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地铁出口-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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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强忍着痛苦。她肩头的轻纱已经被他剥落,露出柔嫩的香肩,浑圆而白皙。
棉倒吸了一口气,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桌角,指节发白。他的身体已经被欲望胀得发疼,渴望激情的血液在体内狂猛奔涌,大声抗议着。棉浑身僵硬,困难地控制着自己。
“来吧,棉,来吧。”唐三彩喃喃地说。
所有的防备在顷刻间轰然崩塌,棉冲过去,不顾一切。
透明的薄纱,在风中翻涌,最终将身体紧紧缠绕。唐三彩朦胧的眼眸被快乐和羞耻覆盖,颤栗的灵魂,在瞬间绽放,暗香汹涌。
天色微明,街上还笼着一层灰蒙蒙的色调。一辆简陋的小马车在唐府门口停住,凤梅姐从上面跳下来。她对车上的老头子摆摆手:“走吧。”
凤梅姐打着哈欠,摸出一把钥匙,迅速打开唐府的大门,钻了进去。
唐府里依然静悄悄的,凤梅姐暗自庆幸。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高仆房。
刚要转弯,凤梅突然刹住脚步,她眼睛都瞪圆了。
棉从唐三彩的闺房里走了出来!他谨慎地把门关好,正要直接去伙房开工。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看见了凤梅姐。
两人就这么惊讶地对望着,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凤梅姐很快恢复神色,她镇定地向他走过来,用她一贯的腻乎乎的腔调跟棉打着招呼:“唉哟,这不是棉吗?起这么早啊?”
棉极其不自然地笑了,“是啊,凤梅姐不也……”
“哪儿呀!我刚才去了趟茅房。”
“可是,茅房不是在那边吗?”棉疑惑地问。
“噢!我这是……又四处溜达溜达,你看,这早晨的空气多好不是?”
“是啊是啊,空气真是好。”棉连忙附和,只要凤梅姐不问他怎么会这么早从“那个”房间里钻出来,谈点儿什么都好啊。
凤梅又打了个哈欠,“不行,我还得再睡会儿去。一会儿见,哈?”她说着,朝高仆房走了回去。
棉松了一口气。还好,凤梅姐什么都没有问,棉默默地想,她真是个好人……
第二部分(三十七)
M15
今早来唐府送菜的是个敦实的小伙子。棉猜想着花几团可能再不会来了,又一条线索中断。或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出现过。
眼前的小伙子皮肤被晒得黑红,手上爬满粗糙的纹路。棉觉得他应该是个苦命的菜农,心中生出怜悯之情。所以,在他要走的时候,棉叫住了他。
“等等!”
“菜农”赶忙转过头来,眼神中充满惶恐。
“哦。”棉让脸色显得平和,免得吓到他,“我是想问问,有人给你送菜的钱了吗?”
“噢!这个呀!”“菜农”的眼珠飞快转动。
唐府的门口,每天早晨都会有大管家亲自负责检查送来的蔬菜,并且估价,给送菜的人掏铜板。
“没。”“菜农”说。
棉瞪大了眼睛,“那你这趟菜不是白送了吗?这怎么行?”他说着,又把腰间唐三彩绣的荷包拎起来,从里面掏了几枚铜板,“喏,给你,拿着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菜农”喜笑颜开,连忙把铜板接过去,“那,大哥我先走了?”
“嗯。”棉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温暖不已。
他看着他重新挑起空菜篮,乐颠颠走出伙房,忽然想起昨天花几团并没有把带来的菜篮拿走,而是连送来的蔬菜一起留在唐府了。
棉瞥了一眼伙房的桌台底下,那两只空菜篮还摆在那里,令棉心生遐想。难道花几团是故意把菜篮留下来的?棉走过去,把其中一只篮子拎起来,瞧了瞧,看不出任何特别。他把篮子放下,脸上又莫名显出期待的神情。
“篮子还留在这里,他还会再来的,一定会的……”棉想。
“棉兄弟!”凤梅姐的声音。
棉转过头,“凤梅姐。”
“又干了不少活啦?哎!我的棉兄弟,凤梅姐呀就喜欢你这样的!”
“凤梅姐别这么说,我……”
“对了,棉,我想起来了,今天你可非要露一手出来了。”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哎呀,怪我怪我,老爷昨天用晚膳的时候就说了,说今天一定要吃你做的一道清炖狮子头!”
棉完全懵了,“清炖狮子头!”他失声喊了出来。
“是呀是呀!”凤梅姐的语气听起来异常兴奋,“老爷说,你也学了有两天了,总该出点儿成果给他看看了。你说是不是,棉?”
