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十四州-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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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义叫声“不好”,说道:“慕容兄与吕小侠,赶紧贴近那班贼子动手,让这女贼有所顾忌!”
话音才落,绿色火珠业已当空自爆,每一粒爆散成十余粒小小绿火,满天横飞,煞是好看!
这时慕容刚功力已复,知道这类硫磺火珠,不但有毒并且见物即粘,一时难灭,端的霸道已极!
遂与吕崇文一个用玄门罡气,一个用极禅掌力,尽力施为,劈开当前的漫天绿火,并如南天义之言,飞扑太湖三怪和铁臂金龟伊义等人,与他们贴身缠战,使飞天火燕魏红绡,纵然再有什么厉害火器,也因有所顾忌,难以出手!但南天义自己却因身边还有一个神智不清,如醉如痴的杨堃需要照应,以致吃了大苦!
火珠一爆,绿焰四飞,他内力真功,本就不如慕容刚、吕崇文,再加上护卫杨堃,劈挡自然不及,自己背上,和杨堃胸前,连中两弹,赶紧相准这练武场尽头深壑边上的一块巨石拖着杨堃就地连滚,好容易滚到石后,但腰背之间,业已被那硫磺毒火,灼起了几个大泡,杨堃伤得更重,胸前连烧带被滚转所擦,血迹殷然,人已奄奄一息!
慕容刚,吕崇文这一次与太湖三怪等人动手,也不比先前,边打边自暗中叫苦!
因为目前形势,胜败两难!飞天火燕魏红绡,率着五个手执火器的寨卒,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倘若方才不照南天义乏计,扑近太湖三怪及伊义等人缠战,拿他们作了护身符,任凭般禅掌力和玄门罡气,是傲视江湖的武林绝学,恐怕也不能完全挡住那些漫空毒火,此时早已有了伤损!
所以胜既不能,败则更无是理,慕容刚暗想这种情形之下,不管缠到多久,自己这边岂不永处不利地位?
他们心中烦恼,敌方自然精神抖擞,六个强徒耀武扬威不但全是进手招术,口中还不住讥讽嘲刺!
吕崇文忍不住心头火发,怒吼一声,剑挟惊风,削落了青面狮巴雄的一头短发,就势“浪卷澜翻”,青虹龟甲剑荡起一圈青虹,逼开缠绕自己的癫虎彭飞,和玉面神鹰萧子俊,要想乘机摸出囊中铁石围棋子用“乱洒天花”手法,先决掉峭壁之上的飞天火燕魏红绡,和手执那内盛子母硫磺铁筒的五六名寨卒,剩下眼前几个贼子,光凭武艺动手,好打发!那知刚刚逼退主贼,手还未伸入囊内,魏红绡见机即施,纤手扬处,三枝蛇焰箭,枝枝带着一溜蓝火,已作一字形,电疾射到!
吕崇文不顾再取铁石围棋子,右剑左掌,连挑带劈,把三枝蛇焰箭一齐击落!但身后风声,方才被自己逼退的三贼又复群攻而至!
飞天火燕魏红绡更是刁钻,自己居高临下,策应全场却叫一名寨卒,绕往南天义、杨堃二人藏身的大石侧方,再以子母硫磺弹,加以暗算!
慕容刚目光闪处,虽已瞥见,但壁上的魏红绡等人,子母硫磺弹铁筒筒口,均已直对战场,只要敌方往后一退,就是自己想抽身往援南天义等人,当中稍有空隙,定然数弹发,满空爆散毒火如珠!
万般无奈,只得依然用精妙剑术,缠往铁扇阎罗孙法武,铁臂金龟伊义和常山蛇焦淳三人,口中大声喝道:
“女贼差人暗算,南兄多加小心!”’
南天义被那硫磺毒火,灼伤颇重,疼得火辣辣的一般,偏偏伤处又在背上,—自已不好敷治,只得强咬牙关,先用唾液,化开几粒丹药,撒在了杨堃胸后那片烧成了焦紫之色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
可怜杨堃本来就被那灭门惨祸,刺激得神智不清,再加上这样重伤,人已全疯,抓起地上一块山石,张嘴便是一口,“格崩”连声,把自己牙关咬得涔涔出血,双目布满血丝。那副惨厉面容,委实怖人已极!
南天义知道此人业已无救;方自长叹一声,突然所见慕容刚叫自己当心,抬头一看,果然一个寨卒,手执那内贮子午硫磺弹的铁筒,正从山壁之上悄悄掩至!不由钢牙一咬,憎恨这般贼子,真个万恶!
