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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界经典情爱小说文丛--红杏出墙-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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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盖内戈路尽头,若人们从码头走来,便会看见新桥街。这其实是一条狭长而晦暗的弄堂,从玛扎里纳街一直延伸到塞纳河路。弄堂至多有三十步长、两步来宽,地上铺着碎裂的已经松动的淡黄色石板,经常发出浓烈的湿味,上面用尖顶玻璃天棚盖住了,玻璃积满了污垢,显得黑乎乎的。    
      在夏天晴朗的日子里,当闷热的阳光灼烧着街道时,一条淡白的光线,从肮脏的玻璃天棚上射下来,在这狭小的弄堂里投下可怜的影子。在恶劣的冬季里,那些雾濛濛的早上,从玻璃天棚投到粘湿的石板上的,就只是一片猥琐而邋遢的暗影了。    
      左边,几间阴暗、低矮的店铺半埋在地下,像是被压垮了,不时冒出一阵阵逼人的寒气。它们分别是旧书店、玩具店和纸板店。陈列的货物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在昏暗中毫无生气地躺着。小玻璃块拼合成的橱窗,使货物映出淡绿色的奇怪反光。再往里看,在这酷似洞窟的店铺里边,有奇形怪状的阴影在蠕动。    
      右边,沿着整条弄堂,砌着一堵墙。对面的店主们把狭长的货架靠墙放着。一些大概二十年来一直弃放在这里的不知名的货物,被一溜排开在货架细长的木板上,木板都漆上了非常难看的褐色。一个专卖假首饰的女店主占了一个货架,货架上有一只桃心木制成的盒子,盒子上铺着一层蓝色的丝绒,她精心地在里面摆上了一些只值十五个苏①的戒指。    
      ① 法国辅币名,相当于二分之一个法郎。    
      越过玻璃天棚,乌黑的墙继续向上升去,墙面敷着粗劣的灰土,像是患了麻风病似的,疤痕累累。    
      新桥街可不是散步的胜地。人们取道这里,只是为了少走弯路、节省几分钟而已。路过这儿的都是一些忙忙碌碌的人,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走得更快些。在这里,时常可以看到系着围裙的小伙计、带着活计的女工、腋下夹着大小包裹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些老头,他们在从玻璃顶棚外投进来的黯淡暮色中拖着步子行走。成群的孩子们从学校出来后,也很快涌到这里,木鞋在石板上踏得震天响。从早到晚,石板路上终日响着杂乱的脚步声,令人心烦意乱。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谁停留下来,每个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低着头,匆匆地赶路,不向店铺投射一瞬目光。店主们总是以不安的神态注视着这些行人,最难得的是有时居然奇迹般地,会有几个闲人在他们的货架前停留下来。    
      入夜之后,三盏煤气灯透过笨重的方形灯罩照着整个弄堂。那吊在玻璃灯罩里的煤气灯嘴,向玻璃罩吐出黄褐色光斑,并将惨白的微弱光圈散向四周。它们闪闪烁烁地颤动着,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似的。弄堂充满阴森凶险的凄惨景象,巨大的阴影铺盖在石板上,腥湿的风从弄堂口吹来,真可以说这里是摇曳着三盏吊丧灯的一条地下墓道。对煤气灯给他们的橱窗送来的暗淡的光照,这些店主已是心满意足了。在铺子里,他们只点上一盏盖有灯罩的油灯,把它放在帐台的一角,以使路人得以分辨出这些在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洞穴里摆设的东西。在一顺排黑洞洞的铺面里,有一家纸板店的橱窗在闪烁:从两盏叶片形灯里射出的黄橙橙的火焰穿破了黑暗。在另一边,一支蜡烛插在高高的玻璃罩里,以它星星点点的烛光照亮了一只只假首饰盒。店铺的女主人两手拉着她的披肩,在柜台的里端打盹。    
