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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狐小僧花吹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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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全部我来铲吧……」水色拉拉青奈的衣摆,表情像很紧张青奈不肯跟自己一道去。

  「嗯……这样我就考虑看看罗,先去吃点心吧,放太久就不好了。」拍拍水色的背,青奈催促。

  「我知道了。」水色用力点了下头,「那等一下我再回来找青姐,到时候要唱歌给我听哟!今天跟老师借了乐谱。」

  「好、好、快去吧。」

  青奈注视著快步跑开的水色背影,温柔眼神瞬间走了样,改而被悲伤与痛苦覆盖。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不会想待在这个花御堂家,此处就像个黑洞似的、会将所有靠近的人连肉带魂的吞吃殆尽。

  这时的水色,却什麽都不懂。

  ☆

  「连血都做出来了啊?真是个好人偶……」还是用真人做的呢。

  不把命当命。

  不把人类当人类。

  这就是花御堂家能够活跃於黑暗世界的主因。

  水色也姓花御堂,所以他也一样有著这种特质,在冷硬的残忍与软弱温柔彼此噬咬间,越来越支离破碎。

  女人往後倒地时,花御堂往後掷出一个圆月轮,在像击中什麽似的发出声响後,忙往旁一跃,原本身躯所在的地面,窜出一条条黑色钢丝。线术为操偶师的基本,所以当水色看见人偶时,便已经提防著那难缠的钢丝。

  对方一击不中,将黑丝收回,随即周遭暂时再无动静。阵风吹来,道路旁的树叶摩擦的沙沙作响,召回圆月轮,水色不再用手抛出,只稍微用了一点灵力,使之浮在身边规律转动。

  突然对方再度发动能力。铿、铿、铿、从看不见的彼端窜过来的黑丝与圆月轮之间互相碰撞,对方正在试探水色的防御有多少能耐,而水色只站在原地,又从怀中抓出两枚圆月轮,在手指上转了圈後飞向黑暗。

  「……我才不管花御堂宗主没有尸兵器会怎麽样。」水色道。

  「你这个小偷,偷了宗主大人的东西,却恬不知耻的在外头活动!」又尖又细的声音,看来躲在暗处的是个女人,「还不把东西还来!」

  「何不直接杀了我?」水色轻轻笑道。青姐才不是东西。

  一枚圆月轮在身体周遭的地面刻出一圈圆,这是最简单的结界,只要他不跨出去,就能抵御一些伤害。

  「有在祭典前杀了祭品的道理吗?我们要你的肉、你的血、你的灵魂!居然跑到这个禁町上,害我们多耗了不少人手哪!」女人的黑线分成左右两束,高高举起、前端卷成尖锐椎状,看来已经估好了结界的强度,准备一次击破。

  「如果这种能力可以给人的话,我早就送出去了!」水色挪动脚步,突然身型往下一蹲,手臂竟然没入地下,当他再度拔起时,黑色尖椎已经刺穿结界戳进大腿。

  连感觉痛的时间都没有,手中感觉握到柔软而滚烫的溶岩,他将那『东西』往沾了自己血液的黑丝上洒去。在耳中听见惨叫声的同时,他舔著齿间笑了。

  水色一向采取会两败俱伤的打法,除去他根本不愿意强化自己的术之外,他也每回都在提醒自己,伤害人的重量。

  「咿……咿咿……地脉……居然用手……」出现在水色眼前的,是个身著夜行紧身皮衣的短发少女,她的左眼挂著红色镜片的狙击眼镜、十只手指上都连著黑色丝线,但几条已经断开,胸口与手臂上都出现了像被烈火烧过的痕迹。

  「你以为这里为什麽会聚集这麽多同业?」水色的手一提,四个圆月轮在掌下高速转动,「你以为这个町为什麽对花御堂来说是『禁町』?」

  因为能对付花御堂家的东西跟人都太多了。包括本地俯拾即是的珍贵地脉,他的手能穿越地表的物理性,直接拖出蕴含高能量与灵气的地层脉动,没有什麽特别的技巧,就像拿著一桶浓硫酸泼向目标一样。