棉费力地咽咽口水,一切都乱了套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章法行走。棉简直快要疯掉。老天啊,一个软件工程师和清炖狮子头有什么关系?他困惑地抱住脑袋,双手又滑到脸上使劲揉搓。
凤梅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盯着棉的反应,她又开口继续说:“怎么样,好好准备准备吧?中午就做!棉?棉?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吗?”凤梅姐摇晃着棉,棉还在用手捂着脸。
他慢慢从指缝里露出一双无措的眼睛,“凤梅姐,我,我真的做不了……”
凤梅听了简直要乐到天上去,她勉强管住马上就咧到边上去的嘴角,假装不相信地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都把我‘传家的菜谱’传给你了!”
这又似一记重弹沉重打在棉的心上。凤梅姐的“祖传菜谱”上的确有一道“清炖狮子头”,但除了菜名可以蒙一蒙,其他的根本一点儿都看不懂。
“好啦好啦,我的棉兄弟,你就别蒙你凤梅姐了,别人不知道,你凤梅姐还能不知道你吗?”凤梅姐笑眼翻飞。
其他三个伙夫也走进来了。
“呀!凤梅姐,棉兄弟这是怎么了?”小春子盯着一脸沮丧的棉。
凤梅立刻接过话茬:“你们三个还不知道吧?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棉兄弟呀,好运来啦!老爷今天特地点了一道清炖狮子头,要咱们棉亲自掌勺呢!”
三个伙夫相视一笑。“激动人心”的时刻就快来临了。
“那棉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呢?”大头嬉笑着拍拍棉。
“我不会做清炖狮子头……”棉低下头。
四个人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棉疑惑地抬起头,“你们笑什么?”
“没有,没有。”小春子连忙摆摆手,“我们是笑啊……这个……哈?我们的意思是……棉!你怎么就这么谦虚呢?”
“就是就是。”大头也连连附和,“老爷都点名要你做了,棉,勇敢点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不好意思……”棉急得汗都下来了。
“行啦!赶紧干活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凤梅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让人家棉好好准备准备,别搅和他。”
“哎哎,是,凤梅姐!”
三个伙夫赶紧开溜,各自忙活开了。因为即将要看到一场“好戏”,所以三个人都显得心情愉快,干劲十足。
棉依然站在原地,不依不饶,他必须要说清楚这件事情,“凤梅姐,我真的不骗你,我本来就……”
大头把洗好的青椒搁在盘子里,又开始跟棉搭话,“哎?我说棉,我可想起来了,昨晚上在仆人房怎么没见到你呢?你去哪儿了?”
棉心头一紧,“呃……我,我是去,去上香了。对,对,去上香!我一看,天都这么晚了,就在寺里住的。嗯,是这么回事……”他望望凤梅姐,她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凤梅姐,我……我去切青椒。”棉赶紧走到菜板旁边,抓起菜刀,埋头切了起来。
棉脑子里乱纷纷的,百般滋味,全部纠结在一起。唐三彩柔媚的身体……鸳鸯床上激情奔涌……糖正在伤心哭泣……
棉心口变得疼痛,这太可怕了,他竟然做出了一件对不起糖的事情,他背叛了她,一切都不再完美。他这是怎么了?昨晚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现在,报应来了。
狮子头……这就是他的报应!凤梅姐对他那么好,一片“好心照顾”,甚至把自己的“传家宝”都送给了他,他却辜负了她!是的,他对不起任何人,对不起糖,对不起唐三彩,对不起凤梅姐,对不起唐府里所有给他温暖的同伴,小春子、大头、冬芽、马大哥,甚至六爷……他们给了他那么多的鼓励,他们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哼哼,我的眼光,那还有错?”六爷说。
“没想到我们唐府的仆人房这么多年,总算又出了一位才子!”
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棉简直快要内疚得死掉,他手指颤抖着,胡乱切下一片片青椒。
小春子和大头正在旁边高声谈论。
“哎呀,想不到寺里的那些秃驴还变得挺好心的哈?上次我也是晚些时候到一个什么什么叮……反正是个庙,我说我想住一晚上,嘿,那只老秃驴!他干脆把驴眼一闭,说什么本寺概不留宿……”
棉的心尖开始颤抖。
“是呀,”大头接话说,“我也正琢磨着呢,你说……”
“哎呀,我想起来啦。我那天晚上刚走到庙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叫声!那个声儿,可大着呢!嘿嘿,你说是怎么回事?”
大头也来劲了,“真的啊?嘿嘿……”
凤梅姐突然愤怒地狂吼起来:“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大头和小春子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干着手边的活计。
凤梅姐看起来余气未消,还在喋喋不休:“哼,谁是老秃驴?什么女人?瞎掰扯!”
“是是!凤梅姐说得极是,是和尚,不是秃驴,我们错了。”大头赶忙回过头来赔不是。
“对对,凤梅姐,您可千万别生气,我是乱说的,乱说乱说!”小春子也急忙改口。
“嗯!”凤梅姐情绪平和了些。
唐府里谁都知道凤梅姐一心崇拜佛门,虔诚得要命,三天两头就要跑趟寺庙上香,秃驴们在她心目中简直太高尚了。自己这么肆无忌惮地大声讨论,不是太不小心了吗?两个人彼此暗自吐吐舌头。
凤梅走到棉身边,轻轻对他说:“棉,好好干!”同时不动声色地隔着衣服拍拍掖在他胸前的菜谱。
“是啊!”大头又厚着脸皮凑过来,“我们可都等着尝一口你的狮子头呢!”
