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僧花吹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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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宝珠就可以了。」声音说。
「今早……我是说朝会前,我们见过面吧?」花御堂移动了一两步,继续扶正下一棵海棠。
「见过。你说树很高,叫我下来时小心点。」宝珠蹲到花御堂身边,的确感到一股微妙的气息,但要立即判定为邪气却又不太对劲,对了、就像有什麽被硬生生压抑住,无法得到放松的感觉。
「你……好像不是人类喔?」花御堂这时回过头,望著正饶富兴味盯著自己的宝珠。
宝珠望著花御堂那张好像加上镜片後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的脸唔了声,最後问:「你看不出来吗?」
「我分不太清楚,这种事。」花御堂叹口气。「在我眼中,只要长的像人类的,我看起来就是人类了,只有长的一副妖怪脸的,我才知道是妖怪。但怎麽样也无所谓,妖怪与人类的区分也不需要界定的这麽严格,顺其自然就可以了……有时候人类还比较可怕。」
「我是半妖,母亲大人是凶狐狸,父亲是人类。」宝珠微笑。
「你喜欢上学吗?」花御堂问,他的手指全部沾满了泥土。
宝珠点头。
「这样就好了。」花御堂望著自己沾了泥土的十指。
「我也喜欢学校,能当老师我很高兴。」
「……为什麽花御堂家的人会想要当老师?」宝珠歪著头问。
「花御堂家的人有各行各业。」花御堂这麽回答。
「老师也杀人吗?」
「是的,我是杀人凶手。」花御堂扒著土,「不过请帮我保密。」
「不保密的话,你会杀死我吗?」
「……不会。」花御堂看著脚下挖松的土,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不过你是带人要来杀我,不得已、我就只好反击了。」
花御堂听见耳边有松口气的声音。
「果然就跟我猜的一样,老师只是普通的老师而已。」宝珠笑道。
「是吗?听见你这麽说我很高兴,因为我的愿望就是在普通的学校、当个普通的老师、再普通的老去退休。」花御堂扶正最後一棵植株。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要杀人比较好。」宝珠突然变成一脸严肃,「父亲说,杀人者需要背负的罪孽无比沈重,死後要下地狱的。」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现世就够像在地狱里了。」花御堂喃喃念完,突然有些慌张道:「啊、我并不是不认同你父亲的说法喔。」
宝珠噗嗤笑出声,「老师是很有趣的人耶,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又会把花重新种好,把座敷童弄成病奄奄的模样,却又拿来给我们救,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我不能碰那种东西,因为她看起来很寂寞,一个人待在放教具的教室,周围又都是灰尘……」花御堂辩解到一半,突然停下,「的确是我不好,现在她好点了吗?」
「已经救回来了,花了千照跟秀喜不少力气。」宝珠回答,「那麽的确是老师将那些黑黑的东西弄到座敷童身上罗?」
「……有时候,有些东西我无法控制得很好……不、应该说,我妄想著要成为普通人,想著想著就会觉得我应该能办到吧?所以有时候会做出不太对劲的事……请帮我转告琉璃寺同学与梅染同学,给他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不碰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东西。」花御堂站起身,仰望天空一会儿,又拍了拍沾了土的手。
突然宝珠一下抓住花御堂那沾上污泥的手,虽然感觉对方因为惊讶而轻颤,但并未甩开自己。
「你不怕吗?」花御堂问。已经很久没有跟温暖的生物这麽亲近的触碰过了,因为不管是握手、贴近、还是拥抱,他都会下意识的避免。
「没有恶意,所以没有害怕的必要,而且区区那种程度的东西没办法染黑我。老师只是普通的老师,我是这麽认为的。要是对一个想拼命成为那样的人给予否决的话反而不礼貌。」宝珠没有忘记,今早初次见面时,对方用著相当温柔的表情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失足从树上摔下。
那个表情,跟母亲关心自己的脸,有些相似。
「这也是父亲教的吗?」花御堂有些惊讶。
「不、是母亲。她很注重礼仪,要我也这麽做。」宝珠回答。
「你有很好的父母。」
「我也这麽认为。」宝珠笑道,然後他抽开自己的手,「……我是来拜托老师一件事,因为千照的好胜心很强,他以为老师把座敷童变成那样是故意要考验她的能力,现在相当的不高兴,晚上七点一到,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攻击老师,秀喜怕她危险,会在一旁设结界帮忙,所以……老师可以只要逃跑就行了吗?」
「只要逃跑……吗?」花御堂沉吟。
「千照对毫无战意的对手不会穷追猛打,只要老师从教室逃出校园,她就不会再追了,总之让先让她气消吧。凭老师是花御堂家的人这一点,从千照手中溜走应该绰绰有馀吧?」
「……我很弱喔。」花御堂露出苦笑,「你也见识过了吧?我连妖怪跟人类都分不清楚,我是花御堂家……最无能的一个。」
「……如果老师逃不走,我会保护你的。」
不会吧?莫非真的如千照所说,『这个』花御堂,是花御堂家最弱的人?
