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女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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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提包里拿出了一张早已发白的照片,递给林森。
“啊!”
林森叫了起来,她再次揉揉眼睛不相信的再看了一遍,真的是她?
这张照片她在父亲的书房里看过,她早已怀疑,那个女人是谁,父亲从来不给她们摸,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后来她再也没看见过那张照片,但她时常会想起来,现在她已差不多三十岁时又在别人的手里见到那张像片,才发现她们长得太像了,仿佛一对双胞胎姐妹,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林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太像了,小陈,告诉我,她后来怎么了?”
“她走了,在一个晚上,她得的是晚期的白血病,那一年她才三十二岁,后来乡亲们把她埋在小学旁的小山头上。”
“她死了之后总有一个男人每年都来看她一回,他从来不和村里人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她的坟前两个小时后就走了。后来男人把她迁回了北京,可是在她睡过的那块泥土地上村里人还是年年清明给她扫墓。”
“他是她的什么人?”
“没人知道,他不喜欢和村里人说话,我还记得她说过她有一个女儿,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她的女儿来看过她。”
林森叹了口气,说:“也许她的女儿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有一个死去了的母亲。”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回家乡的小学里教书,她走了之后,小学后来又来了几个老师,前几天,最后一个老师也走了,林姐,我得回去,否则孩子们就没人管了。”
“我也想回去陪她,她一个人太寂寞了,如果我不回去,她会批评我的,林姐,你说她会不会怪我呢?”
她犹豫了好久想说什么又没说,她看着她,“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害怕面对她,可是我需要钱,我们那座小学快倒了,村里没钱修,乡里也不管,在我们那里像这样危房的小学太多了,他们想管也管不过来。”
泪水哗啦啦地,她的,和她的……
“林姐,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想找个人说说。”
“小陈,明天后你就是陈老师了,祝贺你。”她拍拍她的肩头亲切的说,她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高大,以前的她已不在她的印象里了。
她们从咖啡屋里出来时,才发现下起了大雨,这是一座临海的城市,常会狂风暴雨突然袭击。
小陈从提包里拿出一把雨伞,她笑笑说她时常准备一把伞,在这座城市里她很孤独,只能自己给自己撑伞。
林森望着她因为泪水的冲冼一塌糊涂的脸,怜悯的把她搂在怀里。
“好好的活着!”
她是在对她说,又何偿不是对她自己说呢?
那一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也再也没有打听过她的任何消息,只是听说松尾老头又招了一名女秘书,很性感,能讲一口流利的日语。
第二十章
白斌斌下了班发现林森已经搬走了,他木然地坐在林森以前住的小屋里,手里还拿着他为她买的巧克力,这两天他心情有点烦乱,对她有点冷淡,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比她还要难过,没想到她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走了。
“你不必为一个女人这样,她不配!”白玉兰站在门口对白斌斌说。
白斌斌看了她一眼垂下头,猛的又抬起头来盯着他那令他感到越来越陌生的姐姐说:“是你逼她走的,是吗?”
白玉兰倒退了一步,“是我逼走她的?你用这样的语气对你老姐说话,要不是我,你能上大学吗?你今天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要不是为了你……”
白斌斌没有等她说完,就站起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他茫然的神形看着她说:“你变了,真的变了,你不是我姐姐,我记忆中的姐姐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我姐姐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可是你?”
