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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变态心理小说: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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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吃早餐时,特迪说:“我很想知道佩吉·卢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字母构成词,词汇构成句,句子构成段落。” 
  “你问我佩吉·卢是什么意思?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佩吉·卢还说什么一排排灰色小盒子,说什么她必须时时小心。我听她讲什么字母、词汇和盒子已经听了好几年啦。” 
  西碧尔若有所思地答道:“我一点也不清楚。”但她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面前的红墙。她尽管知道自己仍是西碧尔,却又觉得自己好象是个小女孩。并不是象女孩的样子,而是成为一个女孩。于是,西碧尔觉得自己在说话:“在我小时候,大人不许我听神仙故事,不许听任何一个不‘真实’的故事。也不许我编故事。但我喜欢写作,特别喜欢写动物故事和诗。母亲和爸爸叫我答应不再写。我就发明了一种不用写字的写作。我把报纸标题上的字母和词汇剪下来,放在一些小灰盒儿里,带到学校去。我把词汇贴在硬纸上。结果,字母构成了词,词汇构成了句子,句子构成了段落。我不用写字便能写作。你明白吗?” 
  特迪迷惑不解地提醒她:“你刚才还说一点都不清楚哩。” 
  “我刚才还不清楚,”西碧尔平静地回答道,“但后来就清楚了。你瞧,我是在三年级和四年级读书的时候,在祖母死去以后,发明了这个办法的。” 
  在三年级和四年级读书的时候?在祖母死去以后?西碧尔发觉了自己所说的话,也发傻了。 
  西碧尔所失去的两年时光(在她九岁至十二岁之间)一直被浓雾所笼罩。如今,佩吉·卢的记忆开始成为西碧尔的记忆了。而且,西碧尔立刻发现:在那一时刻,她不仅是象佩吉·卢,而是与佩吉·卢成为一体。硫喷妥钠接通了西碧尔和化身之间从未用过的线路。西碧尔从来没有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光,但在刹那间有了这个年龄段所发生的事。早餐时的闲谈,变成了恢复西碧尔本来面目的道路上的里程碑。 
  有过与佩古·卢成为一体的新体验以后,西碧尔对佩吉·卢和其他化身的态度也根本改变了。西碧尔带几分幽默地想道:既然周围有那么多“姑娘和小伙子”,那遮在眼前的孤独的面纱为什么不能撩起来呢?“我们为自己举办一个茶话会吧,”玛丽在她的藏身之处低语道。西碧尔觉得很有趣。 
  将近1958年圣诞节时,西碧尔幽默地答应那些化身,一起向威尔伯医生祝贺佳节。一张张圣诞卡连在一起,象手风琴折叠的气箱,全都是西碧尔一个人设计和制成的。内容是: 
 
  给我们的威尔伯医生: 
 
  联合的祝贺——西碧尔 
  爱——维基 
  快乐的假日——瓦妮莎·盖尔 
  圣诞快乐——玛丽 
  欢乐圣诞——马西娅和迈克 
  最良好的祝愿——西碧尔·安   新年快乐——佩吉 
 
  威尔伯医生注意到:佩吉的圣诞卡上除了写上“新年快乐”四个字以外,还画着一个圣诞球①,但它却是个碎玻璃球;而克拉拉、南希、玛乔里、鲁西、海伦和锡德没有署名送圣诞卡;还有佩吉·卢和佩吉·安只有一个佩吉来代表了。西碧尔能从她对其化身的长期否认和否定中脱身出来,共享节日的欢乐气氛。这在实质上是心理分析的一个转折点。 
 
