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弦+番外 作者:雪脂蜂蜜(晋江2012-06-27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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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破落的越裳此刻人声鼎沸。两队护卫士兵面目表情地将街上的人往两旁推,赶得人们像水一样荡来荡去。几个神情骄傲的锣手一人敲着一面大锣,缓缓从街道中间走过。锣手后面跟着两队手持仪仗的宫娥,宫娥们簇拥着几辆华丽的马车。
秦初弦对什么忠亲王没兴趣,她高举大蒲花,费力地在人群中寻找秦臭臭他们的身影。
这么多人,挤到了可怎么办?
忽然,前面有人冲她喊道:“秦家老大,你家臭臭摔倒了,快来。”
她急忙分开左右,奋力往人群里挤。还没完全挤进去就听见了秦臭臭撕心裂肺的哭声。
“臭臭!”她吓得几乎心魂俱碎,双手一挥,推得两边的人一个压一个,倒成了一堆。
“大胆刁妇,为何惊驾?”一个管事带着几个士兵跑过来,用枪尖顶住了她的喉咙。
秦初弦解释道:“我的臭臭不见了。”她用心听了听,发现已听不到臭臭的哭声,眼泪夺眶而出,“臭臭,你在哪?”
管事的打断了她:“别喊了,小心惊到王爷。你孩子在王爷那,随我来。”
在王爷那?他没闯祸吧?秦初弦几乎晕过去,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走到最高大的马车前,管事的单膝跪下:“爷,小孩的娘找来了。”
透过薄薄的白色绣金纱窗,秦初弦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抱着一个抽泣小男孩,正一下一下,轻抚着孩子的头。
听出是秦臭臭的声音,她赶紧跑过去,将大蒲花放在车厢口,就要去拉车厢的门。
管事的一跃而起拉住她:“不得惊了王爷!”
正在争执,秦臭臭一撩珠帘钻了出来。清澈的灰眸里还闪着盈盈泪花:“姐姐。”
她急忙推开管事的,抱起秦臭臭退到一边,用侧脸使劲蹭了蹭他胖乎乎的脸蛋:“臭小子,吓死老娘了。”
秦臭臭撅撅嘴:“刚才我的屁股被人踩了。”
秦初弦心疼得不行:“疼不疼啊?”
管事的催道:“王爷已经查看过了,孩子没事,快让开。”
秦初弦赶紧对马车行了个礼:“民妇多谢王爷。”
车里的人没说话,微微掀开纱帘,伸出了一只玉雕般修长白皙的手,将大蒲花拿了进去。
看着那只手,秦初弦一阵恍惚。
车队重新往前移动起来。
闹哄哄的一天终于结束。
冷月穿过窗棂,斜斜地照在床上。寒气渗透薄薄的被子,熏得人手脚冰凉。秦初弦半坐在床上,用白色棉布小心地擦拭着雀魂。秦臭臭缩在她身旁,睡得正香。
擦着擦着,她发现雀魂刀刃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怪不得今天杀那两人时雀魂稍稍钝了些。杀手的刀一旦变钝,一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收徒,二是金盆洗手。
经历这么腥风血雨,她和雀魂都累了。可她哪条路都不能选,十八个孩子每天都要张嘴吃饭,臭臭才七岁。要是封刀,拿什么支撑这一家子?
叹了一口气,她幽声道:“老伙计,还得求你费费心,咱们呐还不能老。”
“啸——”雀魂模模糊糊地回应了她。
谈完正事,她犹豫了一下:“今天我遇到一个人,身影很像他,手也很像他。他们有血缘关系,自然会很像对不对?”
