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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余时书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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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他翻译的莫泊桑作品最多,有九卷本的《莫泊桑短篇小说全集》。此外,
他还翻译了福楼拜的《波华荔夫人传》和左拉的《饕餮的巴黎》,以及伏尔
泰、大仲马、都德等人的作品。李氏的贡献当然在介绍法国文学方面,但他
也写小说,1933 年2 月上海新月书店出版了他的短篇小说集《上海》。(见
图25)

这个书名不像是一本文艺书的名字,书前无序,书后无跋,问世以来少
有人提及,我只在当年的《论语》半月刊上见有一则新月书店的广告。这则
广告写得相当简练,如今当然不知出自何人的手笔了。原文如后——

本书为著者最近两三年来的创作,共短篇小说八篇。其中背景人物各有不同,或为外
国使臣,如《中国的哑谜》,或为留学生,如《机器》,或为新旧人物的冲突,如《丧偶
的诗人》,或为花瓶,如《新家具》,或为海派专门学者,如《上海》,或为三四等政客,
如《吉祥话》,或为走狗,如《工具》,或为上海少妇,如《也许是这样的》。作者均用
浮雕笔力,把他们刻在纸上,使读者得到新的境界。作者所译文学作品,是大众知道的,
现在不妨从这本短篇小说集里来咀嚼他的创作。

李青崖曾经与林语堂讨论过“幽默”的译法问题,也为创刊初期的《论
语》杂志写过不少幽默小品。从他的短篇小说看他的文字风格,我们也可以


承认他是一位讽刺小说家。这是从他的绝大部分小说的主题和表现手法来判
断的。当然,我们所依据的仅仅是《上海》这本小说。

书中所写的人物多为生活在城市的知识分子,也多少涉及某些官场生
活。他的讽刺矛头主要还是那些上层的无聊人物和依附于他们的败类。《工
具》写操纵选举的场面,淋漓尽致地暴露了官场的黑暗。《上海》写海派学
界的虚伪庸俗,其品格也不下于商界和官场了。《吉祥话》更描绘了一个鄙
俗的家伙,处心积虑地想谋得一官半职,结果弄巧成拙,败露了原形。因此
该书广告中称他为“三四等政客”,的确是个不入流的小丑。《新家具》写
某上司为即将到任的女秘书准备办公家具,以图不轨,最后闹了一场丑剧。
《中国的哑谜》,看去是奚落外国使臣猎奇中国元宵的制法,讽刺的却是国
人的自我陶醉。《也许是这样的》更为离奇,写女人分娩的感受和全过程,
讲者严肃,听者认真;然而讲者竟是个男士,实在是个绝大的讽刺。《机器》,
写几个拿无聊当有趣的归国留学生。只有《丧偶的诗人》,正面写几个青年
在封建势力下的挣扎,当然也讽刺了书生的无能。作者明显地对这些青年人
表示同情。三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的确有过一些蝇营狗苟的人,也确实有过
一些挣扎的人们和离奇的故事,李青崖对这些人物的观察可谓细致入微,他
的笔也是无情的。因此他的小说是入世的,作为文学研究会的一员,他的小
说也是为人生的文学。

李先生自1912 年从欧洲归国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逝世前任上海文史
研究馆副馆长,他的大部分翻译著作,建国后都已出版。

徐霞村的小说

1986 年在厦门大学病逝的徐霞村教授,生前主要从事文学翻译活动。早
在二十年代,他就翻译出版了法国洛谛的《菊子夫人》、左拉的短篇小说集
《洗澡》、《法国现代小说选》等,还编写了《法国文学的故事》等专著。
1927 年,他同作家郑振铎、陈学昭同船赴法,1930 年出版了散文集《巴黎游
记》。这是一本并非着眼于风光景物的游记,很有特色。

人们也许忽略了,徐霞村还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说集,即1929 年5 月上海
水沫书店出版的《古国的人们》(见图26)。前年,上海复旦大学的贾植芳
教授将它列入“现代都市小说专辑”影印问世。同时入选的还有穆时英、刘
呐鸥、杜衡、叶灵凤、施蛰存等人的小说集。这给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读
者提供了方便,值得人们感谢。当然,同原版本相比,影印本的开本、纸张,
以及装帧都未必尽如人意,失去了早期我国新文学刊本的风味。

