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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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他愣愣地瞧著手腕上的银镯子。真小气,送个金的多好?算了,送他金的他也不敢卖掉。
肚子热热的,感觉有点像扎针後的那段日子。左手摸摸肚子,月琼想到了白天的那颗“荔枝”。那麽贵重的东西被他吃了,能卖多少银子啊。想到银子,他从床下翻出他的宝贝钱盒。攒的银子还在,一两也不多,一两也不少。把银子倒出来,他取出底板,盒子下方居然还有一个隐秘的格子。
格子里静静地放著三样东西:一支耳饰,一块黑色的木牌,一枚麽指大小的玉印。取出耳饰,月琼的大眼微闪。这是严刹给他的,有著年月的陈旧。很简单,一个银圈里套著几片羽毛状的坠子,许多胡人男子成年後就会戴一支耳饰,有的就像这种。
把耳饰放回去,他拿出那块黑色的木牌,木牌是方形的,不大,两指宽半指长,正面雕著鱼形的图案,背面是一个梵文的“雾”字。拿著它端详了许久,月琼放回去。他没有拿出那块玉印,只是摸了摸。然後盖上底板,装好银子,扣上盖子,月琼把盒子放回床板的暗格内,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那个“荔枝”根本没用,月琼揉揉额角,还是不想睡。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在岛上的日子,就是那双眼,就是那场湮没他的欢爱,这可如何是好?他觉得严刹一定给他下了蛊,不然为什麽他总是想起他?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是谁?”
“严,严刹……唔!”
翻身压住右耳,月琼左手捂住左耳,不要再出现了,让他好好睡一觉。
“我是谁?”
“严,严刹……”
紧紧捂住耳朵,月琼在心中哀嚎。不要再问了,他是要走的,在那人娶了公主之後,他更要尽速离开,不为别的,为了他的小命。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
天快亮时,又是一宿没睡的月琼才昏昏然然地睡了。送嫁的队伍距江陵还有一段路程,从四面八方前来为严刹道喜的人已经陆续来到江陵。不管是厉王府还是江陵城,都充斥著大婚的喜庆以及几分紧张与骚动。林苑是唯一的净土,虽然天已经大亮,但由於月琼刚睡下没多久,所以十分安静。洪喜和洪泰在小灶房里给公子熬上他起来後要喝的粥,草草用了饭的两人就坐在外间等著公子醒来。
藏妖:第二十三章
刚走了半日,昭华公主说累了,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下。如乌龟爬的速度让人心急,更是让人火冒三丈。在被官府包下来的驿站内,严刹面色冷峻地坐在屋内,李休、周公升一遍遍地劝说。
“王爷,礼部的官员和宫里的人都看著呢。您一定要忍著,最迟明日就能回府了。”
严刹双拳紧握,明显在克制著怒火。
有人轻敲门後走了进来,是接替严墨的位置从王府赶来的严壮。他刚刚收到从王府送出的消息,把纸条交给王爷,他退到一旁。严刹看了之後,脸色更加不好。
周公升问:“王爷?”
