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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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倚石长吸了一口气,方道:“只要牧野静风未亲自出手,我们留义庄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逼入绝境!”
“哈哈哈,卫庄主既出此言,那我牧野静风只能亲自出手了!”
声如惊雷,滚滚而至,其中隐含深不可测的内家真力,如意楼中隐蔽的留义庄弟子只觉胸沉气闷,功力稍弱者几乎站立不稳。
众皆骇然失色,齐齐向声音的传来之处望去!
只见如意楼对面岸上一座高楼之顶,有一人傲凌而立,白衣飘飘,渊亭岳峙,傲然万物的不世气概让人心生窒息之感!
他,正是如日中天的牧野静风!
他的身形甫一出现,其凌然万物的气势便笼罩了全场,连卫倚石诸人心中亦不由自主地萌生一个奇怪念头,感觉到眼前此人是永远也不可战胜、不可逾越的神魔!
牧野静风以无限威仪的声音道:“立即交出我儿牧野栖,否则留义庄将面临灭顶之灾!”
喻幕大声道:“既然尊驾知道牧野栖在我们手中,为何还敢攻袭留义庄?必要之时,我们会与你拼个鱼死网破!”虽然口气还算强硬,但连喻幕自己都感到底气不足。
牧野静风冷冷一笑,道:“你们的性命如何能与我儿的性命相提并论?”
喻幕道:“若你自忖能不累及牧野栖的性命,不妨出手……”
“手”字只吐出一半,忽觉眼前白影一晃,一只手掌突然抵于胸前,同时周身一麻,喻幕已动弹不得。
喻幕猝然被制后,众人方看清制住他的人赫然是牧野静风!瞬息之前还在屋顶之上的牧野静风!
极度的惊愕使众人的思维在那一刹间停滞了,脑中一片空白!
牧野静风的身法之快,已使掠过空间成了转念中事,没有人能看清牧野静风身形何时掠起,何时停止,如同日头破云而出,在天空中闪现的同一瞬间,阳光已照耀大地。
直到牧野静风以内家真力将喻幕的穴道封住,站在喻幕之前的喻七弦、卫倚石方感到劲风扑面。
因为,牧野静风的身形已比风更快,当他的身形掠空而过时,气流刚刚被搅起,他的身形已凝然不动。
所以,没有人能够在他身形掠过时,凭借气流的变化来捕捉他的身影。
身过无影!
人过留风!
牧野静风的轻身功夫赫然已臻风魔诀的最高境界!
牧野静风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现在,你们应该明白天下间没有人可以抗拒本宫,也没有人可以与本宫讨价还价!”
众目睽睽之下,未等众人有任何反应,喻幕已被对方所制,这足以将众人的信心摧毁大半。
牧野静风已收掌,尽管如此,但谁都明白,只要他站在喻幕一丈之内,就绝对无人能够救出喻幕。
牧野静风的目光扫向卫倚石,冷冷地道:“本宫只想用此人的性命与你交换一物。”
卫倚石缓缓摇头:“以这种方式,是救不出你儿子的。”
牧野静风道:“本宫只想用他交换苦心大师给你的锦囊,你不会置妻弟的性命于不顾吧?”
卫倚石已领教了牧野静风快逾疾风的身形,当下全神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发难,他的目光投向喻幕,喻幕却避开他的目光。也许,他是不想让卫倚石因为他而动摇,也许,是因为他不愿让别人看出他的惊惧与不安。
卫倚石的目光转向妻子喻七弦,喻七弦向他微微点头,他们夫妇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让对方心领神会。
卫倚石探入怀,慢慢取出锦囊,在他取出锦囊的瞬息间,喻七弦右腕疾扬,数枚寒星倏然射出,挟着破空之声,直取牧野静风面门!
与此同时,卫倚石已将手中锦囊反射向穆小青诸人所在的方向,锦囊由内力贯送,虽是轻柔之物,却能如箭标射。
牧野静风见喻七弦的暗器袭来,立即右掌一带,喻幕的身躯已被一股柔劲托起,斜斜飞出,正好挡住了所有的暗器。
眼见所有的暗器一无遗漏地射入喻幕怀中!