  不幸的是:对西碧尔来说,硫喷妥钠变成了“魔法”,而威尔伯医生变成了够给予巨大幸福的“魔法师”了。西碧尔在硫喷妥钠治疗期间对于医生的依赖,使西碧尔觉得二者都很重要,很可爱。西碧尔愈来愈要求硫喷妥钠注射,而且显出她似乎能控制和支配医生的样子,并借此来控制和支配她的母亲。放心大胆地依赖着医生和药物,西碧尔重温了她在断奶以前贴着母亲的乳房时那种全身松弛、通体懒洋洋的欣快感。西碧尔竟把硫喷妥钠当作心醉神迷的东西,把它当作基督教拯救灵魂的救世军。 
  可是,威尔伯医生对西碧尔的硫喷妥钠治疗愈来愈有顾虑。她不喜欢使用针管,不喜欢西碧尔日益加重的依赖,不喜欢西碧尔用硫喷妥钠来解决问题。医生深知:单靠一个药物是不能改变潜藏的心理问题或内心冲突的。尽管硫喷妥钠以它对感情的宣泄作用,能揭示遗忘的记忆和失去的时光,把西碧尔与化身之间的距离缩短,从而减少她的精神消耗,但对西碧尔最根本的精神创伤却无能为力。可是,正是这些精神创伤之解决,才是最终治愈和整合的基础。 
  医生最为不安的是:硫喷妥钠使西碧尔感觉良好,但又能使她成瘾。权衡其轻重得失,医生决定停止硫喷妥钠治疗。 
  结果,1959年3月初第一个周末,不仅对西碧尔,而且对“所有其余的人(她以此称呼化身)”都是糟糕的一天。这是一个断药的周末。其痛苦犹如婴儿断奶一般。 
  “我犯了什么错误,让威尔伯大夫用断药来惩罚我?”西碧尔对特迪咕哝说。 
  “大夫就要来啦,”两个佩吉一直这样说,“我们知道她就要到了。” 
  马西娅灰心地摇头说,“不,大夫不来啦,永远不会来了。” 
  南希说,“谁知道呢?也许吧,” 
  “不,”维基道,“威尔伯大夫不来了。她不会再来注射硫喷妥钠了。停药的决定是为我们好。她说我们会成为瘾君子的。这是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的。我相信她的话。” 
  听到有人上楼或在门厅,马西娅和瓦妮莎、迈克和锡德、南希、西碧尔·安、玛丽和两个佩吉,都感到一阵兴奋的哆嗦,以为是威尔伯医生。脚步声渐渐远去,又使希望绝灭。 
  整整这个周末,两个佩吉骂声不绝,玛丽哭个不休,南希、瓦妮莎和马西娅大发脾气。西碧尔感到自己和其余人的绝望情绪,便对待迪说:“我已把墙上垂饰的最后一个折边缝好了。我再也不在这儿鼓捣什么玩意儿了。威尔伯医生永远不会来了。还鼓捣干吗呢?” 
  维基告诉特迪:“你别怪他们。停药是他们自从祖母死了以后所遭受的最大损失。” 
  星期一,在医生的诊室,西碧尔提出要求:“在星期三晚上给我注射硫喷妥钠,因为第二就天有化学课的结业考试,我将以最佳状态去考场。” 
  “不,西碧尔,不,”医生说。 
  “硫喷妥钠是我所指望的东西呀,”西碧尔恳求道。 
  “我们会找另一种更加安全、更加有效的手段。” 
  “我受不了啦。” 
  “现在是受不了,不会总是受不了,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是要我分裂吧,”西碧尔尖刻地说。“如果我不分裂,你就见不到你宠爱的维基和另外几个人了。” 
  “西碧尔,”医生答道,“你这种说法使我想到你幸亏不喝酒,要不然的话,你肯定是一个酒鬼。在酒瓶和乳房之间的关系是很现实的。硫喷妥钠使你得到在你母亲乳房旁的松弛和舒适。烈酒对酒鬼的作用也是这样。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你对硫喷妥钠已有较强的瘾头了,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啦。这可是弊大于利呀。” 
 
  再次遭到拒绝,西碧尔觉得绝望了。她曾抗拒着,不去正视她的根本问题。如今,这种抗拒土崩瓦解了。她大概要接触真正的病根了。 
  一了解到这一点,她陡然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狂怒。过去,当海蒂·多塞特无缘无故地惩罚她时,她就常常有这种狂怒。西碧尔觉得:医生跟海蒂一样独断专行,权大无边,一样地不公平。现在就跟过去一样,还是那毫无理性的残忍和毫无理由的惩罚。 
  西碧尔离开医生诊室,走回家去。人行道似乎在左右摆动。回家以后,她吃了一片速可眠,就去睡觉。等到醒来时,她把头埋在枕中,无法正视这新的一天。 
  她为什么要正视它呢?她一个人苦苦挣扎又为什么呢?没有出路啦,西碧尔深信无疑了。 
 
