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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南诏王妃-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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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千寻认真地点头:“我这个做哥哥的原本很自私,只想让她就这样平静静地生活着。这两年来,浓浓虽然忘记了那些事,也过得很平静,可是却仿佛生命里缺少了点什么。现在她……的生命不过还剩三个月,我怎能继续那么自私地剥夺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须乌子沉思了半晌,苍老的声音响起:“如果浓浓恢复了记忆,她将做回曾经的‘瞳瞳’,她还会继续面对曾经的痛苦。”
  透过窗户的纱帘,慕千寻的目光落在远处园子边白色的人影身上。
  浓浓正在和松儿下棋,他能感觉到她平静的笑容,尽管如此,每次看到浓浓的笑容时,他都忍不住心中生疼。
  “不!”他站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师兄,她可以做回‘瞳瞳’,但是她不必再痛苦。”
  须乌子在背后注视着慕千寻修长的身影,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俊美的容颜上洒下点点阴影。
  “师兄,如果浓浓恢复记忆,我们不要告诉她……她活不过三个月了……我们只要告诉她,她身上的诅咒在这两年里已经被我们解除,再也不会再害人了。”
  须乌子握紧了手中杯子,声音沉重:“可是,她要去找的是阁王!”
  慕千寻豁然转身,一返平日的冷静,声音有点激动:“阁王又如何?浓浓的诅咒现在真能害死他吗?我无法再管那么多,我只要浓浓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开开心心地做回自己,能爱自己所爱!”
  须乌子瞪视着他,良久,缓慢而沉重地叹息着点头。
  过了不久,外间门楹上挂着的水晶帘清脆地响了几下,一身白衣的浓浓和松儿一同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徒儿见过师傅、师叔。”松儿有礼貌地请安。
  慕千寻看向自己的妹妹。
  浓浓的眼睛弯弯的,眼睛里好像有月夜的薄露,嘴唇还有些苍白,笑容却很有精神。
  她对慕千寻微笑,眼睛象夜空里皎洁的弯月。
  “哥哥和大师可谈完了?我和松儿刚刚下完棋。”
  慕千寻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拉过那白皙的小手:“浓浓,我和师兄有话跟你说。”
  须乌子摸了摸白须,点头:“松儿,你先出去吧。”
  “是,师傅。”
  ……
  茂密的树叶洒下树荫,弯曲狭窄的山路。
  阁昱策马狂奔,唇角因担忧而紧抿着。
  小部落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放松。大王就这样冲动地奔了出来,甚至一个侍卫都没有多带。那群神秘的黑衣人不知道究竟何人,万一对方的目的就是引大王出现,那他们不就是自己掉入圈套吗?
  响亮的马蹄声,终于穿出树林中的小路,踏上林间青色的石板。
  前面即将到达茶溪镇,马蹄声似乎惊醒了树梢的鸟儿,鸟儿扑腾扑腾着翅膀,连忙飞走了。
  凝固的血迹,已由暗红转为青黑。
  树叶、草丛中隐约还残留着杀戮的气息。
  阁昱浓眉紧紧地蹙着,一刻也没松开,他突然勒住缰绳,马立刻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小部落随之停驻,谨慎地看看四周。
  “大王,这里可能就是公主昨天遇袭的地方。”
  琥珀色的瞳眸立刻眯成了一条线,手指泛白,缰绳拉得死紧。
  目光越过路旁的灌木丛,视线被风吹在枝旁的一抹红色影子所吸引。他双足一点,利落翻身,只见一道黑色修长的身影腾空而起。当他再回到马背上时,手中已多了一块红色的喜帕。
  喜帕用金色丝线绣了一只淡淡地凤凰,凤凰似没有了生气,红绸软软地垂在他的掌心。
  掌心冰凉。
  手指突然收紧,他的眼神深幽,掩饰不住担忧。
  “小部落。”看看天色,他突然沉声唤道。
  “属下在!”