严刹把纸条收进衣襟,粗声道:“我今晚一定要赶回王府。”
李休看看周公升,对方急忙道:“王爷,昭华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这一路上她虽没有太大的举动,但我们不能不防。王爷昨日下令赶路,昭华公主身边的嬷嬷已经有了微词,在随行之人全部返京之前,王爷必须忍耐。只要他们一走,後面的事就是王爷说了算了。”
严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久久不语。但李休和周公升知道他听进去了。李休说:“王爷,您忍了六年,现在不过是一天,很快就过了。”严刹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周公升拽了拽李休,然後对严壮使了个眼色,三人悄声地退了出去。
出了房间,严壮守在门口,李休和周公升下楼出了驿站,看上去像是出去透透气。远离驿站外宫里的侍卫,周公升轻叹道:“虽不知严壮送来的是什麽消息,但一定和‘他’有关。”
李休也是长叹一声,说:“经过了岛上的那两个月的相处,王爷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忍著了。而这两个月,‘他’也不是无动於衷,这种情况下王爷更是难以忍耐。可王爷又不得不继续忍著,唉,每次看到王爷这样,我心里都很难受。”
周公升看著远方,低声道:“快则两年,慢则五年,王爷不会永远忍下去。”
李休笑了。他们都不会永远忍下去。
在驿站休息了约一个半时辰,车队才再次缓缓前行。严刹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严壮知道王爷这是心烦,骑马跟在车边,也不打扰。严刹的心腹们跟随性的官员和宫里的几位公公闲聊,很是融洽。
骑马跟在後方的赵公公不时地看严刹的马车,小声跟身边的徐大夫说:“王爷这两日的心情似乎不愉,咱家不会说什麽,可有人看了会想歪的。”他瞟了眼跟在公主车边的嬷嬷和侍女。
徐大夫摸摸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长胡子,笑道:“王爷是个急性子,去哪都是风风火火,策马疾驰。现在车队走得慢,王爷有点不适应。让赵公公见笑了。”
“嘻嘻。”赵公公抿嘴笑道,“咱家省得。回了宫,咱家自会在圣上面前说王爷的好。王爷救过咱家的命,咱家心里记著呢。”他策马靠近徐开远,轻声道:“公主身边的那四个嬷嬷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个人手上都有十几条奴才的命呢。那六个侍女自小跟公主一起长大,武艺了得。留下的二十名侍卫可全是宫里头的。咱家说句实话,公主肯定会祸害王爷,您让王爷小心著些,公主若在王府受了半点委屈,没两日皇上就能知道。”
徐开远眼里闪过厉光,哈哈笑道,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嗓门说:“赵公公莫担心,您那不过是小毛病。摘些嫩柳叶,晒干了泡水喝,下火清热,不出十日嗓子就好了。”
赵公公笑笑,同样大声说:“有徐大夫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这嗓子疼了一个来月了,喝了药总不见好,生怕得了什麽麻烦的毛病。”
接著,徐开远轻声道:“开远代王爷谢谢公公了。”
“嘻嘻。王爷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咱家记著呢。”
徐开远微微一笑,记著就好。
当晚,在距离江陵还有二里地的“富阳镇”车队又停了下来,公主累了。严刹压著脾气下车进了“富阳镇”知县的府邸休息。一行人吃喝过後,徐开远把今天从赵公公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严刹和其他人。
李休冷冷一笑:“皇上把公主嫁给王爷已经是摆明了要祸害王爷了。不过知道公主身边的人会武,咱们也好防范。”
周公升道:“赵公公说了,公主有什麽事,皇上必然能知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公主有什麽事,皇上一年半载也不会知道。”他看向王爷。
严刹开口:“不牢靠的人,全部赶出府。”
众人点头。
简单商议了一番之後,大家都退下了。严刹坐在桌边皱著眉,一夜未阖眼。而此时,在厉王府同样有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二十多天睡不好的他脸颊都明显凹了下去,看得洪喜和洪泰心焦不已。
“什麽果子,吃了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摸摸热热的肚子,睡不著的月琼索性下床。从床底取出他的剑,他穿著单衣出了屋,兴许练练剑他能睡著。
公鸡打鸣时,疲累的月琼拖著剑回了屋。头一挨著枕头,他就睡著了。洪喜轻轻给公子脱了鞋,盖上被,放下床帐。……
三月二十三未时末,当月琼刚刚起身时,送嫁的队伍终於抵达了王府。就听府内的鞭炮震天响,刚系好一只罗袜的月琼呆呆地听著鞭炮声,心口“怦怦怦”地直跳。那人,回来了。
“公子,徐大夫回来了,我找他为公子瞧瞧吧。”洪喜边给公子穿另一只罗袜,边问。
月琼道:“不要了。徐大夫来又要喝苦死人的汤药,我又没病。”
洪泰立刻说:“公子您整宿的睡不著,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的。还是让徐大夫给瞧瞧吧。”
“不要。”月琼态度坚决,“你们不许跟徐大夫说,也不要再去跟行公公要什麽助眠的玩意。府里现在有了女主人,咱们能不引来麻烦就不要引来麻烦。越不被人知道越好。”
洪喜和洪泰应了一声。
起身让洪喜帮他穿好衣裳,月琼想了想,说:“洪喜、洪泰,你们收拾好包袱,咱们随时逃。”
“公子?!”