白玉兰呆呆地看着亲爱的弟弟出门的背影,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却这样对她,她感到莫大的委屈。
白斌斌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白玉兰一个人呆在屋里觉得特别地烦闷,她忍不住给以前在夜总会的一个好姐妹打了电话后就化了妆出去了。
那天晚上白玉兰又回到了夜总会,她麻木疯狂地和男人们抱在一起,她发现毕扬也来了夜总会,这让她一阵惊喜之后她就主动地粘上他了,毕扬喝醉了,她和他去了酒店里开了房,一起淋浴后,一只销金断玉的手扯开了白玉兰浴衣的腰带,在慢慢地搓揉中,白玉兰的胴体慢慢融化下去。毕扬的手跳跃于双巨峰之间,象是在弹奏一曲美妙和谐的乐章,轻触,点击,抹弄着白玉兰灵魂的深处。披头散乱的白玉兰使劲地捏抓着毕扬的双肩,顿时血斑累累。不过,醉后的毕扬脑子里还喃喃地念着“林森,林森……”白玉兰发觉林森在毕扬心目中的地位,尽管他已经和老板娘于美丽结婚了,她可以发觉到他婚后的不快活,白玉兰眼里噙着泪水,她在呻吟之中忽然觉得没有了兴致,使劲地推开了毕扬……直到半夜,毕扬悻悻离开,她在心里笑话他怕老婆,睡得好好的也要回家。
白斌斌茫然地去找林森,他到他们以前经常约会的海边、咖啡屋、公园里去找,都没有找到,他打她的手机也关机了,他上网,她没有在线,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叫唤她的名字。
第二天他去她的公司找她,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真的快要发疯了。他自责,对自己的姐姐也爱理不理的了,白玉兰很怕惹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苦恼到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瘦了好多。
他唯一可以做得到的是每天给她发电子邮件,可是她却还是如泥牛入海一样的没有音信。
林森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日没夜坐在电脑旁写她的小说,她已疯狂的爱上了她小说里的主角,那是任何一个写小说的人都得的通病。
她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她的小说创作之中,那是她生命中一场轰轰烈烈的精神恋爱,她梦见她创作的男主角在夜里走向她,她和他的灵魂是一体的。
她梦见他轻轻的把她抱起来,轻轻的吻她,每每都是她一个人泪流满面时他又消失了,她仿佛真的看见他的影子在屋里晃动。
辞职后又搬出来一个人住,她每天都和电脑泡在一起,和她的梦中情人交谈,亲吻。
她的小说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写完了,她看了一下表,零点零分零秒,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最熟悉不过的数字,在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生命中似乎也完成了一次长长的征程。那一刻她明白以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过往烟云,她真正的爱情只能在小说中,不管是悲是喜,她都为此而流泪。
那天晚上她就这样伏在电脑旁沉沉的入睡了,那是她来深圳后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一个梦都没有做。
她在早晨醒来时还是想到了白斌斌,这几天她的脑海里除了小说就是小说,她想这样把他忘记,可是小说写完了她还是不自觉的想到了他。
他给她发来的电子邮件她都收到了,她知道他每天都在等她,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再与他见面的勇气了,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又要夭折的爱情。
想了很久之后,她在去北京前的半个小时里终于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她却没有说一句话,只凭电话里传来令她心酸的声音和她的泪水流下来的声音。
“林森,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在哪,我想你,我想见你!”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哪怕一句话也好。”
“我求求你了,回来好吗?我不能没有你,林森,你在听吗?你听见了吗?”
……
她的泪水流了下来,她不能再听了,再听她就会受不了,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
“我在机场,我要走了,离开深圳,也许再也不回来!你多保重!”她说完马上挂了电话,她深情地看一眼深圳,眼睛迷迷朦朦地。
白斌斌半天回不过神来,等他清醒过来时,他打的赶到机场,林森却已经飞在天空了,她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能见到她,他只看见天空中飞着去远方的飞机。
他记得远方,记得以前在网上他跟她讨论过的远方,那时她问他“远方到底有多远?远方又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向往远方?”
他告诉她“远方其实不远,但却也很远,因为要去远方的人会在心里下很大的决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远方,远方总会是那么的神圣。”
现在她去了远方,那是一个怎样的远方,她没有告诉他,他也不知道。
林男的婚礼很简单,她竟嫁给了杜高,那个在大学时曾对她狂吹的男孩,可那时他根本就没心情去理会这样一个男孩,林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如此之小,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毕业后就到部队工作的杜高比在学校时成熟了许多,其实他们都老了。
“林森,我也要参军了,把我的科研用来建设我们的军队,不为我高兴吗?”
林男搂着她的肩说。
她点点头,几年的生活磨练,她们都不再是从前的她们了,任何一种变化都是可能的,但又是什么使这个标新立异的女孩如此现实起来呢?