雀魂默默不语,雪白的刀刃上映着清冽的月光。
长吸一口气,她将雀魂塞在床下,蜷缩起身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支大蒲花。洁白,清秀,淡雅,却没有任何香气。
陵兰很喜欢这种花。
陵兰……
思念的痛苦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她的心脏,阵阵刺痛。
可她喜欢这种感觉。艰辛的生活磨光了她所有脾气,所有活力,以及所有期待。只有在心疼的时候,她才能回想起那一段段或痛苦或快乐回忆,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生生的存在着。
“初弦。”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
她愣了半饷,慢慢转身。
身旁,一个男子斜支着身体,笑吟吟地看着她。
清淡如月的笑颜,柔媚的眼眸里水波荡漾。洁白的亵衣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柔光,白皙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初弦,我……”他想说什么。
秦初弦急忙捂住陵兰的嘴:“嘘,你不能说话。说了,幻觉就消失了。”
每次陵兰想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就会从梦中醒来。所以她学乖了,她不要听陵兰说话,她只要陵兰呆在她身边。
闻言,陵兰没再说话,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柔软的节奏,舒适的温度,渐渐抚平了秦初弦心中的惶恐不安。
感谢老天,让她还有美梦可以做。
感谢老天……
第68章 第68章
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秦初弦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她替臭臭掖好被子,披上衣服打开门。门外是一脸惊慌失措的小二:“姐姐,越裳郡守来了。”
郡守?越裳城中无官已久,郡守什么时候来的?不管了,郡守是官不能得罪。秦初弦急忙穿好衣服,让小二去烧壶好茶,走到店铺。
看见铺子里的人,她顿时一怔。
那人身着一套干干净净的蓝色长衫,五官俊朗,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胖小子。
见到秦初弦,那人慢慢地转过身,向她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说实话,秦初弦看到墨卓就想揍人。但墨卓是父母官,她忍。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墨大人,这是令公子啊?好乖哦,有大人的风采。”
墨卓颇为自豪:“我儿子当然俊,你不觉得他更像他母亲?”
秦初弦仔细端详着孩子,隐约看出了一位熟人的影子,笑道:“原来大人和地绮师姐喜结连理,恭喜恭喜,今天师姐怎么没一起来。”
闻言,墨卓脸上闪过一抹惆怅之色:“不请我坐坐?我有正事。”
杀手大都短命,秦初弦敛眸,将他迎进雅座,倒上好茶。又端了盘糕点给孩子玩,这才奉承道:“几年不见墨大人越发富贵了。”
墨卓淡淡一笑:“秦姑娘言不由衷,在骂我?”
不笨嘛,以前是谁每天嚷着要打败燕狗,收复承天河山来着,怎么转眼就做了大唐郡守?脸皮厚得可以。
秦初弦笑得越发灿烂:“哪里哪里,不管朝代怎么变,官总要人做的。不然不就天下大乱了?所有人都一样,改朝换代与咱们无关,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正说得起劲,忽然察觉到墨卓眼中黑压压的阴沉颜色,赶紧识相地转了话头:“来来来,大人尝尝这茶,这可是月亮山的特产。”
墨卓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有件事想问你。”
终于提到正事了。
秦初弦眨眨眼:“什么事?”
他慢理丝条地瞥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深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泉水:“今天一大早,有人在城外树林发现了混多虫兄弟的尸体。本官想问问,此事你可知情?”
秦初弦急忙摆手:“不知。”
墨卓轻声一笑:“玉面赤鬼,你的外号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好歹是魇宫十大杀手之一,怎么现在杀一人才收一百两银子?”
秦初弦笑道:“兵荒马乱的,杀手要价太高没人雇,就这个价钱一年也做不成几宗生意呢。大人要雇我?”
墨卓收起笑意,正襟危坐:“其他人我不管,混多虫兄弟虽犯下多桩命案,但死在越裳,也是两条性命。”
秦初弦笑:“大人,如果你这个大清官精明干练,城里就不会这么乱,混多虫兄弟也不会大摇大摆在我的铺子里撒野。”
墨卓辩解道:“我昨天才随王爷一同进城。”
秦初弦讨饶道:“原来如此,你进城以前的帐就别算了,以后我绝不捣乱。”
墨卓不为所动:“尸体是今晨发现的,进城第一件案子便破不了,本官岂不颜面尽失?”
