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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说不尽的李叔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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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土,在悠闲、“单纯”之中寄托生命。正好,他看中了西湖!我们可以肯定,西湖山水是他决定来杭州任教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宁愿在杭州过着平静如湖水一般的淡泊生活,也不愿再在喧闹的红尘中“叱咤风云”。这便是他刚到浙一师任教时,给友人题赠扇面上写到的诗句那样:“西湖风月好,不慕赤松仙。”    
    如果说《西湖夜游记》尚能反映李叔同对西湖的“向往”之情的话,那么此后他的一些文字则是竭力歌赞西湖的毓秀风光了。比如1913年他写给南社友人陆丹林的信中,就通篇皆是对西湖的赞美之词:    
    昨午雨霁,与同学数人泛舟湖上。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酒,波纹如绫。才一举首,不觉目酣神醉。山容水态,何异当年袁石公游湖风味?惜从者栖迟岭海,未能共挹西湖清芬为怅耳。薄暮归寓,乘兴奏刀,连治七印,古朴浑厚,自审尚有是处。从者属作两钮,寄请法政。或可在红树室中与端州旧砚,曼生泥壶,结为清供良伴乎?著述之余,盼复数行,藉慰遐思!春寒,惟为道自爱,不宣。    
    现今我们把李叔同这些有关西湖的文字检点参读,再从他另外几首写西湖的歌曲体会他对西湖的钟爱,那么他的这首《西湖》之所以竭尽歌赞之能事也就不奇怪了。《西湖》所选用的仍是一支西洋原曲,作曲者是苏格兰作曲家麦肯齐(Alexander Campbell Macrenzie)。    
    《秋夜》二首:如此良宵,人生难遇    
    李叔同作过两首《秋夜》歌词。第一首作曲者不详,歌词较短,同时也经常容易被人遗忘。这首《秋夜》歌词是这样的:    
    眉月一弯夜三更,    
    画屏深处宝鸭篆烟青。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秋虫绕砌鸣。    
    小簟凉多睡味清。    
    此词着重写秋夜客观情景,而第二首《秋夜》情况有所不同,既写景又抒情:    
    正日落秋山,一片罗云隐去。万种情怀,安排何处?却妆出嫦娥,玉宇琼楼缓步。天高气清,满庭风露。问耿耿银河,有谁人引渡。四壁凉蛩,如来相语。尽遣了闲愁,聊共月华小住。如此良宵,人生难遇。    
    正寒蝉吟罢,蓦然萤火飞流。夜凉如水,月挂帘钩。爱星河皎洁,今宵雨敛云收。虫吟侑酒,扫尽闲愁。听一声长笛,有谁人倚楼。天涯万里,情思悠悠。好安排枕簟,独寻睡乡优游。金风飒飒,底事悲秋。    
    这首《秋夜》用的是一首爱尔兰民歌曲调。此歌连同《月夜》《幽人》《春夜》被收入钱君匋先生所编的《中国民歌选》(1928年开明书店版),为《中文名歌五十曲》(丰子恺、裘梦痕编)所未收。    
    李叔同很喜欢写秋,这或许跟他的年龄有关系。他在浙一师任教时,正值三十几岁。按照现在的观点来看,这个年龄正当大好青年时光。但那个时候亦有别样的解释。比如日本作家夏目漱石(1867~1916年)在三十岁的时候就说过:“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之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他又说:“苦痛、愤怒、叫嚣、哭泣,是附着在人世间的。我也在三十年间经历过来,此中况味尝得够腻了……”如此看来,人到了三十岁似乎是真厌烦了。所以,李叔同的学生丰子恺在一篇题写《秋》的随笔里干脆就宣称:“‘三十’这一个观念笼在头上,犹之张了一顶阳伞,使我的全身蒙上了一个暗淡色的阴影,又仿佛在日历上撕过了立秋的一页以后,虽然太阳的炎威依然没有减却,寒暑表上的热度依然没有降低,然而只当余威与残暑,或霜降木落的先驱,大地的节候已从今移交于秋了。”    
    我们没有理由怀疑李叔同那个阶段的心境不是自感“入秋”或“立秋”的。但自感“立秋”并非一定是消极悲观。秋天不是成熟与收获的季节吗?    
    《落花》《长逝》《悲秋》《春夜》:伤青春其长逝