  「呼……呼、我绝对要……让哥哥有参选宗主的资格……」女人扭曲著唇,让黑丝缠两手腕手指,化为一根根长钉状物,脚尖一用力,纤细的身体疾冲至水色跟前挥拳。

  「要留我一命……反而不是这麽容易啊……」水色毫不在乎地用手臂抵挡尖刺,瞬间被戳个皮开肉绽,但他也很清楚,这种攻击不过仅止於此。

  水色操动圆月轮,打击女人背後,女人看来已经有不少实战经验,一听风声,头也没回,光只用单手往後一挥,利用韧度十足的黑丝弹飞圆月轮。水色又是一矮身,在他的手即将触碰至地面时,女人发足蹴向他肘部,喀声响起,被命中之处关节便卸脱。

  「不会再让你碰地脉的!」女人厉声。

  「对我们花御堂摇尾乞怜,加贺家的杂种狗啊!」水色往後跃开一步,握著伤手,估计著要怎麽接回,眼里露出一种主子的威严,完全将女人当成下仆来看的口吻,「你们哪来的资格参加宗主选拔!」

  「呜、」瞬间被水色转变的气质震慑,女人面色铁青,只得重新摆好攻击姿态,「海贯大人、海贯大人他答应过的……只要……」

  「还在听那个疯老头的话吗?少了尸兵器的他,什麽都不是了啊。还是说……是虹虫那小鬼传话的啊?」

  女人倒抽了口凉气。不是听说水色少主对於花御堂家内部的事一点也不清楚吗?

  「那小鬼的话要是能听,花御堂家也会变成慈善事业啦。他可是想要宗主这个位置想要得不得了,怎麽可能再推荐一个竞争者,何况还是身份低下的忍者。」虹虫是叔公的直系孙子,从以前就对同样是继承人选之一的自己有相当的恨意,表面上装作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在暗地里操盘可厉害著。

  尤其自己夺走尸兵器之後,虹虫更将他视为头号要除去的目标。

  「你、」女人狰狞地扯下唇角,此时从花御堂脚边的地底暴涨出一条条黑丝,早在对话间,她就已经将好几条埋入土中。水色的四肢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困绑住,丝线陷入皮肤,拉出鲜明的痕迹、渗出湿溽的液体。

  水色唇角勾起,连哼声也无,用一种望著某种物品的眼光望著女人。

  美丽的现代女忍者……

  「为了避免你再作怪,先把你的四肢绞断,再送回本堂去吧!」女人厌恶那种笑容,就好像坟墓里的尸体突然发笑一样,僵硬的毛骨悚然。

  她才刚要拉动黑丝,肩上却感觉一阵剧痛,反射一摸、肩膀上居然多了一道烧焦的痕迹……这是子弹!

  「谁!」怎麽会!她已经先在附近用黑丝围住了、要是有人触动,马上就会知道的!

  「国家公务员。」

  「这时应该说『警察』吧?」

  两道身影从巷道一端出现,两人手上都亮出警察手册,那封面的『警视厅』三个金字闪闪发光,其中卷曲著头发的男人,左手还抓著一把装著长浮动管的狙击枪。

  「真是不得了的兴趣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没拿枪的那位一看就像有钱的公子,剪裁合身的西装、稍微往後固定的头发,还有挂在嘴边的从容微笑,他是隶属搜查零课的谷久留间肇。「这次不用道符了?」

  谷久留间身边飞著几只黄白相间的蜜蜂,嗡嗡发出吵人的声音。这不是一般的蜜蜂,而是有著蜂型态的式魔,普通时候能用来搜集情报、传递讯息。

  「是你……」女人将手上的黑丝揪的更紧。

  几乎没把女人放在眼里,手拿狙击枪的男人只对水色道:「喂、可以把宝珠放开了吧?你知不知道那鬼东西不是契约者以外能碰的?」

  「……学长、」水色抬起头,这时才发现被尸兵器抓住的宝珠,因为受到瘴气的腐蚀,已经奄奄一息的昏迷了。「放下他,青姐。」

  他抱歉地做出指令,看著尸兵器将宝珠轻轻放在地上。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可能没什麽意义,不过小姐……你被捕了。」谷久留间轻轻道,「放下武器,最好不要抵抗,当然也不要想跑。」

