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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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恼火地伸出手去。把她地夫君拉上最后一阶台阶。司马昂还不解风情地说。“我不是说过虽然已经是春天了。这里还是很冷。你该披着斗篷才能出来地。”
“我穿着披风呢。”子攸恼怒地一扯自己地衣裳。“披风披风。一样很厚地。”
“让我摸摸你地手。”司马昂也被子攸地口气不善弄得有些着恼。
“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拉扯我。”子攸挑起了柳叶眉。甚至嘟起了嘴。“斗篷、披风。你是个事事都要别人照料地王爷。你真地知道斗篷和披风哪个更暖和吗?干嘛教训我?”
司马昂本来要说地话哽在了喉咙里。他抬起头看着子攸。有些说不出话来。本来子攸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别地意思。司马昂本来也地确就是一个深宫皇子。一应衣食杂事都是由人安排地。她没有拉扯别地事。可是她看到司马昂安静下来地时候。她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不该这么说。她跟司马昂之间有一个微妙地平衡。和一个不用言说也知道不能牵涉地话题。可是现在她说多了。打破了那个平衡。
她首先低下了头,“我不是说……”她咬住了嘴唇,她不能继续
那样只会弄巧成拙。她不能说我没有一点瞧不起你她本来是的,可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刚才就不该说他只是个事事都要别人照料的王爷。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上官缜派来的侍卫有人曾这么说过,王爷只是一个处处要靠王妃照料的笨蛋,为了这个,那个侍卫还跟一个心怀不忿的金卫打过一架。那是在铜羊关里的时候,齐烈把这件事压服了下去,司马昂并不知道,可谁知道司马昂到底知不知道,司马昂知道的事情多了,很多时候他只不过不说而已。他什么都不说,也就没人知道司马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子攸知道自己说错了,她转开头,觉得眼里有些酸,“这里……这里要是铺展开来,其实比京城还大,是不是?”
司马昂没有回答她的话,他走上台阶,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她不敢回头去看他,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哭了。她在某些方面一直都认为自己比京城的公子哥们强一些,她经营偌大的一个产业,赚取巨大的利润,她懂得仕途经济,她不需要去向哪个侯门相府里的主人低头献媚,她从小就常常蹲在爹爹的书房后头偷听,那里来的往的都是决定大颢国命运的人,她偷听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的利害关系,他们在她眼里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人物,说得直白一点有时候他们就像是可以供她驱遣的牲畜,她就像草原上的牧羊人一样。她能牵动系在他们之间的那些看不见的丝线,压制他们,调动他们。她的权力很大,虽然不在明面上,可是京城里的王孙贵族们,除了穆建黎,没人比她的权力更大。她也曾经离开京城,离开爹爹的庇护,或者是押运某些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办某些隐秘的事物,她见识过江湖,这就更比大多数京城的贵公子们强了。诸如此类,种种,她在看待京城的王孙公子的时候,常常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有意无意地,她有些瞧不起他们。他们也算是鹰的话,你也只是从一破壳开始就娇养在笼子里的,入不得她的眼。可是司马昂也是王孙公子中的一个。
子攸一直都极力把司马昂跟他们分开,她相信他是个英雄人物,而他确实也没让她失望。可他还是个贵族公子,而且还是大颢国最大的贵公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偶尔,在无意的时候,子攸会记起他只是个深宫养大的王爷,可也仅此而已,她只是觉得他没见过外面的风浪,有些过于风雅,过于……真的仅此而已。
可是就算司马昂不想太多,就算司马昂够宽容大度,也会有外人的窃窃私语传过来。王爷是一个没用的人,全都是在依靠自己的妻子,他没有这个,没有那个。现在连王爷的爵位可能都丢了,他现在正在流亡,他连自己的国土都回不去,他什么都不是了,那可真是丢人现眼。
司马昂真的会不知道吗?他又是怎么想呢?他从来都没说过,所以子攸也会惴惴不安。
她勉强提起精神,她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干的事,就是说点别的,如果司马昂还能跟她继续说话,那或许还不要紧。她抬起头来,可是发觉司马昂并没看她,他在俯视露台下的城邦。“司马昂,这里风……风太大了是吗?而且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的腿,疼……疼不疼?”
