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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月异星邪-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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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问他那丑人温如玉布下的陷讲究竟是在何处,想那天目山乃海内名山之一,绵亘何止百
里,我若漫无目的地去乱找一气,只怕找个五天也无法找到。”
  又忖道:“呀!我甚至连云老爷子此刻究竟落脚何处都不知道呢?这临安城如此大,要
想找一个人的下落,怕不比那更要难些。”
  皱眉沉吟,漫步良久,心中突又一动,不禁暗中失笑道:“我怎地如此笨法,想那云老
爷子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之人,他住在什么地方,我只要问问人,想必总会有人知道的
吧!”
  这少年此刻正是思潮百转,紊乱不堪,甚至连原有的聪慧都消去几分,此刻一念至此,
脚步微顿,方想找个武林朋友,询问一下那多臂剑云氏父子的落脚之处。
  哪知——
  他目光方自一转,耳中却听得一般奇异的乐声,若有若无地从城外传来,此刻城中虽然
喧哗,但这种乐声一经人耳,卓长卿毋庸仔细凝听,便知道又是出自今晨所见那些红衫少女
手中所持的似萧非萧、似笛非笛的青竹之中。
  他心中不禁为之一惊,忖道:“难道那丑人温如玉此刻竟也到这临安城里来了?”
  却听这种奇异的乐声,由远而近,越来越为清晰,何消片刻,不止卓长卿听的清清楚
楚,就连那些正在街头漫步,或是正在酒楼热饮的人,也俱都听到这种奇异的乐声了。
  于是路上的行人,为之驻足,酒楼中的食客,也探出头来,虽然看来俱都消闲寻乐,其
实心里又何尝不是人人暗中警戒着。这临安城此刻正是多事之秋,随时都可能有突来的灾
祸,降临在大家头上。
 标题 
古龙《月异星邪》
第十一章 玉女金帖
  一盏精致的铜灯,放在靠墙的长几上,柔和的灯光布满了这间厅房。
  厅房的后面是一间卧室,厅房和卧房都不大,然而多臂神剑能够找到这样的落脚之处,
却也并非是件易事。
  因为,此刻这风云际会的临安城,的确是太拥挤了,你若不是像多臂神剑以及云中程这
种德高望重而且名重武林的江湖前辈,只怕要找一席安身之地都极为困难,何况是这样有厅
有室的套房。
  此刻,多臂神剑云谦正坐在面对着窗子的巨大靠椅上,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不时有
欢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使得那沉重的夜色,看来有种令人兴奋的光采。
  但是,这曾经叱咤一时的武林前辈的面色,却是忧郁而沉重的。
  坐在他对面的云中程见到他爹爹的神色,不安地问道:爹爹,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老人
家可要到外面吃些东西?“云谦缓慢地摇了摇头,灯光照在他脸上,使得他脸上的皱纹,看
来极为清晰,云中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又道:“长卿弟年纪虽轻,但是武功却高得惊人,
而且又极为聪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老人家又何必担心呢?”