  「再过来我就断这家伙手臂!」因为无法杀死水色,女人动了根手指,丝线与水色的右上臂连接,被缠绕之处喷出大量鲜血,表示她不是在开玩笑。

  「再动我就断你脖子。」槙堂回过头,一道近乎透明的白丝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女人的颈项,缠绕一圈後便立即收紧,「来交换条件吧,你放开这家伙,我用在公共场所玩SM的妨碍风化轻罪逮捕你,要不然就是蓄意杀人未遂、重伤害加携带危险武器。」

  「……你以为法律动的了我?你是什麽人我可不知道,不过这种事一旦往上报,只会被列为无稽之谈罢了。」女人像觉得有趣般的用鼻音哼笑,但实际却对自己颈上的透明丝感到恐惧。

  这是什麽丝?不像合金、但更强韧而且有弹性!顺著丝线找源头,发现槙堂肩上居然停了只比打开的手掌还大的八脚生物。

  『土蜘蛛!』

  土地神等级的……怪物。

  「有我这种警察,就会有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种人的法律,本大爷是槙堂苍士,师承高野山真言本宗,隶属这个国家唯一可以合法逮捕并且直接对异能人士进行处分的机构,搜查零课。换句话说,等於领到了杀人执照,要怎麽做出判断是我的事。」

  「零课……」的确是最近政府秘密成立的部门,原本以为只是一群相信神秘宗教学的乌合之众,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有这种实力。

  她的手指往腰後扣,准备丢烟雾弹先撤退,却没料到手心被什麽给刺了下,才呼吸间,颈部以下一阵酸麻无法动弹。

  「槙堂,不用跟她谈条件了,把那些线直接弄断吧。」谷久留间竖起食指,一只虎头蜂在上头盘旋,「做的好,伙伴。」

  槙堂冷笑著指使土蜘蛛爬上水色的身体,将缠绕在他身躯的黑丝全部啃断。

  「谷久留间,逮捕她。」槙堂下令。

  女人在谷久留间靠近时,射出怨毒的目光,冷不防地张开嘴,一道黑丝从她口中喷出,目标不是谷久留间,而是在他身後不远处的……宝珠。

  槙堂的手刚动、谷久留间飞身阻挡、皆已不及,但那丝线在一阵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哀嚎同时,停在宝珠瞪大的眼球前零点几公分处,最後软瘫落地。

  宝珠面前上演了惨剧。

  未见血、但水色还能动的手臂没入女人的背中,手里拖出来一半的白色朦胧物闪著悲惨黯淡的光辉——那是人类的灵魂。

  生灵。

  女人持续尖叫著,扭动著姣好身躯,双眼上翻,嘴边淌出口水,十指在空中乱抓,就像癫痫症患者一样猛烈抽蓄个不停,那被硬拔出的一半灵魂也不安抖动,那种持续与肉体联系一点点断开的细碎声响,就连谷久留间听著都觉得一阵恶寒。

  「有趣吗……我就是这样,把青姐从叔公那里『分离』出来的……我啊……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呐……」水色沁著尸体般的死亡微笑,对还保有部分意识的女人呢喃……

  「花御堂!有完没完?」槙堂随手抽了水色一个响亮的巴掌。

  水色稍一愣,松开手,挟起圆月轮,对准女人的颈项就是俐落的挥动。她边喷著大量鲜血边抖动著,最後缓缓倒地不起。

  谷久留间看了槙堂一眼,似乎是在问这种状况该怎麽处理。

  「先带回去,彻底检查这女人身上的东西,之後将遗体送到天空寺火化。」槙堂说。

  水色一语不发,摇摇晃晃穿过两人,朝宝珠走去。

  会不会……被讨厌了呢?