“洪泰,你去跟桦灼说,让他也收拾好他跟安宝的包袱,万一情况不好,咱们要时刻准备逃命。”
洪喜和洪泰惊愕地看看公子,见公子脸色严肃,洪喜说了声“是”,转身去黎桦灼的青苑通知他们主仆二人。
“公子,公主真地那麽可怕吗?”
月琼叹息一声,勉强笑道:“可不可怕我不清楚。但若公主真如桦灼说得那般,即便我是最不得宠的公子,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我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咱们五人花一阵子。等出了府咱们再想办法,保命要紧。”
洪泰的鼻子发酸,道:“公子,王爷不会让公主胡来的。”
月琼苦笑,只说:“洪泰,你不懂。听我的,收拾好包袱,随时准备走。”洪泰眼圈泛红,点点头,转身去收拾他和洪喜的包袱。
幽幽叹了口气,月琼摸上自己的脸,指尖发颤。
……
大婚之日定在三日後,公主被暂时安置在不属於四苑的“兰苑”,离严刹的“松苑”隔了段距离,不算近。而两人新婚的主屋则设在“秋苑”,在严刹松苑的正後方,是一处坐落在湖心处的别致院落,也是厉王府里风景最美的院子。
严刹一回府,前来道喜的人就络绎不绝地进入府中。公主长途奔波,在“兰苑”歇息,概不见客。严刹是厉王,不是谁都能见的,而且他的心情不好,任缶、李休和周公升则担下了见客的重任。严萍忙得不可开交,四苑的公公嬷嬷们也是严阵以待。
当晚,严刹在府中设宴款待送嫁的一行人,席间赵公公去茅厕返回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约一刻锺他才回到桌旁,眉眼带笑。
快到子时,王府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四苑的公子夫人们算不上王府的主子,所以皆没有资格招待客人,全部在自己的院子里呆著。这让月琼很是松了一口气,若大婚那天他也不必露面就再好不过了。
躺在床上,月琼还是睡不著。脑袋里不再全是之前闪过的那些画面,而多了一些让他心乱的事。月琼在心底里怀念岛上的日子,虽然严刹的举动让他糊涂,经常的侍寝让他难过,但那段日子却是他过得最安心的日子。
洪喜洪泰已经睡了吧,烛火也熄了,床内很暗,月琼睁著眼睛发呆。他要不要提前走?还是等到严刹放他出府或公主刁难他再走?可提前走,他要如何走?府里的守卫森严,他的身份又无法明著出府。怎样能安全把洪喜洪泰、桦灼安宝带出府又不被严刹通缉?严刹娶了公主,怕也不会再困著他不放了吧。
烦啊烦啊,月琼翻身闭上眼睛,睡著了就不烦了,可是他睡不著。眼睛胀得厉害,额角也“突突”地疼,可他就是睡不著。好怀念以前一挨床就睡著的日子,他睡不著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昨日他只睡了两个时辰。
“唰”
身後的床帐突然被人掀开。月琼睁开眼,以为是洪喜或洪泰,他转过身去。“啊!”惊呼被堵在嘴里,月琼吓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粗糙的大掌捂著他的嘴,小山一样的人放下床帐坐在了床边。月琼咽咽唾沫,对方知道他看清自己是谁了,放开手。
“将军?”月琼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山罩下,嘴被人粗暴地啃咬,舌闯入他的嘴内肆虐,脸被胡子扎得生疼,当月琼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折磨”时,对方突然放开了他。
严刹喘著粗气脱鞋、脱衣、脱裤,月琼也在喘著,躺在那里愣愣地看著他,耳边是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的人推推他,月琼往床里躺了躺,让出大半的位置。严刹大方地进了月琼的被窝,右手一提,月琼趴在了他的身上。