徐霞村是水沫社的成员之一,小说内容又主要是表现现代都市的生活,
研究者把他列入这一流派是可以理解的。但,徐霞村最初从事文学活动却与
文学研究会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1926 年,他开始在《小说月报》上发表作
品,在法国又任《小说月报》的驻欧通讯员,是文学研究会的忠实干部。徐
霞村在《古国的人们》扉页上题词道:“本书献给我的朋友朱湘君。没有他
我连一个字都不会写出来。”《题记》里又说:“为了时间和才分的关系,
我从来没有这样大的野心来写小说,但我的朋友如朱湘君、叶绍钧君、郑振
铎君、徐调孚君等位却对我抱着过大的期望,并且时时加以鼓励。”作者所
提及的这些名字,几乎都是文学研究会的中坚分子。

关于书名,《题记》中说:“这是我个人的第一个小说集,里面所收都


是两年来的作品,因为各篇所描写的多半是老中国的社会里产生出来的人
物,所以便给它起了一个总名叫《古国的人们》。但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声
明,就是,我在这里并没有给我们这个老国度戴上一个乐观的花冠或把她陷
入一个绝望的死狱——因为我觉得那是太复杂的事了——不过我是从这个老
国度里走出来的,现在拿她的一小部分做做我的练习绘画的材料罢了;我愿
意读者注意。”他的小说反映了他对中国社会的认识,但挖掘的题材不深,
也许表现的只是无足轻重的一角,对于更深层的观察和描写,可能从思想上
就认定“那是太复杂的事了”。

全书共收小说八篇,《烟灯旁的故事》、《L 君的话》、《英雄》、《爱
人》、《邢二嫂》,其中有揭露兵痞恶行的,有暴露知识分子弱点的,也有
写对异性的苦闷和男女之间的纠葛。如果我们把他的小说与同时期的另一位
翻译家李青崖创作的小说相比,似乎显得略有逊色,艺术个性也不太突出。
书中的《“悲多芬”先生》比较成功,写一个涉世不深的青年一方面不满现
状,一方面又不切实际,最后自然是以碰壁收场。

另有《五十块钱》,写一小商人被兵痞敲诈的事;《唱》写北京学生公
寓一苦闷青年的不知所终。作者对这两篇嫌太幼稚,本不拟收入,其实我看
尽管意境不深,倒也明朗健康,很真实。看来作家们大可不必悔其少作。

《琵亚词侣诗画集》

十九世纪英国装饰画家比亚兹莱(1872—1898),因了鲁迅先生的介绍,
早已经为中国的读者所熟悉。1929 年4 月,鲁迅编印的《艺苑朝华》第四辑
就是《比亚兹莱画选》。鲁迅在《〈比亚兹莱画选〉小引》中对于这位只活
了二十六岁的画家给以很高的评价——

生命虽然如此短促,却没有一个艺术家,作黑白画的艺术家,获得比他更为普遍的名
誉;也没有一个艺术家影响现代艺术如他这样的广阔。比亚兹莱少时的生活底第一个影响
是音乐,他真正的嗜好是文学。

三十年代前后,作家叶灵凤受了比亚兹莱画风的影响,追随和模仿画家
的线条,为自己的作品和创造社的书刊作了不少插图和封面。

就在鲁迅编印的《比亚兹莱画选》问世两个月后的1929 年6 月,上海金
屋书店又出版了浩文译的《琵亚词侣诗画集》(见图27)一册,扉页上写着:
“献给一切爱诗爱画的朋友。”比亚兹莱的译名又化作琵亚词侣,这是有意
追求一种典雅超俗的书斋趣味,是译者的偏好。金屋书店是诗人邵洵美创办
的,浩文是诗人的笔名,应该说邵洵美也是爱慕比亚兹莱诗和画的一位作家。
《琵亚词侣诗画集》是一本六十四开、袖珍型的小书,像金屋书店出版的其
他书一样,印制得十分讲究。选用了重磅道林纸,毛边本,诗文全部加了套
红的花框,堪称一件艺术品。邵洵美是一位热衷于书刊艺术的实践家。他办
金屋书店,把资金全部投入对艺术的追求,舍得花钱,所以赔钱多,关门也
快。这在中国现代出版史上也是一段趣话。对于邵洵美的思想评价是一回事,
对于他在出版事业上的追求还是要记上一笔的。

