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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大清三杰 作者:徐哲身_2-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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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左宗棠的意思,还想把孝宽留在军中,一俟收复伊犁,马上奏请开缺,回去亲葬亡子。

  又是刘锦棠一力主张,孝宽赶紧回家,葬事固可等候将来再办。那位孝威夫人,不要痛夫情切,再去闹出事来。孝宽奉命回家,孝威夫人听了公公吩咐,或者好些。

  左宗棠本不是分不出轻重的人物,自然赞成此言,急命孝宽持了他亲笔致他冢媳的信,漏夜赶回家去。当时孝宽虽有依依不舍的情状,但因国事为重,只好硬了心肠,叩别老父,立即上路。

  左宗棠眼看孝宽走后,只得同了刘锦棠,率了大军,出了嘉峪关,先攻哈密地方。又把先锋张朗斋叫到面前,指示军略道:“哈密既苦兵差,又被贼扰,驻军其间,自非力行屯田不可。然非足下深明治体。断难办理妥善。从前诸军,何尝不说屯田,其实又何尝得到屯田之利,又何尝知道屯田办法。只知一意筹办军粮,不知兼顾百姓;殊不知要筹军粮,必须先筹民食,民食筹妥,方是不竭之源。否则兵想屯田,民已他徒,单靠兵力屯田,如何得济。

  左宗棠刚刚说到这里,忽见刘锦棠匆匆走入。正是:

  疆场决胜原非易

  帷幄运筹更是难

  不知刘锦棠走来何事,且阅下文。



大清三杰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将领心 侵伊犁坐获渔翁利



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将领心 侵伊犁坐获渔翁利

  左宗棠一见刘锦棠匆遽走入,急问道:“毅斋来此何事,可有甚么紧急军事么?”

  刘锦堂摇手道:“此间军事,我敢负责,若无万不得已的大事出来,不敢再要爵相烦心。我因听得爵相和我们张总镇在谈屯田的事情,特地奔来听听,也好长些见识。”

  张朗斋先接口答着刘锦棠道:“爵相胸罗星斗,所论极得要旨。”

  左宗棠不待张朗斋说完,便老气横秋的笑着岔嘴道:“毅斋,你快坐下,我本要去请你来商量这件事情。”

  刘锦棠一边坐下,一边也含笑答道:“爵相对于这个屯田的政策,关内已经久著成效,此间若能次第仿行,真是全军的命脉。”

  左宗棠点头道:“这是老夫独到之见,旁人尚在反对呢。”

  张朗斋催着左宗棠说下去道:“爵相请说吧,标下好去遵办。”

  左宗棠笑上一笑,很得意的说道:“屯田之事,最重要的是,须要地土适宜,否则有我这政策,也不能够实行,徒托空谈,于事无补。幸而这个哈密地方,地土异常沃衍,非但五谷毕宜,而且晴雨有节,气候既与内地相同,自应赶紧办理为是。不过此地的缠头,①已被白逆裹去很多,有了地土,没有耕种。现在先要从速查明,此地尚存缠头若干,方能支配耕种之地。没有籽种和牛力的人,酌给他们能力所及之地,分别发给,使其安心耕获,待其收有余粮,官中依照时价收买,以充军食。还有必须发给赈粮的,也得按户发给粗粮,俾免饥饿。能够耕种的壮丁,每人每天给食粮一斤,老的弱的每人每天也得给五两,好令他们度命。至于给发籽种,也须临时发给,倘早发给,就要防他们当作赈粮吃了,必至临时无种可下。”

