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虫虫飞-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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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虫虫虫飞 作者:yueluodadi
1
旷野
我和父母一道走进旷野。旷野中的秋风凄厉异常。母亲走在前面,牵着七只雪白的羊。风一阵比一刮得起劲,我和羊都被吹的东倒西歪。越过一块块黄绿色的麦田,终于来到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沟,我们从沟底一步步走上去,羊群在沟底散着,活似一团团的白花。我们上了沟,走进了我家的红薯地,薯叶在秋风的捶打下凌乱地匍匐在地。我们开始干活了。在干活的当儿,可以望天望云,聆听风、落叶、水流的声音。羊在田野上来回走动,不时从我身边经过,轻轻地叫几声。我伸手摸了一下它们的背,毛绒绒的,秋风冷了,它们也开始换毛了。
燕子
一只燕子向我的眼睛直飞过来,可一眨眼就不见了影踪。它到哪里去了?我怀疑它飞入我眼里了。
中毒的鹅
鹅群从乡野中归来,其中有一只行走得东倒西歪。爸爸说是中毒了。于是他走进屋拿了一支阿托品。一只手把鹅拎起来,掰开鹅嘴,用针管将药液注入它的口内。其他的鹅望着这一幕。呈现出急慌的神色,翅膀在空气中反复猛烈地扇动。最后爸爸将这只鹅放进栅栏里,于是这群鹅立刻涌向栅栏,对着它大声说话,看样子是在慰问。
小牛犊
我锁住门,向后院走去。接着,我便与这头小牛犊狭路相逢了。我故意拦住它不让它走过去,它却一直冲。它用头顶我的手。最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挡不住他了。它便走了过去。过去之后的牛犊回头望着我,向我闪烁得意的眼神。
屋顶上的鸡
初开始,我只看见一只雪白的鸡在屋顶上走动,可等我把埋了三分钟的头抬起时,却发现已经四只了。它们迈着方步,很悠闲地来回走动,偶尔低下头,啄几下瓦片,仿佛瓦片上粘有什么香甜的食物。
黑鸟
有一片枯叶在下落的途中被树枝挂住了,看起来像一只静止不动的黑鸟。
2
猫
猫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一刻也不停地叫着。一会儿“喵喵”,一会儿“咪咪”,一会儿“嗷嗷”,但人们仍然忽视了它。我听见了它的叫声后,开始向它走去。它的眼睛急速地看过来。我蹲下来,用手摸了它一下,于是它就不叫了。
错觉
今天傍晚,在我回家的拐弯路口,看见了一个老头穿着灰大褂儿。猛一看我以为是我爷上我家来了,可很快我就知道不是,因为我爷死后快有三个月了。
雨中对话
村子里积水很多,我在路上跳来跳去的。尽管如此,我的裤子上还是溅上了几块泥巴。等一会儿天又下了,蒙蒙细雨落到人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我开始挑干净的地方跑了起来。这时,自春便望见了,他向我喊:“喂!你跑恁快干啥呢?”我说:“你没看下大了么?然后就跑远了,他的影子一点也看不到了。
牛羊
牛羊在小院子里荡来荡去。牛伸长了脖子去吃架子车上的红薯叶,而此时羊正吃中午撒在地上的麦粒。羊终于吃饱了肚子,离开了麦粒。鸡便跑了过来,两只。刚才它们只所以未曾露面,因为庞大的羊使它们望而生畏。但是现在,它们畅快地吃起来,快乐得活似天使。
牛
也许是痒了,牛犊开始啃它自己的腿。牛的头一动一动的,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牛尾巴也开始甩了,小小年纪,甩的竟很成样子了。
落叶
