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亮 - 守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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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替爹亲抱不平是很令人感到欣慰,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看到两人动不动就「出口成脏」,心虚的摸摸鼻子,华丹枫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师姐,为何武仲连要害师爹?」
闻言,沈待君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缓缓从领口拉出一枚玉佩。
「为了这个。」
「咦?」不约而同的发出疑问声,华丹枫、华妙蝶两人满头雾水,毕竟他们都很清楚那枚玉佩是师姐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
轻轻的抚搓着玉佩上的纹路。她垂下眼眸,喟然轻叹,「这枚玉佩上刻着藏宝图,武仲连就是为了抢夺这枚玉佩才会设计陷害爹,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爹早将玉佩送给了娘,也因而让他的野心落了空。」
「哇——」华妙蝶忍不住惊叹,纵然以前早己看过那枚玉佩无数次,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同,可如今得知上头竟然刻有藏宝图,突然之间觉得那枚玉佩似乎发出金光了。
「师姐,让我瞧瞧!」笑嘻嘻的要求着,她这回倒要仔细看看刻有藏宝图的玉佩究竟有何不同。
知她只是好奇,沈待君大方的将玉佩递了出去。
于是一时间,就见华妙蝶将玉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甚至高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东瞧西看,就连华丹枫也凑过头来跟着一起评头论足,最后只是异口同声的落下令人啼笑皆非的评论——
「花纹雕得不错,师姐戴起来挺好看的!」
话落,两人耸耸肩,毫不在意的将玉佩还了回去,一点也不为藏宝图而心动。
早知两人心性,沈待君不由得微微一笑,接过玉佩戴挂回去后,她柔声道:「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回来,应该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吧!」
闻言,华丹枫有些迟疑。
「不先去跟师爹打声招呼吗?」想起先前两人还打了一场,他觉得有必要去向未来的「爹」讨好一下。
「不用了!」摇了摇头,沈待君温言软语道:「爹刚躺下歇息,明儿个你们再去看他吧!」
「师爹会不会讨厌我们啊?」想起刚刚误打了一场,华妙蝶不禁感到忧心忡仲。
爹亲现在除了她,大概谁都讨厌吧!
心下暗忖,沈待君不好直言打击两人,只能苦笑的婉转道:「爹受困在绝崖岩洞二十余年,性情有些孤僻难相处,脾气也不太好,你们若因而受气,可别与他计较。」
「当然不会!」再次异口同声的说,两人的头摇得像个搏浪似的。
见状,沈待君心中甚觉宽慰,再次催促两人快去歇息,哪知华妙蝶却像是深怕她再次不见般的死黏着不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身边,甚至要求着要她陪自己一块儿睡,让一旁的华丹枫听得暗自咬牙切齿,心中急得不得了。
可恶!师妹是在胡搅蛮缠什么呢?他还有话想私下对师姐说,若是让师妹霸占了去,他要找谁诉情哀?
想到这儿,他急得直跳脚,忍不住猛使眼,奈何……
「师兄,你干嘛呢?眼抽筋了不成?」瞪着他不停抽动的眼角,华妙蝶一脸的莫名其妙。
师妹这不是在扯他的后腿吗?真是气死人了!
华丹枫霎时脸都绿了,更加卖力的在师姐背后挤眉弄眼,盼望着就算没能心有灵犀一点通,至少半点通也行。
奈何适逢黑煞凶日,华妙蝶那仅存的半点灵犀也被阻塞,丝毫不通,累得某个师兄险些悲愤的喷泪。
「怎么了?」不知两人在耍什么把戏,沈待君下意识的回头朝他瞅去。
「没、没事!」彷如四川I变脸般,华丹枫倏地端正了表情,装出若无其事样。
「师姐,别理师兄,他近来总是这样古古怪怪的。」在寻人的这段时间,华妙蝶看多了他一个人有时傻笑,有j寸又纠结成一张酸梅脸的怪形怪状,根本见怪不怪了。
真的没事吗?
沈待君有些担心,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摇头苦笑……
罢了!她只能是他的师姐,可不能再逾矩的表露出超过师姐弟的情感,否则只会让他感到尴尬与为难,届时恐怕就连这种若无其事的表面平和也将崩塌,再难回复了。
所以……她会谨守一个身为师姐的分际,仅止于此。
思及此,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酸涩,可脸上却神色不波的维持着浅浅笑意,不让自己的情绪泄漏分毫。
「既然没事,那就早点去歇息,别累着了。」话落,她匆匆移开眼,转身往自己房间而去。
「师姐,等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笑眯眯的追了上去,华妙蝶黏皮糖是当定了。
「怎么……这样啦……」目睹两人亲密的连袂离去,被单独留下的华丹枫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也有好多话想跟师姐说啊……」
悲愤的只能蹲在墙角画圈圈,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怨恨师妹的存在。
呜……师妹,坏人姻缘衰三代,你别残害自己的后代子孙啊!