而牧野静风已在同一时间怒射而出,欲抢先截下犹在空中的锦囊。
但喻七弦早已料到牧野静风会有此举,故她在射出暗器的同时,已自腰间抽出一柄寒刃如刀的软剑,剑芒一颤,万点寒光暴炽,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剑气纵横交错,扑朔迷离。
喻颂之妻生育了喻七弦之后六年,方再有身孕,故自小对喻七弦颇为倚重,将自己的武功倾囊相传,故喻七弦的武功甚是不弱。
但若想以此挫败牧野静风,无异螳臂挡车——只是,喻七弦本就没有指望自己的剑法能挫败牧野静风,她只是欲全力为卫倚石争取时间而已。
谁都能想象,独自一人拦截牧野静风,喻七弦的结局必定将是极为惨烈的,她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是否,她已存有必死之心?
牧野静风神情从容,单臂挥扬,右掌一记“拳定乾坤”挟风雷之势,暴袭而出。
“拳定乾坤”乃“平天拳术”中刚烈绝伦的一式,以牧野静风此时超凡入圣的内家劲力相辅,更是威力无匹,拳出之时,便如山崩海啸,绝无抵挡的可能!
两股劲风全力相接之下,发出惊人的撞击声,喻七弦的剑势立时被击得支离破碎,溃不成招,软剑弯曲如弓,并产生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终脱手而飞。
而喻七弦的整个身躯已如风中飘零的落叶,向后倒跌而出,身形所过之处,血洒长空。
而此时,本是向下直坠的喻幕的身躯突然被高高抛起,向对岸跌落而去,原来是卫倚石在喻幕即将坠落桥下的那一刹间,右足一勾,已将他的身躯挑射向穆小青那边。
当他完成这一动作时,其妻喻七弦正好重重撞进他的怀中,带得他向后倒退数尺!
未等身形完全站定,卫倚石已振声疾呼道:“穆姑娘,一切拜托你了!”
“了”字未了,牧野静风已以匪夷所思之速欺身而进,掌出如剑,向喻七弦、卫倚石当胸直插,掌势中隐隐夹有“平天剑术”中的“生死由剑”。
这时卫倚石正揽着其妻喻七弦,以防她掉下桥去,牧野静风惊世一击,二人已避无可避。
事实上,他们二人心中根本未有闪避的念头。
就在牧野静风如剑掌势破空而至之时,卫倚石腰间大刀已脱鞘而出,闪电格挡!
“噗”地一声,牧野静风的右掌穿过喻七弦的心脏,无匹气劲更透其体而过,予以卫倚石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嚓”的一声暴响,卫倚石的长刀横扫,刀气过处,木桥断为两截!
而他的左手则已一把扣住了牧野静风的右手,三人一同向桥下坠去,身在空中,卫倚石以最后一口真力振声呼道:“退回如意楼!”
他所掷出的锦囊此时正好落在穆小青手中,而喻幕则被杜绣然接住,听得卫倚石的呼声,她只一转念,立即低声道:“撤入如意楼!”
尽管穆小青并不知道退入如意楼后,是否有可能凭借如意楼之地利,阻挡牧野静风,但卫倚石以他们夫妻的生命为代价,来争取他们撤退的时间,她没有理由不珍惜,更何况此时锦囊被她接住,绝不能在未拆阅之前,就落入牧野静风手中。
当下穆小青、杜绣然,九苦师太等人挟着喻幕,同时反身倒掠,径奔如意楼而去!
木桥桥头与如意楼相距五六丈之遥,众人尚未到达如意楼,身后倏然传来惊心动魄的骨骼爆裂声,随即就是木桥坠入水中的声音,无须回头,众人亦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皆是心中一紧。
牧野静风插入喻七弦身躯的右掌被卫倚石奋力扣住,一时未能挣脱,他的左掌立时疾削而出,此时他已明白卫倚石、喻七弦的用意,心中怒意顿炽,出手毫不留情,重掌击在卫倚石的右臂上,立时右臂碎裂如粉屑,牧野静风强拧身形,双足轻点坠下的断木,人已借力腾空而起,如天马行空,直取穆小青诸人!