  左宗棠说到这里,略略喘了一口气,又接说道:“我方才所说此地的缠头,必被白逆裹去的居多,但是也有不愿去的,以及未曾裹去的,还有被裹去而逃回来的,约而计之,其数未必很少;倘若民屯办理得法,垦地势必较多,每年所收之粮,除留籽种及食用之外,余粮可给价收买,如此一来,何愁军食无出。官军既可就近采办,便省转运之费不少。此时由官发给赈粮,籽种,牛力,秋后照价买粮,在缠头一方,既可苟延残喘,或且有利可图,何愁不办!所要紧的,只在任用廉干耐劳之官,分地督察,勿令兵勇前去扰累,勿令银粮出纳,稍有沾染,各处闻风而至者,势必日增,这就是我急急要办民屯的意思。至于营勇自办屯田,须得有好营官,好哨官,随时随处,多方激励劝督,始可图功。每天出队耕垦,须插旗帜,分别勤惰。每哨可雇本地人民一二人,以作夫子,给以夫价,以便询访土宜物性。籽种固须就近采买,或用粮斢换易,牛力倘若不能多得,骡驴也可替用,骡驴再不可得,即以人力代之也可。三人共耕一犁,每犁日可数亩。最要是照粮给价,令勇丁匀分,使勇丁有利可图,自必尽力耕种。营官哨官出力的,存记功次优奖,否则记过。这个办法,又是教各营勇丁,吃着官粮,做他私粮,于正粮外,又得粮价,其利一也。官省转运之费,其利二也。将来百姓归业,可免开荒之劳,其利三也。军人习惯劳苦,打起仗来,可加力量,且免久闲,致生事端,其利四也。”

  左宗棠详详尽尽的讲到此地,始望着张朗斋说道:“你去照办,包你有利无弊。”

  张朗斋一直听毕,很高兴的答道:“爵相讲得这般详细,真是胸有成竹。就是一个傻子听了,也得明白。标下在关内的时候,本有所闻,此时再蒙爵帅细细指示,更加了然。”张朗斋说着,又望着刘锦棠说道:“标下下去,一面即去照办,一面还得进攻,因为我们军中的粮食,还可支持半年三月呢。”

  刘锦棠微摇其头的答道:“此地的贼将,就是那个熊飞龙,本领也很来得,一听我军出关,业已飞请援兵。我的迟迟进攻的意思,要想等得他们的援兵到时,一齐聚而歼之。”

  左宗棠忽向刘锦棠张目一笑道:“我也料定你行这著棋子,故此不来催你。”

  刘锦棠听说,也报还一笑,便同张朗斋退出。

  直过一个多月,左宗棠方据密探报到,说是白逆彦虎,已派回兵一万八千来援哈密。左宗棠忙令探子再去详细侦探,随时禀报。探子去后,刘锦棠也来禀知。

  左宗棠道:“我已知道,你快去督率张先锋小心进击,这是我们出关以来的第一仗,万万不可失利。”

  刘锦棠道:“我已布置妥贴,爵相放心。”

  刘锦棠说完这话,正想退去,左宗棠却止住道:“你的战略,我还有甚么不放心。但是能够预先告知我一声,我更安心。”

  刘锦棠嘴上不答说话,只用手向空中划一个人字,又在人字的左右,各点一点。

  左宗棠知道刘锦棠想用火攻,急把他的脑袋乱点道:“这班逆回,不是此计,不能聚而歼之。”

  刘锦棠笑上一笑道:“爵相静候捷音就是。”

  左宗棠送走刘锦棠之后,即将各位文案师爷,统统请至,大家坐定,左宗棠捻着胡须的问道:“打仗时候,最要紧的东西,自然就是粮饷两项。军粮一层,现在我已办了屯田,似乎可以不愁。只有军饷一层,仅靠这点协饷,万万不够,筹款之法,诸君可有甚么良策否?”

  大家一齐答道:“我等那及爵相,只有爵相说出题目,我等研究研究,还可来得。”

  左宗棠道:“各国向例,每逢国内有了战争,必借外债。我想曾劼刚现为英法德意四国的出使大臣,这四国之中,英国最算有钱,我想去向英国借笔款子,不知我们的总理衙门会驳否?”

  内中一个姓王的文案,本来深通俄语,当下先答话道:“照委员的愚见,恐怕英国不肯借吧,倘若肯借,总理衙门的那位恭王爷,未必会驳。”

  左宗棠听了,把头一侧,望着王文案道:“你怎么会防到英国不肯借的呢。”

  王文案道:“英国虽然在和我国通商,但对俄国的邦交也睦。伊犁接近俄壤,借了款子恐怕得罪俄国。”

  左宗棠不候王文案说完,连摇其手的说道:“不对不对,伊犁乃是大清国的土地,又与俄国何千。照你说来,难道俄国真有觊觎我们伊犁之心不成?”

