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弄垮巴林银行的--尼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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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万英镑。”罗恩说。
“太好了。”我说,“多谢,罗恩。”
又是一阵沉默。
罗恩接着说:“你现在一定要降低交易部位,目前你的资金要求太大,伦敦的老家伙们还在担心这事。”
“我将尽力而为,罗恩,市场也很紧。”
“你得想些别的办法。如果必要就削减其中一些份额。”
“明白了。”
“好吧,我会让你接着干下去。二月二十四日是分红日。”
“再见,罗恩。”
我离开办公室,恍恍惚惚地回了家。甚至丽莎在门口拥抱我、柠檬菜及可可奶的味道也没让我清醒。我并不因为分红而高兴,却害怕它的到来。二月二十四日分红,这意味着我剩下三周时间了。
二月七日,星期二至二月十二日,星期日我的日经期货量很大,JGB期货处于短头状态。我的资金特权已没钱用了,指数仿佛是极不乐意离开一万八千五百点。我完全忘记了其他客户,也忘了要从布伦达那里转帐资金的申请,只是一心一意关注着市常昨天我赚了一千五百万英镑,今天我还要赚这么多,乔治和马士兰已在大厅等我了。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交易就要开始了。大贩那边已经安静地开盘了,SIMEX也想领先一步,铃声一响,开盘了。我点燃了一根烟,还没决定让乔治买进多少便抽完了半根烟。
“在五百一十上买进五百股。”
他很快买了五百股并示意已经填好了单子。但这并非好消息,市场连眼都不眨便吸收了这些买进,没有任何变化,仍停留在一万八千五百一十点上。
力塞尔拿起了几张客户订单,我离开那个期货厅,发现丹尼在JGB的摊位前。
“有什么行动?”
“不错,量很高,交易范围紧,势必会下滑。打个赌吧?”
我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所需要的不只是一个赌注。
JGB市场在一○八·五○和一○八·七五之间摆动。
JGB期货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期货合同之一。在SIMEX、JGB合同一个点的价值达五千日元(五十美元),而日经期货合同一个点只有二千五百日元(二十五美元)。如果指数从一○八·五○升至一○八·六○,那每份合同增值达五百美元。
我已经卖空了一万JGB合同,我的市场走势变化取决于指数上每一点的变化,每个点变化都会决定我输赢五百万美元的差别。指数在一天交易中上下移动四十点左右,也就是意味着我注视着两千万镑的起伏。JGB期货市场和日经期货一样需要相同的资金机制,但我更喜欢前者,因为它的流动性比后者更大。我在日经期货中部位太大,因此十分突出。市场开始对我的购进打折扣了,开始脱手这些合同,他们觉得我很快就得放开这些合同了,所以他们不想和我一起悬浮起来。
“我是JGB卖家,”我告诉丹尼,“我觉得大地震之后人们会更看好日经期货合同。”
“谁知道呢,”丹尼随口说,“也许你说得对,”我真想冲着他大喊,并坚持认为自己说得对。这是一套理论它应该有用。JGB看起来很贵,日经显得挺便宜。JGB应当下跌而日经应当上升。我拒绝承认我是在强迫自己相信这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得救。
那天我又卖空了另外许多JGB期货合同,而市场仍旧纹路不动。下午两点一刻铃声鸣起指示盘。那时我筋疲力荆情况照旧,我的部位没有变化,市场也没什么反应。
我和丹尼一起休息时。我说:“我想吃一些小饼干,再要一壶咖啡。”
“今天过得如何?”他问我。
“没什么可说的。”
“足球又有什么消息吗?”
“老天知道,我几乎没时间看。”
那天午饭我挺让丹尼扫兴,但假如他和丽莎比较一下我的样子,他们会发现我是在隐瞒一些事实。唯一的出路就是再做交易赚回那些损失的钱了。
在此后的三天里,我决定把交易量加倍。在星期三、四、五(二月十日),我又卖空了另外一万股JGB合同,使其总数量增至二万股。另外又买进了二万五千股日经期货合同,使其份额增至五万五千。这样的大数量是sIMEX交易史上前所未有的。所有交易都流入八八八八八帐号,我在支撑着下跌的日经市场,出售上升的JGB期货。我隐瞒八八八八八帐号上的交易,不让办公室其他人知道,我整个下午都在“费欧雷”喝咖啡、吃东西,也不给别人回电话。但筹资是隐瞒不住的,我给布伦达打电话,要求一天动用四千五百万美元,到二月十日(星期五)为止,我已经手了一亿美元的金额,另外还要三千万英镑、四千五百万美元。
“四千五百万?”她重复了一遍。
“对,SIMEX要求我们提前支付追加保证金通知,以支持所有客户的部位。市场变化太快,他们担心市场的稳定性。”我支支吾吾地说,“因此他们计算出我们的客户需要拿出四千五百万美元保证金。当然了,市场平稳后如期归还。”
“这么说这是个万不得已的救急措施了?”