第四部分歌曲寻绎(2)

    我把《落花》《长逝》《悲秋》和《春夜》四歌放到一起来谈,是因为这四首歌都是感叹时间不驻、青春易逝的作品。和其他许多学堂乐歌一样,此四歌作于李叔同在杭州任教期间。到了这个时期,李叔同已年过而立,慢慢地向不惑逼近。    
    浪迹天涯的公子哥儿他做过了,文坛才子、艺界名士他做过了,远涉异国,东西洋的艺术空气他也吸取过了。李叔同如今想静心认真地做一位教师。回首往事,他当然会有数不清的感受,而最终至深的慨叹就是“伤青春其长逝”。不可否认,李叔同作此四歌时,定有许多个人情绪在里头,但作为教学生歌唱的乐歌,自然也有警策青年学子把握青春、珍惜光阴的特殊意义。    
    《落花》的旋律采自何处不详,但曲调稳促精进,配以别致而不含糊的歌词,唱起来在空灵曼妙的气氛中,令人确信时间一去不复返的客观事实:    
    纷,纷,纷,纷,纷,纷……    
    惟落花委地无言兮,化作泥尘。    
    寂,寂,寂,寂,寂,寂……    
    何春光长逝不归兮,永绝消息。    
    忆春风之日暝,芳菲菲以争妍。    
    既乘荣以发秀,倏节易而时迁,春残。    
    览落红之辞枝兮,伤花事其阑珊,已矣!    
    春秋其代序以递嬗兮,俯念迟暮。    
    荣枯不须臾,盛衰有常数!    
    人生之浮华若朝露兮,泉壤兴衰。    
    朱华易消歇,青春不再来。    
    歌曲一开始就给人一种时间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向前飞逝之感,接着便阐述“荣枯不须臾,盛衰有常数”的哲理,最后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都出现了一个重点强调:“朱华易消歇,青春不再来。”尤其是最后五个字“青春不再来”突现得十分彰显。    
    《长逝》表现的是跟《落花》一样的主题,只是歌词更为浅显明白:    
    看今朝树色青青,    
    奈明朝落叶凋零。    
    看今朝花开灼灼,    
    奈明朝落红飘泊。    
    惟春与秋其代序兮,    
    感岁月之不居。    
    老冉冉以将至,    
    伤青春其长逝。    
    是的,“伤青春其长逝”!这里,我想起了一些李叔同“惜时”的片断来。这虽与《落花》《长逝》二歌无必然联系,但说来与读者玩味,亦能对李叔同有更多的了解。    
    曾经和李叔同一同在春柳剧社的欧阳予倩说过:“自从他演过茶花女以后,有许多人以为他是很风流蕴藉有趣的人,谁知他的脾气,却是异常的孤僻。”    
    欧阳予倩以为李叔同脾气异常,这并不是信口雌黄,因为他自己就有过这样的遭遇:    
    有一次李叔同与欧阳予倩相约8点钟,在李叔同上野不忍池畔的住处见面。由于当时欧阳予倩住在相距甚远的牛込区,加上路上不免被车子耽误,他匆忙赶到李叔同那里时已晚了5分钟。岂知就因为他迟到了这短短的5分钟,当欧阳予倩将名片递进去时,李叔同打开窗子对他喊道:    
    “我和你约的是8点钟,可是你已经过了5分钟,我现在没有工夫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李叔同说完即向欧阳予倩点点头,关上窗就再无音息了。欧阳予倩无奈,只得自认倒霉,打道回府。对于李叔同的这种脾性,他却也能理解,以为这是“律己很严,责人也严,我倒和他交得来”。