如此赶尽杀绝,须不得自己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违背当日誓言,再度用一用那些终身不愿再动之物!
手刚伸入怀内,那名悄悄掩来的寨卒,突然莫明其妙的抛却铁筒,双手捧腹,在山壁之上,纵声狂笑起来!
笑声如痴如狂,越笑越烈!飞天火燕魏红绡闻声却顾,脸上刚刚微露讶色,欲待喝问,身旁其余的几个寨卒,竟然也是一样,一个个的抛却手中铁筒,捧腹狂笑,甚至笑得在地上乱滚!
魏红绡见这种事情太已怪异,突然想起了江湖之中的一件传说!心中方自一震,临后飕的一声,赶紧滑步飘左数尺,面前山石之上“叮”的一声,堕落一枝紫色小箭!魏红绡一见这紫色小箭,越发知道方才所料无差,翻手拔剑,护住前胸,霍地抬头一看,峭壁顶端,露出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半截身影,手指处又是几缕尖风,凌空袭到!
魏红绡那敢再停,亡命一般的窜入一个秘洞之内,边纵边向孙法武、伊义等人,大声叫道:“孙香主及大哥等人,千万留神,千毒人魔西门豹,突然来和我们作对!”
魏红绡畏惧千毒人魔一逃,子母硫磺弹的威胁一解,慕容刚,吕崇文受制于人、郁积已久的怒气,立时爆发!
慕容刚长剑“幽壑蚊腾”,一刺一震,孙法武虎口发麻,铁扇几乎出手,翻身疾退八、九尺远!
慕容刚逼退了一个最强对手之后,动作快得简直如同闪电一般,连人带剑,倏地翻回,招化“反臂倒劈丝,剑光掠处,血雨腾空!铁臂金龟伊义,连肩带背,被劈成两段!
慕容刚与铁扇阎罗孙法武动手之时,中了他铁扇之内暗藏的迷魂香粉暗算,几遭不测!经南天义救醒之后,又被飞天火燕魏红绡的子母硫磺弹,弄得窘迫不堪!
他自下山以来,还真是第一次与人动手,便自吃了这多暗亏,怎不气愤填膺,手下也自然而然的再不留情,施展真正绝学!就在右手长剑,力劈铁臂金龟伊义的同时,左掌也自凌空吐劲,打向常山蛇焦淳!
焦淳见已操胜算的局面,突然生变,便知不好!再见慕容刚神威奋发,大哥伊义,已在剑下作鬼!那里还敢接招?“紫燕斜飞”腾空便起!
慕容刚一掌击空,就势翻手二度发力!
焦淳人在空中,突然跟前一黑,嗓口一甜,真如断线风筝般的,被一股劲疾罡风,震得飞出一丈多远,无巧不成书地,恰好摔在了大石背后的杨堃身侧。
前文交代,杨堃人已全疯,满腔的血泪悲愤,化成了一股暴戾之气,带着周身血迹,正在拼命咬那山石解恨!
焦淳经这一震一摔,人也微晕,那杨整突见杀家仇人,好像略微恢复了一点灵智,舍却口中山石,一把抱住焦淳猛向他的咽喉颈项之间,一连便是几口!
焦淳被他咬得连叫都叫不出声,只是不住惨哼,拼力挣扎!
但杨堃此时,不知从那里来的劲力,十指如钩,生生插入了他的胁缝之中,两人宛如生成一体,怎能挣扎得脱?
南天义正面对这般惨状,看得目眩神摇,连自己背后剧痛,均已忘却!忽然一声“不好”,但救援已自不及,只得凄然然掩目!
原来那杨堃竟拼命用力,搂定常山蛇焦淳,一阵翻滚,双双坠入那无边绝壑!
慕容刚剑劈伊义,掌震焦淳,跟进着身猛扑孙法武,施展看家绝学“卍字多罗剑”,“卍”字本是“千手”之意,孙法武真觉得对方一柄长剑,化作了千百柄一般,把自己裹入了千重剑影之中,变幻莫测,不知所由,独门兵刃铁扇上的几手绝招,不但丝毫施展不开,连招拦架躲,均极其艰难,几个回合以后,生命业已危在顷刻!