落叶一层又一层地堆积着,每走一步都将踏在落叶上,因为已经没有一点的空白之地。我把门打开,一阵风把地面以及空中的落叶向门口吹去,这些落叶像一群孩子哄拥着扑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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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死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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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父亲说新村死个人。父亲说死者是个男的,他家里(方言即老婆之义)得了癌症,有一天他为她买了七斤羊肉,但他老婆不吃,结果他吃了,然后就中毒了。再然后就死了。父亲说真可惜,死在他老婆前头了。
一只栅栏里的羊
一只羊被困在小院里,我想院子不算太小,那广阔的空间尽够它游走的了。谁知,羊一点都没有自由的意思,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困惑和不安。它在小院中疾走,嚎叫,继而把两条前腿搭在栅栏门上,想一跃而过。它一点点地用劲,门便左右晃动起来。但这只羊最终也没有把门扒开或跳过去,它拖着一个疲惫的身影离开了。
一根白发
我压水的时候,在井杆上发现了一根白发。它紧贴在井杆上,牢不可落。我想这一定是母亲头上的。母亲在压水的时候,低垂着头,脱落的白发悄然滑下,母亲却浑然不觉。这根头发是母亲衰老的铁证,记录了母亲于厨房奔波的历史。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阵阵发酸。
牛头马面
昨天和同村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几位小伙一起游逛,漫无目的,四处乱走。一位突然说,这年头越过越没意思,真想一头撞死算了。一位又说空虚得像个稻草人。一位补充说僵尸。我补充说行尸走肉。最后一位大发感慨:还不如当个牛头马面好呢!
艳红
从广州刚刚回来的艳红来我家玩,才走进院子,就看见了我家那头小牛犊拉在堂屋门口边的热气腾腾的粪便,她赶快捂住鼻子逃开了。这时我想说:看呵!这就是家乡最原始的气息。你应该把它的质朴纳存于心。
一个婴儿死前的抢救场景
今年,我的堂兄国明新得一子,于是我大娘心花怒放,手里头从早到晚都捏着针线。她把所有的精神都寄托在这个婴儿身上了。但今天早上10点30分左右,我刚打开大门,就看见大娘怀抱着孙子在雪地里慌张行走。她说孩子呕吐高烧整整一夜了。她心里害怕极了,因此再也不能稳定好自己的步子,以至在光滑的雪地上接二连三地摔倒。最后,堂兄国明接过孩子,朝着医疗室飞奔而去。她在后面紧跟着,依然是失魂落魄,如惊弓之鸟一般。很快,她又摔倒了,许久才得以爬起来。
与鸡对视
坐在屋子里,拿着一本书,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想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我并不是愁眉不展,而是随心所欲。这时,四五只鸡立在门口,望着我,像瞧一个奇怪的东西。我当然也在聚精会神地观摩它们。我发现它们其实都有点神经质。我就像搁在它们面前的一本名著,它们无法读懂。
云朵,耳朵
云朵,耳朵。我反复比较了这两个词,发现二者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也许,云朵就是长在天空脸上的耳朵。翻过来说,我脸上的耳朵难道不是两朵白云吗?