  “我们分头寻找,酉时在茶溪镇的别苑会合。”说完,马腹一夹,马儿扬起两只前蹄跨过灌木从,阁昱高大的身姿便闪进了树林间。
  “是!”小部落应答,望着大王急切离去的背影,突然深刻地感受到,原来大王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咏唱公主,否则以大王稳重如山、冷静如冰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冲动行事的。
  ……
  没有雾,淡淡的云飘渺,看来像是梦一样。一阵风吹过,苍松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
  然后暮色笼罩大地。
  虽然有风在吹,吹得树叶飕飕地响,但也只不过使得这寂静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数名侍卫围坐在林间,有的在低声交谈。
  红色的身影,身子有点单薄,安静地坐在大树旁。
  咏唱低垂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燃起的火堆上。这样的夜里,天上仿佛有几颗星子,在黑暗的夜幕中孤独地闪烁,感觉有点凄凉。
  “公主,先吃点东西吧。”岩嵩取下篝火上的树杈,大手一撕,递过一只山鸡的腿。
  鸡腿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咏唱抬起头,感激地接过。
  “将军已经受了伤,不必这么客气招呼我。”她盯着岩嵩受伤的手臂,表情中一种哀伤。
  是的,从遇袭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可是,她的心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尤其是左多纳将军还有数名侍卫为了救护自己,竟然就那样牺牲了……
  她好痛恨黑衣人,好痛恨策划布置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瞧见咏唱眼里的哀伤和气愤,岩嵩暗下了眸子,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已习惯了沙场,每次战争总是有不少兄弟们流血牺牲,但是每一次都会因此感到无比沉重。
  公主是个美丽可人的女子,几个月未见,他清楚记得曾经她眼中流动的璀璨光彩,纵然是将军府全家被抄,自己贬身花月楼,她也能淡然处之。
  可是,现在,她那张被火光映红的绝美小脸上,竟然涌现出一种沉痛的悲哀,除了悲哀还有着更多的难以描述的复杂。
  对于面前这个美丽女子,岩嵩只有一个感觉——这几个月,从曲大小姐到高贵公主,她变的不只是身份,不只是生活,而是她全部的世界。
  咏唱咬了咬牙,忿忿道:“岩将军,为何刖夙国要这样偷袭我们?不过几日前的星回节,四诏之王才相聚松明楼,怎么可以一转身就如此歹毒杀人?”
  火光映射在她的双瞳中,与怒气一同剧烈地跳动。
  岩嵩将目光转回火光,道:“四诏之间本就关系复杂,公主勿须担心太多。这次和亲,公主是为了促进两国修好,也算是为蒙舍和北诏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至于其他的纷争,就交大王和我们这些臣子吧。”
  咏唱认真地盯着他刚毅的脸庞,他的话让她微微感觉不自在。
  他可知道,阁昱那家伙如此大费周章亲自训练她,不只是为了两国和亲和平建交这么简单。
  他又怎么能知道,她面对这样一场心怀鬼胎的和亲,无论是自己感情还是前去的目的都让她反复挣扎、矛盾过。
  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一道阴影,她的声音轻了许多:“我原本以为只有阁……大王才如此野心勃勃,想不到暴君殇烈也是如此。”
  恐怕不只是暴君,邪君和冷君都会有吧?
  咏唱无法想象男人的世界。
  昨天夜里,为了逃避黑衣人的追杀,左将军带人引开刺客以后,她兀自在漆黑的小屋里躲了起来。
  那时,屋子里又来了一批人,而她就躲在后院的干柴堆后。
  月光很淡几乎看不清人,没想到,干柴后竟然已经躲了一个人,当时把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碰到鬼了,所幸那个躲藏之人是个柔弱的女子。
  再后来,为了掩护自己,那名陌生而柔弱的女子竟然勇敢地从柴堆后面冲了出去,独自面对着那群阴狠的男人。
  她听出来了,除了那个戴斗篷的白衣人,连暴君殇烈也到了,然后她亲耳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一切都是暴君策划的!
  然后,在一场激烈的兵刃交接声中,他们飞身出了院子的围墙,打到林中去了。
  那位柔弱的白衣女子,也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又躲了好一会,见一切恢复了平静,她才飞快地走了出来,就正好碰到前来寻找救护自己的岩将军。
  ……
  “公主,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职责。如若因为疏忽或贪生怕死而让公主受到伤害,那下属们都难辞其究。还好,公主现在平安无事,虽然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岩嵩的话说得比较平静,只要咏唱公主无事,他便可以放下心来。
  咏唱感激地注视着他:“岩将军,你知道咏唱只是个假凤凰,让这么多人为我牺牲,我真的……很难过。”
  岩嵩道:“公主多虑了。令尊曲将军和岩某有交情,尤其是大王亲自封你为公主,那你便是全蒙舍人民的公主。如今前去和亲也是为蒙舍而牺牲自己,我等保护公主就如保护大王一般。”
  感动再次流泻在眼中。
  在这次被偷袭中,她看到了一群为保护自己而毫不犹豫洒出热血的男人,心里非常震动。
  原来,当对方的剑向你刺来之时,这些男人的本能不是逃跑,而是与之对抗,拼死保护她……
  咏唱吸了吸鼻子,一双美目亮晶晶的。
  她微笑道:“谢谢岩将军,我这才知道蒙舍国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有了岩将军你们。”
  岩嵩见咏唱美丽而坚强的笑容,怔了怔:“公主快吃点东西吧。我们今夜得在这林子里过了。”
  “恩,我知道,那些人是不会折会里林子了。如果去茶溪镇,他们的耳目更多,比现在更危险。”说完,纤细的手指小心撕下一块白嫩的鸡肉,放到了嘴里。
  肚子很饿,她的嘴里有点苦涩。
  慢慢地咀嚼。
  心不在焉。
  想不到人生总是在无意之中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转折,这些转折都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
  就如她踏上花轿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这一走,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她以为她可以就此坚定地走出去,不再回头,学会逐渐放弃对他的爱,然后过得很幸福让他后悔去!