第四部分歌曲寻绎(3)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李叔同与其学生刘质平之间。刘质平在入浙江两级师范学校不久,创作了平生第一首曲子。他把作品拿去给李叔同看,只见先生表情为之一变,他以为先生要责怪自己急于求成,正在内疚之际,忽听李叔同道:“今晚8时35分到音乐教室来,有话要讲。”    
    正值严冬,这天恰好又碰上狂风大雪。刘质平还是准时赴约了。当他走到教室跟前,发现雪地上已经有了脚印,但左右一打量,教室里漆黑一团,四周亦空无一人。于是刘质平就在廊前冒着风雪静静等候;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忽然,教室里的电灯通明,接着又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师李叔同。此时的李叔同,显得非常满意的样子,他说刘质平已经是准时赴约且又在廊前冒着风雪等候十余分钟,要他可以回去了。原来,这是李叔同在考验学生是否守时。此后,刘质平果真成了李叔同的得意弟子,在音乐事业上颇有成就。    
    李叔同就是这样一位惜时如惜生命之人。那么面对“青春其长逝”,他自然是要伤感了。表现同样感慨的歌曲还有《悲秋》《春夜》。这里仅录存歌词即能体会:    
    《悲秋》:    
    西风乍起黄叶飘,日夕疏林杪。花事匆匆,梦影迢迢,零落凭谁吊。镜里朱颜,愁边白发,光阴暗催人老。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    
    《春夜》:    
    金谷园中,黄昏人静,一轮明月,恰上花梢。月圆花好,如此良宵,莫把这似水光阴空过了!英雄安在,荒冢萧萧。你试看他青史功名,你试看他朱门锦乡,繁华如梦,满目蓬蒿!天地逆旅,光阴过客,无聊,到不如闻非闻是尽去抛消遥,倒不如花前月下且游遨,将金樽倒。海棠睡去,把红烛烧;荼蘼开未,把羯鼓敲。莫教天上嫦娥,将人笑。    
    与前三首相比,《春夜》似乎很有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味道。但其主题思想仍是惜时。《春夜》是一首齐唱与二部合唱曲,原曲作者是布瓦尔迪约(Francois Adrien Boieldien;1775~1834年)。    
    《梦》:感亲之恩其永垂    
    人们都说李叔同是个孝子,看看这首《梦》吧:    
    弘一李叔同—法师诞辰110周年纪念音乐会于1990年    
    11月在上海隆重举行    
    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在天之涯。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梦偃卧摇篮以啼笑兮,似婴儿时。母食我甘酪与粉饵兮,父衣我以彩衣。月落乌啼,梦影依稀,往事知不知?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感亲之恩其永垂。    
    哀游子怆怆而自怜兮,吊形影悲。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梦挥泪出门辞父母兮,叹生别离。父语我眠食宜珍重兮,母语我以早归。月落乌啼,梦影依稀,往事知不知?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感亲之恩其永垂。    
    李叔同幼年丧父,此后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十九岁那年,他奉母携眷到上海定居,住城南草堂。李叔同与母亲的感情很好,他自己对丰子恺说过:在他的一生中,唯独跟他母亲一起生活的那几年最幸福,此后便一直忧愁,直到出家(李叔同把出家看成是新生)。    
    李叔同对母亲的尽孝是十分虔诚而自觉的,他在《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一文中说,他1918年正月十五日(2月25日)受三皈依后做了一件海青(僧衣),及学习两堂佛门的功课,“在二月初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于是我先两天就到虎跑去,在那边诵了三天的《地藏经》,为我的母亲回向。”李叔同仍忘不了自己的母亲,三天诵经,为之回向,那么可想而知,《梦》中所唱到的“哀游子怆怆而自怜兮……叹生别离……感亲之恩其永垂”等,当然就是他自己的切身感受,而长夜漫漫独寐之中的“梦”也必定是他常做的了。


第四部分歌曲寻绎(4)

