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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诺贝尔文学奖 获奖诗人抒情诗选_诺贝尔文学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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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马在水里拍打;

    长腿的母松鸡俯冲下去,

    对着公松鸡咯咯地叫唤;

    它们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活着:

    石头是在这一切的中间。

    一种过于长久的牺牲

    能把心变为一块岩石。

    呵,什么时候才算个够?

    那是天的事,我们的事

    是喃喃念着一串名字,

    好像母亲念叨她的孩子

    当睡眠终于笼罩着

    野跑了一天的四肢。

    那还是不是夜的降临?

    不,不,不是夜而是死;

    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

    因为英国可能恪守信义,

    不管已说了和做了什么。

    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梦;

    知道他们梦想过和已死去

    就够了;何必管过多的爱

    在死以前使他们迷乱?

    我用诗把它们写出来——

    麦克多纳和康诺利,

    皮尔斯和麦克布莱,

    现在和将来,无论在哪里

    只要有绿色在表层,

    是变了,彻底地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查良铮译

    驶向拜占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塔堡》(1928)

    查良铮译

    丽达与天鹅

    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

    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

    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他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

    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

    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腰股内一阵颤栗.竟从中生出

    断垣残壁、城楼上的浓烟烈焰

    和阿伽门农之死。

    当她被占有之时

    当她如此被天空的野蛮热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开之前,

    她是否获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识?

    ——《塔堡》(1928)

    飞白译



 埃里克·阿克塞尔·卡尔费特

    埃里克·阿克塞尔·卡尔费特(1864…1931)瑞典著名抒情诗人。他的作品大多描写乡村生活与自然风光。诗作主要有《荒原与爱情之歌》、《花神与果神》等。1931年他去世后,为了“表彰他杰出的抒情诗作”特破例追授诺贝尔文学奖。

    小夜曲

    云杉的细叶哟白桦的宽叶

    纷纷落在你干枯的屋顶。

    啊,请在你的草榻上,

    请在这深夜的云影下安寝。

    当冬天像一个白衣求爱者

    在你空寂的窗前出现,

    那时,请你做一个好梦,

    它会在寒冷的屋中给你温暖。

    当风暴呼啸而来的时候,

    请梦忆夏日欢快的歌吟,

    请梦忆白桦的翠盖下

    你安歇在我怀间的情景。

    李笠译

    别歌

    握一下,握一下这双爱的手,

    它们曾引过你的路,扶过你的脚步,

    因为凉气正从河岸飘来,

    白天正从夜幕中消失。

    吻一下,吻一下这对忠诚的嘴唇,

    它们曾情语绵绵,呼吸着烫热,

    因为黑暗正从深渊飞起,

    血红的天空布满了潮气。

    让这火的拥抱去融化

    所有的纠纷,所有的猜疑和不公。

    无常的夜将使自己的黑云

    在有同样血液的心间翻滚。

    凉风今晚会不停飘游,

    闪电要在远处灼灼划闪。

    将临的风暴会无情地摇动

    我们,这些命运之筛里的谷子。

    此刻,迷茫在啜泣,疑问在颤抖,

    当我离开这里,朋友可会把我思怀!

    脸颊可会发烫,眼睛可会哭肿,

    离去的他会不会变化?

    回忆容易呵,忘却难!

    这下沉的夕阳你再也看不见了——

    我们将各在天涯一方

    共梦见变化和消失的一切。

    请从窗口给我一簇告别的鲜花,

    呵,母亲,请给我勇气担起祖先的使命!

    在你忧伤虔诚的月光中

    我仿佛读到一首伟大的圣诗:

    幽谷中每个渴求的灵魂

    有一天因见到上帝的山而欢欣。

    每一种难以吐露的情思

    都会在永恒的歌声中自由地奔腾。

    李笠译

    游子

    你是谁?来自何方?

    ——不,我不能告诉你。

    我没有家,没有父母,

    我永远不会有妻儿。

    我是从远方来的游子。

    你的信仰和宗教?

    ——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

    我未曾把宗教奉信,

    所以不曾把它背弃,

    我只寻找过一次上帝。

    你的生活?——它是灾难。

    风雨和拼搏的交错点,

    是发酵的渴望,灰暗的光焰,

    云缝间透出的光线。

    我快活,因为我活在人间。

    李笠译

    你的眼睛是火

    你的眼睛是火,我的灵魂是沥青和松香。

    请转过身去,在我象煤炭点燃之前!