“可以这么说。”我说,“但他们认为这是通行惯例。”
“其他人是不是都很不满呢?”
“不,大家一致认为要凑齐资金。”
“好吧,尼克,把申请寄过来,我让人把这事办妥。”
“多谢了,布伦达。”
刚放下电话,它又响了。我猜是玛丽·华尔兹,果真是她。
“你又申请筹资了?四千五百万美元?”
“我和布伦达解释过了,这是一个预付保证金的要求,你记不记得SIMEX在中国人过年前的那个月初也有过这样的要求呢?”
“记得。”她回答。
“那就好,现在又出现了这个情况,这只是一个可收性平衡表,不会影响利润。”
“好吧。”听起来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是数量越来越大,这个星期你已经把一亿英镑转帐入巴林银行期货新加坡分部(BFS)。”
“我正努力降低份额,这么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的确是这样,但你还得努力。”
我购入份额并未躲过新闻界的注意,《日本经济新闻报》报纸的记者问我:“这件事你可否解释一下呢?”
“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交易量大一些。”我回答。
“规模是很大,我是说巴林银行目前所处于的市场中,你们代表了大约五万个三月份的合同。”记者接着说。
“我们对此挺满意。”我一边回答一边打发他走。
罗恩·贝克尔却一点儿也不满意。
他说:“我知道这是一个套利计划,但别人在议论这事。尼克,真他妈的糟,巴塞尔的国际仲裁银行来电话询问巴林银行是否有能力支付保证金。这件事对我们的形象可不好呀。”
“我会减少份额,托尼·拉尔顿也在这儿,他正与花旗银行谈有关信用证的事,也在和sIMEX谈资金运作情况。”我回答他。
“好吧,先谈到这儿,我知道彼得·诺里斯下星期想和你谈谈。”他又对我说。
奇怪的是,虽然大家都明白资金数目很大,但他们对此反而不如以前数目小时担心了。说这事怪,还因为从二月中旬以来我吸收了五亿多英镑筹资,而已林银行全部的股份资金底额也只有四亿七千万英镑。
二月十三日,星期一
我讨厌星期一。周末使我从交易所的煎熬和对办公室秘密被揭穿的担心中暂时放松一下,它给了我两天安静的日子,办公室里没人,也没人拿起平衡单或给SIMEX的保证金单问我损失的款额到哪里去了。SIMEX也关了门,所以也不再给我保证金通知单了,我也不用再向布伦达要筹措资金。我可以和丽莎待在家里,或者划船去附近的小岛上看看,也可以去逛逛商店、买卷录影带。周末,我们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对夫妇,我们谈家常事、讨论去哪里吃饭、该买什么东西。星期天晚上我才又意识到得开始上班了,星期一是新一周的开始,我已经不再考虑什么时候会被抓住或怎么样逃跑了,我开始得过且过了。
市场收盘后,我返回办公室看了看交易记录。托尼·拉尔顿也在桌边看文件,我不喜欢这样,我希望早些回到网球上去,因为他在那里唯一对我的威胁是高空后线抽球。他的电话响了,他便把听筒贴近耳朵,又看了我一眼,好像不想让我听到什么。见我在看他,他便笑了笑,用手示意过去要和我说话。
我强作笑脸,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放下电话,慢慢地说:“尼克,西蒙给了我一封信,是SIMEX寄来的,”他冲我晃了一下信,“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明白他的意思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手里SIMEX的来信,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感谢上帝,他自己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同情地说:“我们一起看一下这封信。”他递过信。这是一月十一日的信,没什么意义,我已和西蒙谈过这封信了,并给予了答复,是过去的事了。但白纸黑字写的八八八八八帐号却让我心里不安,我担心事情要败露了。即便是托尼·拉尔顿也不能让这样的信搁置起来。他应向托尼·霍斯汇报,托尼·霍斯再向伦敦的信贷委员会汇报此事,我极力回避的事要发生了。
说话时,我尽量用柔和的声调,显得放松而又满不在乎:“哦,这事我们办妥了。”
“这个帐号是怎么回事?八……八……八……八……八……。”
长期以来,我一直用“五八”指这个帐号,听他这么一说,我迟疑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马上就又有了回复的话。我意识到他只是在提一个问题,而不是指责我诈欺或和我争执。假如他是在发问,那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我轻松地回答:“这是我们用于巩固的帐户,就像我们另你们所做的全额帐户汇报一样。”这都是瞎话,他不可能听懂。
我把手放在桌下,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才不致于为自己的愚蠢笑出声。我的解释根本不合理,但在当时脑中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解释。我绞尽脑汁使自己把住谈话上锋,以使他不再提出其他问题。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呢?”而他的嘴一开一合像一条金鱼。
他温和地解释道:“西蒙让我看一下,然后按照SIMEX的要求重新列一下这些数据表。”
我随手把信放在桌上,搁在他拿不到的地方。即使他想看也得让我递过去,我说:“别担心,这件事办好了。SIMEX对此很满意,对不起,我从没和西蒙说过信件事。”
托尼松了一口气说:“真的?”
