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4-精神生活·意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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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奥古斯丁的早期意志学说,强调“先前的善意”对接受恩惠的“价值”,只有宽恕原罪,神恩才能被无偿地接受。 在其极端的形式中,正如奥古斯丁在晚年认为的那样,这种学说坚持认为,如果儿童在接受洗礼的圣事之前就死了,那么他们将被永远罚入地狱。这种观点不能根据保罗的看法来解释,因为这些儿童还不可能知道信仰。只有恩惠已经在教会实施的圣事中被具体化,信仰被制度化之后,这种得救预定论的说法才能得到解释。制度化的恩惠不再是意识的一种材料——精神的人的一种体验——因而不会引起哲学的兴趣,严格地说,这不是信仰的问题。毫无疑义,这属于基督教信条中最重要的实践因素,我们不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
不是关于得救预定论、而是关于上帝的全能和人的自由意志的可能共存的哲学论证,出现在柏拉图《蒂迈欧篇》的一个讨论中。人的知识“各种各样”;人以不同的方式知道——
《精神生活·思维》 第二章最早的意志哲学家(9)
尚未存在的东西、目前存在的东西和已经过去的东西。(但是,)上帝不以我们的方式期待将来的东西,也不注视目前存在的东西和回顾已经过去的东西,而是以一种与我们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一切。因为上帝不从这个转到那个(在思想上注视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变化着的东西)。但是,上帝完全不变地看待一切,因此,(在我们看来)转瞬即逝的东西——尚未存在的将来、已经存在的现在和不复存在的过去——能被在恒定的永恒存在中的上帝所理解:上帝以不同于肉体的眼睛的方式,以不同于灵魂的方式看待一切,因为上帝不是由灵魂和肉体组成的:(上帝)以不同的方式看待现在、以前和今后,因为上帝的知识不同于我们的知识,不是关于三种不同的时态,即现在、过去和将来的知识,而我们的知识受到这三种时态的影响。……在上帝的无肉体的直觉中,没有任何从思想转变到思想的意图,上帝所知道的一切东西都是同时呈现的,因为上帝知道没有时间概念的所有时间,正如上帝推动没有时间运动的所有在时间上有限的东西。《上帝之城》,第十一卷,第二十一章。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再讨论上帝的先知,因为在上帝看来,过去和将来是不存在的。以人的方式被理解的永恒是一种持续的现在。“如果现在始终是现在……那么现在就不再是时间,而是永恒。”《忏悔录》,第十一卷,第十四章。
我大量地引用这种论证,因为如果人们能假定存在着时间范畴不为之存在的人,那么上帝的全知和人的自由意志就不再是一个不可解决的问题。至少,这个问题能作为人的时间性问题的一部分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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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把我们的所有能力和时间联系在一起。这种新观点在《上帝之城》中得到阐述,在著名的《忏悔录》第十一卷中臻于完善,我们现在简要地对之加以考察。从时间的范畴来看,“过去事物的现在就是记忆,现在事物的现在就是心理直观(contuitus——把事物集中在一起和对它们‘加以注意’的一种注视),将来事物的现在就是期待”《忏悔录》,第二十章和第二十八章。。 但是,灵魂的这种时间本身并不构成时间;它们之所以构成时间,仅仅因为它们能相互转变,“通过现在走向将来,通过现在走向过去”;现在是持续时间最短的,因为它没有自己的“空间”。因此,时间“从尚未存在的将来,通过没有空间的现在,进入不复存在的过去”同上书,第二十一章。 。时间因而不可能由“天体运动”构成,天体运动之所以“在时间中”,仅仅因为它们有一个起点和一个终点;能被测量的时间在精神本身之中,也就是说,“从我开始看的时候到我停止看的时候”。因为“我们实际上测量从某个起点到某个终点的时间间隔”,这之所以是可能的,仅仅是因为灵魂在它自己的现在中保留了对尚未存在的东西的期待,“当它过去的时候,加以注意和记忆”。
灵魂在每一个行为中作出这种时间化的行动:“我要朗诵一首赞美诗……我这个行动向两面展开——我已经朗诵的部分属于记忆,我将朗诵的部分属于期待。注意是现在,通过注意,将来的东西被表达出来(traiiciatur),并且可能成为过去。”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注意是意志,即重要的连接者的主要功能之一,奥古斯丁称之为“灵魂的展开”,它把各种时态结合在一起,使之成为“灵魂的现在”。“注意能持续下去,将存在的东西通过注意成为不复存在的东西”,也就是说,成为过去。“整个人生也是如此”,如果没有灵魂的展开,就不再是一个整体;“人的童年时代(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整个人生的一部分”,而人生只不过是整个人类历史的一部分。同上书,第二十四章,第二十六章和第二十八章。
《精神生活·思维》 第二章最早的意志哲学家(10)