    2001年9月在台北举行的第四届海峡两岸弘一大师    
    德学会议上,台湾文化界人士演唱弘一大师的歌曲李叔同直接抒写怀念双亲的歌曲不多,《梦》是他直抒思亲之心曲的一首,而且歌词很有感染力。这种感染力在于李叔同写出了父母儿女之爱的普遍性。如:“母食我甘酪粉饵兮,父衣我以彩衣”;“父语我眠食宜珍重兮,母语我以早归”,李叔同不能写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特殊之爱,亦即所谓“个别性”,相信这种“个别性”的事例一定有,或许还很动人,但作为创作歌曲,尤其是学堂乐歌这样易被广大青少年接受的歌曲,李叔同只能抓住普遍性内容,以便人人都从歌中感受亲情之爱,并生出慈乌反哺之心,用心学习,以为父母争气。    
    与许多歌曲一样,李叔同只是此歌词作者,原曲作者是福斯特(Stephen Collins Foster;1826~1864)。    
    《冬》《丰年》《莺》《采莲》:园林花放新莺啼    
    我有意把这四首歌看作是李叔同歌曲创作中的小品。很难追寻演绎出有针对性的故事,可视作李叔同对祥和生活的钟爱和对大自然的礼赞。作为备忘,不妨录存四歌歌词如下:    
    《冬》:    
    一帘月影黄昏后,    
    疏林掩映梅花瘦。    
    墙角嫣红点点肥,    
    山茶开几枝。    
    小阁明窗好伴侣,    
    水仙凌波淡无语。    
    岭头不改青葱葱,    
    犹有后凋松。    
    《丰年》:    
    五日一风,十日一雨,    
    太平乐利赓多黍。    
    谷我妇子,娱我黄耈,    
    欢腾熙洽歌大有。    
    年丰国昌,    
    惟天降德垂嘉祥。    
    穰穰,穰穰,穰穰!    
    岁复岁兮富康。    
    我仓既盈,我瘦惟亿,    
    颂声载路庆丰给。    
    万宝告成,万物生茂,    
    跻堂称觞介眉寿。    
    年丰国昌,    
    惟天降德垂嘉祥。    
    穰穰,穰穰,穰穰!    
    岁复岁兮富康。    
    《莺》:    
    喜春来日暖风和,    
    园林花放新莺啼。    
    听花间清音百啭:    
    呖呖,呖呖。    
    听花间清音百转:    
    呖呖,呖呖,呖;    
    呖呖,呖呖,呖呖,呖呖。    
    《采莲》(三部合唱):    
    采莲复采莲,    
    莲花莲叶何蹁跹!    
    露华如珠如水,    
    十五十六清光圆。    
    采莲复采莲,    
    莲花莲叶何蹁跹!    
    此四歌中已知《丰年》的原曲作者是韦伯。其余三曲作者不详。韦伯(Carl Mariavon Wener;1786~1826),德国作曲家,曾作歌剧《魔弹射手》。《丰年》原曲系该剧第三幕中的曲调。剧中女主角阿嘉特准备结婚时,伴娘们合唱《给你系上新娘的花环》。据钱仁康先生考证,此曲调采用民间。韦伯于1798年开始作歌剧,1804年起历任歌剧院指挥、宫廷乐长之职。除《魔弹射手》外,尚有歌剧《优蒂兰》、《奥伯龙》等。


第四部分歌曲寻绎(5)

    《幽居》《归燕》《月夜》《幽人》:不如归去归故山    
    这四首歌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即向往自然,歌赞归隐,估计是李叔同临近出家时的作品,时间可大概框定在1916年至1918年间。    
    《月夜》《幽人》二歌原曲作者待考。《幽居》曲调采自德国作曲家寇肯(Friederich Wilhelm Kucken;1810~1882年)于1827年作曲的《真挚的爱》(Treue Liebe),《真挚的爱》歌词由女诗人谢济根据18世纪民间歌词改写。此歌曾在全世界广为流传。    
    《归燕》的作曲者是英国的赫拉(John Pylee Hullak;1812~1884年)。《归燕》一歌集中表现了李叔同的归隐愿望,歌词是:    
    几日东风过寒食,    
    秋来花事已阑珊。    
    疏林寂寂双燕飞,    
    低徊软语语呢喃。    
    呢喃,呢喃,呢喃,呢喃,    
    雕梁春去梦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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