盐水不进的家伙。
秦初弦努力微笑:“咱们是老朋友,通融通融。”
墨卓道:“我从没把你当朋友。”
秦初弦胸中有一团怒火突地燃起,她豁地站起身,挑眉道:“机关算尽,不过也只做个郡守,神气什么?”
墨卓扬扬下巴:“官不大,能管你就行。”
秦初弦冷笑:“我身上的蛊已解,再不受你控制。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人不要逼人太甚。否则新帐旧账咱们一起算。还有,别想让我再做你的捕快。”
墨卓城府太深,来见她绝不只是喝茶叙旧聊案子而已。她不得不时时小心,处处留神。
这时,秦臭臭跑进来,从桌上拿了块糕点,用忽闪忽闪的淡灰色眼睛看了墨卓一眼,转身跑出门。在门外大声笑道:“三姐姐,郡守长得很板正,比二哥哥好看。应我的铜板呢,拿来。”
墨卓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这孩子极俊。”
秦初弦嚯的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恶狠狠地看着他。墨黑的眸子和粉色的嘴唇霎时变成了通透的血红,眼皮上泛起了一层层淡淡的青色,诡异而妖艳:“和你的孩子比,如何?”
墨卓淡定地品着茶:“你已魔气入髓,就不替这群孩子的以后打算。算了,看在这群孩子的份上,本官不追究前尘旧事。今天本官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闻言,秦初弦变脸似的嘿嘿一笑,谄媚地帮他斟满茶。脸上的魔气也渐渐消去:“就是嘛,朋友之间好说好商量,什么事?”
话题至此,墨卓突然敛住笑,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给你介绍户好人家,不嫁,就别怪我不客气。”
秦初弦纳闷:“不会吧,原来大人你对我有意思,想强娶我?”
墨卓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本官才不会做如此,无礼,之事!”说着,掏出一包红纸包的喜糕,放在桌子上,“这是订亲礼。”
喜糕是越裳订亲时必需的糕点,五文钱一包。
秦初弦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大人,太寒碜了。订亲要送喜糕没错,但至少还要送一些布料什么的吧。”
墨卓站起身:“我没娶过亲,也是第一次求亲,当然不明白规矩。总之你别想跑,花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门。”
说完,起身抱起孩子就走。步履急切,像是在逃跑。
“等等。”秦初弦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用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没发烧,没中毒。
墨卓挥开她的手:“你干嘛?”
秦初弦疑惑道:“你还没说,到底谁跟我求亲。”
墨卓又干咳了一声:“有一人,觉得你像他的亡妻,想把你娶回去做小妾摆着观赏,就是这样。”说完落荒而逃。
目送墨卓走远,秦初弦脑袋里一头雾水。墨卓到底干嘛来了?有这么做媒的吗?估计又是想让她去杀谁。
她环顾四周,发现茶饭铺周围多了几个高手人,走是走不了了。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对她这个小杀手感兴趣!
她忍不住冷笑,吩咐弟妹:“不早了,开店。”
接下来几天平静无波。忠亲王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着手修缮在战乱中损坏的大道和城墙。城中顿时人来人往,茶饭铺的生意突然兴旺了起来。秦初弦忙得团团转,渐渐将墨卓的事搁到一边。
一天她正手忙脚乱地和客人结账,几个锦衣男子端着盒子走进门。领头男子对她行礼道:“姑娘,爷命我等给姑娘送成亲用的东西。”
墨卓真没撒谎?秦初弦吃了一惊:“什么东西?”
领头男子吩咐道:“打开盒子。”
手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顿时,满室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镶满珍珠的凤冠,绣金嫁衣,金玉首饰,凤凰婚鞋,胭脂、水粉……
全是宝贝,价值连城。
越裳人最爱凑热闹,没等秦初弦将东西清点完,店里店外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丹桂急急忙忙冲进店:“弦儿啊,听说你要成亲呐?”
秦初弦点点头:“是啊。”
丹桂满脸艳羡地望着盒子里的东西:“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姑爷是贵人。对了,姑爷是哪里人氏,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过?”
