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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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兄长,直到对方尴尬的收回打量的目光。
「他是特别的?」
「你说什么」
「我说……咳!我说欧阳辅天的小女儿并不像外界传言一样死于疾病,而是自杀」感到室内气温一下下降不少的智连忙改口。
「自杀?为了什么?」
「情」
「男人是谁?」
「你一定想不到」智笑道。
「郑长则?」
「你怎么知道?」智惊讶。
悠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口喝茶的铁牛。铁牛正用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他看呢。
「铁牛,你知道郑长则是谁么?」
「不知道。他谁啊?」
悠点头,这小子样子不像装傻,看来想要知道北岳狂人和郑长则之间的恩怨还是只能问狂人本人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欧阳辅天的小女儿先和郑长则要好,等了郑十年。但后来不知为何郑竟娶了其吃斋十年未曾迈出大门一步的大姐欧阳月琴。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欧阳玉珏在其姐成亲之日饮药自杀。为了掩盖这个丑闻,欧阳老将军伪造了欧阳玉珏病故的假象,并在欧阳月琴成亲十日后才出丧」
「你对郑长则的底细了解多少?」
「不比你多。你让人调查他了?」
悠保持了沉默。
心急想要快点见到弟妹的铁牛,在皇甫智刚开口告辞,就迫不及待的拉著阿悠出了门。
明明看到铁牛走错了方向,坏心的悠并没有开口提醒他。反而慢悠悠的跟在他後头,研究他岔开双腿走路的奇怪姿势。
「阿悠,你快点!」
「急什麽,你弟妹又跑不了。慢点走,你刚才不是还叫痛的吗?」
「谁叫你……」
「谁叫我怎麽了?想当初也不知是谁拍著胸脯,说自己绝对不怕痛,怕痛的是小狗的?」男人冷笑。
「俺、俺……」
「俺啥呢?」
「谁说俺叫痛了!俺叫你走快点!」铁牛牛劲一上,脖子一拧,豁出去了。刚说完就大迈步快步向前走─逞强的结果不问可知。
约一炷香後,两人不得不在离雳王府不到一条街,换言之也就和将军府相隔不到一条街的小茶馆内坐了下来。
特意的、好心的向店家又要了一张厚垫的悠笑得像什麽似的。不认得他的人都在猜,这位贵公子是不是娶了公主还是得了王位,否则哪有人笑得这样得意又春风满面,还外带一点色迷迷的?
「铁牛,你娘叫什麽名字?」
「啊?」被出其不意问到的铁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娘叫什麽,还有你爹的名字。」
「俺娘就叫俺娘呗,还能叫什麽?噢,俺记得还有人叫她铁氏。」
叹口气,尝过甜头的男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比耐心,诱导著问道:「你还记得你爹叫你娘什麽吗?除了孩子他娘的叫法以外!」
听阿悠提到自己的爹爹,铁牛的脸色有点变化,愣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些啥。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抓抓脑袋,挪挪不太舒服的屁股回答道:「俺爹有时候会叫俺娘『月儿』,但俺娘不太喜欢俺爹这样叫她,也不喜欢爹叫她『孩子他娘』,所以俺爹都叫她……『哎』……」
「你就没听过你娘的全名?比如她未嫁之前的名字。」
铁牛摇头。
「铁牛。」
「嗯?」
「你娘还活著吗?」
铁牛张大了嘴巴。
半晌後,「你、你怎麽知道?」
「你跟我说的,在你因为某种原因变成另外一个人以後。」
悠静静的注视著,他逐渐放入心田的这个庄稼汉子的神情变化。
他是特别的?他想起了智的问话。
他是特别的吗?就像齐凛王对皇爷爷一样特别吗?悠这样问自己。
「阿悠,你说什麽?俺不懂。」铁牛苦恼的一个劲扯耳朵。
微微一叹,悠也不想再继续逼他。算了,只要他想知道他迟早会知道,何必要来逼这个傻子呢?