虽说回到了紫云峰,也找着了师姐,但接连几日,华丹枫一直过得很郁闷。
是的!他很郁闷。
第一郁闷——师妹就像块讨人厌的狗皮膏药般死黏着师姐,就连晚上也要黏着师姐同睡一床,害他根本就没法与师姐独处,好乘机倾诉情意。
第二郁闷——师爹从头至尾都不给他好脸色看,虽然对师妹也是如此,但是对他似乎态度更差,就算想讨好也无处下手啊!
第三郁闷——师姐现在整天都忙着照顾师爹了,食衣住行样样细心照料,他他他……他在一旁看了都心酸酸,弭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最最郁闷——他发现师姐有意在回避他!
虽然与他交谈时一如往日那般的柔声细语,仿佛那曾令两人纠结为难,导致后来短暂分离的情思从来不曾存在过,可在神态、举止上却是明显的守礼而疏离,再也不曾为他抚平过一丝乱发,也不曾替他整理过一次凌乱的衣衫了。
这样的亲和却又疏离,让他感到不知所措又觉得万分难过,所以郁上加郁、闷上加闷,觉得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想到这儿,华丹枫的目光不自觉朝屋檐下整理药草的师姐瞄去,果然看见师妹那黏皮糖就紧黏在身边,当下不由得垮下脸直叹气。
唉……他开始考虑打昏师妹,把她拖到树从下埋起来的可能性了。
第2章(2)
这厢,他在哀声叹气;那厢,华妙蝶则是蹲在师姐身边窃窃私语……
「师姐,你说师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这话怎么说?」蓦地停下手边的工作,沈待君奇怪的看着师妹,脸上满是讶意。
「你不觉得师兄这些天总是鬼鬼祟祟的偷瞧你吗?」神神秘秘的靠在她耳边小声嘀帖,华妙蝶直觉认定师兄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才会这样。
沈待君一怔,随即镇定强笑。
「有吗?」
这些天,她有意无意的总会避开师弟,免得他为难,自己也难堪,加上又有爹亲要照料,空闲时间不多,是以倒是没怎么留意到师弟的异常。
「当然有!」点头如捣蒜,华妙蝶指证历历。
「瞧,师兄现在又在偷瞧了。」
闻言,沈待君心下一跳,直觉的转头朝师弟望去,却见他神色慌张的飞快撇开眼,这让她原本微微扬起的心绪顷时沉凝,垂眸黯然涩笑……
师弟对她终究只是师姐弟之情,她还在期盼着什么呢?
太傻了啊……
「别胡说,肯定是你眼花了!」收回目光,她佯装无事的说道。
「哪有!」嘟着嘴,华妙蝶可不这么认为。
「明明师兄这些天一直很怪……不不不,应该说打从师姐抛下我们,自个儿云游天下后,师兄就一直怪里怪气的,有时还像是丢了魂儿般的恍恍惚惚,问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诡异极了」,肯定是在苦恼着该如何面对她那超越师姐弟之情的情思哪……
心中苦涩的暗忖,沈待君的脸上依然强撑着一贯的浅笑,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别净是胡思乱想,那些龙藤草处理好没?」
虽然师父与师姐皆精于医术,可华妙蝶却始终兴趣缺缺,假借着整理药材只不过是想赖在师姐身边的借口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是口动手不动;如今一被问起,她马上嘿嘿干笑——
「师姐,师爹的脚什么时候要开始治疗?」搔搔头,心虚的顾左右而言他。
沈待君心知肚明她的毛病,如今提起也只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后,这才轻声目答道:「等我处理好手边的药材,等会儿就可以帮爹医治了。」
「哦」了一声,想到骨头要被硬生生打断再接起,华妙蝶整张脸不由自主的皱成一团,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的却也痛了起来,不禁对师爹寄予无限的同情。
「师姐,师爹重新接骨肯定会很疼,我下山进村里买些好东西回来帮师爹好好补一补吧!」她心想,在医术上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尽上心力的。
沈待君甚感欣慰,可嘴上却笑道:「这些天,爹对你和师弟的态度可不好,你不怪他吗?」
闻言,华妙蝶偷偷的朝师父墓旁,躺在竹榻上晒着暖阳的师爹瞅了一眼,随即做了个鬼脸窃笑。
「师姐,师爹也就只是吼一吼,根本就是纸老虎一只,没什么的。」
事实上,刚开始她确实有点被师爹恶劣的态度给吓到,尤其每回叫他「师爹」时,他总是勃然大怒,气得像是要把她和师兄给撕碎似的。
但因为师兄坚持要这么叫,还打死不退,她只好舍命陪师兄;加上叫了那么几回合下来,她便发现师爹气归气。吼归吼,可倒也从没出过手,于是她便认定了师爹只是纸老虎。
甚至她每次见到人就冲着他「师爹、师爹」的叫上那么几声,美其名尊长敬老,实则是在故意气人,然后自己在暗中偷乐。
纸老虎?