   

   26。各奔前程  
  1959年5月,有几个化身自作主张地各奔前程,使西碧尔手足无措。 
 
  五月的一个早晨,阳光照进公寓。玛丽醒了。她伸个懒腰,手差点碰到隔板。她模模糊糊地记起自己最近做了一件什么事,使这块隔板完全失去了意义。 
  突然,一幅场景显现在她眼前,就象电影映在银幕上一般。丹·斯图尔特,一位房地产掮客,同她一起站在纽约克朗庞德一家牧场主住宅的门廊里。他问她:“你家有多少人?” 
  “就我一个,”她回答。 
  “地方够大的啦,”他笑出声来,“还有好多地方可供客人用。你可以在周末开大型茶话会嘛。” 
  这所房子价值两万两千美元。她签了一张五百元的支票作定金。她差一点要签玛丽·露辛达·桑德斯·多塞特的名字,但忽然想起在银行存款的不是她,而是西碧尔。 
  “西碧尔·伊·多塞特?”那掮客仔细地看了看支票,说道:“你跟格兰斯瀑布区的多塞特一家有关系吗,” 
  “没有,”她答道,“我来自中西部。” 
  “两星期内就到期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告诉她。 
  现在,玛丽穿好衣服走进厨房。“我要收拾行李走人了,”她在吃早餐时对特迪说,“这样就不会碍事了。” 
  “我不愿你走,”特迪走过去,把手放上玛丽的肩头,“我要你在这儿住着。”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要一个自己的房间,直到九岁才到手。我一直要有自己的隐私,不受他人干扰。” 
  特迪去干自己的事了。玛丽独自一人在壁炉里生了火,然后,她同卡普里老猫紧贴在一起,在壁炉旁缩成一团,动手缝制几条褐紫色的布帘,这是为牧场主房子里的卧室准备的。房子很快就是她的了。 
 
  两天以后,西碧尔站在她的邮箱旁,取出一封她父亲写来的信,放进钱包,又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每月一书俱乐部”寄给马西娜·多塞特的信,然后拆开一封银行寄来的马尼拉纸①信封。她的存款帐户透支了。她昨晚开给哈特利药店的47元支票,将被拒付而退还开票本人。 
  西碧尔清点着盖销的支票,发现了一张五百元的支票。这不是她本人开的。什么埃文斯房地产?她从没有听说过。要在早先,她会把这张支票当作莫名其妙的东西,但现在她明白这是一个化身签名的支票。是谁?这倒不要紧。问题是签着西碧尔·伊·多塞特的名字呀。 
  西碧尔接到一位名叫丹·斯图尔特的电话,通知她那房子将到期了,她便慌了起来。起先,威尔伯医生不肯帮忙。总是说:“如果你情况好的话,这类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但医生最终还是找了一位律师,以“精神病”为名,解救了西碧尔。威尔伯医生把玛丽的房子问题看成是对原始景象的躲避,正如两个男孩建造隔板和佩吉·卢几次逃跑一样。 
  这些化身所起的作用与西碧尔不同,其中一个不同之处是买东西的门槛很精。威尔伯医生把玛丽的房子问题告诉维基和佩吉·卢。这是两名颇有代表性的人物,维基说:“玛丽对那房子要求很迫切,我决定让她初步办一办。我知道她最终是拿不到房子的。但让她短暂地满足她的梦想,又有什么错?有人从店铺里拿了一件衣服,穿了以后就归还。许多女人就是这么干的。这当然不好。但玛丽跟这不一样,起码不比她们坏。” 
  而佩吉·卢说:“我是主张让玛丽买房子的。我帮助她表达这种感情,因为对待玛丽很残忍的人很多。让玛丽去办那买房子的事,又没有伤那位斯图尔特先生一根毫毛。” 
  威尔伯医生谈到实质问题:“谁付钱?”佩吉·卢很有主意地说:“西碧尔呀。该由她工作并照应我们呀。” 
  西碧尔本人渴念着那所玛丽买下而由她退出的房子。其实,玛丽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玛丽的行动,就是无意识的西碧尔想干而不能干的事。 
  那些化身具有一种把梦想变为现实的力量。那所退掉的房子有许多房间和许多挡墙。西碧尔想:能住在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忘却过去,也不想未来的事,将是多么美妙。 
 