一只鸡
一切都寂然无声,一切都冷冷清清。一只鸡伫立在石磙边,偏着脑袋思索什么。但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于是心事重重地迈着方步走开了。
开会
十几只鸡跳到屋顶上,围在一起,看起来像在开会。
秋风
我在屋里聆听秋风肆无忌惮的叫喊声,它狂奔的步子时常将树叶踢落下来。跌落地上的落叶在秋风的推动下,像车轮一样乱滚。
一块明亮的天空
天空很明亮。透过窗户,一块明亮的天空像眼睛一样望着我。它向我眨巴着眼睛,眼神已经笼罩我了。
4
另一场雪
一团雪打在母鸡的翅膀上,母鸡很快乐。风一刮,树上的雪块成群落下,弄出另一场雪的样子。我就行走在这样的一种情境中,仿佛一朵云或者一片雪。
鸡走在雪地上
鸡吃雪。鸡一口一口地啄雪。鸡走在雪地上,一片爪印很快出现了。雪花轻松落在鸡身上,但由于鸡的羽毛十分光滑,只一抖,便纤尘不染。鸡在雪地上跑来跑去,终于厌烦了,都站在门口守住我。它们缩着脖子,显得很怕冷。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大喊一声,它们只好又慌张地跑到雪地上。它们东一步、西一步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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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手掌
一天夜里,我走出门,撒了一泡尿。这时,我发现树上白雪皑皑,朝上直视,仿佛天空中挥舞着无数只雪白的手掌。我不知道这手掌是当空给我一掌还是轻轻落到我的头上赐我抚慰的。也许我是太自作多情了,这一切都不能实现,雪白的手掌只是安静地呆在空中。
雪花
我去关大门的时候,雪花向我奔涌而来,如一群脱笼的羊扑入我的怀抱。我终于把大门合严,雪花在门缝里探头探脑,舔着我的手指,冰凉冰凉的。这种感觉从手指开始,弥漫了全身,这是一种真实的抚摸。
太阳
太阳像一个被失手打碎的鸡蛋,漫漶一片,模模糊糊地虚晃在天空,若明若暗地在云层后隐现,充满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色彩。
牛羊
清晨喂牛,一群小羊也蜂拥而至,它们和小牛共争一盆饲料。那头小牛仁至义尽,并不驱赶它们,而是安然与之共享美食。但它们不懂见好就收,轰轰烈烈地争抢不止。最后看着盆中的饲料所剩无几,小牛慌了神,一脚踩住小羊的蹄子,小羊大叫一声飞奔而逃,待逃得远点就跛着一条腿沮丧地行走。
猫
猫蹲在石磙上,一声不响。它眯紧了眼睛,不知想什么。一会儿过去,它突然站起,抓了几下槐树的皮又蜷缩成一团。它一定是想到什么了。
雪开始融化
阳光很强烈,洒满了整个小院。鹅们在小院中四处游走。房顶的雪开始融化,檐瓦便嘀嘀嗒嗒地奏起乐来。我看着雨水击打着大地,银白色的水珠仿佛在胸腔内舞蹈。
布老虎(1)
老表的小儿子弄了只小布老虎,饶有兴趣地玩着。老表给了他几块糖,他捏着糖不吃,却剥开糖纸去喂布老虎。老表说它不会吃,你吃吧。他停下手,愣了愣,一副犹疑不定的样子。
布老虎(2)
老表的小儿子抓住布老虎,朝老表的头上扔去,结果很准,落在老表的头顶上了。布老虎弹跳了一下就落地了。老表摸了摸头,笑眯眯地看着大笑不止的小儿子,心情好极了。
阳光的院子
坐在阳光的院子里,静悄悄地一言不发。这时,雪在融化,你心中的冰雪也在融化。你用眼睛在空气中走来走去,体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帘子
帘子在阳光下晃动,摇落一地细语。一只小羊跑过来,低头聆听。
5
牛、阳光、母鸡
牛儿叫了,叫声听起来很温暖。这是因为阳光为它加温了。牛儿被牵了出去,拴在柱子上。它望着雪以及在雪上游走的阳光发呆。这时,一只母鸡奔过来,把阳光捉住,叼在嘴上。
麻雀
麻雀在屋外欢叫,弄出一个鸟语花香的春天的假象,但残雪点点的大地上仍徘徊着微寒。这时正值冬天的尾巴,麻雀便站在冬天的尾巴尖上,邀请春风的莅临。
文成
文成属狗,今年18,他找了个对象比他还小两岁,姓阎。年关她来,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上衣,走在雪地上仿佛一只活泼的小鸟。一会儿文成送她,他俩并肩行走,看上去二人心情都很轻松。文成在雪地上滑了一下,是故意做的。她看着笑了,笑得真开心!