    我是一把提琴,它的匣内装满了人间的妙乐,

    一任你尽情弹奏和欣赏。

    请转过身去,哦,请转向我!我要点燃,我要凉却。

    我是欲望,我是希望,我是秋与春的隔墙。

    所有的琴弦都绷紧着,让它们去唱,让它们

    痴狂地唱出我全部的爱的狂想。

    请转向我,不,请转过身去!让我们象秋夜一样燃烧,

    让风暴的欢乐舞动我们血和金的旗幡。

    直到它静息,直到我在黄昏中望着你的倩影消失,

    啊只有你,为了我炽热的青春与我作伴。

    李笠译

    蝶兰花

    蝶兰花哟,爱之花,从你身上

    维纳斯歌唱着飘然走过。

    她洁白的双足留下的露珠

    把春天的乳汁

    注入你娇嫩的根须。

    她披着夜露从海上走来,

    她带着森林甘美的树脂

    款款走入透明的月夜,

    轻轻滑向宁静的湖泊,

    宛如一只天鹅

    栖落在香蒲和缬苹的深处。

    呵蝶兰花,维纳斯的花,

    风已静歇,像一把

    用原野的蜘蛛网和夕阳的金光

    制成琴弦的提琴,

    而你却面色苍白,躲着太阳

    斜依着幻想。

    你可知道你有少女的血液?

    你可知道你的梦

    有少女纯洁、温馨的呼吸?

    犹如月下阵阵花香?

    蝶兰花哟,维纳斯的花,

    躺在你脚旁的风正在飘起,

    黑暗中,一声忧伤的琴音

    拍击着蝙蝠的翅膀

    向一轮明月飞去。

    哦少女花,请跪下双膝!

    被破坏的纯洁正散发出刺鼻的气息。

    你可知道玫瑰色的梦的命运?

    你根须的深处有一条暗流,

    一片腐土酿成的浑浊,

    啊蝶兰花,维纳斯的花。

    李笠译

    圣诗和竖琴

    风暴疾速追赶我们的韶华,

    一如它把浮云驱逐过海洋。

    啊,青春,温存的春天!

    你末燃烧就已失去光芒。

    你那鲜花的夏日已经流逝,

    假如你在我们荒凉的墓上

    放置一朵鲜丽的玫瑰,

    你将获得一片感激的衷肠.

    你驾御风和浮云的力哟,

    你主宰生命和岁月的大权,

    你不停地更新宇宙的一切,

    并不断地把一切捣成碎片。

    哦当你携带着命运和时光

    站立在新年黄昏的火云间。

    种子便在播种者的手上

    闪烁出美丽的火焰。

    当贫困把我们折磨得太久,

    请赐与我们圣诗和竖琴。

    请不要夺走我们身边的珍宝,

    更不要扫尽我们歌唱的欢情。

    让我们孤寂凄凉的残年

    如翠野的风悠然吟唱,

    如海洋的波涛尽情欢鸣。

    请赐与我们一只温暖的火炉,

    让我们围炉分享面包,

    请赐与我们可依偎的胸怀,

    当欢乐落入无边的灾祸,

    请赐与我们可信奉的信条,

    让我们安然走向黑暗的冥府。

    1929年12月20日于瑞典学院

    李笠译



 蒲 宁

    蒲宁(1870…1953)是俄国重要作家,193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金。他的作品感情丰满、细腻,常常浓墨重染,色彩斑斓,很象一幅幅人间世态的图画。他的语言准确纯正、玉润珠圆,谱写下许多优美的生活乐章。

    已不见鸟的踪影,树林害了病……①

    已不见鸟的踪影,树林害了病,

    正在无可奈何地凋零。

    蘑菇的季节已成过去,可沟壑里

    仍强烈地散发出蘑菇潮湿的气息。

    密林比先前矮了,亮了,

    灌木丛中的草枯了,

    在连绵的秋雨下

    浓密的树叶正在腐烂、变黑。

    旷野上秋风飕飕。

    在这寒冷、清新、阴沉的白昼,

    我远离村落,整整一天

    在无拘无束的草原上漫游。

    马蹄声令我似睡非醒,

    我忧喜参半地谛听

    风怎样用一个调门

    在枪管里奏出呜咽的歌声。

    1889年

    戴骢译

    ①这首诗,列夫·托尔斯泰读后击节赞叹,连连说“好诗,非常好,非常正确!”

