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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宫记·晏然传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10.15正文完结,宫斗)-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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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若没记错,那天月薇宫小聚,可是这位苏姑娘在?”

    苏燕回一叩首,轻轻曼曼地回道:“是小女。”

    “姑娘好才情。”琳孝妃回忆着面露赞许,“那幅墨荷画的,只怕也没几个宫中画师比得过了。”

    苏燕回温婉一笑,又一叩首:“娘娘谬赞了,小女不过自幼喜欢便学过一二,岂敢同宫中画师作比。”

    琳孝妃不再同她说话,垂眸侧首向宏晅,询问他的意思。宏晅会意,点了点头:“留了吧。旁人……”他的目光定在陈清澜面上,问她,“陈氏?可是大理寺丞的女儿?”

    陈清澜顿时面露喜色,一叩首道:“是,臣女清澜。”

    宏晅又问她:“多大了?”

    陈清澜回道:“臣女十六。”

    “十六……”宏晅想了一想,转向帝太后道,“十二弟明年及弱冠,太妃嘱托了,说趁着采选给他挑挑正妃和良娣,不如就把她赐下去。”

    陈清澜陡然变了脸色。被宏晅问话,她定然以为是要被留了,谁知转脸就赐了亲王。她怔怔地望向帝太后,帝太后点头道:“你做主就是了。’

    女史便在旁边分别记了苏氏与陈氏的名字,余下四人俱是神色黯淡地退下。

    小黄门再次朗声传家人子进殿,五人均是未留。

    第三番就是芷寒等几人了,宏晅扫了一眼,即道:“晏氏留下,旁的不必了。”

    已有十五人面完了圣,太后和皇后都看出了宏晅对此颇不上心。第四波入殿后,帝太后做主留了容貌姣好的柯氏若;又进五人,皇太后留了庖歌来的景氏;再后一批,皇后留了个齐氏,帝太后又留了个苗氏。

    “传,皋骅羡城南宫氏洛,宜宁隽州闵氏珺合,煜都方氏茹汐,煜都方氏茹沅,煜都方氏茹清,入殿。”

    殿里气氛微凝。南宫氏与闵氏无碍,但后面三个方氏均是皇长子生母方德妃的本族姐妹。早在去年名册刚刚呈上来时,宫中便起了传言,说是方氏不甘让皇后抚养皇长子,意欲再送家人子参选夺回皇长子。我后来从宏晅口中得知,这其中有不少是他暗中的安排,用皇权压制世家,倒不如让两个世家相互制衡。

    便见宏晅冕前的十二旒一晃,他的笑声低低传出:“三位方家的小姐。贵姬,你说说看。”

    三人神色微动,到底没敢抬头看我,犹自垂首静静坐着。我思虑片刻,笑道:“三位方小姐都是兰心蕙质,陛下让臣妾说,臣妾也说不出个什么。不过记得有一日自茹沅小姐门前经过,听见里面琴音灵动,宛若天籁。”

    他便向一旁的女史递了个眼色,女史会意,记了方茹沅的名字。郑褚见没有再问旁人的意思,刚要命退下,皇后却徐徐开了口:“这位茹清小姐,本宫是有印象的。彼时陛下还是太子,茹清小姐到太子府探望方德妃,彼时才十一二岁已很是端庄,如今是当真是大家闺秀了。郑大人,也留了吧。”

    郑褚道了“诺”,示意女子记名。我不禁为南宫氏一声叹息,若论姿色,她比这三个方氏强得多了,在毓秀宫这些日子,也能看出她是有必然得选的信心的。谁知和三个方氏一同进殿面圣,众人注意着那三人,自然就无心看她了。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自留了两个方氏之后,竟未再留一人,琳孝妃在旁提醒道:“陛下,眼见着家人子已见了大半,总共才留了八个,如此……今次的未免太少了些。”

    宏晅点了点头:“知道了。”

    再入五人,听得宦官宣名时我便起了笑意。五人入殿,齐齐见礼,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动作,当中那人却尤其显得身姿婷婷,肃悦大长公主一见,笑问道:“中间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家人子?”