司马昂没有回答她,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像是也没有什么喜怒,可他还是看着下面,就像是在出神。
子攸有点灰心,她想拉司马昂的手,可是她低头看了一会儿他的手,还是没敢伸手过去。
“子攸。”司马昂突然出声说话,吓了子攸一哆嗦。
“恩……嗯?”子攸抬起脸来,有些惊慌,她生怕司马昂说她很让他失望,而且很让他难过,最好能先回大颢国去,不要在这里跟着他,他想自己一个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子攸。”司马昂突然出声说话,吓了子攸一哆嗦。
“恩……嗯?”子攸抬起脸来,有些惊慌,她生怕司马昂说她很让他失望,而且很让他难过,最好能先回大颢国去,不要在这里跟着他,他想自己一个人。
“你看那里。”司马昂没有回头看她,他指了指脚下,子攸思索了一阵子才回过神儿来,“那里,看到了吗?那里是这个城邦的中心。如果这里真有什么值得咱们去看的东西,应该藏在那里。就像你说的,这个地方比咱们的京城还要大,是什么样的人建了这么大一个城,却舍得仓促离开呢?那是说不通的。你想不想去那里看看?”
“好啊。”子攸点点头,小心地伸手过去挽住司马昂的手,司马昂没有松开她的手,她松了一口气,慢慢攥紧了司马昂的手,“我觉得住在这座城的外层的都是贫民和士兵,你看那些房子,虽然很大,可是除了通往水源地的那条路,其他地方都破烂的很,咱们走到这里就不同了,连石头上都雕了花。不过这里好像不是人住的地方,你看那个地方好像是神龛,好像原来供过什么,只不过好像都被人用刀弄下来砸碎了。”
“是啊。”司马昂轻声答应了一声,“他们供奉的好像跟草原人供奉的不同。我见过草原人供奉的神,是个女人的形象,好像跟这里残存的不大像。”
“唔,是的是的。这里的人应该跟草原人压根就不是同宗。”子攸连忙回答,“是不是都被草原人给杀了,草原人却说他们全都迁徙走了?”
“全杀了?”司马昂看了看这座宏伟地城池,怎么看也像是能住下几十万人的模样,“一下子就杀掉几十万人?要占领他们的城池?可是这里是空着的啊?”
“游牧民族是不稀罕土地的,他们也许只是为了来抢夺这里的财宝。”子攸简单地做了一个解释,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并不关心,她只是想找出一些话来跟司马昂说。
司马昂又陷入了沉默,子攸也找不出话来说,她紧张地拉着司马昂的手,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看那个什么中间地位置,那里盖了座很高的房子,说不定是这个番地的皇宫,可她现在什么心思都不大有了。“司马昂,咱们还是明天再去看吧,我想回去歇一会儿了。”
司马昂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看了看她地面色。看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她指望着司马昂能再关心地问她一句。可是司马昂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她往回走。自作自受。怪不得连爹爹都不怎么喜欢她。心疼她。子攸在心里叹了口气。拉着司马昂地手。身子靠在他地胳膊上。幸好他没推开她。
他们走回到齐烈和刘舍地身边。刘舍地脸色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子攸打量了他一眼。难道他还能比她更倒霉吗?
刘舍看起来就是有话要说。不过他好像又有点不想说。他看了齐烈一眼。似乎是希望齐烈能替他开口。可是齐烈地眼睛还有点肿着呢。他最近不拘做什么事都谨慎持重。话就更少。子攸一直想跟他说点什么。可是司马昂跟她说不必如此。一是从当时地情形来看子攸并没有错。二是从如今地情形来看。那些从京城里出来地人都应该懂得谨慎。
总之刘舍只好自己去跟司马昂说。今天出去打猎地兵士又是无功而返。这么些人只打到了九只兔子。储备地食物也已经没有了。一百人吃九只兔子……
子攸抬头看着司马昂。如果这样下去。那就真地有些麻烦了。可司马昂只是一笑。“九只?这数目还挺吉利地。”
刘舍没想到王爷就是这么回答他地,他有点不知所措,还等着王爷再说点什么,可是王爷也没再开口。一直以来,他们的指望就是王爷,他们也算遭遇过不少险境,可每一次王爷都是胸有成竹,拿得出解决之道来。
这一次,司马昂就那么带着子攸走了过去。子攸好奇地回头去看刘舍,他好像还想冲过来继续跟司马昂说今天没饭吃的事,但是被齐烈拦住了,齐烈跟他嘀咕了几句话。子攸就算不听也知道,那一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类的话。是啊,兵士们打不到猎物,司马昂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是看着草原上的蛮子轻轻松松地靠着打猎就能生存,可实际上里边的道道儿哪有那么简单。
可是吃不上饭了毕竟是大事,这一天所有人都很消沉。这地方很大,不过为了方便,所有人都住得很近,司马昂在确保所有地城门
了之后,就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这个门口,住在上下两中。虽然里城地房舍要更好一些,可是司马昂觉得这里更安全,他关闭了通往里城的门,把这里围成了一个不大地区域。这一天,子攸几次跑到楼梯边上去看下边的兵士在做什么,今天没有多少人说笑话,可能从昨天甚至前天开始有些人就在挨饿了。
子攸跑回自己住地那间大房子,司马昂正坐在褥子上靠着小几读书,翻开拂去只有那么几卷书,子攸觉得司马昂都该倒背如流了。她走过去趴在褥子上,她希望司马昂跟她说点什么,看不出来他在跟她生气,甚至看不出来他故意不搭理她,可是她就是……“我刚才听一个侍卫说,在他们家乡里边,遇上荒年,娘亲就让孩子每天晚上都早早地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那倒有些道理。”司马昂随口应了她一声。
子攸翻身躺下,她觉得头有些疼,“你晚上什么都没有吃,是吗?”
