观念本身完全不是交替的,因
而完全不同于我们观念的交替。第二,康德的假设中所包含着的荒谬性是如此明显,以至于
一个人要惊叹他如何能对此视而不见。按照这一假设,凯撒大帝和苏格拉底并没有真死,他
们就象两千年前一样活得好好的,只是由于我的“内感官”的安排,才显得好象已经死了。
未来的人们现在已经活着了,如果说他们现在尚未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面前,那么,这也是
“内感官”的安排的责咎。主要的问题在于:有意识的生命本身的开始和结束,连同它的全
部内感官和外感官,如何能仅仅存在于内感官的领悟之中?事实恰恰是,变化的实在性根本
无法否认。把它从窗口送走,它又从锁眼溜进。固然可以说:“状态和观念只是看起来在变
化而已”,但这个假象本身仍是某种客观现存的东西,其中的交替具有无可怀疑的客观实在
性,实际上确有某种东西前后相继。——此外,应该看到,全部理性批判只有在下述前提下
才有理由和依据:我们的意念本身如其所是地向我们显现。因为,如果意念并非如它实际所
是地向我们显现,那么,我们就不可能提出有关它的有效主张,因而也不可能建立认识论以
及对客观有效性进行“先验”考察。现在,这一点已不容怀疑:我们的意念本身是作为接续
交替的东西显现给我们的。
阿那克萨哥拉对这种确凿无疑的交替和运动作出沉思,这逼使他提出一个很值得注意的
假设。意念显然是自我运动的,它们并不是被移动,在自身之外并无动因。他说,因此存在
着某种自身之内包含着运动的原因和开端的东西。但是,他又观察到,这些意念不仅自我运
动,而且还推动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即肉体。这样,他通过最直接的经验发现了意念对于
有广延的物质的作用,这一作用作为后者的运动而得以辨认。他把这一点看作事实,其次才
感觉到要对这一事实作出解说。
14.2 最初的运动
对于阿那克萨哥拉来说,有一个世界上运动的规范图式就足够了;现在,他或则把这种
运动看作由意念机能(即古希腊哲学中所称的“奴斯”nous)所引致的那些真正的、隔绝的
本质的运动,或则把它看作由已被推动之物所引起的运动。
按他的基本假定,后一种情况,即运动和碰撞的机械传递,本身同样包含着一个问题,
这一点他也许忽略了。碰撞作用的屡见不鲜大概钝化了他发现碰撞之谜的眼力。相反,他也
许正确地感觉到了意念对于自在地存在着的基质的作用是大成问题的,甚至是荒谬的。因此
他试图把这种作用归结为他认为显然行得通的机械移动和碰撞。
“奴斯”无论如何也是这样一种自在地存在着的基质,他把它描述为具有特殊“思维”
属性的极其精细的物质。按照如此假定的性质,这种物质对于另一种物质的作用,与另一种
基质施于第三种基质的作用,——即机械的、因压力和碰撞而产生运动的,也就得完全同属
一类。现在他总算有了一种自我运动并且使他物运动的基质,其运动并非来自外界,也不依
赖于他物。这样,现在这种自我运动该被如何设想,看来差不多是无所谓的了;也许就象极
其精细的水银珠子的来回滚动吧。
在涉及运动的所有问题中,没有比运动的开端更棘手的问题了。我们虽则可以把其他一
切运动设想为因果作用,但是我们还是必须对最初的、开端的运动作出解释。对于机械运动
来说,不管怎样,链上的最初一环决不可能是一种机械运动,因为这无非是意味着求助于
“自因”(causa sui)这个荒谬概念。另一方面,一开始就把自我运动当作一笔终身嫁妆
添加到永恒绝对之物身上,同样也无济于事。因为不能设想运动没有何去何从的方向,一定
得把它设想为关系和条件。而倘若一物按其本性必然关涉到存在于它之外的某物,该物就不
再是自在地存在的和绝对的。
面对这一困境,阿那克萨哥拉以为在那个自我运动的、一向无所依赖的“奴斯”身上找
到了特别的救星。“奴斯”的本质是那么含糊不清,恰好足以掩饰对于它的假设实质上已包
含着那个得被禁止的“自因”。经验观察表明,意念无疑不是一个自因,而是大脑的产物;
把“精神”这种大脑的产物同它的起因分离开来,并且更妄断它在分离后仍然延续地存在
着,实在是流于怪诞了。但这正是阿那克萨哥拉所做的;他忘记了大脑及其惊人的精微复
杂,大脑结构的迂回精妙,而宣告所谓“自在的精神”。这个“自在的精神”可以自作抉
择——这真是一个精彩的发现!它可以随时叫它之外的事物立刻开始运动,相反,涉及到它
自己它却可以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
总之,阿那克萨哥拉可以假定一个最初的运动时刻,作为一切所谓生成的起点,也就是
永恒基质及其成分的一切变化(即一切移动和换位)的起点。虽则精神本身也是永恒的,但
它不会被迫亘古以来就来回移动物质和物体,如此的折磨自己。不论长短,总必有过一个时
间和一种状态,当时“奴斯”尚未施作用于物质,物质尚未运动。这就是阿那克萨哥拉所说
的混乱时期。
十五 ANAXAGORAS Ⅲ从混沌到运转
15.1 原始混乱
阿那克萨哥拉所说的混乱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察知其用的概念。要理解它,必须首先理解
这位哲学家对于所谓生成提出的观念。因为,在运动以前,一切异类元素的状态本身决非必
然会造成一切“事物的种子”的绝对混合,如同阿那克萨哥拉所表达的。他想象这种混合是
一种完全的混杂,连最微小的成分也是如此。其途径是把所有这些元素基质仿佛在一个研钵
里研成粉末,从而能够把它们仿佛在一只搅拌罐里搅拌而成为混乱。
人们也许可以说,这一混乱观念毫无必要。毋宁说,只需要假定一切元素的一种任意偶
然状态就可以了,而不需要假定它们被无限分割。一种无规则的并存已经足够,不需要混
杂,更不消说一种如此完全的混杂了。那么,阿那克萨哥拉是怎样得出这个困难复杂的观念
的?我们说过,是依靠他对经验所显示的生成的理解。他首先从他的经验中吸取了一个关于
生成的至不寻常的命题,这个命题必然导致关于混乱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