    那女子伏地一拜:“小女沐氏,闺名雨薇,淮昱泾州人。”

    沐雨薇说完,坐直身子,恢复了正坐的姿态。肃悦大长公主欣然点头:“礼数也周全。郑大人,给陛下留了吧。”

    沐雨薇欣喜再拜:“谢大长公主。”

    郑褚挥手命几人退下,几人起身间,沐雨薇左侧的家人子阮氏忽而脚下一跌,身子一侧摔了下去,她连忙以手支了地。这一摔无意中扯坏了腰间香囊,一股香气迎面袭来,恬淡清甜,沁人心脾。

    我淡看着她,惊慌中仍是一副娇柔之态,就连摔倒的姿势也显得极是优美。心中暗叹一声相安无事地过了半日,可算是有耐不住性子的要施伎俩引人注目了。这样的事,今次有、三年前有,以往的殿选大约也都有。或是摔倒,或是掉个帕子、簪钗俯身去捡让人下意识地多看一眼,总之她们总是觉得但凡能被多看一眼便多一分的胜算,却将教习礼仪的尚仪的话当了耳旁风。

    其余四个家人子都惊在了一旁,我连忙起身行至御座前深深一拜:“臣妾教习疏漏,陛下恕罪。”

    阮氏也随着我慌忙一拜,口道“陛下恕罪”,隐隐带着哭腔的语声却是无限的娇意。

    帝太后声音凉凉地问郑褚:“这是哪家的贵女?”

    郑褚躬身道:“回太后,这是淄沛漻州的阮氏,不是哪位大人家的贵女。”

    帝太后沉了口气,不再说话。须臾,宏晅的声音低沉地传来:“阮氏殿前失仪,着即发去浣衣局服役。”继而口气缓和几分,向我道,“贵姬起来吧。”

    “谢陛下。”我叩了首,起身回去落座。抬眼见阮氏怔在那里,面上无半分血色。自作聪明,想当然地觉得这能引人怜香惜玉,殊不知这些个手段宫里早就见惯了。再者就算她有沉鱼落雁之容,宫中也不会要一个连行、坐都会出岔子的嫔妃。

    如她真是个贵女、有世家傍身也还罢了,左不过是落选、宏晅再斥责她家中两句罢了,可她除了两分姿色以外再无其他,还要强逞这个能。

    这次殿选,一共只留了十三人,该算是从先帝登基至今最少的一次了。三日后下了圣旨,芷寒得封正七品婉仪,居簌渊宫惜清苑。另有一煜都的家人子苗氏佳洛与她位子齐平,封了肃仪;皇后做主留下的齐玉桐和琳孝妃留的苏燕回皆封了正六品才人;皇太后留的景珍、帝太后挑的柯若均是从五品美人。

正文 99

    肃悦大长公主留下的蒋氏咏晴封从七品瑶章;方氏的两姐妹;茹沅封的才人,皇后留下的茹清则直接封了正五品姬,封号“娆”,做了韵宜宫主位;相较之下,民女出身的家人子沐雨薇得封正五品容华;与方茹清一样一跃为主位便是很高的位子了。另还有婉华、穆华、闲华各一;均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

    除此之外;陈清澜与叶佩赐与益亲王为良娣,正妃未定。

    又过五日;得选家人子正式入宫;当日便要拜见太后、皇后与各宫主位。

    长秋宫椒房殿,众妃齐聚了,皇后便向季靖泽一颌首:“传吧。”

    季靖泽领命,至殿门口朗声宣道:“传,娆姬方氏、容华沐氏、美人柯氏、美人景氏、才人方氏、才人苏氏、才人齐氏、婉仪晏氏、肃仪苗氏、瑶章蒋氏、婉华何氏、穆华梁氏、闲华于氏,入殿。”

    片刻之后,便见一众倩影遥遥行来,迤逦而至。各色的衣裙连成一片,仿佛花团锦簇。

    入得殿中站定,方依着规矩行礼下拜,口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一贯的神情谨肃却不失温婉,微微一笑,道:“各位妹妹免礼吧。”又伸手向旁一引,道,“这位是琳孝妃。”

    众女便又拜下去:“琳孝妃娘娘万福金安。”