吕崇文那面更是来得痛快,飞天火燕魏红绡一退,青虹龟甲剑精芒闪处,北天山静宁真人的惊世绝学,太乙奇门剑立时展开,身形往后一撒,人走外圈,宛如电疾风飘般的围着癫虎彭飞,玉面神鹰萧子俊、和青面狮巴雄三贼,按着阴阳八卦,太乙九宫等方位,把步跟活开,使对方警觉身陷危境之中,未仔细看清门户之前,不敢妄自逃遁!然后突然倒转阴阳,逆运九宫,长啸一声,剑演奇门剑中绝招,回环扫荡,漫空俱是光雨寒星,挟着森森剑气,向三贼猛攻而至!
果然三贼一阵慌乱,吕崇文“拨云见日”,青面狮巴雄洞胸殒命! “神龙掉尾”,癫虎彭飞腰斩亡身!
剩下了一只玉面神鹰,怵予对方过予精妙的剑法,和宝剑威力,业已胆慑魂飞,毫无斗志,足下跺处“鹰隼入云”,拔起三丈来高,便想独自逃命!
吕崇文所习轻功,是最上乘的七禽身法!
青虹龟甲剑平举胸前,竟与玉面神鹰萧子俊一同腾身,半空中绝招突发,“混沌中开”,宝剑分心一点即收,骤运一口真气,自身竟又升起了六尺多高,倏然掉头向下,手挥处一片惊风,盖顶而落!
萧子俊那里料得到,自己这玉面神鹰外号,应该转赠吕崇文才对!真像一只神鹰一般,半空中发招变式之后!居然还能提气上升,自己余势早衰,想避亦自不及,剑光落处,一声惨号,活生生地被吕崇文的青虹龟甲剑,从头至尾,斩成两半!
吕崇文把三贼料理之后,身形并未稍停,加速扑上峭壁顶端,要想找寻那千毒人魔西门豹的踪迹!
但等人到壁顶,形影毫无,吕崇文只得回头为南天义医治背上伤势。
那傍慕容刚把铁扇阎罗孙法武,圈在千重剑影之内,宛如灵猫戏鼠一般,正待下手搏杀!突然看见吕崇文青虹龟电剑下,诸贼俱已伏尸!心中微一不忍,剑化“夜叉探海”,仅在孙法武右腕“大陵”穴上,轻轻一点。
第五章瞥眼识奇珍 铁杖双挥逢大敌
惊心囚古墓 桐棺六尺现人魔
话说慕容刚剑尖刚在孙法武右腕“大陵”穴上轻轻一点,孙法武手中铁扇“当啷”坠地,长叹一声,瞑目待毙。
慕容刚回剑入鞘,俯身抬起他那柄铁扇,向孙法武冷冷说道:“像你这铁扇之中,暗藏毒针迷粉,不凭真实功力,实施暗算伤人的无耻行为,本应杀却!你睁眼细看,洞胸裂脑的满地遗尸,作恶之人,一旦报应临头,全是这般光景!慕容刚体念上苍好生之德,留你一人,但毁去你这恶兵刃,归禀四灵寨各堂令主,不必时时弄这些浅薄无聊手段,让他们寨中弟子,平白送死!天大冤仇,明春三月,我叔侄赴约翠竹山庄,双剑会四灵,了断个清清白白,岂不干净?……”
慕容刚一面说话,一面暗运神功,话至此处,精钢摺扇,业已被他揉成一团铁球,见孙法武羞惭满面,目仍未开,遂突作“狮子吼”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慕容刚业已放你,还不快走?”
孙法武听慕容刚末后数语,宛如醍醐灌顶,心头一片清凉,双目自然睁开,见对方突然扬手抛起一团黑忽忽之物!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成名兵刃,精钢铁扇,但此时已被慕容刚暗运神功,捏成了一个铁木鱼形,灵光一现,心头是一片空明,原来满脸的暴戾凶煞之气,全化成了安详微笑,一语不发,向慕容刚合掌深深一拜,并与吕崇文,南天略为点头招呼,然后双手捧着那由精钢铁扇变成的铁木鱼安然回身举步而去!
慕容刚见铁扇阎罗孙法武,这样一走,灵台之间,仿佛竟比昔日所作的那些千金倒橐,一剑诛仇等豪迈侠义之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极端受用!
这时那些倒地狂笑的寨卒,有的业已气绝;有的也仅剩奄奄一息,但仍在凄厉狂笑不止!
慕容刚不觉心惊,知道这些未死寨卒,均已无救,不忍看他们多受痛苦,举掌一挥,一齐死去!