    在火车上①

    旷野越来越开阔,

    旋转着在我们身旁掠过,

    农舍和白杨像在空中浮游,

    转眼间就在田野尽头沉没。

    瞧,山麓下牧场后边,

    松林中露出洁白的隐修院……

    瞧,架在河上的铁桥,

    在我们脚下轰的一声飞到了后面……

    啊,森林来了!伴着隆隆的车轮声

    绿林中发出轰轰的回音,

    和睦相处的白桦成群结队

    鞠着躬欢迎我们……

    火车头喷出的白烟

    像一团团棉絮向四处弥漫,

    或者随风飘舞,或者抓住车头,

    最后都无可奈何地落向地面。

    然而树林越来越稀疏,

    出现了一丛丛灌木,

    随即无涯无际的草原

    蓝盈盈地展现在远处。

    又进入了旷野,那么开阔,

    只见它旋转着从我们身旁掠过,

    农舍和白杨像在空中浮游,

    转眼间就在田野尽头沉没。

    1893年

    戴骢译

    ①高尔基盛赞《在火车上》一诗,说道:“天呀,多么好的诗呀!新颖,响亮,有一种对大自然的敏锐的嗅觉。”

    选自《蒲宁文集》(一),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晚霞顿时收敛了余光

    晚霞顿时收敛了余光。

    我遥望四处,心中怅惘

    面前已经收割的田野,

    只剩下一片暮色苍茫。

    仲向远方的广阔的平原,

    笼盖着一层秋天的夜色;

    只有西天略红的背景上,

    光线膝脆.树影萧瑟。

    四周静悄悄,全无声息,

    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忧愁……

    是由于投宿的地方太远?

    还是由于这漆黑的田畴?

    或者由于秋天的降临

    带来了熟稔而亲切的气息——

    乡村间静默无声的愁思,

    草原上荒无人烟的凄寂?

    张草纫译

    松树一天天更见清新苍翠

    松树一天天更见清新苍翠,

    森林浓密了.田野露出了绿色,

    二月终于降服于潮湿的春风,

    沟谷里的积雪失去了鲜明的光泽。

    打谷场和花园还像冬天一样,

    祖父的房子里笼翠着一片宁静;

    但阴冷的、空荡荡的大厅里已有了春意,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人来临。

    透过门上雾气腾腾的玻璃.

    我望着积雪尚未融化的阳台,

    光秃秃的、潮湿的花园不再使我忧伤,

    我待椴树枝头寒鸦重来。

    像狱中等待渴望已久的自由,

    我等待三月的晨雾,葱郁的山冈,

    等待白云带来光亮和温暖,

    等待田野里先来的百灵鸟的歌唱!

    张草纫译

    选自《俄罗斯抒情诗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



 米斯特拉尔

    米斯特拉尔,g。(1889…1957)智利女诗人。原名卢西拉·戈多伊·阿尔卡亚加,生于圣地亚哥以北的埃尔基河谷,死于纽约。14岁开始发表诗作。17岁时与一个铁路职员恋爱,对方由于不得志而自杀。对死者的怀念成为她初期创作的题材,作品充满哀伤的情调。1914年以《死的十四行诗》获圣地亚哥花节诗歌比赛第一名。1922年发表第一部诗集《孤寂》,笔触细腻感人,突破当时风行于拉丁美洲的现代主义诗歌的风格。1930年后她的诗歌创作有明显的转变;从个人的忧伤转向人道主义的博爱。诗集《有刺的树》(1938)为贫苦人们的不幸大声疾呼,为犹太民族的遭遇表示不平,为穷苦儿童祈求怜悯,这一创作倾向对拉丁美洲抒情诗歌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45年9月“因为她那富于强烈感情的抒情诗歌,使她的名字成为整个拉丁美洲的理想的象征”而获诺贝尔文学奖金,成为拉丁美洲获得诺贝尔奖金的第一人。

    1955年出版的诗集《葡萄压榨机》,表达了对祖国和人民的热爱。

    死的十四行诗(三首)

    一

    人们将你放在冰冷的壁龛里,

    我将你挪回纯朴明亮的大地,

    他们不知道我也要在那里安息,

    我们要共枕同眠梦在一起。

    我让你躺在阳光明媚的大地,

    象母亲照料酣睡的婴儿那样甜蜜。

    大地会变成柔软的摇篮,

    将你这个痛苦的婴儿抱在怀里。

    然后我将撒下泥土和玫瑰花瓣,

    在月光缥渺的蓝色的薄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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