    如若再早上几个月,她们还要向同样位列四妃的瑶妃见礼。如今,她们一时半会儿可能连瑶妃这个人都不会知道了。

    皇后如三年以前般告诫新宫嫔道:“各位既然入了宫,以后就都是自家姐妹,自当是和睦相处的好,万不可拈酸吃醋、做那些不该做的事。如有甚需要,去禀各自的主位一声,主位办不到的还可以来告知本宫,互相照应着就是,不要无端生事。”

    众女一齐应“诺”,皇后又道:“宫里的规矩,任何时候都违不得。旁人不说,与你们一同参选的阮氏之事,你们该是听说了。明知故犯地违了规矩,就不要怪陛下和本宫不留情面。”

    众人又一同应下,皇后才命她们入座。

    新进宫的方茹清因是封了姬位,已与顺姬、嘉姬齐平,故而座次靠前;沐容华亦算得高位,位子设在娆姬旁边。余下众人则依着位份依次往后坐了。

    皇后和颜道:“娆姬和沐容华初入宫便是一宫主位,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别宫姐妹就是。娆姬的韵宜宫与馨贵嫔的鹭夕宫离得近,沐容华的瑜华宫和宁贵姬的簌渊宫、顺姬的绮黎宫都是不远的,宁贵姬和顺姬都是好相处的人,时常多走动着便是了。”

    我与顺姬、娆姬、沐容华一并起身一福应了,皇后又道:“宁贵姬,本宫听陛下说晏婉仪是多年未见的妹妹,姐妹重逢自然是好,却不要因此薄待了簌渊宫的其他姐妹。你行事一向是有分寸的,本宫希望你在姐妹亲情面前也能有数。”

    我莞尔福身道:“诺。臣妾是晏婉仪的姐姐,也是簌渊宫的主位,自要对妹妹关系照顾,也不会厚此薄彼了,绝不负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重托。”



    一番叮嘱之后众人散去,我与簌渊宫中几人一向处得不错,便未乘步辇,与几人一壁聊着一壁回宫。良美人牵着芷寒的手亲昵道:“前几日就听说又进宫一位晏姓的家人子,我和冯姐姐便想着这姓不多,搞不好就是宁姐姐的家人,还真的是……婉仪初进宫,也不必担心什么,宁姐姐平日里对我们都是照顾的,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你。”

    芷寒双颊微红地低低应下,冯琼章在旁轻一拍良美人,嗔道:“人家的亲姐姐在这儿呢,你上赶着抢什么?”

    良美人转向我又笑道:“多个人照顾宁姐姐的妹妹,宁姐姐才不会怪罪。”

    良美人从来算不上得宠,但也不是无宠。我到簌渊宫之后时时帮着她,帝太后也喜欢她,这些日子愈加的春风得意,与我自然也是不见外的。

    我抿唇笑说:“自是不怪罪,你们都宠着我这妹妹才好。十一年未见,我真不知道怎么把这十一年亏欠的补回来。”

    芷寒双眸一红,有些发怔地望向我:“长姐……”

    我笑意酸楚地拍一拍她的手,只觉心里五味杂陈:“能再见便好,你缺什么,别跟长姐见外。”

    语歆背着手看了看我们,得意兮兮地道:“这次可是该有人叫臣妾一声姐姐了?”

    我算了一算,不禁笑道:“呀,你们是同年生的。不过语歆你生辰在九月,芷寒在七月,还是她长你两个月呢。”

    语歆气得涨红了脸,不甘不愿道:“好嘛!时隔三年还是臣妾最小?”

    冯琼章笑着劝说:“别不高兴,这次还是有比你小的,新封的婉华、穆华、闲华都比你小起码一岁,你啊,明儿个晨省的时候逼着她们喊你姐姐去好了。”

    一路上笑声不断。我本担心此番大选之后簌渊宫有了新宫嫔便难免有存了异心的,此番的融洽便不再了。好在圣旨下后,簌渊宫只添了芷寒一人,我自是长舒一口气。



    “怨不得连陛下都赞你们簌渊宫和睦,还真是其乐融融啊。”身后一泠泠语声带着几许含义,我们一并回过头去,瞧见步辇上端坐之人皆施了一礼:“馨贵嫔娘娘万安。”

    她吩咐落轿,悠悠然踱来,端详着芷寒笑道:“想当初你姐姐从宫女得封,便是一举封了从七品琼章,破了好大的例。你参选进来也不过是个正七品婉仪,可见在陛下眼里,你到底是比不过你姐姐的。”

    她话中的挑拨之意分明,芷寒落落大方地一福:“臣妾听闻长姐跟随陛下十一载,这般情分宫中鲜有嫔妃比得过。臣妾初入宫闱,又岂敢与长姐作比?”