秦初弦也不知道那个姑爷是哪里人氏。她为难地咂咂嘴,老老实实地答:“订亲时没注意。”
众人顿时石化,瞠目结舌。
没功夫跟这些人的解释,做生意要紧。秦初弦招呼道:“小二,带几位爷进屋。小四,给几位爷泡茶。”
小二猛地回过神:“唉,几位请。”说着领几人进了屋。
秦初弦扭头跟一个客人说道:“客官,您还少一文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该吃饭的继续吃饭,该聊天的继续聊天,门口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丹桂锲而不舍,跟在她身后不停问这问那。见她绝口不再提此事,丹桂干脆钻进内屋,想必是想从那几个男子口中套话。
小二一脸担忧地走到柜台旁,小声道:“姐姐,要不要躲躲……”
跟了她好几年,小二了解她的底细。
秦初弦微微一笑:“走不了,你看对面穿蓝衣的男子,还有右侧的算命先生,他们都是高手。”
她一个人还有五成把握冲出去,带着这么一大家子,万万不能。
“姐姐……”小二忧心忡忡。
秦初弦安慰道:“你照顾好弟妹就行。”
小二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臭臭的。”
嫁衣都送来了,看样子真有人想娶她。嫁不嫁人是其次,秦初弦非常好奇,到底是谁这么迫切要娶一个半老徐娘。
嫁衣送来后,又是好多天平静。要不是那些嫁妆招来了几个没运气的小贼,秦初弦都快忘了这件事。
城中大道终于修缮完毕。路面全用一色青砖铺就,鲜亮干净。城中各类设施也慢慢建起来了。听说,等过了冬,还要修一条直通京城的通天大道。
随着越裳城恢复正常,繁华又渐渐在越裳城的各个角落萌芽。小二小三小四都在城里新开的铺子找了事做,秦初弦的生活压力小了不少。
过年前夕,越裳市集重新开市。周围郡县,十里八村的人都进越裳赶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一大早秦初弦就喊醒几个弟妹,熬了两大锅稀饭摆在店门口贩卖。
还没到中午稀饭便卖完了,秦初弦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叫弟妹们又熬了两锅。正忙得起劲,街道上响起了喜气洋洋的丝竹音乐之声,远处缓缓走来一支华丽的迎亲队伍。
遇到这等喜事,众人纷纷围上去看热闹。
那婚轿由十八个轿夫抬着,比普通的轿子高大好几倍。轿门前有三节台阶,台阶上铺着银丝红底地毯。轿身雕梁画栋,轿顶覆着琉璃青瓦。周遭坠满金丝流苏,在太阳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人移不开眼。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活动的奢华宫殿。
小五兴奋地喊:“姐姐,好漂亮的轿子,好威风。”
别说小五,连见惯世面的秦初弦也有些吃惊。只有皇族娶亲才能坐十八抬大轿,城里只有一个皇族。
如此大的排场,难道是忠亲王娶异域公主?
她对小五笑道:“去看吧。”
话音未落,小五撒腿就跑,汇入了狂欢的人群。
“弦儿,弦儿。”墨卓费力地拨开人群,挤到她面前。
墨卓今天穿着一套相当精神的暗红色长衫,可惜脸色发青,似乎马上就要发怒的样子。
秦初弦用锅勺扣扣锅沿:“大人,来一碗?两文钱一碗,咸菜白送。”
墨卓猛地夺过锅勺扔进粥锅:“你还在卖粥?”
秦初弦一愣:“我的铺子一直在卖粥啊……”
墨卓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怒容:“喜饼上不是写了成亲时日吗?”
秦初弦想了想,确实有一盒同嫁衣一起送来的喜饼,喜饼上印着年月之类的字。可没等她细看,喜饼就被弟妹们抢光了。
她为难地摸摸后脑勺:“我不是越裳人,你干嘛用喜饼传书的习俗?也不跟我商量,我怎会在意这种小事?”
墨卓气得嘴唇直颤抖。
见他如此,秦初弦收起戏谑的笑,小心翼翼看了那顶越来越近的十八台大轿:“成亲那事,是哪天啊?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