「嗯、那就万事拜托了。」花御堂吸口气後又道,「所以除了我之外……绝对不可以对其他花御堂家的人这样,尤其不要挑衅、因为会被杀死……对流著花御堂家血统的人,如果没有抱著非得杀死对方的觉悟……就绝对不要动手。」
宝珠静静凝视一脸凝重说著这些话的花御堂。
「如果我以後不在了,也请绝对不要忘了这些,不管是你、琉璃寺同学还是梅染同学,若坚持要走这条路的话,总有一天还会在哪里遇到花御堂家的人吧。」花御堂轻叹。
——如果自己当时能意识到,老师这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就好了……宝珠在『那件事』过後,每每回忆起,就如此後悔的想著。
☆
於花宴中起舞
唯有静止的月光
已经不再恐惧、也从没後悔
我便随你而去吧
有些像狩猎游戏。对了、这几年不是有一部电影很红……啊、大逃杀。日本政府通过了莫名其妙的法案,让学生们拿著各种武器在孤岛上厮杀,不过他倒是觉得,与其让小孩子们因为毫无意义的理由被迫战到只能存活一人,还不如在选举时举办擂台,打赢了就能成为官员,反正脑袋都差不多,身体强健的话还比较赏心悦目。
……以上是戏言。
花御堂望著周遭赤铜色的结界……虽然对结界的种类弄不太清楚,但这些圈线般的东西的确是要限制自己的行动没错吧。
七点钟一到,甫踏进2C教室,前门就像设了自动装置般,不但瞬间关上并且上锁。再往前踏一步,地上一个光点便以极快的速度绕著自己转,并在周遭绕出像线圈般的网状物,用手轻碰会有触电的麻疼感。
「花御堂老师,请你不要乱动,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因为你是花御堂家的人,不得不小心谨慎,所以请原谅。」
这是梅染同学的声音。
「干什麽对他这麽客气!好好架你的结界啦秃子!」
这绝对是琉璃寺同学的声音。
他们大概躲在教室外吧。
「我觉得……如果只是要问话的话,到到家庭餐厅吃饭时一边问就可以了,我可以请客喔。」花御堂搔了下头。
「说老实话,我也觉得这种做法比较人道……」秀喜手结金刚印,不时偷瞄著身边一脸干劲十足的千照。
两人现在贴在教室转角与楼梯间相连之处,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要感谢秀喜的感知能力才能用结界进行捕捉。
「秃子闭嘴啦,是你答应要做的,现在才说这种话!」千照气呼呼地道,「不要以为讨好我们就可以不追究你欺负座敷童的仇!人家好好的在教具库,干什麽把她弄成那副德行?」
「如果你是说那件事的话,我愿意道歉,的确是我不好。」花御堂回道。
「道歉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千照说出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流行的名台词。
「我们又不是警察……」秀喜悄悄吐槽,「而且我们跟座敷童本来就没什麽交情,哪来的要帮她报仇啊,况且朝能佛家有云,冤冤相报何时了……」
「罗唆、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脑袋!」
花御堂听著外头的骚动,扶了扶眼镜,叹口气。那两个小孩倒是自己吵起来了。
「……不问问题的话,我可要走了。」花御堂道。
「哼、你走的了吗?秀喜的结界可是……」
千照话还没说完,察觉秀喜的表情一阵铁青,忙问怎麽了。
「我、我的结界……被剥开了……啊、哇哇哇!」从来没碰过这种事的秀喜感觉身体里有什麽遭到剥开,不痛、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让他恶心难受。
千照一把拉著秀喜的後颈飞奔至能看进教室的窗外,只见花御堂两手抓住一条秀喜的赤铜色的丝线,稍微一分,原本的坚固细线被拆成两条,顿时防御程度下降,再分一次,那线的光芒便黯淡,最後一次,在分拆的过程中,已经细到不能再细的丝线断了开来。
金刚结界坏了一个口。秀喜则因为身体非常难受,一时不能动弹,更罔论重新构筑。
「怎麽……」千照咬牙,手里捏著的护神木一挥,分别从教室四角浮出四只细竹削成的破邪箭,箭羽部分则是用浸了香灰水的纸剪成。「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射穿你。」
破邪箭浮在空中,箭尖对隼花御堂,缓慢地包著目标团团转。
「我觉得……还是去家庭餐厅谈一下比较好,说实话,我中午只吃一个面包,现在很饿。如果不愿意让我请的话,要自己付帐我也不反对。」花御堂像是没看见那四只削的锐利的竹箭,随手又拆了一跟用来架结界的丝,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再拆个两条他就能出去了。
「不要动!我真的会射你的!」千照的四只箭,包围著花御堂越转越快。
「真的啊……那最好,要一箭命中心脏喔。」花御堂的视线往教室窗外一望,正好与千照愤怒的眼神对个正著。
……奇怪、为什麽是这麽……柔和的眼神……