「阿悠你看!」刚才还一脸苦恼的铁牛,突然一脸兴奋的望向窗外。
「怎麽了?你看到谁了?」悠也好奇的探过头去。
只见大约百尺开外的将军府外停了一辆轿子,两个丫鬟扶著一位妇人的背影,正从大门处消失。
「是谁?」
「你没看到?是那个大官的大老婆啊!就是那个请俺们吃饭,家里有妖精女的那个!」没想到会在京城看到熟人的铁牛,瞅瞅四周确定那个妖精女没有跟来後,趴在阿悠的耳朵边向他小声报告道。
岳阳太守的正妻?她到京城来做什麽?她怎麽会到将军府?她认识将军府的人?猜想铁牛应该不会看错人的雳王,听到自己脑中传来了清晰的警钟声。
忽然,英俊的雳王笑了。他想,他蛮喜欢傻牛跟他咬耳朵的。
勾勾手指,示意铁牛把脑袋偏过来。
男人凑近那颗大大脑袋,悄声说道:「我们去将军府玩好不好?我记得将军府里的大花园里种了昙花,如今也到了开花季节,说不定眼福好,我们能看到昙花一现的奇景。」
「昙花?将军府?好啊!俺要去!哇啊!」兴奋中的铁牛忽然怪叫一声,两手一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伸舌一舔自己那排雪白的上牙,男人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拍拍衣袍站起身。
「阿悠你、你、你……」铁牛捂著耳朵,表情怪异。
「你走不走?」
「你饿啦?」
「……对!我们去将军府吃晚饭!」晚上回去吃你!男人斜眼瞄著「爱妻」阴笑。
「呵呵,太好了,俺还是第一次去将军府呢!阿悠,俺能不能带小弟小妹一起去啊?对了,你说将军府里会不会站有很多官兵?俺们会不会给乱棒打出来?将军长什麽样?是不是真的身高三丈馀,头大如牛,眼大如斗,腰缠蟒蛇做带,脚穿……」
铁牛还想继续幻想下去,受不了的悠已经转身叫店家结帐。
可怜地处百尺外的将军府,绝对没有想到会在晚间上饭时分,迎来这麽两位特殊又得罪不起的客人。
将军府虽然被炸了一半,但其气势仍旧未减多少。得知雳王驾到,欧阳老将军一边揣摩皇子心意,一边命人大开正门摆道迎驾。
跨过正门,走过一条笔直的正方青白石铺成,可容两辆马车并行通过的道路,穿过第一道大厅门楣,经过数个大小花园亭台楼阁,度过正厅,皇甫悠二人在老将军岳婿的陪同下,在可容百馀人的议事堂落座。
悠并没有向老将军等人介绍铁牛的身分,在欧阳将军以为铁牛只是雳王随身侍卫,未为其安排座位时,悠却让铁牛坐在自己身右侧的太师椅上,一起面对坐在下首的老将军岳婿。
欧阳岳婿互看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与不解,显然彼此都不知道这能与雳王平起平坐的人物是谁。
就在欧阳岳婿暗中打量铁牛的同时,皇甫悠也在观察同伴的表情。
奇怪,傻牛怎麽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向他提问个不停呢?好奇的表情是有,但一点都没有那种乡下人进城的不安畏惧,并夹杂惊异豔羡的复杂神态。
难道铁牛下意识中知道自己来过这里,所以才会表现得这麽平常?还是……?悠一时竟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铁牛,说真的,失望得很。
他摸摸太师椅的扶手,心想这将军府和阿悠家里也没多少区别嘛。
俺还以为将军府有多了不起、有多金璧辉煌。
以前听村里人说大将军的家里都养著狮子、老虎等雄禽猛兽,地上的石头都是大理石刻的,门窗都是白玉雕的,桌椅也全都镶金刻银,府中美女如云,到处都是丝竹歌声,走两步都能看到身穿盔甲手拿宝剑的军士。
可是眼前这将军府……跟阿悠家里一样,不过门廊大点高点,屋子多了一点。一路上也没看到什麽仆人丫鬟,更没看到什麽珍奇异兽,屁股下面的椅子也是木头做的,只是铺著毛垫子罢了。阿悠房里那张毛垫子还是整张白虎皮的,比这个威风多了!