      数年前,在这家店铺的对面,也有一家小店,它那暗绿色门板的每条缝隙里都散发着潮湿的霉气。在又长又窄的一块木板招牌上,刻着“妇女杂货店”几个黑字。在店门玻璃上用红色的字母写着一位妇人的名字:泰蕾斯·拉甘。从店门进去,左右两旁是里面衬贴着蓝色纸的玻璃橱窗。    
      就是在白天,行人的眼睛也只能勉强分辨出那些陈列在昏暗光线中的商品。    
      一边摆着一些零星的织物,如两三个法郎一顶的筒状褶裥罗纱无沿帽,平纹细布的衣袖和衣领,还有一些手工针织品,长短袜和背带。每件东西都已泛黄,悲惨地挂在一个铁钩上。这样一来,橱窗里看起来好像塞满了白色的破布碎片,在透明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凄凉。也有几顶崭新的帽子现着耀眼的白色,在橱窗板上的蓝纸映衬下,显得非常醒目。一根金属杆上挂着有色短袜,给灰白色的轻纱和模糊的棉布加上了几点暗淡的色彩。    
      在另一边更为狭小的橱窗里,分层陈列着一团团绿色毛线、缝在白卡纸上的黑钮子、各种尺寸和颜色的盒子、带淡蓝色圆衬垫的缀着钢珠的线网、一把把毛衣针、刺绣的模型、一卷卷饰带,以及整堆整堆黯然无光的物品,它们躺在这大概已有五六年了。一切色调,在这弥漫了腐朽霉气和灰尘的橱窗里,都化为肮脏的暗灰色。    
      夏天,将近中午时,强烈的阳光炙烤着街道和广场。这时能够看到在那个玻璃橱的女帽后面,有一位神色严肃、脸色苍白的少妇的侧面。在阴暗的店铺里,大致显露出了她的神情。她额头低而干瘪,连着一根尖细的鼻梁,嘴唇就是淡红色的薄薄两片,下颌短而刚劲,由一条丰腴的曲线和颈项相连。她的身体消失在阴暗里,只有脸部显现出来,脸色苍白无光,一双睁得大大的黑眼珠嵌在里面,仿佛不堪忍受厚密的褐发的重压似的。她一连几个小时栖身在女帽中间,一动也不动。潮湿的金属架已在帽子上留下了斑斑锈迹。    
      晚间点起油灯后,可以看到店铺的内部陈设。这铺子面积很大,但并不太深,在一端有一张小小的柜台,在另一端,一架螺旋形楼梯通向二楼。四周贴着墙排列着玻璃橱窗、货柜和绿纸箱。四张椅子和一张桌子算是全部家具了,整个店里显得赤裸裸的、冷清清的。未拆包的货物紧紧地挤在各个角落里,包装纸泛着杂乱的颜色。    
      通常,在柜台后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侧影严肃的少妇,一个在瞌睡时还面带微笑的老太婆。后者大约有六十岁上下,灯光下,她那张肥胖而温和的脸显得苍白。一只硕大的虎斑猫蹲在柜台一角,望着她打盹。    
      在旁边较低的地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书,或与少妇低声交谈。他长得瘦小、孱弱,举止有气无力,浅黄色的头发毫无光泽,胡须稀少,脸上布满了褐斑,像是一个多病而又被宠坏了的孩子。    
      十点钟不到,老太婆醒了。他们关上店铺门,全家都上楼去睡觉。虎斑猫发出一串表示满意的声音,跟在它的主人后面,每上一级楼梯,就把头向栏杆磨蹭一下。    
      二楼的住室共三间,楼梯直通兼作餐室的会客室。餐室的左边,一只陶瓷火炉装在墙壁凹进去的地方。对面摆了一个餐橱,沿着墙壁摆了一排椅子,一张没有铺台布的圆餐桌位于餐室中央。里面,在镶玻璃的板壁后边,是黑黑的厨房。在餐室的两侧,各有一间卧室。    
      老太婆吻过儿子和媳妇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猫就在厨房的一张椅子上睡下了。这对夫妇进了自己的卧室。这间卧室还有一扇门开向阶梯,阶梯下的一条甬道可通到弄堂。    
      时常患寒热病的丈夫立刻上床睡觉了。这时,少妇打开窗户,把外边的百叶窗关上。她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对面是涂着泥灰高大、黝黑的墙壁,它堵在弄堂上面。她向这高墙投射去茫然的一瞥,又像哑巴似地,怀着厌恶的冷淡心情,一言不发地回到床边。


红杏出墙(1)——塞纳河路卡米耶和他的母亲

      2    