  结果,她根本没有顺利和亲,反而落到了这山林之中,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岩嵩说,他们昨夜已经派人回宫禀告消息,看大王如何安排。如果大王说要继续前往北诏和亲,那就继续,如果说返回蒙舍国,那就先回去再做打算。
  “岩将军,你说暴君为何要安排这场阴谋?”咏唱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透。
  目前以刖夙国的实力,暴君为何敢如此大胆地直接挑衅蒙舍与北诏?
  纵然暴君再怎么英勇善战,但是他难道不怕这二诏联盟,向刖夙大举发动进攻吗?
  岩将军皱眉:“耳听不一定为实,公主思考得有理。暴君是文武全才,应该不会做如此傻事。”
  “难道有人嫁祸?”咏唱咽下口中食物,睁大眼睛。
  若能嫁祸给刖夙,又敢挑衅蒙舍与北诏者,实在太不简单。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坐了下来,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是岩嵩的弟弟岩驹。挑挑眉头,岩驹不以为意地说道:“要害其他三诏,那嫁祸的肯定便是银暝啦。”
  岩嵩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银暝国位置离这偏远一些,冷君银冀是出了名的性子平淡,不大可能设计这种阴谋。”
  神秘地看了在远处轻谈的其他侍卫一眼,岩驹压低声音道:“哎呀,大哥,你看会不会是暴君或者冷君知道自己中了诅咒,所以便来残害蒙舍和北诏啊?”
  “什么诅咒?”
  这是咏唱第一次听闻“诅咒”二字。
  她只知道四诏统治的臣民之中。
  都生活着不同民族和部落的人,曾经很多古老的无法解释的神秘诅咒,都只是好奇地听一些说书人提及而已。
  岩驹说暴君和冷君中了“诅咒”,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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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2 温柔
  岩驹说暴君和冷君中了“诅咒”,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
  岩驹睨了咏唱一眼,道:“虽然你只是个假公主,但大王能信任你,我岩驹自然也能信任你。关于诅咒的秘密,我就告诉你吧。”
  兴奋的双眼闪着红光,他得意地想将自己在星回节那日,无意偷听到须乌子大师和大王交谈的秘密说给这位公主听。
  突然间,林子里响起了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往这边奔来。
  火堆附近的侍卫们立刻敏感地竖起了耳朵,一个个抓紧了手中之剑。
  孤独的马蹄声,一声比一声响。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茂密而深暗的林子那头,火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端坐着一个高大而修长的人影。
  咏唱一眼看过去,对上那双眼睛。
  不过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么熟悉,笔直的脊背透着一抹孤绝。
  他紧抿着唇,下颌收得死紧死紧。
  目光在对上她如水瞳眸的刹那,抓住缰绳的手指立刻全部握紧了起来。
  然后,慢慢、慢慢松开。
  被火光映红的琥珀色的深眸终于增添了温暖。
  林间,吹过一阵风,火焰美丽地跳动,如在兴奋地舞蹈。
  阁昱没有眨动眼睛,只怕眼前出现的幻觉,直到岩嵩兄弟以及所有的侍卫都单膝跪地,齐呼“大王”,他才一个利落翻身,稳稳立于地面。
  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咏唱静静地坐着,突然眼框一热,有股落泪的冲动。
  这个男人——
  他竟然来了……
  他终于来了!
  想到那场可怕的劫杀,想到充斥在鼻间裸裸的血腥,她几乎要干呕。
  当时她是那么恐惧,是那么忿恨。
  人,谁不希望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代表有希望。
  当一幕幕残酷而难以躲避的劫杀就在眼前,她脑袋里只想到他……
  这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他怎么会来了?
  来得如此快,来得让人如此意外。
  可是,他来做什么?
  让自己继续去和亲吗?
  他要敢那样对自己说,就请见他的鬼去吧!
  若连她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她才不要去和什么亲了!若是为了老曲,她干脆就直接请求去遥远的边关做个孝顺的女儿去,若是为了什么国家民族这么伟大的名义,她才不稀罕,和亲也绝对不是最好的方式!
  咏唱定定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了近来。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让人辨不出情绪的东西,让深沉的眸子多了份异样的神采。
  心一酸,她蓦然转开眼,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欣喜在阁昱的心中淌过,如涓涓细流,滋润了他因焦急担忧而差点干枯的心。她没事,甚至毫发无损,这太好了!
  见大王的目光一直落在公主身上,岩嵩觉得意外的同时,不禁想起昨夜岩驹对自己说的话。岩驹说——此行和亲队伍竟然动用他这个蒙舍国的铁威大将军,可见大王对咏唱公主甚是特别。
  再看大王这神色,原来大王真的是担心公主。
  双手一拱,岩嵩稳重道:“请大王放心,公主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点惊吓。”
  “恩,岩将军和各位兄弟都辛苦了。”阁昱朝岩嵩点点头,最牵挂的还是眼前的红色女子。他见咏唱转过头,不愿意看自己,那摸样分明就是在生气,心口不由一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岩驹满脸堆笑走了过来:“大王果然英明,幸好让大哥这铁威大将军暗中保护公主,否则……”
  咏唱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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