无数利箭突然从如意楼中如疾雨般倾洒而出,目标直取牧野静风!
第五章 断刃奇甲
牧野静风单掌翻扬,看似飘柔轻盈,却已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将破空而至的利箭悉数挑飞。
借此机会,穆小青、杜绣然等人立即退入如意楼。
“轰”地一声巨响,如意楼正门上方突然有一道铁栅急坠而下,将牧野静风与穆小青等人隔开,如意楼内一片黑暗,穆小青等人根本无法看清其中情景,惊魂未定,蓦地又闻楼内一阵机括之声,穆小青诸人忽觉脚下有轻轻的震动摇晃,并越来越剧烈,四周“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像是碰撞,又像是物什倾倒之声。到后来,他们脚下的地面竟忽儿升起,忽儿坠下,身形因此而摇摆不定。
如此混乱之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复归平静,杜绣然已索性将喻幕放在了地上,诸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片茫然。
这时,忽听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入各人耳中:“牧野静风,此楼乃本庄老庄主旧友以五行八卦之术修建而成,其中机关重重,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你有绝世武功,也只能徒呼奈何!何况你儿子亦在楼中,若是还眷顾儿子,就请速速退走!”
声音来自几人的头顶之上!
杜绣然低声道:“不知此人所言是真是假——好像周围真的有了变化。”
“我们所在的地方,一定比地面更低,换而言之,如意楼内的确机关重重,而机关启动之后,我们已被降到地面以下。”穆小青很冷静地道。
九苦师太这时道:“想必依靠机括,也只能暂时拦阻牧野静风,若有牧野栖在此,他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只听得牧野静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须多久,风宫弟子就可占领整个留义庄,待到天亮,要破此楼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刻听他的声音,竟也是来自高处,如此看来,穆小青所言果然不假。
杜绣然有些担忧地道:“如果他真的等到天亮才攻入,只怕无人能与之抗衡了,那时楼内机括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何况他尚有属下弟子为之探路!”
“他不可能真的等到天亮,这只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目的是为了拖住正盟中人,不会对他儿子有何举措。风宫中奇人异士甚多,精通五行八卦之人也应不少,一旦风宫中人攻下留义庄其它所有地方,就可以集中力量攻打如意楼。”穆小青分析道。
杜绣然正待开口,忽听得九苦师太道:“奇怪,四面皆是墙,很是狭窄,一时也找不到出口……”想必她已在四周摸索了一阵子。
“想必此时楼内已是门户重叠了,我们几人大概是独处一间密室,否则如意楼内有三百多人,不可能不会遇见他人。”穆小青道。
“不错,最后退入如意楼的人一般都是留义庄地位身份较高者,所以当初建造此楼的人就有意做了这种安排,让机括启动时本是站在如意楼正门前的人转入密室之中。”杜绣然道。
穆小青沉吟片刻,道:“有火折子么?”
杜绣然一呆,随即明白过来,道:“有……”随即补充道:“能点吗?若是让牧野静风看见……”
下边的话,她打住了。
“多半不会,如此情景,已是危机万分,苦心大师的锦囊不可不看!”穆小青坚决地道,她的语气十分果断,因为她知道在极度危险时,必须有一个人显得镇定而果断,否则各人自行其事,极可能会事倍而功半。
“穆姑娘所言有理。”九苦师太附和道。
当下,杜绣然取出火折子与火绒,九苦师太与穆小青则围到她的身边,以尽可能地挡住光线外泄。
因为紧张,杜绣然敲了几次,也未能将火绒引着,这时,远处惨烈的厮杀声远远传来,更让人心惊。
终于,火绒亮起了小小的火苗,穆小青将锦囊取出,拆开,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匆匆展开,接过杜绣然手中的火绒,穆小青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所写的内容。
纸上只有寥寥二行字,穆小青刚刚看完,神色不由一变,显得极为吃惊,秀眉深蹙。
杜绣然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心中一沉,道:“怎么了?”