“我会给西蒙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办妥了,现在,还要做其他什么事呢?你查看一下那个自动订购系统了吗?”这件事根本不重要,我那么问他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
“看过了,”他警惕地回答,“我一会儿再去看,不过今天我一直在考虑sIMEX的这封信。”
我又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托尼一天都在琢磨这封信。他已经知道他不能批准伦敦拨给我的资金,他明白平衡单有差错,那封信也提到了一个新帐号八八八八八,对于帐号没有解释,它交易额很大,吸收了几百万美元。但他还不明白这些事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他正看着我错误的根源。我对他点点头示意谈话结束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他便起身回到自己的桌边。我把SIMEX的来信放进抽屉,不让他觉得可以轻易拿走它。我知道他不敢再去向西蒙要一份复印件。他吓坏了,我又拿起电话打给西蒙:“西蒙?我是尼克,托尼和我刚刚一起看了一下那封SIMEX来信,这件事情已经办妥了。”
“但是sIMEX那边怎么办?他们会怎么说?”
“他们挺放心的,我今天和他们说过这件事了。”我回答。
“好吧,再见。”说完,西蒙便挂上了电话。
没等我的电话再响,我便给史蒂弗打电话,约他去打拳击。我起身出门,像是要去小便的样子。后来又溜向电梯,按动了下降纽,一步跨电梯,庆幸自己又混过了一天。
二月十六日是星期四,彼得·诺里斯(巴林银行总执行官)途经新加坡时给我打电话:“尼克,我正在娄岗的老办公室里,你能过来吗?”
“当然了,我马上去找你。”
我推开椅子走向电梯,不知道自己正步入怎样的处境。也许他们发现了一切,因此诺里斯来这儿解雇我;也许他要出示那个人八八八八帐号并要我对此加以解释;也许他对平衡单有质疑;也许罗恩的假备忘录会在那里出现,他会让罗恩在电话里叫我解释这些;也许是库珀斯和林布莱德给他打过电话,也许是西蒙·琼斯给花旗银行打电话询问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的事并被告知这些钱根本不存在。
我走出电梯,经过那些闪闪发光的奖牌,那都是巴林银行新加坡分公司荣获的。我去一家小店里要了一杯水喝,没喝完便跑到一个洗手间里呕吐了起来。我腹中空空——像往常一样,我早上只匆匆喝了一杯橘子汁。吐过之后,我强忍住喉中的东西,洗了一把脸又漱了漱口,抬头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我对自己说:“看上去太糟了,尼克。”
我又答道:“本来就感觉很糟。”
我几乎不认识镜中的那张脸了:脸色苍白而且有些浮肿,额头也在冒汗。我盯着自己的双眼心里却纳闷儿这怎么会是我呢。这不是我:不是那个深爱丽莎并于一个多风的春日在一个诺尔曼石教堂里与她结婚的尼克。当时她头披婚纱,清香四溢,教堂外人们正在欢笑嬉闹。我已不是那个带着丽莎去威尼斯度蜜月对她百般呵护的尼克,也不是那个年轻气盛并被委以重任建立巴林银行新加坡期货办公室的尼克,我也不再是那个有能力使这个办公室成为财源的尼克了。我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仿佛我整个人都替换了——只需要用勺子轻轻碰我一下,我便会马上惊叫并把秘密全抖落出来。
我试图笑笑,但觉得皮肤紧绷,快干裂了,嘴唇也不舒服。
我看起来像在大叫。我走进厨房喝了一口水,又沿着走廊走去,走过了那个研究部,这样可以避开西蒙·琼斯和詹姆士·巴克斯,他们都在这栋大楼的那边办公。
西奥岗是研究部主任,她的办公室玻璃墙正对着研究部。
我敲了敲门,彼得·诺里斯示意我进去,他正在打电话。我走进屋里,强装笑脸表示欢迎。他招呼我坐下,又放下电话。
“你好,尼克,我想再打个电话,你不介意吧?”他对我说。
“没关系”我说。我当然不介意,坐在那儿一小时听他打电话我也乐意。和他谈话或让他看着我说话让我有一种呈现原形的感觉。我也意识到,假如他正在给伦敦打电话,那就意味他也没什么大事要和我谈,我便坐在一旁等着他。二十分钟之后他才放下电话。其间,他一直扭头看着我,并向我示意马上就说完了,还表示他很反感那个打电话的人,我才是他要见的人,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心里说,说下去吧,别停下来,这样我就可以又熬过一个小时了,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
他对我说:“真对不起,尼克,你最近怎么样?”
还没容得我回话,他的电话铃又响了。这次又是五分钟的谈话,好极了!我看了看手表。见我这么做,他便放下电话说:“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