      拉甘太太原是凡尔农①一家妇女用品店的店主,她在这个小城镇的小店里生活了将近二    
      ① 塞纳河沿岸的一个区政府所在地,在爱弗厄县境内。    
      十五年。在丈夫去世几年之后,她感到厌倦,便把所有的家产卖了。她的私蓄加上变卖所得,使她手头有了四万法郎款子。她把这笔钱存进银行,每年能得到两千法郎的利息,这数目已很能满足她的需要。她过着隐居的生活,对人世间的欢乐和劫难全然不知,她为自己安排了一种与世无争、怡然自得的生活。    
      她以每年四百法郎的租金租了一座房子,这座房子的花园一直延伸到塞纳河畔。这是一所幽闭、僻静、多多少少有点修道院气味的住宅。一条狭窄小径通向这坐落于大草场中间的隐蔽之所。房子的窗户朝着塞纳河和对岸荒凉的小山包。这位已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把自己关进这孤僻的房子里,守着她的儿子卡米耶和她的侄女泰蕾斯,享受着隐居的安适和乐趣。    
      那时,卡米耶已有二十岁了。但他的母亲还像对一个小孩子那样宠爱着他。卡米耶自幼病魔缠身,母亲百般爱抚、关怀他,从死神那儿把他夺回来。面对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患上的寒热病和其它病症,拉甘太太和这些要夺去儿子的可怕病魔连续苦斗了十五年,她以精心的照料和慈爱的心肠一一战胜了它们。    
      卡米耶渐渐长大了。虽从死亡中被拯救了出来,但反复的冲击使他的肉体受尽折磨,多灾多难的卡米耶的成长受到了阻碍,他长得很矮小,非常虚弱。他细瘦的四肢动作迟缓,有气无力。就因为卡米耶身体单薄、弱不经风,他的母亲就格外爱护他。当她温柔地注视他的苍白可怜的小脸时,便以胜利者的自慰心情想着:自己曾十次以上地给了儿子以生命。    
      卡米耶难得不生病时,就到凡尔农的一所商业学校里上课。他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拼写和算术。他的知识仅限于四则运算和一点肤浅的语法知识。后来,他还补习了书写和簿记课。每当有人劝拉甘夫人把儿子送去上公立中学时,她就会吓得浑身打颤,她知道儿子一旦离开自己身边,就一定会丧失生命的。她说书籍会害死她的宝贝。因此,卡米耶始终没有什么知识,而他的无知似乎又使他多了一个弱点。    
      十八岁那年,仍然无所事事的卡米耶对母亲的疼爱腻烦透了,便进入一家布店去当伙计,每月挣上六十个法郎。精神上的不安使他忍受不了闲散的生活。现在,他埋头在这机械的工作中,整天弯着腰查看货单,耐心地计录着每个数字,做那数目可观的加法,内心却感到平静多了,身体也反倒好些了。晚上,他精疲力尽,头脑空空,在精神麻木之中,他感受到无穷的快意。为了进布店干活,他不得不和母亲大吵一场,因为母亲本想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要他永远躺在床上,免受生活的磨难。年轻人竟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说,他要求工作就如其他孩子索要玩具一样,这是本能和天性的需要,并非出于尽责之心。母亲的溺爱使他产生强烈的自私心。他以为自己爱着哀怜、抚慰着自己的人们,其实,在他的内心,他过着孤独的生活,只爱自己的舒适,并以种种可能的办法,增加自己的享受。一旦拉甘太太的温情和爱抚激起他的厌恶时,他就一头扎进可以使他摆脱药罐药水的简单工作中。傍晚,从店铺回家,他就和表妹泰蕾斯到塞纳河畔散步。    
      泰蕾斯转眼快满十八岁了。十六年前的一天,拉甘太太还开着妇女用品店时,她的兄弟,德冈上尉,从非洲的阿尔及利亚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来找她。    
      “你是这个孩子的姑母,”他微笑着对她说,“她的母亲死了……我不知拿她怎么办,把她交给你吧。”    
      拉甘太太抱起了孩子,对她笑着、吻着她粉红色的脸蛋儿。德冈在凡尔农住了一个礼拜,他姐姐对他留下的这个女孩没有多问。她只是大体上得知,可爱的小女孩出生在奥兰①,她    
      ① 北非阿尔及利亚著名的沿海城市。    