南天义腰背灼伤,已由吕崇文为之敷药包扎立想起方才一场惊险搏斗,向慕容刚摇头叹道:“慕容兄!今日之会,虽然斩却了五个强徒,但那杨堃依然与常山蛇焦淳,并骨深壑!全家五口,一人不活,委实惨绝人寰!但据我看那帖扇阎罗孙法武的临去神情,此人可能从此回头,慕容兄厚德仁心,令人敬佩!”
慕容刚也为杨堃一家的悲惨遭遇,悯默不已!
吕崇文想那些寨卒,突然发笑之事,向慕容刚问道:“慕容叔父!那千毒人魔怎的居然帮助我们?他使那些寨丁倒地狂笑,是用的甚么手法?”
慕容刚也是一样茫无所知,南天义却纵上山壁,拾来数枝紫色小箭,向吕崇文笑道:“这是千毒人魔西门豹的几枚著名厉害绝技之一,名为“紫追魂断肠笑箭”,打中人身,若不知解法,顷刻光阴,便即狂笑不止而死!至于他突然协助贤叔侄之故,据老夫看法,可能此人确已真正改悔,自觉当年之事,对贤叔侄歉疚太深,才在暗中相助,略示赎罪之意!此人昔日所行,恶孽虽重,但生平不轻然诺,他不是在那片荒坟之中,留言曾说南行千里以内,必然设法把这段恩怨,作一合理了断! 依南某奉劝,反正他行踪飘忽,难以寻找,慕容兄与吕小侠,暂把此事撇开,且作胜游,看看此人是否言而有信?”
吕崇文慨然说道:“我自己一身安危,比起父母之仇,轻重何啻天壤?千毒人魔西门豹倘若果如南老前辈所言,他叫做心机枉费!”
慕容刚也说道:“千毒人魔纵然当真回头,他昔年愚弄慕容刚转递人耳毒匣之怨可解,害我恩兄之仇,仍然必报!南兄及文侄,我们彼此留神,一路上凡事小心,不要再中人暗算,被这老魔头藉机示恩才好!”
南天义微微一笑,再未出言,这练武场中的满地遗尸,自有摩云岭小四灵手下之人收拾,三人寻回马匹,下得摩云岭,顺便要游览一番这括苍山的景色!
江浙山水,多半灵奇,括苍是浙东名山,雾蟑云崖,流泉飞瀑,景色果然极美!”
三人流连多日,仍不忍去,这天在一座参天翠峰半腰,慕容刚与南天义,指点云烟,吕崇文却在负手观瀑。
突然峰下又有履声传来,慕容刚闪眼一看,见是两个手执禅杖的黄衣僧人,步履沉稳,气慨昂藏,似乎武功不弱!但因素不相识,彼此均系游山,多打量别人,易招误会,所以并未多看。那两个黄衣僧人,业已走过三人身边,欲上峰顶,但忽然其中走在左边身量稍高的僧人,“咦”了一声,说道:“师弟慢走!我有点事!” 回身走到三人面前,单掌问讯说道:“贫僧大通,师弟大德,与三位施主虽然萍水相逢,也是一段缘法!这位小施主左肩长剑似非凡物,贫僧冒昧启齿,可能见借一观么?”
慕容刚见这大通大德二僧,好端端的要向吕崇文借剑观看,已知可能与西域一派有关,还未想出怎样答话为妥,吕崇文艺高人胆大,已自左肩拔出青虹龟甲剑,递与大通和尚,含笑说道:“大师高人慧眼,一瞥之下,居然识出此剑尚非凡物,要看请看!”
大通和尚双手接过青虹龟甲剑,略一端详,与师弟大德,同时面色微变,将剑还与吕崇文,念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想不到这青虹龟甲剑重现江湖,小施主怎样称呼?既然持有此剑,可知道此剑的来历?”
吕崇文傲然笑道:“在下吕崇文,大漠神尼昔年这柄青虹龟甲剑,诛邪驰誉江湖!此剑来历,难道还不够辉煌?大师无端动问,可是与西域一派,有甚关联么?”
大通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吕施主知道这段渊源就好,贫僧师兄弟,正是西域门下?与吕施主虽无恩怨可言,但这柄剑对我西域一派,却仇深似海!今日贫僧向吕施主化件莫大善缘,这柄青虹龟甲剑,能否赐交贫僧,带回西域?”
吕崇文见他一厢情愿,不由好笑着道:“化缘在你,结不结这段善缘,权却在我!倘若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