  多臂神剑浓眉微皱,突又叹道:“我担心的倒不是长卿,而是——”话声突地一顿:
“中程,你可知道乔迁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我想问问他——”话犹未了,他话声竟又一
顿,云中程不禁亦自一皱剑眉,奇怪他爹爹今天说话怎的会如此吞吐,哪知却听云谦沉声叱
道:“中程,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晚风,穿过小院,吹进窗户。
  那种奇异的乐声,此刻竟也随着晚风,若断若续地飘了进来。
  云氏父子面色都不禁为之大变,云中程凝神听了半晌,方待答话,云谦却又说道:“这
声音我像是曾经听过——”突地一拍前额,又道:“对了,是在苗疆,三十多年前,我就听
过这种声音,是苗人的吹竹之声,那时……我年纪和你差不多,现在……”
  自悲日暮的老人,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他的心境来的。
  云中程愣了一愣,抢步走到门口,又突然驻足回身说道:“爹爹,我先出去看看,也许
是——”他含蓄地中止了自己的话,因为他不愿意说出丑人温如玉这个名字来。
  但是久闯江湖的多臂神剑,又何尝没有从这奇异的乐声中联想到这位久居苗疆的女魔头
红衣娘娘温如玉来。
  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客栈。
  街道上,灯光依旧,行人也仍然很多,但是,喧笑声、高歌声、轰饮声,却全都没有
了,只剩下那种奇异的乐声,袅袅地飞扬着。
  他们顺着这乐声由来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相识的武林豪士此刻心中虽然惊诧不定,
但见了他们父子仍未忘了躬身为礼。
  转过一条路,云中程目光动处,突然见到那站立在人群之中,有如鸡群之鹤,一身玄衫
的卓长卿,不禁脱口道:“爹爹,长卿就在那里。”
  目光锐利的卓长卿,却没有看到他们,因为他正在呆呆地想着心事。
  但是云中程的这一喊,却将他从沉恩中惊醒,但是不等他迎上去,多臂神剑已抢步走了
过来,一把抓着他的臂膀,大声道:“长卿,你没事吧?”
  虽然是短短几个字,然而在这几个字里,却又包含着多少关怀与情感。
  卓长卿摇了摇头,呐呐他说道:“老怕,你老人家放心,我……我没事。”
  他喉头哽咽着几乎不能将这句话很快他说出来,只觉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情,从这
老人一双宽大的手掌中传到他身上,这种温情,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也没有任何东西可
以替代。
  他感激地笑着,他伸出手握住云中程的手,一时之间,这三人彼此之间,各部有一种温
暖的感觉升起,友情,这又是多么奇妙而可贵的情操呀。
  他们彼此握着手,呆呆地愣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四侧的人们,目光望在他们身上,
不禁却有点奇怪,这两个名重武林的江湖侠士,此刻怎么会做出恁地模样。
  但是——
  那奇怪的乐声,却更响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不禁从他们身上,转向这乐声的来路。
  卓长卿定了定神,说道:“老伯,大哥,这声音就是那丑人温如玉门下的红衫少女们所
吹奏出来的,看来那温如玉此刻已进了临安城。”
  多臂神剑一轩脓眉,回顾云中程一眼,沉声说道:“果然是她!”
  又转向卓长卿:“长卿,你是怎么知道的?”
  “卓长卿沉吟了一下,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将自己这一日所遇说出;他虽毋须隐瞒云氏父
子,但却不愿被站在旁边的人听到。哪知——他心念转处,却听得四侧的人群突地发出一阵
骚动,站在路旁的人,涌向街心,站在楼下的人,也似乎奔了下来,他目光一转,也不禁脱
口道:“来了。”
  多臂神剑云谦心中不禁为之暮地一跳,数十年来,红衣娘娘温如玉之名,在江湖中传言
不绝,但是她足迹从未离开苗疆一步,此刻这年已古稀的武林豪士一想到她即将在自己面前
出现,心中竟不禁有种怔忡的感觉,忖道:“难道这女魔头此刻真的到江南来了,而且已人
了临安城。”
  转目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果然缓缓走来一行红衫女子,方才涌至街心的人群,见到这
行女子,竟又齐退到路边。
  街道两边的灯光,射到这行女子身上,只见她们一个个俱都貌美如花,肤如莹玉,满身
的红衫被灯光一映,更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卓长卿目光动处,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是她们!但那丑人温如玉的香车
呢?”
  凝目望去,这些少女云鬓高挽,手持青竹,也依然是白天的装束,但是却在每人的左
时,多挂了一个满缀红花的极大花篮。两人一排,井肩行来,远远望去,仿佛有着八排,但
是她们身后,却只是一些因好奇而跟在后面的人们,哪里有那红衣娘娘温如玉日间所乘的宝
盖香车的影子。
  多臂神剑云谦凝目望了半晌,突地心中一动,又自回顾云中程道:“中程,你看这些女
子可觉眼熟?”