《琵亚词侣诗画集》共收画家创作的诗两首,一是《三个音乐师》,一
是《理发师》。据说画家还有一首译诗,他短促的一生就留下这三首诗。此


外便是比亚兹莱的自画像和三幅插图,及邵洵美写的序。邵洵美说:“琵亚
词侣(1872—1898)的画在我国已有人提起过了,他的线条画是受了我们东
方的影响的,但是当我们看了,竟觉得没一处不是他自己的创造。啊,这一
个美丽的灵魂!”又说:“他不到三十岁便死了,但是即使是在病重的时候,
他还是不息地工作着。他同时还向文学努力;写了一篇故事《山下》,西门
氏曾说,要是他能多活几年,他在文学上的地位,也是第一等的了。情感的
纯粹,文词的典丽,韵律的和谐,决不是平常的作家所梦想得到的。”鲁迅
先生说比亚兹莱的真正嗜好是文学,而邵洵美翻译和编印了这册精美的《琵
亚词侣诗画集》,恰好是为鲁迅的话作出实证。他认为画家的画是讽刺的,
文也是讽刺的,指斥他的人并没有真正了解画家。

在邵洵美主编的《金屋月刊》上刊有一则《琵亚词侣诗画集》的广告,
可能出自编译者之手,今录如后——

英国黄面志的艺术编辑,黑白画的创造者,他的诗在我国从没有人提及。原因是他的
诗集原本不易购得,恐怕我国还没有人读到过。兹由本店重价觅到一册,请浩文先生译出,
再用上等纸精印,并附琵亚词侣自作插图多幅及自画像一张,价目低廉,只售大洋二角。
我们是本着宝贵的东西,不应当独占的意思。爱画的爱诗的爱收藏的都得来买一本。

翻翻《琵亚词侣诗画集》,实在是一种艺术享受。我保存的这册小书完
整如新,六十年代初只花了三角钱便在旧书摊上捡得。现在回想起来如临梦
境,甚至不忍回味了。

陈梦家的《铁马集》

如果有人想全面认识新月派诗人陈梦家,我以为光看诗人的处女作《梦
家诗集》(1931 年1 月出版)还不行,一定要再看看《铁马集》(见图28)。
前者似乎只有梦幻和爱情,虽然有的诗写得比较美,也很有才气。《梦家诗
集》问世半年后再版出书,诗人在《再版自序》中说:“我常常感到自己的
空虚,好像再没有理由往下写诗。。我也如常人一样企盼着更伟大更鲜明的
颜色或是声音出现。”他又说不想“再无意的表现我的穷乏,因此这集诗就
算作二十年的不可清算的糊涂,让它渐渐在人的记忆中忘掉吧”。然而,人
们至今一提起陈梦家,还是举《梦家诗集》,近年出版家重印的也是这本书。
诗人有幸呢还是不幸。

陈梦家的第二本诗集《铁马集》,1934 年1 月由诗人自费印行。1933
年底,诗人编完《铁马集》,他又追悔五年来在诗的形式上花费的功夫,不
过是“壮夫不为的小技”。很快他进了燕京大学作研究生,开始钻研古文字
学,从那里去寻找和发现更有意义的工作。历史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一生的杰出贡献主要还是在考古学方面。

在新月派的诗人中,他的诗风与徐志摩相近,但从《铁马集》中,人们
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了新的追求。他仍在写爱情诗,依然有整齐的形式,依然
如流水似地轻盈,却益显成熟,这可以《雨》为代表——