「如果是要对付花御堂家的人,手下留情只是在找死而已。」趁著千照失神,花御堂单手扯开预定的两条丝线,最後身体一挪动,人便毫发无伤的出了结界。
花御堂缓缓靠近窗边,千照这时才感觉害怕,脚往後踏了一步,咬著已经开始发颤的牙关挥舞著护神木要破邪箭攻击目标。
「眼睛不可以闭起来。」花御堂啪的一声,将手撑在玻璃上,靠近窗边的千照被狠狠吓了跳,睁开刚才因为不敢看目标被刺伤模样而闭起的双眼。
「要看著你到底射中什麽才行。」花御堂又说,模样就像在细心教导出错了的学生。
破邪箭命中两只,一只在他左肩、另一只则在右背,其他的掉在地上与戳进课桌内。
「花御堂老师!千照你在做什麽!不是说只要吓吓他就好了吗?」好容易能动了的秀喜忙对千照大吼。
「都、都是他不好!我、怎麽知道……」会这麽容易就……
在千照心虚地辩解秀喜的指责时,岂知花御堂已经打开教室门,朝两人走来,肩与背都还留著箭,没有要拔的意思。
「花御堂老师、非常抱歉!我们只是想要稍微问一下你来星中到底有什麽目的,虽然我已经跟千照说过事情不可能这麽顺利……你、你应该也知道花御堂这个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相、相当的敏感!所以、这个、那个……」秀喜一边伸展手臂要保护在自己身後的千照,一边又要紧盯花御堂会不会突然因为生气而攻击,显的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填了正式的履历表来应徵的,目的的话……我希望能在这里教到我顺利退休为止。」花御堂露出微笑。
他看秀喜拼命成那样,便不再靠近了,脚步停在离他们大约三步之遥的地方。
「真、真的吗?只有这样吗?你不是来咒杀我祖父的吧?」千照勉强压住恐惧,护神木直指花御堂。
「……你的祖父……应该还活著吧?」花御堂静静的问。
「废话!他现在健朗的很!」
「跟咒杀师的花御堂家交手後还活著的人,不多就是了。」花御堂闭了下眼,「既然你的祖父现在活著,这就代表跟他交手的人已经死了。花御堂家不会派第二个人去接前一个失败的任务,这是规矩。所以放心吧。不过既然不知道这个规矩,表示你的祖父也没有说的很详细呢……」
「这、那、你没有要……要咒杀谁吗?这个町上有这麽多以驱魔、除灵为业的人……你确定没对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吗?」
「没有。」花御堂动唇还想说些什麽,却突然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即大喊:「你们快逃!」
「怎麽……」
秀喜注意到花御堂放在他们背後的视线,想都不想就直接将千照拉往自己身後护住,另一手结了半个金刚印架出平面防守用的网状结界。
霹……的碎裂声随著千照的尖叫一起响起。
「咿……咿、这是什麽——!」
此刻映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四肢伏地看似人类形体,但裸露的肉体却全身尸灰斑驳,乾燥白发是面容遮罩,只露出一颗闪著妖异红光的眼珠与往两旁咧开的唇。
『它』就像急於出闸的野兽,十指成爪,以诡异扭曲的身型挂在秀喜的网状结界上,似乎不怕那结界上附带的电流效果。
「花御堂老师!」秀喜拉著千照奔向花御堂身边,「这是什麽东西!」
「……这是花御堂家派来追杀叛逃者的『尸兵器』。我得先声明,我的能力是花御堂家最弱的,而且完全不是这个东西的对手,不过如果要绊住它一会儿让你们逃走,倒是还行。」花御堂说著,从西装内袋掏出两个精钢打造,边缘为利刃的投掷环,一手一个在指尖快速转动著。
「不行留老师在这里,我们一起逃出校门找救兵!」秀喜感觉冷汗不断从背上冒出并滴落,仍一层一层的造出也不知道能挡多久的结界。
尸兵器以一种令人感到恶心的姿态摇晃著脑袋,这时不止十指拉扯著结界,就连一撮撮白发都缠上了网的缝隙,阵阵剧烈震动後,第一层结界已经被那看似瘦骨如柴的双臂撕裂摧毁殆尽。
千照用力吸口气,伸手一招,原本还留在教室里的两只破魔箭以破空之势飞往自己身边,将箭头对准尸兵器,「我并不是要帮你!我还是讨厌花御堂家的人!只是因为还有问题没问完,不能让你死在这里而已!既然你很弱就先跑,我跟小秀都还没有使出真本事,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你们如果出手,就会被列在花御堂家的黑名单上,就算是小孩也不会放过,即使如此,也没有关系吗?」花御堂静静地问。
「朝能师兄说过,重要的是当下,如果现在没办法保护老师,以後我一定会後悔的,而且我虽然感觉老师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却不觉得老师是坏人啊!」秀喜的结界从尸兵器的四面八方架起,组成一层又一层的牢笼将它困住。
「我只要变得比什麽花御堂还要厉害就行了吧!说起来我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