  云中程额首道:“这班少女无论装束打扮,以及体态神情,都和那天到我们家里去送寿
礼的少女有些相似,但年龄好像稍微大些。”
  云谦一捋长须,道:“是了,那夭我就看出,那班女子一定是温如玉的门下,此刻看
来,你爹爹的估计,一点也不错。”
  语声微顿一下,又道:“但怎么却不见那红衣娘娘呢?那么这班女子又是来做什么的?
哼——一个个手里还提着花篮,难道是来散花的吗?”
  这生具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的老人,先头几句话,是对他爱子云中程的;后来几句话,
却是暗自得意自己的老眼不花,一顿之后所说的话,这是在问卓长卿,到最后几句,却是在
自言自语,又是在暗中骂人了。
  卓长卿为之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正暗问自己:“丑人温如玉没有来,那这班少女却又是
来做什么呢?”
  耳畔乐声,突地一停,只见这些红衫少女,竟也随着乐声,一起停住脚步,将手中的青
竹,插在腰间的红色丝绦上。
  站在街边的人群,几乎已全都是武林中人,因为一些平常百姓看到这种阵仗,虽然也生
出好奇之心,但想到昨夜之事,又都不禁心里发毛,早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溜了。
  此刻群豪都不禁为之一愣,他们知道的事,还远不及云氏父、及卓长卿的多,自然更无
法猜测这些红衣少女的用意,却见当头而行的两个红衫少女,竟自弯下腰去,向两侧人群一
敛礼,齐地娇笑一声,道:“婢子等奉家主之命,特来向诸位请安,并且奉上拜帖请诸位过
目。”
  这而人说起话来,竟然快慢一致,不差分厘,而且娇声婉转,娇柔清脆,再配着她们的
玉貌花容,婀娜体态,群豪不禁都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沉声道:“看来红衣娘娘的确有两手。不说别的,就看她训练徒
弟,竟把两个人说话的快慢节调都训练得一模一样,虽是两个人说话,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人
说出来的。”
  云中程亦自接口道:“那天去给爹爹送礼的,不是也有两个女孩子,说起话来,就像是
一个人说的吗,起先我还以为她们是一母双生呢!”
  语犹未了,却见这两个少女突地一抬双手,跟在后面的红衫少女立刻四散走开,卓长卿
暗中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四侧群豪本已目迷心醉的时候,此刻见到这些少女竟四散分开,婀娜地走到自己面前,
西上俱都带着娇美的笑容,更不禁都愣住了。
  卓长卿放目一望,却见当头的两个红衫少女,竟并肩向自己这边走了过米,秋波转处,
突然齐地露齿一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纤腰轻扭,笔直地走到他身前。多臂神剑浓眉一皱,道:“你认得她们?”
  卓长卿愕了一愕,哪知右侧的少女却已娇笑道:“怎么不认得,今天早上,我们还见过
面哩。”
  娇笑声中,玉手轻伸,从那花篮之中取出了一张红色纸笺,递到卓长卿面前,秋波一
转,纤腰一扭,竟自转身去了。
  卓长卿呆呆地从她那双莹白如玉的纤掌中,将那张像是请帖样子红色纸笺接了过来,目
光垂处,只见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字迹:“x月X日X刻,临安城外,一凉亭畔,专使接驾。”
  字迹非行非草,非隶非篆,仔细一看,竟完全是用金丝贴上的,卞面也没有署名,却用
金丝,缠了个小小的“坠乌髻”。
  转眼望去,那些红衫少女体态若柳,越行越远,站在两侧的武林豪士,个个俱是目定口
呆地垂首而视,手上也都拿着一份这种奢侈已极的请帖。
  请帖缀以真金,这气派的确非同小可,这些武林豪士虽然俱都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此
刻心中却也不禁都有些吃惊。
  多臂神剑目光亦自凝注在手上的请帖上,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回首问道:“长卿,这一
天来,你究竟遇着了什么事,难道你今天早上已经见过那红衣娘娘了吗?”