穆小青看了她与九苦师太一眼,极其郑重地道:“你是我师妹,而九苦师太则是神尼之后,我对你们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信任的,但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在你们立下重誓绝不外传之后,才可让你们看锦囊中所言!”’
杜绣然与九苦师太相视一眼,皆有愕然之色,九苦师太心有佛性,倒未有愠怒之色,反而是杜绣然,脸现不以为然之色,若是先前,只怕她早已对穆小青出言相讥了。
当下,九苦师太道:“佛祖有知,弟子九苦立下重誓,绝不将锦囊之计外传,否则将久无佛缘,沦入阿鼻地狱!”
穆小青见她立下如此重誓,心中倒有些不忍了。
杜绣然则道:“我若不守信,就将永远关押于剑簧阁中!”
杜绣然此言倒是让穆小青大感意外,她们自幼便进入思过寨,对剑簧阁的感觉自幼便很神秘,而神秘之物总是会让人心生恐惧之感,所以,燕高照的弟子年少时赌气发誓,就常说我若如何如何,便被送入剑簧阁中。在他们眼中,被关入不与外界相通的剑簧阁内必是天下最可怕的惩戒,没想到杜绣然这一次竟亦以这种方式发誓,穆小青不由记起少时与诸多师兄共处的时光,而今,已是物是人非,除了大师兄及几位小师弟外,其他人皆已不在人世,不由感到哀伤。
轻叹一声,穆小青将那张字条交与九苦师太,九苦师太虽是佛门中人,却性情清静不惊,但此时看完字条上的内容时亦不由脸色大变。
杜绣然见状,更是好奇,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目光匆匆扫过。
她不由轻声惊呼:“怎会如此?”
只见字条上写的赫然是:“危难之时,放弃牧野栖退却,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武林危倾!切记切记!”
后面四个字,一个比一个粗大、有力!显然可见苦心大师对此事极为重视,无怪乎穆小青会让杜绣然与九苦师太立下重誓。此锦囊苦心大师本是交付卫倚石的,因为卫倚石是留义庄庄主,此战多半由他为主,那么卫倚石在拆阅此锦囊后,再不让他人过目,亦并无不妥,谁都能谅解他是为了使计划不至于泄密。而穆小青不是卫倚石,所以,尽管有苦心大师的嘱咐,她也不能不让九苦师太过目。
火绒灭了。
黑暗之中,三人心中都在思忖着:“苦心大师怎会留下如此不合情理的话?”
的确如此,为了此事,整个正盟皆被惊动,而且为此已折损了不少人马,留义庄更是将临灭顶之灾,而今,苦心大师却欲让众人合弃牧野栖退却,那么正盟的牺牲岂不成了无谓的牺牲?
这本绝不会是悲天悯人的苦心大师所做的决定。
但此刻,这一切偏偏明白无误地呈现于她们面前。
而所谓的“武林危倾”,则更让人百思难解。
穆小青早已觉得如何对待牧野栖之事,苦心大师的举措已有不少不合常理之处,而这一次更是如此。
黑夜中,她在瞬息间已转念无数。
九苦师太沉声道:“游掌门在风宫手中,我等若是弃牧野栖而退,岂非失去了救游掌门的惟一机会?”
穆小青道:“牧野静风极具智谋,他料定有游前辈在手,正盟就不敢伤害牧野栖,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攻击留义庄。如今正盟诸派绝顶高手已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几位前辈高手此刻也是远水难救近火,故此战风宫虽然人数不多,却占了上风,如此局势之下,牧野静风更不会轻易退让。也许,惟有牧野栖方可说动其父,只是,牧野栖又怎么可能向着我们?”
忽听得九苦师太沉喝一声:“什么人?”
穆小青与杜绣然齐齐一惊,很快又冷静下来,心想多半是如意楼中的正盟弟子走近了,九苦师太武功修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