她们姐妹俩一起走在北海公园观看菊花展,林森已有多年没有看菊花展了,这种诗意的感觉使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她特意留起来的,是她大学时最漂亮衣服,她是想着如果以后回北京一定要穿的。
“北京的菊花展真美,好多年了……”她不由自语说。
“林森,你还是那么爱幻想,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说真的你很幼稚,我和杜高还时常谈到你。”林男说。
她们继续观看北海公园里的菊花,两姐妹俩一路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当然大多数是林男在讲,林森听。
在菊花争艳丛中,林森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喊了一声“苏如”,苏如循声望来,真的是他,她的医生,她惊喜的向他走去。
当年的苏如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笑,她指指身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说“这是我爱人,去年我们刚结的婚,想不到不想要小孩的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苏太太挺着大肚子挽往丈夫的肩膀向林森笑笑,林森也朝她点点头笑笑又说了些客套话。
现在的苏如也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见到她就拍拍她的头的大男孩了,她突然有点不自然起来,自己怎的就没想到苏如已结婚了呢?想起来他们有两三年没有联系了,这次回北京她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如,更没想到还会碰到他的太太。
这种不自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得出来,她和林男很知趣的向他们道别,她原以为苏如会邀请她到他家坐坐之类的话,北京人就这点,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都要说一两句客套话儿,她想也许自己所了解的是几年前的北京人,而现在的老北京已不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有点陌生的望着北海来来往往的北京人感叹了一番。
父母双亲也从南宁赶来参加林男的婚礼,父亲已越来越陌生,母亲也老了许多,见到父亲她就想起了那张像片,她看了看母亲,越看越觉得自己长像与母亲有太大的差距,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北京的深秋已渐渐的接近了冬天,林森一个人走在飘着落叶的公墓里,她凭着记忆找寻诗人的墓,公墓里已又添了不少的墓碑,也有不少还是空位,但明显已有人预定的位置。她走在公墓的小路里一个个的看,她想看一眼诗人。
诗人在北京没有别的亲人,他的坟明显的好久没有人来过了,林森感到一阵心酸,这就是当年轰动诗坛的诗人,人生一世不过如此,到最后时就占这么一方土地而已。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诗人的诗轻轻的在诗人坟前翻开,诗人在阴间地府里一定能看到他当年的诗,那些已没人读的诗唯一还能感动的人除了她便是他自己了。
林森感到旁边有人也来上坟,她顺着那人的影子看了一眼,是父亲?他推推眼镜,真的是父亲,父亲一个人来公墓给谁上坟?昨天他们一家已来给外公外婆上过坟,那么父亲没有和母亲来是为了给谁上坟?
父亲林青天脸上淌着泪水在喃喃自语,她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的表情,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父亲没有看见她,她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叫了声“爸”。
林青天显然没想到林森会在此时出现,他有点慌乱的转过身,林森看着老爸脸上还留着的泪痕,心痛地握住他的手,这是一个父亲的什么人,她好奇的看着碑文。
“这,这是什么回事?”她艰难的一个字个一字地看石碑上的碑文和死者的照片,虽然早有了疑惑她还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现实。
“森儿,这,早就该告诉你了,可是我……”
“不,不可能的,是吗?”她抓住父亲的手叫了起来,林青天抚着她的肩老泪纵横,她不敢看女儿那双审问的眼睛,他抚着碑文上的照片痛苦的说着话。
林森跪在坟前哭泣了起来,她抚着那几个大字“女儿林森”,那张坟墓镶着的照片已证明了她和面前的人是母女关系,她们真的太像了,连母亲的学生陈雨如都说她太像她了,她在深圳看到她的像片时就想到了,但什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呀?她的生日便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亲从来不给她过生日,为什么一到她的生日父亲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为什么母亲就会很不高兴,为什么父亲从山沟里抱回一只猫,母亲会和他吵架,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缘故。
二十多年了,他们一直在瞒着她。
父母亲已先回南宁了,她和林男去机场送双亲,林男很伤感地和母亲说些话,林森这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说话,她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但她的心情却是沉重的,他答应父亲不让母亲知道她已知道了这一切,那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父辈们的故事留下来的现实也已不可能改变了,不管什么说她毕竟是给了自己母爱的人呀。
对于她父亲是惭愧的,那是因为他负了她的母亲,是他伤了她的母亲,不管他后来又作了怎样的努力都不可能挽回他造成的损失了。
她一个人站在亲生母亲的坟前,在北京母亲是孤独的,她孤独的躺在这里,前世的恩恩怨怨都是一个伤心的过往,她在这个世上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却没能听到女儿叫她一声“妈妈,”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她没能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她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她最亲的骨肉直到她也到了她离去的年龄才叫她一声“妈妈,”可是她还能听见吗?
母亲是最漂亮的,父亲说她长得太像母亲了,她越来越像当年她的母亲,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也许因为她们太像了,也才会使父亲一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母亲,他和母亲都是生活在痛苦之中。
她看着母亲,想象着父亲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