  王文案稍稍提高喉咙答道:“俄人恐有此意,总之外国人帮外国人的。”

  左宗棠方始有些为然的说道:“果然如此,那就难了。”又问别个文案道:“倘若不借外债,你们可有甚么办法?”大家一齐答道:“陕甘向来地瘠民贫,人所共知,本地万无法想。我等之意除了奏知朝上,请上下谕,严将各省协饷不力等官,迅降处分,别无办法。”

  左宗棠听了,即命大家公议一本奏稿,看过之后,略加斟酌,发了出去,没有几时,即奉上谕,大意是除已严催各省督抚,迅将协饷迅速解甘,如能于协饷之外,再能接济军饷者,从优奖叙,陕甘二省,如有可筹之款,准其便宜行事等语。

  左宗棠见了这道上谕,虽然感激天恩,体贴下情,但觉空言无补,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据探子报知,说是刘总统亲自督率张先锋官,进攻哈密贼人,只用了一个火攻之计,竟将那个熊飞龙的队伍,连同伊犁派来的一万八千援兵,统统付给一炬。贼军完全扑灭,哈密全境收复,刘总统、张先锋,业已乘胜进攻乌鲁木齐去了。左宗棠听毕,自然十分大喜,重赏探子去后,急用公事,传令嘉奖刘张二人。

  原来那个熊飞龙,虽然有些本领,自从探出左宗棠用计害了黄自信等人之后,早已吓得心惊胆战,只当左宗棠、刘锦棠、张朗斋等等,乃是天神下降,不是人力可拒,除了飞请白彦虎大发援兵外,真个一筹莫展。

  谁知白彦虎那里,正在大出乱子,自顾已属无暇,何能再管哈密地方。这末白彦虎究竟出的甚么乱子呢?

  因为伊犁地方,确是靠近俄边,俄国因见中国朝廷,对于伊犁地方,鞭长莫及,早有觊觎的念头。及见白彦虎忽然占据伊犁,俄国皇帝立即命了一位大将,统率十万大兵,决计逐走白彦虎,要想坐收渔人之利。白彦虎虽有一些小小邪术,倒也禁不住外国的炮火;白彦虎既要设法抵敌俄将,他还能够腾出一万八千的回兵,去救哈密,还算有点战略的呢。

  无奈那个熊飞龙,太没胆量,一见一万八千的援兵去到,便将对敌的责任,要想他们完全承挡;这个援军的主将呢,又是一个不肯喧宾夺主的人物,他们两方,正在雍容揖让的当口,不防刘锦棠确有一点大将的本事,走去一把火,早将熊飞龙连同援兵主将的所有队伍,烧得焦头烂额,各自纷纷逃生,不及溃散的兵将,统被火神菩萨收去。刘锦棠既克哈密,自然乘胜进攻乌鲁木齐去了。

  左宗棠这边,既得这个信息,军食方面,虽不必忧,军饷方面,当然更加要紧。因为打仗的老例,凡得一城一地,本可就地筹饷,无如哈密地方虽得,若要筹措军饷,更比甘省为难,那里虽非不毛之地,可是本同化外,不然,左宗棠也不必亟亟然办理屯田之事,以及议借洋款的了。

  左宗棠到了此时,只好函知北京的总理衙门,老老实实,说出要向英国借款,以作军饷,否则功亏一篑,此责谁来担负。

  总理衙门的那位恭王,接到此信,不敢怠慢,便与英使威妥玛谈。那时威妥玛已知俄国在和白彦虎开战,照着国际公法的例子,只好中立,不能借款,当下绝口阻止英商借款中国。恭王没有办法,只得老实告知左宗棠知道。

  左宗棠见了那信,便对一班文案说道:“我自奉了那道恩谕之后,心里本在打算缓借洋款,但是前方连获胜利,各省的协饷,却又缓不济急,所以只好违心办事,议及洋款。现在威妥玛既是阻止他们本国出借款子,本在我的意料之中。”

  左宗棠说到此地,又把他们的眼睛四面一望,似乎在找从前说过英国不肯借款的那位文案,可巧那个文案出差去了,不在营中。左宗棠找了半天,方才想起,便又接着说道:“我们用兵而至借饷,借饷而议及洋款,此等仰人鼻息,无聊的举动,原属可耻之事。但是各省的协饷,又靠不住。巧妇本是难为无米之炊,我姓左的难道真有点金之术不成!”