朝爹亲瞅去一眼,回想起这几日来他与师弟妹对于称谓上的『僵持不下』与有趣互动,沈待君禁不住笑了,不导不承认师妹的形容还真有那么一点贴切。
「别让爹听到你这么说他,否则有你好受的。」纤指轻戳了一下师妹的额头,她悄声嘱咐。
「那是自然!」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华妙蝶霍地起身,笑嘻嘻的朝「纸老虎」扬声喊道:「师爹,我要进村里买些好东西给你补一补,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些什么?」
此话一出,就见原本闺目休憩的沈云生猛地睁开眼瞪了过来,怒气勃发的开骂,「不许叫我师爹,滚!」
得到预料中的反应,华妙蝶得意的格格娇笑,朝他扮了个鬼脸后,便满心畅陕的奔下山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蠢货!我绝不承认芸娘收了这两个蠢货当徒弟!」还在兀自发着怒火,沈云生脸色铁青至极。
其实有师弟妹这样「刺激」爹亲,爹亲感觉有活力多了。
有趣的暗忖着,沈待君强忍着笑来到他身边,柔声哄道:「爹,师妹是顽皮了一点,你别与她计较。来,我们进屋去吧!」话落,准备蹲下身背他。
然而一只健臂蓦地打横斜出,阻上上了她的动作,随即清朗的嗓音扬起——
「师姐,我来背师爹吧!」已经暗中注意了许久的华丹枫,见机马上飞快凑了过来,自告奋勇的献殷勤。
事实上,他从刚刚就一直很懊恼!
明明好不容易师姐终于正眼看他,两人视线正面对上,谁知他却突然紧张得心儿怦怦乱跳,在慌乱之下匆匆别开了眼,待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悔得险些以头磕地,差点就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以示哀怨。
如今,「眼中钉」师妹好不容易终于闪人,他当然要把握时机了。
「谁要让你这蠢货背了?」怒目瞪人,沈云生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还有我说了,不许叫我师爹!」
「我是师父的徒儿,自然要叫你师爹,除非你根本不是师姐的爹!」华丹枫一脸坚持的表明理由,并且还不忘展现体贴心意。
「再说,师爹现在瘦归瘦,可在精心调养下也渐渐的康健好转;而师姐这么单薄,还要背着你进进出出,久了也会受不住的。」
哼!这些天总是看着单薄的师姐背着师爹,他的心中只觉得万分不舍,几回想过去帮忙皆被师爹给轰走,可今天也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定要把这事儿给挑明了讲。
沈云生闻言大怒,厉声喝骂,「蠢货!我自然是芸娘的夫婿、君儿的爹,但那不表示你就可以叫我师爹!」
「可是……」华丹枫还有话要讲。
「住口!」大声喝斥,沈云生见他没有动作,不由得又横眉竖眼的瞪人。
「不是要背我吗?还不快点!」
哼!他虽然不喜眼前这个蠢货,但是仔细想想,这蠢货说得也没错,总是让君儿背着他进进出出,确实太辛苦她了,所以这体力活儿就让这蠢货来干吧!
华丹枫被喝得一愣,待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顿时嘴角都笑咧到耳后了,二话不说马上蹲下身。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蠢货!」见那刺目粲笑,沈云生满心不悦,边骂边移动身子往他的背上趴上去的同时,还不忘重重的朝他的后脑勺狠敲一记。
被敲了一记爆栗响,华丹枫疼得龇牙咧嘴,可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俐落的一把将坏脾气的师爹背了起来,在斥骂声中脚步平稳的往屋里走去。
后头,沈待君目睹两人令人啼笑皆非的互动,当下不由得摇头轻笑,赶忙跟进屋内。
不一会儿,当华丹枫终于把沈云生背到床上安置好后,回头一看,却见师姐取出了药钵,专注而细心的捂着长着细绒的药车,最后还倒入一种沁得清香的透明液体,使之成为膏状物。
「师姐,你在做什么?」禁不住好奇,他凑过来探看。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所带来的体热与气息,沈待君手中微微一顿,心跳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有些混乱,面色也微微泛着晕红,可还是强自镇定回答道:「我准备帮爹重新接骨,这是「石铃草」,对接筋续骨很有疗效。」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华丹枫捧起捣好的药膏,很热切的自告奋勇。
「我也来帮忙。」
「你这蠢货能帮得上什么忙?」床榻上,沈云生鄙夷冷嗤,心知肚明自家娘子的一身医术就只有女儿倾心习之,至于华丹枫、华妙蝶这两个蠢货连皮毛也没学得。
「至少能帮忙打断师爹的脚骨。」笑眯眯的反驳,华丹枫很清楚要重新接骨前,得先把他那扭曲纠结的骨节给盯断。
被堵得一窒,沈云生勃然大怒,正待再次开骂,一旁的沈待君只好连忙开口劝阻——
「行了!你们别忙着斗嘴,还治不治伤呢?」
果然她一出声,两个男人顿时住了嘴,只是一个神色忿忿,一个则是笑咧了嘴。
不理会两个男人天南地北的各异情绪,沈待君迳自来到床边,纤手在爹亲右脚扭曲纠结的骨节上仔仔细细的摸了又摸,最后抬眸低声问道:「爹,可以吗?」
「尽管来吧!」沉着声,沈云生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柔声又道:「师弟的内力比我好,由他动手好吗?」不是她不愿意亲手为之,而是由内力较深的那个来震断骨节,较能掌握好分寸与力道,不至于一个施力过猛而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