  一句『你没事吧?』居然没办法说出口。

  宝珠望著水色,眼瞳晃动、水色每靠近一步,宝珠的反应就越显的激烈,不自主颤抖的唇,还没放下警戒而高高往上竖起的耳,就连原本会摇曳晃动的尾巴都僵的直直。

  被讨厌了。

  也对、那种行为、做出那种行为的自己、凌驾杀人之上、那不是光夺取性命那样子单纯,因为自己刚才是——虐杀。

  被讨厌……

  刹时、宝珠垂下眼,一头撞进水色胸前,不知自己为了哪方面而难过所以大哭起来。

  水色胆怯、而且小心翼翼的回拥,最後将泪痕印在宝珠的衣服上。

  偶尔也有好事发生。

  偶尔也能得到救赎。

  ☆

  「……很痛的样子喔?」宝珠手里拿著一捆绷带,早在阁楼房里等著刚去浴室冲洗的水色。

  脱臼的手肘已经被槙堂接回,身上的伤口也因为有尸兵器附身的原故而有稍微复原的迹象,但因为是不完全附身,要马上痊愈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水色回答,「你要帮我包吗?」他随地坐在宝珠面前,挽起宽松居家服的袖子。

  「……嗯。」宝珠拉开绷带,「吾没帮上什麽忙……」

  「那是我自己的事啊,跟宝珠没有关系的。」水色道。

  「为什麽就可以让大哥帮忙!我也……」宝珠低下头剪断绷带。

  「因为槙堂学长不会让人担心。」

  「……我也很强啊。」宝珠拉著绷带,一圈圈绕上水色的手臂。

  「可是我会担心。」水色用另一手摸了摸宝珠的头。

  「我不是……完全没关系的人吧?老师的事情、一直很温柔……」宝珠说著,却回想起水色将女人的灵魂剥除的场景,身体便一阵僵硬,「偶尔也会像坏人……欸?当我什麽也没说……」

  「我只是,凑巧跟你一起住在学长家、也凑巧是你的导师。」水色缓缓开口,「能跟你亲近,我觉得很开心,但也就这样子而已。我啊……跟一般理想人类的样子,差得太远了,想要保护什麽、却又害人受伤,就连你……不也因为我的原故而昏倒了吗?」

  「为什麽一定说这种难过的话?我没关系,还很健康的。」宝珠用力道。

  「我很在意。」

  「因为我吗?」

  「嗯、因为是宝珠。」水色点头。

  「那这样就好了。」宝珠在绷带上端打了个结,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後,回过头就到橱柜边,「我来铺床,老师要好好休息。」

  「……还没吃晚餐喔。」水色望著宝珠忙碌的动作不禁失笑。

  「啊……我忘记了。」宝珠从橱柜里抱出枕头。

  「要是现在睡觉的话,正在弄饭的学长会生气的哟。」

  「呜咿……」不过既然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宝珠还是将垫子先铺好。之後又慢慢蹭到水色身边,嗅著对方刚冲过澡的肥皂香味,想著『这个』水色,跟『那个』水色,是有多大的不同。

  不过、『哪一个』都是花御堂水色。这点宝珠也很清楚,但也因为如此,而感到浓稠的不安感。对於水色的感觉,宝珠口中虽然老师老师的叫,但那也不过是个名词罢了,虽然每天都见的到面,他却有时下意识地会想放弃得保持距离的仪态,贴过去、靠在一起、说话或是看电视。

  他喜欢听町外的事情,像是很大的百货公司、整间都卖咖哩饭的店、还有白海豹表演的游乐园。如果能一起去看看就好了。

  即使想尝试著将这些邀约说出口,宝珠却也发觉,水色对於『发出关心』与『接受好意』这两方面,数值差异大的不成比例。水色总是会拿笑容婉拒他人的好意,除非面对的是槙堂那种以帝王般气势把强迫拿来当习性的人,这才偶尔没辄。

  宝珠做不到那样,也不认为自己能变的跟槙堂相似,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自己慢慢试探,做到能让水色也对自己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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