  这老人虽然也对这张请帖有些吃惊,但心中却始终没有忘记方才那红衫少女所说的话,
此刻一将帖上字迹看清,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卓长卿轻叹一声,道:“今日小侄的确所遇颇多,等等一定详细禀告老伯——”话声未
了,却见那些红衫少女竟又排成五列,当头的两个少女又娇声说道:“婢于们匆匆而未,匆
匆而去,临安城里的英雄好汉这么多,婢子们实在不能每个都通知到,因此婢子倒希望诸位
接到帖子的,转告没有接到帖子的英雄一下,就是X月x日X刻,婢子们在城外约五里处一
凉亭那里,恭候各位的大驾。”
  说罢,又自深深敛礼,秋波复转,再伸手掌,轻掩樱唇,娇声一笑。“娇笑声中,这十
六个红衫少女竟然一起旋扭柳腰,转身而去。四侧群豪,望着她们婀娜的背影,似乎都看得
痴了。多臂神剑干咳了一声叹道:“这红衣娘娘如此的大费周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
真是为徒择婿,宴会英豪吗?”
  语声一顿,又道:“只伯未必吧!”
  群豪也开始私下窃窃议论着,根本没有听到他自语着的话,有几个站在旁边凑热闹的混
混儿,骤然得着上面缀着几乎有一两多金子的请帖,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大笑着跑了开
去。
  于是城南小巷中的土娼馆里,今夜便多了几个豪客,带着惨白面色的妓女们,虽然这些
平日只会手心朝上的混混儿,今日怎地都变成了大爷,可是她们也不敢问,也不愿问,只是
强颜欢笑着,一面又偷偷用手帕拭抹着面颊,生怕自己面上搽着的大厚的脂粉,都因这一笑
而震落下来。
  大秤分银、小秤分金的武林豪士,虽然没有将这两个金子看在眼里,但此刻亦不禁在心
中暗喜:“呵,好大的手面,到了天目山上,怕不有成堆的金子堆在山上。”
  于是他们更坚定了上天目山的决心,世上大多数的决心,不都是建立在亮晶晶的金银上
面的吗?!
  婀娜的红色身影,逐渐去的远了,但群豪的目光却自然追随着她们,只有多臂神剑云氏
父于的目光,却凝注在卓长卿身上。
  而卓长卿呢?
  他此刻正垂着头,落入沉思里,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多臂神剑虽然想问他,
但看到他的样子,似乎在决定着一件重大的事,但也勉强忍着心里的话,希望他快些想完。
  喧哗之声,又开始响了起来——三个身穿长衫,脚下却蹬着快靴,装束虽颇为斯文,步
履却极为剽悍矫健的汉子,从街的对面走了过来,走到云氏父子身前,不约而同地恭身一
揖,齐声道:“云老爷子,这一向您老人家可好?”
  多臂神剑心中虽有心整顿,但一见这几人之面,亦不禁为之展颜笑道:“我当是谁,原
来是石老爷子的高足。”
  回头向云中程笑道:“中程,快过来见见,这几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北京城里首屈
一指的燕武镖局石老爷子的门下,十年不见,想不到各位都如此英俊了,石老爷子久未出
京,这一向可好?”
  这三条汉子面上一起露出黯然之色,垂首沉声道:“家师他老人家已于三年前去世
了。”多臂神剑双眉一皱,变色道:“真的,唉——想不到匆匆数年,我辈兄弟,竟又少去
一个,唉一老成凋零,昔日英雄,今多故去,难怪江湖上风波日益增多了。”
  骤见故人,乍闻噩耗,这亦使自悲两鬓已斑、年华不再的武林豪客,不禁为之而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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