司马昂没有回答她,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说道,“我不想离开你。你会一直带着我的是不是?不管去哪,也不管吃什么?”
司马昂放下了书,他看着子攸的侧脸,子攸躺在褥子上晃了晃她的小皮口袋,“我有很多钱,可是却没想到有一天有钱也买不到一个烧饼。”
司马昂忍不住笑了,气氛缓和了很多,子攸也笑了,“就像我很爱你,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就算我很喜欢你,将来我也可能换不到你的一点喜欢。”
“子攸。”司马昂低声说道,“我喜欢你,在这个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心里很满足。可是,呵呵,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过于自私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为什么还非要把你带在身边呢?已经有几天都在这里找不到什么食物了,所以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不得不带着人回到草原上去了,那里要比这里要危险的多,我可能会变成草原上无人收捡的枯骨。我守不住你。”
子攸背朝着司马昂,司马昂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可是你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干难受。你怎么把我送回去呢?我要穿越草原的话,那是一样的危险,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蛮族人抓住了。说不定我还来不及回到中州去,就已经变成骨头了。”
“子攸。”司马昂轻声叫了她一声,他知道子攸恼了,她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真的恼了的时候,话就像刀子。
子攸背向他坐了起来,又站起身向外走。
“子攸,你要做什么去?”司马昂也站了起来,子攸若要是这个样子,那就是很不对劲了。
“随便走走。”子攸低声说。
“走走?”司马昂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是什么地方?外边又天黑了,你要随便走到哪里去?”
“随便走走就是走走。”子攸恼火地一把摔开他的胳膊,她回过头来,司马昂才看见她眼里的泪,“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要另找个地方睡觉。”
“你闹什么?这里是王府的深宅大院吗?你以为你在里头说什么外头都听不见吗?”司马昂低声吼着,一面却拉子攸的手,把她拉回怀里,这真是个所有人都心绪不宁的夜晚,他其实不该让子攸难受。
子攸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压低了声音,“我不是成心说那些话的。该被埋怨的人是我,和我爹。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根本就没人在乎我怎样,你已经对我很好了,这样就够了,你根本就不该多想什么,我没那么娇贵,也没那么好命,我死在哪里都是死,不论是这里,还是京城,我在哪里都活不成,都没有什么分别。只要你自己不觉得难受就行了。
”
司马昂呆呆地看着子攸,他想擦子攸脸上的眼泪,可是被子攸推开了手,“真的没关系,司马昂,连我爹爹都不觉得我死了他会有所愧疚,你就更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想待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就算我对你好,就算我给过你什么,可是我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什么人杀死的人,有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就当是你捡到的就是了。”
子攸转开脸,自己抹掉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跟司马昂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清,只知道司马昂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他们就那么沉默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司马昂呆呆地看着子攸,他想擦子攸脸上的眼泪,可是被子攸推开了手,“真的没关系,司马昂,连我爹爹都不觉得我死了他会有所愧疚,你就更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想待在你身边是我自己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就算我对你好,就算我给过你什么,可是我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什么人杀死的人,有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就当是你捡到的就是了。”
子攸转开脸,自己抹掉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跟司马昂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清,只知道司马昂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他们就那么沉默着。
子攸以为司马昂或许会再伸出手来搂住自己,可是等了很久也什么都没有,她叹了口气,自己转过身来,司马昂在她身后低着眼睛,她还是忍不住试探地摸了摸司马昂的手,司马昂拉住了她,她便笑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猜不出来,想不明白。”
司马昂笑得有些酸楚,“我什么都没想。”他伸出手来抚摸着子攸的脸,“都是我的不是。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没有不喜欢你,子攸,我只是……很惭愧。”
子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被司马昂用拇指擦干,她笑了,“不是那样的。我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现在能够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意外之想,我每天都高兴得很,恨不得就能死在这里不用再回京城去,那……说句痴话,那就是一生一世了,我什么都不用惦记了。我唯一怕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