而在得知那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大伯,就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欧阳辅天後,铁牛原本对大将军的幻想,更是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铁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偷眼瞄瞄那位正在和阿悠说著些他听不懂的话的大伯。
这大伯看起来和奥山村里,家里有两只毛驴和两头牛的狗蛋他爹也没什麽两样嘛,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好看多了。
再看他旁边站的那个白面书生……铁牛突然脸一板,不高兴了。
这家伙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两个眼珠黑不隆咚,一看就知道一肚子坏水。你看他瞅阿悠的眼光,一脸子不怀好意!
喂!你看啥呢你!你还看!
俺瞪!瞪死你!不准看俺家阿悠!他是俺的!
「咳,铁牛?」皇甫悠有点看不下去了,哪有你这样看人的,没见人家将军女婿已经尴尬的要命了吗?
这小子该不会是看到郑长则想起什麽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倒好。
俺让你还看!抓住扶手的双手一紧,铁牛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哼哼!别以为俺傻就可以欺负俺!俺的媳妇谁也别想霸占!俺管你是将军女婿还是四海龙王呢!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俺媳妇一根汗毛!
「铁牛?」悠的右手搭在了铁牛的左手背上。
「咳,王爷,下官已经在来凤亭备下酒宴,如王爷不嫌弃,还请移驾来凤亭。」
欧阳老将军不知自己的女婿,何处得罪了这位名叫铁牛的贵客,在事情还没有不可收拾前,老将军想在酒席上一探雳王的口风。
对於雳王这次突然来访,欧阳辅天心中可不是一般的不安。凭他多年任官的经验,他知道有什麽事要发生了,而且很可能是对他欧阳辅天不利的大事!
略一思索,雳王接受了老将军的邀请。他也想看看这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况且他也有些事情需要探探欧阳岳婿的口风。
欧阳岳婿及皇甫悠,两方各怀心思走向来凤亭。
在前往来凤亭的路上,铁牛一路紧贴皇甫悠身侧,硬是不肯离其身边半步。
「你咋了?」悠侧头耳语道。
「没事!」铁牛恨不得把人整个贴在阿悠背上,他总觉身後有两道贼眼在看著他们。
「你觉得郑长则此人如何?」雳王显然不在乎让欧阳岳婿听到他们的耳语,明知他们就在身後不到五尺之内,仍旧询问铁牛。
「谁?」
悠轻笑出声,「就是你把人家盯得不敢看你的那个!」
「噢,你说的是那个白面老书生?」铁牛的嗓门可不小,绝对能让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他哪里惹你了,让你对他如此不快?」悠歪头猜测铁牛话语中那股子酸味到底从何而来。
回头瞟瞟,顺便又狠狠瞪了俯首默默走路的郑长则一眼,铁牛悄悄拉住悠藏在衣袖中的右手,贴著悠的耳朵小声说道:「俺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雳王皇甫悠转头对面前的傻汉子,认认真真看了半晌,忽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有天下第一高手护我,我皇甫悠何愁不能长命百岁!」
铁牛听了这句话,知道阿悠如同往常一样故意拿话损他,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傻笑,心想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一辈子俺可是守定你了!
那厢,悠的话刚一落地,就有人猛地抬起头直视铁牛背影。因为完全没有想到雳王身边会出现那人,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把面前壮汉和那人联想在一起,如今一看,果然越看越像!