美丽的脚印
园子里的雪地上有一行精致的脚印,那是刚才我6岁的小堂弟涉雪而来的明证。他来了又走了,但那行美丽的脚印却留在了园子里。阳光下有很多故事都在消失,而这行美丽的脚印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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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的手
门开着,一角阳光便伸进屋里。这是阳光的手,门,就是被这只手推开的。现在,这只手正抚摸我的膝盖。它沿着我的膝盖上升,慢慢抚遍了我的全身。这就是阳光的手,不但打开了房门,而且正努力推开我的心门。
扫雪
中午,我爬到屋顶扫雪。大约一尺多厚的雪压着屋顶六七天了。妈说雪化的这么慢,可别把瓦压坏了——就让我上去把它们清理掉。我顺着梯子战战兢兢上去后,拿一把平底锹,一寸一寸地铲着。雪在我的挥舞下,四处逃散,径直坠落地面。屋顶很快就干净了,露出青黑的瓦片。
凉风
傍晚,一只鸡飞上树,它翅膀扇起的凉风,我似有所觉。
梦
居于西屋,屋后路上的喧嚣不绝于耳。晚上便做梦,梦见一幅画面:我在城市的高速公路上急速行走,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贴着风声和人群,奔跑于荒凉的建筑物之间。
在厨房
我的面前放着几只酡红的苹果,母亲正不紧不慢地切着白菜。水壶里的水叫喊着,白烟腾起,眼看就要滚(水开之义)了。
房子在静止
房子在静止,天上没有飞机,夜晚还差三个时辰降临。房间里摆满了冰凉的家具,甲虫们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昨天中午,用半袋小麦换的苹果,放在柜上,时不时一阵芬芳,像渔夫在岸上撒网。
清晨
太阳还没有出来,清晨的味道便在小院里弥漫。它不同于炊烟,只有敏感的人才能察觉出。一头小牛犊来到压井边,用头将井杆掀起又放下,放下又掀起。我怀疑它正在搔痒,又怀疑它在模仿我们的动作。
牛犊和自行车铃铛
小牛犊来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旁,开始一丝不苟地咬自行车上的铃铛。它把那只铃铛咬得叮当作响。因为这是客人的自行车,我走过去把它赶开了。
和谐的生活
今天,我绝对不能产生什么烦心的事,因为阳光如此灿烂地照着,牲畜如此快活地叫着。一切都是如此和谐。我不能允许任何不快的事侵入,破坏这样恬静和谐的生活。否则,我会有负罪感。
诗的诞生
一天,我的皮鞋把另一个人的皮鞋踩了一下。这时有一种声音传来,我怀疑这是音乐,因为它是那么动听。一首诗就这样诞生了。
6
中午
今天中午,我就像那只懒于爬树的老猫,蜷缩在树下,拒所有的阳光于眼皮之外。
我的心
有时,我觉得我的心不是一个椭球状的固体,它已融化在我的血肉里。
妈和她的毛衣
妈说我的毛衣忘在地里了。妈说那件毛衣有十几年了,破得不能再穿了,我不想拿它了,谁看见谁拾走算了。否则,我又该舍不得扔掉——但令我惊讶的是,傍晚时我看见那件毛衣赫然仍在妈身上穿着。我问:不是扔了吗?妈说:扔?为什么要扔?好好的还管再穿几年呢!我知道妈是永远舍不得扔掉它了,它将陪伴妈一辈子。
河滩上的羊
几头在河滩上啃草的羊,心无旁骛。它们只是啃草啃草。它们不看一眼公路上奔跑嚎叫的汽车,甚至连面前的河水也不瞧上一眼。它们只是啃草啃草。除了啃草,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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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一天
平凡的一天终于开始,这正是我所渴求的。动荡不安昨夜已经远去,这是一桩无论如何值得庆幸的事。陪伴我的那只黄颜色的猫宁静地入神独坐,甚至连庞大的落叶砸在地上,也仅是微弱的一响。这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我的心充满了甜蜜和毫无来由的欢乐。
这只猫在想什么
这只猫到底都是想了些什么?它也会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