      的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土著女人。上尉在临行前一刻,交给姐姐一张身份证书,证书上承认将泰蕾斯过继给她,并使用她的族姓。他走了,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几年后,听说他在非洲被人杀死了。    
      泰蕾斯与卡米耶同睡一张床,她在姑母的爱抚下长大了。她的身体很强健,可也像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那样被人照料着,吃着表哥服用的补药,住在病人居住的温暖的卧室里。她往往长时间地蹲在火炉前沉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火焰。这养病般的身不由己的生活,使她常常处于孤独和沉默之中,养成了低声说话和无声走路的习惯。她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沉默着,睁着的眼睛里只有茫然无神的目光。然而,当她举手或抬足时,人们就会发现她动作敏捷而轻柔,肌肉结实且有力,在她那驯服的肉体里,蕴藏着一种力量,一股激情。一天,她的表兄一阵虚脱跌倒了,她一下把他扶起来并抱到合适的地方。她发挥了力量,脸上也焕发出炽烈的光芒。禁闭式的生活,强加给她的死气沉沉的生活规律,并未削弱她那精悍而健壮的体质,只是使她的脸色有点白里带黄而已,这使她在暗处几乎显得有点丑。她常默默走到窗前,望着对面披满金色阳光的房屋。    
      当拉甘太太卖掉了家产,到河边的小房子里隐居后,泰蕾斯内心充满了喜悦。以致姑母反复对她说:“别出声,安静地呆着。”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把热情亢奋的本性深藏起来。她以无可比拟的冷静掩饰着内心强烈的冲动。在表兄的卧室里,她时常感到自己是守着一个濒临死亡的孩子,但她装得心平气和,严肃持重,举止温柔,说话也像老太婆那样含而不露。实际上,一旦她看见公园和泛着白光的河流,以及绵延起伏、一直伸延到地平线的青翠的山冈时,她就产生一种要奔跑和呼喊的原始冲动,感到心在胸膛内咚咚跳动。可是,她的脸上却不露一点动静。而当姑母问她是否喜欢这处新居时,她也是笑而不答。    
      从此,对她来说,生活就变得比较有趣了。表面上,她仍像往常一样,举止轻柔,表情沉静而淡漠,她依然像是一个在病榻上长大的孩子,可是,她的内心生活却是炽热而兴奋的。每当她一个人呆在草地上、河岸边时,她就像动物那样腹部向下贴在地面上,把乌黑的眼珠圆睁着,弯起身子,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她能这样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什么也不想,一任烈日噬咬着她,把手指插进泥土里也使她感到一阵阵快意。此时,她有着疯狂的幻想:她以挑战的神态注视着咆哮的河流,幻想着河水就要向她扑来,击向她,于是,她挺起身子,准备自卫,愤怒地盘算着如何才能战胜波涛。    
      晚上,泰蕾斯平静而沉默地留在姑母身边,做着针线活。在从灯罩里渗出来的黯淡的灯光下,她的脸仿佛睡着了一样没有表情。卡米耶埋在沙发中,还在想着他的帐目。只有偶尔零星的几句话,才打破这个昏昏欲睡的家庭的宁静。    
      拉甘太太带着善良而宽慰的心情凝视着她的孩子们。她决定让他俩成亲。她总把儿子当成垂危的人看待,每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把儿子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受罪,心里就会颤抖起来。这时,她就打算依靠泰蕾斯。她对自己说,这个姑娘留在卡米耶身边将会是一个细心周到的保护人。侄女总是从从容容,忠心耿耿,使拉甘太太产生无限的信任。泰蕾斯是如何照顾儿子的,她全看在眼里。她希望把她赐给自己的儿子,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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