  左宗棠说着,似乎已动真火,复又厉声的对着一班文案说道:“你们赶快替我拟本奏稿,老实问两宫一声,各省的协饷,只要能够解到八成以上,我就可以不借洋款,否则只有商借洋款。但是决计不向英国去借就是。”

  一班文案,当场拟定奏稿,左宗棠看过发出。

  只隔半月,上谕尚未覆到,又接刘锦棠的两份公事,一份是,又将乌鲁木齐、玛纳斯一齐克复,前来报捷请饷;一份是报知俄人已把白彦虎逐走,占了伊犁。

  左宗棠看完两份公事,不觉一喜一忧,喜的是刘锦棠果是将材,连战皆捷,收回失地;忧的是俄人占了伊犁,若与俄人打仗,恐怕朝廷不肯答应。

  左宗棠一个人筹划半天,忽又想到一事,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刘锦棠去。信中大意,说是安集延本敖罕所属,其国都号塔什干。俄人前此因其国内讧,遂入据之,降其三部。上年腊月,敖罕之旧王子,以其余众,复取塔什干,悉杀俄军之留守者,俄人发兵复围之,破其城,擒其王子,以此不与帕夏通。帕夏能战,相貌甚伟,自同治四年,窃踞喀什噶尔以来,颇有别开局面之意,其子亦傲狠凶悍,因土耳其结交英吉利,多办洋枪洋炮,虽俄人亦言其难制。此次我兵进攻伊犁而英吉利不借洋款,意或在此。但得如天之福,能因其前来助逆,一痛创之,后来诸凡交涉,便易著手的那些说话。

  左宗棠发了此信,忙又飞向朝廷报捷,并奏请对于俄占伊犁,如何办理之旨。不久奉到上谕,说是俄人不讲邦交,竟占我国国土,业经明降上谕,着景星以都护衔率兵收复伊犁,着左宗棠督率所部,保守已克玛纳斯、乌鲁木齐等处,紧防回人复叛,而免景都护有后顾之忧等语。

  同月又奉到上谕,左宗棠克复失地有功,晋锡侯爵。左宗棠奉到此谕,非但再三奏辞,而且深以景都护似非俄敌为虑。

  又过几时,刘锦棠派了一个名叫缪甸丞的委员,亲从玛纳斯行营,来见左宗棠,面禀经过军情。左宗棠正因所得军报,不甚详细,即令缪甸丞进见,并命坐下,问着缪甸丞道:“刘总统和张先锋克复玛纳斯、乌鲁木齐等处之事,是你亲见的么?”缪甸丞答应了一声是,方才细细的禀说道:“委员到此,方始听说爵相已有指示刘总统的信札发去,委员动身的时候,刘总统尚未接到爵相的那封信札。不过刘总统久隶爵相,稍学爵相的一点韬略,所办之事,很与爵相指示之事相合。”左宗棠听说,先一喜道:“毅斋本能办事,凡有所为,确能先获我心,你快择要讲来。”

  缪甸丞道:“刘总统此次乘胜进攻,先规北路,首复乌鲁木齐,旋克玛纳斯,数道并进,又规复吐鲁番,力争南路要隘,鼓行而西,势如破竹,南路八城,一律收复。第一是仰仗爵相的声威。第二是白逆彦虎,因被俄人逐走,各地叛民,遂致蛇无头而不行,所以有此胜利。那知俄人竟敢乘人之危,逐走白逆彦虎,占了伊犁,坐收渔翁之利。刘总统虽将那个帕夏,连同其子,及其逆党金印相,余小虎等等,全行诛戮,可是白逆彦虎,单身逃往俄边,尚未就擒。照刘总统之意,原想立即进攻伊犁,与俄开战,因未奉着爵相军令,不敢造次。”

  左宗棠一直听到此处,方始接口答道:“毅斋此次之功,真非平常,他在拼命打仗,老夫倒得侯封,很是讲不过去。好在朝廷已令景都护率兵规复伊犁,只命我等紧守克复诸地。这种国际战争,莫说毅斋不敢自己作主,就是老夫,身膺督帅之责,也须请旨办理。”

  左宗棠说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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