自从那个早晨
你的眼睛下雨



我开始就记认
你明眸的言语


同样格调清新优美的小诗还有《铁马的歌》,是献给古庙的小风铃的—
— 

不祈祷风
不祈祷山灵
风吹时我动
风停我停。没有忧愁
也没有欢欣
我总是古旧
总是清新。
。。
太阳向我笑
锈上了金
。。


情绪健康欢快,这同《梦家诗集》里的空虚大有不同。

最重要的当然是诗歌内容的变化,诗人开始走向大漠荒野,那是一条充
满了生命力的现实之路。他不满于过去生活的狭小,企盼着转变,正如他在
《铁马集》序诗中透露的心情——

夏夜闪电不告诉你
明天是暴热还是大雨
留心我的阴险,
在思想里
不让你猜透我的计划


他暗暗地在寻找新的生活天地,也改变着自己的诗风。读了《铁马集》,
不能不对这位新月派最年轻的诗人刮目相看。最能反映这种变化的是诗集中
的《在前线四首》。1932 年1 月29 日,即一二八上海抗战的第二天,诗人
就投笔从戎,从南京到南翔参加了十九路军六十一师的抗战。他在战场上看
到从闸北撤出的难民,婉蜒数十里地在雨雪中行进,他写了《哀息》,形容
那是一条黑线似的河流。在季家桥之役,他亲见子弹像蝗虫和风雨一样地狂
暴,“挂采的伤兵染成一个血人走回来。。”,于是他写了《在蕴藻滨的战
场上》。在战火的废墟上,他看到一位不肯离开故土的乡民,一气呵成地写
了长诗《老人》。他还写了《一个兵的墓铭》,纪念为国捐躯的士兵——“我
们的英雄”,“并以咒诅我命运上可羞的不死”。这些主题在他以往的抒情
诗中是少见的。请听他在生活中已经找到的伟大而鲜明的声音吧——

现在躺下了,他们曾经挺起胸膛
向前冲锋。。交给你,像火把接着火把
盼望你收回来我们生命的死亡!



诗人还咒骂日本兵是一群贼,一群鬼,愤怒地斥问:“为什么人要变野
兽?”在这里,诗人文质彬彬的风仪不见了,绮丽雕琢的雅句不见了,他已
经不想“在没有着落的虚幻中推敲”了。

几个月的前线生活是血的教育,这对诗人的思想影响至深,即使他那些
不是写淞沪抗战的诗,诗风也有变化。1933 年春,日本帝国主义的魔爪伸向
了华北,热河告急,他曾经到了塞外,写下《西山野火》。诗里有塞外的风
沙、烽火和马嘶。又如《塞外杂诗》二首,写承德和古北口,这是古战场,
也是华北抗日前线,诗人的笔气势苍茫而悲壮。在《秋风歌》中,诗人又呼
喊“风啊,领我去北极,冰雪的北极”;他要求风借给他翅膀,“容我开张
在万里的穹苍”;“风啊,吹吧,吹去一切败叶/吹去你自己在落叶上的叹息”。
这种激昂向上的精神,在他以往的诗中也不经见。

诸如《九龙壁》这样的风景诗,意境也不一般。诗人问九条龙想要些什
么,要庄严、骄傲、神奇。。?最后,“九条龙一齐喊:我们要生命!”这
首诗想象力的丰富,结构的完美,思想的积极,都使人联系到那个风云变幻
的时代,想到诗人感情上的飞跃。一首《黄河谣》也充满了豪迈的气魄。诗
人把黄河比作“我们父亲的田渠,母亲的浣溪”,它有父亲的英勇、威严,
母亲的仁慈和温宜。诗人叮嘱人们:“五千年来它这古代的声音总是在提问:
可忘了你们父亲的雄心,母亲的容忍?”这雄阔的胸怀,发自肺腑的爱国之
情,怎能不打动读者。

我很遗憾,以前曾经人云亦云地只把陈梦家看作一位讴歌自我、光写爱
情的诗人,这当然是我的无知。读了《铁马集》,我感到他也是一位逐渐抛
弃了小我而走向大众的爱国诗人。不过他还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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