棉手中的菜刀“哐啷”一声掉落在菜板上,他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指,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来。
“哎呀!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凤梅惊呼一声。
其他三个伙夫也围上来。
“哟!这么多血,啧啧。”
“看着没有?刀口还不浅呢。”
“这可如何是好?唉,老爷还等着你的蛋花汤和狮子头呢。”凤梅为难地说。
棉的手指疼得更厉害了,“凤梅姐,对不起……”
“得了,说这个有什么用!”凤梅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高兴,“你赶紧回趟仆人房,六爷知道药箱在哪里,让他给你包一下,你再回来。”
棉点点头。一个人走出了伙房。他火速跑向仆人房,心里不停念叨着:“报应开始了,报应开始了!”
推开仆人房的门,里面只有六爷一个人,他正眯着眼睛端坐在床上。
“六爷,帮帮我,我手让刀切了!”棉急切地说。
六爷微微睁开眼睛,“是棉呀,过来过来。”
棉坐到床边,把手指伸给六爷看。
六爷点点头,“嗯……是轻伤,不碍事。把柜子里的药箱拿给我。”
“柜子?在哪儿呢?哦,我看到了。”棉拉开柜门,取出一个旧得泛青的小箱子,端到床上。
六爷开始给棉包扎,他的手指苍老而粗糙,衰老破损的神经迫使指头不停发着抖,动作迟缓。
棉痛得咝咝吹着凉气。
“哀哉哀哉……”老人嘴里开始嘟囔起来,“此乃人生之小不幸,哀哉哀哉,不必哀哉。”
棉愣愣地看着六爷,眼神开始发直。他想起马大哥曾经说过的话:“他认识老多字儿了,总给夫人背诗歌儿听……”
六爷认识老多字儿了……那么就是说,六爷一定可以看懂凤梅姐的菜谱喽?
不行不行,棉又在心里对自己摇摇头。
“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不能问,得自己体会,你明白了吗?”
棉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难道真的是一本神书,一旦问了别人就失灵了?
糖要是知道,一定会笑他:“这也太玄了!别傻了,猪头!”
“嗯……”棉想着,“也许只是古人的一种迷信,不可相信。”棉给自己打气。
唐老爷今天中午就要吃清炖狮子头,是的,再拖延下去就晚了,他现在一定得搞明白,凤梅姐不让他问她,那就只好问问六爷了,问问应该没事的,不问不行,不问简直太难办到。
棉下定决心,从衣服里掏出凤梅姐的“传家菜谱”,“六爷,我有个问题得跟您请教一下。”
“哦?”老头子看来是来了兴致,他瞄了一眼棉手中的书,“菜谱嘛。”
“是的是的。”棉一阵欣喜,他的确是认识老多字,虽然年岁大了,但是眼睛还没变花。
棉快速翻到“清炖狮子头”那一页,“您给看看,这道菜应该怎么做。”
六爷把菜谱拿过来,颤巍巍地举起书本,冲着房间里的亮光照着,两只眼睛使劲眯到一起。
棉等待着,不会是看不清楚吧?他有些担心。
“嗯……”六爷要开口说话,棉立刻竖起耳朵。
“你看不懂?”六爷突然蹦出一句。
“呃……是的。”棉羞愧地说。
“这,这,这怎么能呢?”六爷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书本翻得哗哗响,“如此简单的一本菜谱……你都看不懂?”
对六爷来说,应该是简单的。棉放下心来,他点点头,这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
“嘿嘿。”六爷忽然开心地笑起来,“我就知道,这整座唐府里,没人比得过我六爷……嘿嘿。”
“六爷,您说吧,我听着。”棉虚心地说。
“好好好,让六爷来给你指点一下。”六爷再次翻着菜谱,“唔?狮子头?哪去了?刚才还在的……”他眨巴着眼睛,脸上现出困顿的表情,好像马上要糊涂得睡过去。
唉!
棉只好重新为六爷翻到“清炖狮子头”那一页。
“唔唔!清炖狮子头。哎呀,这道菜……当年我在老夫人身边的时候,那可是没少吃。此菜起源于隋朝,”六爷看看他,“你可晓得?”
棉摇摇头。
“当年,隋炀帝到扬州观赏琼花,对这个这个……扬州万松山、金钱墩儿,还有这个这个……象牙塔、葵花园四大名景是赞不绝口,待回到行宫,便吩咐御厨,以这四大景观为题,制作四种菜肴。结果……哼哼,你姑且猜猜?”六爷皱巴巴的脸上闪烁着童真。
“猜不到。”
“哼哼,结果就有了名威江南的镇扬四大佳肴!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这最后的一道,便是葵——花——献——肉。”六爷的手指在半空中摆动四下,每说一个字,就点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