  在晨边车道公寓内,佩吉·卢紧紧盯着西碧尔在写字台上写着:“1959年7月20日,亲爱的卡罗尔:我曾希望能接受你的邀请到你在丹佛市的家中住几个星期。我真想同你和卡尔一起叙旧。纽约的夏天如此闷热,我真想离开此地。我甚至看了飞机时刻表。可是,卡罗尔,我最后决定我今年夏天实在不能去了。必须留在纽约的理由实在大多。我们寄希望于将来吧。” 
  近中午前,这封信的内容成了佩吉·卢主要的思绪。她穿过大街小巷,走个不停,希望在人行道上磨损她忿激之情。 
  佩吉·卢以为是要去丹佛的,而且,当西碧尔去问航班时,曾告诉威尔伯医生:“我们大家全部暗暗微笑。”可是现在西碧尔毁掉了一切。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佩吉·卢反复申诉着不公平,脚步愈走愈快,怒气也愈走愈增。 
  此外,还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佩吉·卢在等着红绿灯时忽然认识到:她已经走到线路的终点,不能,至少不肯再同西碧尔携手并进了。她们的生活目标和生活方式都不一样。西碧尔与我的想法不同,而她以为我的想法不对。拿大主意的是她。我还得夸她几句,因为有时她做了一些我要她做的事。但现在一切都事过境迁了。西碧尔此人永不可信了。 
  西碧尔的背信弃义,在于她份内该办的事(也是佩吉·卢求之不得的事)而她不办,在于威尔伯医生同佩吉·卢谈判后大家意见一致而她个人毁约。医生曾要佩吉·卢答应:如果西碧尔同意带佩吉·卢出去到处逛逛,佩吉·卢就不再单独一人出去旅游。 
  好啊,佩吉·卢想道,西碧尔不信守合同,而我却信誓旦旦。费城之行后,我哪儿也没有出去过。佩吉·卢一时下定决心,改变她目前仅仅是一个化身的地位。 
  长期以来一直若隐若现的伟大计划,如今露出了全貌。这就是彻底同西碧尔和其他化身一刀两断。佩吉·卢决定由自己来指挥躯体,到遥远的地方去,永不回来。 
  在过去,佩吉·卢非得发怒不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现身。脾气发完以后,西碧尔就卷土重来。佩吉·卢过去在交还躯体时从不犹豫。将来就不同了。躯体永远属于佩吉·卢,而不属于任何人。 
  她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将是什么。在过去,西碧尔之所以能活下去,有赖于她的存在。有好多次,西碧尔在盛怒之下,觉得活下去只有痛苦和折磨,距离自杀简直近在咫尺。这时,佩吉·卢就接管躯壳,大发一通脾气,从而使西碧尔活了下来。 
  可是,如今她是躯壳的唯一之主,她再也不是一个化身,再也不是盛怒的产物。一切都将大不相同。西碧尔将中止存在。 
  佩吉·卢受到这种美妙的想法和对西碧尔进行报复的痛快感的鼓舞,但又深知在创造自己崭新的生活以前必须仔细考虑几个实际问题,做好周密的计划,才不会被警察或其他人所察觉。 
  她得从西碧尔放在公寓内的一口箱子里取出二百美元,然后立即离开纽约。人们寻找的,将是西碧尔·多塞特这个合法的身份,将是一位服装色调和式样十分保守的中学教师。因此,佩吉·卢要找一个与教学岗位风马牛不相关的职业,要穿一些市场上能够买到的最花哨的衣裳。追踪她的人将在美国北部或中西部去寻找西碧尔·多塞特。因此,佩吉·卢打算躲往南方。 
  她正要拐向74号东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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