一个人的脸可以隐藏,但他的身形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这是怎麽回事?他们怎麽会联合在一起?北岳狂人不是一向单刀匹马,不买任何人帐麽,他怎麽会和皇族的人搭上关系?
难道朝廷已经知道什麽,所以身为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皇甫悠,才会聘请狂人作他的保镖?他们今天来此到底为了何事?
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所以他们才会在这时突然来到将军府,而且正好是在府中建筑毁了大半尚未建好的时段?
想起那日狂人拿震天雷所炸的地方,男人的背脊渐渐冒出了寒气。
酒宴中,不顾老将军明里暗里询问铁牛真实身分,皇甫悠一概把话题从铁牛身上拉开。
杯盏相交,唇齿微含,谁也看不出雳王到底有没有真正把酒菜点心放入口中。倒是铁牛大口吃饭大口饮茶,有人给他夹菜,他就塞入口中丝毫不见客气。
施了个障眼法,随手丢了颗解毒丹在铁牛茶碗中,看他一口全部饮下,悠抬头询问老将军道:「本王听闻老将军府上前段时间被人用火药炸毁,如今一路走来,似乎已修缮的差不多。如果有需要用到小王之地,尽管开口无需客气。」
「不敢。有劳王爷过问,实在让下官汗颜。那日毁掉的,不过是些无关重要的房屋楼阁和一座花园,如今除了花园一时未能恢复往日景色以外,其他的已经暂时看不出硝烟之气。」老将军连忙在一边垂首回答。
「哦?老将军可知是谁跑到将军府来闹事?又是为了何事?」悠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这个……」欧阳辅天为难的看了自己女婿一眼。
「咳,禀告王爷,是下官不好,拖累了岳父大人。」郑长则主动开口承担了罪责。
「如果方便,不知郑大人能否告知本王到底是为了何事?如果事关重大,也许本王可以帮上一二也说不定。」
「多谢王爷关心。」郑长则抱拳为礼,顿了一下,面含痛苦的叙述道:「王爷垂询,下官不敢不说。此事下官也不知缘由为何,下官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一江湖浪人,令他屡屡寻找下官麻烦,此次更是寻到将军府做下此等杀头大事!
「据下官所知,这江湖浪人似有一个外号叫什麽北岳狂人,更有人誉他为天下第一高手,不知王爷可听过此人?」
「当然,本王不但听闻过此人,还知道这狂人曾在洞庭湖,让郑大人当著岳阳百姓的面丢了大脸是麽?」心比玲珑的皇甫悠一句话,不但正面避开了回答郑的问题,更把一个可以致命的套头绳抛向了郑。
郑长则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并没有因为雳王突然的提问而手忙脚乱,只是面色更加凄苦的回答道:「不敢隐瞒王爷。确实,那狂人让下官在洞庭湖狠狠丢了一次大脸。」
「王爷,下官也曾问犬婿多次,问他到底何处得罪了这江湖浪人,但犬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王爷明察。」老将军眼看雳王对女婿言辞犀利,忙在一边打圆场道。
「呵呵,老将军请放心,小王此次前来,只是来看看将军府到底损害有多大,看有没有什麽力所能及的地方,并不是来问罪的。哦,对了,郑大人,您经过岳阳,可曾拜会过岳阳太守?」
「岳阳太守?不,没有。下官没有见过太守大人,当时只是路经岳阳,岳父大人的意思是不要惊动各地官府,即免了他们的礼,也没有去各地官府打扰。」连犹豫都没有一下,郑长则立刻回答道。
欧阳老将军也在一边附和,表示绝没有见过岳阳太守。
「哦?是吗,这倒奇了。铁牛,刚才我们在街上,是不是看到岳阳太守的夫人在将军府前下轿,还走进了将军府内?」悠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吃完正在抹嘴的铁牛。
「是啊,俺不会看错的!那太守夫人确实走进了将军府。」
「铁大人认识那位夫人?确实没有看错?」欧阳老将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