从人的能力的时间性的观点看,在奥古斯丁的最后一部重要著作《上帝之城》中,他又回到了意志的问题。尤其参见《上帝之城》,第十一卷至第十三卷。 他描述主要的困难:“虽然上帝是永恒的,没有起点,但上帝使时间有一个起点,上帝在以前没有创造人,而是在时间中创造人。”同上书,第十二卷,第十四章。 世界和时间的创造之所以是同时的——“世界不是在时间中被创造出来的,而是与时间同时被创造出来的”——不仅仅因为创造本身意味着一个起点,而且也因为有生命的东西是在创造人之前被创造出来的。“如果没有能连续运动的被造物,时间就不可能存在……如果没有被造物,时间就是不可能的。”同上书,第十一卷,第六章。 不过,奥古斯丁问:上帝创造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上帝“想在时间中创造人”?他把这个问题称为“一个深奥的问题”,谈论创造以前不存在的在时间上有限的人(hominem temporalem)“这个目的的深不可测”,也就是说,被造物不生活“在时间中”,但本质上是在时间上有限的,好像是时间的本质。同上书,第十二卷,第十四章。
为了回答“永恒的上帝创造新事物的这个难题”,奥古斯丁首先认为,必须驳斥哲学家的循环时间概念,因为新事物不可能在循环中产生。对于为什么必须创造不同于和超越所有其他生物的人的问题,他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回答。他合乎逻辑地说,如果有新事物,那么必须有一个起点;“这个起点在以前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在创造人之前是不存在的。因此,这样的一个起点“可能存在,在人被创造出来之前,没有人”(“quod initium eo modo antea nunquam fuit。 Hoc ergo ut esset; creatus est homo; ante quem nullus fuit”)。同上书,第二十一章和第二十章。 奥古斯丁使用表示人的创造的词语“initium”(开端)和表示天和地的创造的词语“principium”(开端),从而把人的开端和创造的开端区分开来。《上帝之城》,第十一卷,第三十二章。 至于在人之前被创造出来的生物,它们是“大量地”被创造出来的,物种的创造不同于人的创造,因为人是被单独创造出来的,并且继续“通过个体繁衍”。同上书,第十二卷,第二十一章和第二十二章。
人的个体性能解释奥古斯丁的说法:在人之前,“没有人”,也就是说,没有人们能称之为“人”的人;这种个体性体现在意志中。奥古斯丁举出同卵双生子的例子,“具有同样的肉体和灵魂”的两个人。我们如何区分他们?能把他们区分开来的唯一特征是他们的意志——“两个人受到同样的诱惑,一个人屈服于诱惑,而另一个人毫不动摇……在体质相同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们的意志,那么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种差异”同上书,第十二卷,第六章。?
换句话说,我们能从某种角度来考察这些思辨:人作为一个新的起点进入一个变化和运动的世界,因为人知道自己有一个起点,并且将有一个终点;人甚至知道自己的起点是其终点的起点——“整个人类只不过是走向死亡的一个物种”同上书,第八卷,第十章。 。在这个意义上,任何动物、任何物种都没有起点或终点。由于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一种存在就进入世界,因为人是走向终点的起点,拥有愿意和不愿意的能力。
在这方面,人是造物主—上帝的形象;然而,因为人在时间上是有限的,不是永恒的,所以其能力完全指向将来。(只要奥古斯丁提到这三种时态,他都会强调将来的优先性——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就像黑格尔一样;意志在各种心理能力中的优先性,需要将来在时间思辨中的优先性。)每一个人都是被单独创造出来的,因出生而有一个新的起点;如果奥古斯丁从这些思辨中得出结论,那么他可能不会像希腊人那样,把人定义为终有一死的,而是定义为“终有一生的”,他可能把意志自由定义为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所谈到的自由,而不是定义为liberum arbitrium(自由意志),即愿意和不愿意之间的自由选择。
当人“出现在世界上的时候,只能有一个相对第一的起点”,也有一个“不是在时间中,而是在因果关系中的一个绝对第一的起点”,在这里,这种“自发地开始在时间中的一个系列的能力”需要再次被援引。“如果我在这个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在这个事件中,一个新的系列及其无限的自然因果关系就有其绝对的起点。”《纯粹理性批判》,B478。 “绝对”起点和“相对”起点之间的区分,表示了我们在奥古斯丁那里发现的天、地的“principium”(开端)和人的“initium”(开端)之间区分同样的现象。如果康德知道奥古斯丁的出生哲学,那么他也许会认为,一种相对的绝对自发性的自由并不比人出生——新来者不断地进入一个在时间上先于他们的世界——这个事实更使人的理性陷入困境。自发性的自由是人类状况的组成部分。它的心理工具是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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