    馨贵嫔神色微凛,美目一转看向我:“贵姬的妹妹很会说话。”

    我淡然一笑,回视着她淡泊道:“小妹初入宫闱,尚不知宫中之事,言辞间若有冒犯,娘娘见谅。”

    她扬声一笑,又道:“真是羡慕你们姐妹二人能在宫中相互扶持。十一年未见,该说是没什么情分了,贵姬竟还如此护着婉仪?”

    我颌了一颌首,浅浅笑答:“于私,她是本宫的妹妹;于公,她是本宫簌渊宫中的随居宫嫔,本宫当然要护。本宫不是那般吃里扒外的人,作得一手好戏,连宠冠六宫的瑶妃也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馨贵嫔不禁面色微变,我走近她,笑意不减半分地道:“娘娘,瑶妃娘娘她死得不甘啊,她扶持了娘娘那么久,帮着您得宠、帮着您上位。到头来,您帮着姜家利用她,她恨极了您呢。”

    她森然冷笑道:“你少拿这话来唬本宫,本宫可不信鬼神。”

    “娘娘可以不信,本宫也不信。”我凝睇着她,以只有她与我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所以,本宫不会拿鬼神之说来唬娘娘。本宫只想让娘娘知道,瑶妃娘娘她悔不当初,本宫倒是犯不着帮她,但和本宫有血海深仇的姜家本宫一定会除,娘娘您好自为之。”

    她回看我一眼,不由得蔑笑:“凭你还想动姜家?”

    我欠了欠身:“能与不能,娘娘您自会看到。”言罢,我退开一步,向她端然一福身,“臣妾告退。”

    芷寒与其他几人见状也皆是一福:“臣妾告退。”

    馨贵嫔仍是打量了我片刻,才转身走上步辇,吩咐起轿,继续向她的鹭夕宫行去。芷寒不安地在我身侧问道:“长姐……出什么事了?”

    我轻松地摇一摇头:“没事。我和馨贵嫔不合已久了,几句争执实在不足为奇。”



    新晋宫嫔在三日后才可得召侍寝,御前传出消息,道头一个得幸的有可能是沐容华或苏才人。

    是以在宏晅来明玉殿时,我心思一转,似不经意地笑说:“陛下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呐。”

    他低头瞧了瞧我,哑笑着说:“这就开始吃醋了?”

    “才不是吃醋。”我嗔怒着瞪他一眼,“臣妾说的‘旧人’当然不是自己,是荷妹妹。她入宫也三年了,刚进宫那会儿年纪小也还罢了,这两年陛下也从来没召过她。此番新人入宫陛下若再不召她,让她在宫里如何自处?”

    宏晅似是想了一想才想起我说的“荷妹妹”是谁。于是在第二日晚,他头一次召了语歆去成舒殿,第三日一早,成舒殿就传下了旨意,晋语歆正七品令仪位。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心思在,沈循先前做过的事情,该要清算一番了。



    头一个得幸的新宫嫔果是沐容华,我在翌日命婉然备礼给她送去,婉然回来时却是一脸的不快。

    我还道是她在路上遇上了什么事,便笑问她:“这是怎么了?给人道喜去的人,该是沾了一脸喜气回来的,怎么倒像是碰上了冤家?”

    “那沐容华什么东西!”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忙作势伸手在她嘴上一捂,半是说笑半是责怪地道:“怎么这么说话?旁人还要以为是我嫉妒新宫嫔得宠呢。”

    说着拉着她坐下,细细问来,原是沐氏新晋得幸,各宫都备礼相贺,也有相熟的新宫嫔登门道贺。婉然去时,自然会说明自己带的是谁送的礼,苗肃仪一听,便在旁笑着对沐容华说:“姐姐好福气,连得宠的宁贵姬也来道喜。”

    作者有话要说:

    阿箫二掉了!居然没有意识到今天周五于是昨天忘了说加更的事……于是时间也直接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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