“将军?”他,为什麽会来这里?他怎麽过来的?有人看到吗?月琼的脑子里乱乱的,乱得他发晕。严刹扯掉了他的衣裳。
“睡觉。”将军粗声下令,月琼干涩的眼睛眨了眨,阖上。粗糙的大手在他的身上游移,月琼以为自己会睡不著,可不一会,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躺在严刹臂弯里的月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严刹长长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这一觉月琼睡得是昏天黑地,压根不知道严刹是何时离开的。当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更夸张的是他的口水把枕头弄湿了一大块。他一醒来,守在床边的洪喜和洪泰简直是喜极而泣,为公子终於能安稳地睡觉而激动。
月琼赧然地擦擦嘴角,他怎麽就这麽睡著了呢?太,太丢人了。瞟一眼洪喜洪泰,见他们神色正常,他暗暗松了口气,该是没有人发现那人来过吧。说不清楚心里是什麽滋味,月琼也没有去深思,他红著脸穿衣下床,洗漱用饭,难道说那颗“荔枝”终於发挥功效了?
藏妖:第二十四章
吃了中饭,黎桦灼和安宝来了,带了月琼爱吃的汤包。王爷大婚,府里没人注意他们,黎桦灼趁乱派安宝出去买了汤包,还买了豆腐丸子,可把月琼乐坏了。终於正常地睡了一觉,又有好吃的,月琼让洪喜拿出所剩不多的好茶,招呼大家一起吃。
“月琼,你终於能睡了,我也能睡好了。”吃了一会,黎桦灼开口,“你多吃点,赶紧把少掉的肉补回来。”
月琼笑眯眯地吃著汤包,回道:“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身上都是肉,这下正好去点油。”
“你身上还有油吗?”黎桦灼上下打量一番,对洪喜道,“洪喜,赶紧做点好吃的给你家公子补补。”
“我炖著鸡汤呢。”洪喜笑著说。公子能睡觉了,他和洪泰比什麽都高兴。
月琼哼哼两声,没有说话,脸上飘过两朵不正常的红云。他总不能跟他们说严刹一来他就睡著了吧,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太蹊跷。巧合,一定是巧合,是那颗“仙丹”终於起了功效。
躲在自己安静的林苑跟黎桦灼闲聊了一个下午,月琼在屋里练了练基本功,没有跳舞。府里最近来了好多人,他还是小心些的好。吃了晚饭,洪喜给公子烧了热水,让公子洗洗澡解乏,兴许晚上能睡得更香。
前阵子因为睡不好,月琼没怎麽净身。洪喜这麽一说,他也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不过洗澡的时候洪喜和洪泰不能帮他,月琼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洗干净。换了新的羊肠,月琼等头发干了上床睡觉。
洪泰吹熄了烛火,放下床帐,月琼瞪著眼睛盯著床顶,怎麽又没有睡意了?可能是昨晚睡太久了。甩甩头,把今晚那人是不是还会来的猜测甩出去,月琼闭上眼。睡觉!那个热水澡似乎还真有点用,心里一直念著“睡觉睡觉”,月琼还真来了瞌睡。不知用了多久的功夫,月琼的意识终於开始迷迷糊糊,床帐掀开,一人上了床,他顿时醒了。
来人还是把自己脱得仅穿了一条亵裤,推推月琼。在月琼贴著床壁了,他钻进月琼的被窝,把人一抓,一提,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後拿胡子扎了月琼的脸一通。放开嘴唇发肿的人,严刹似是舒服地喘了口气。趴在严刹的身上,月琼咽咽唾沫,心又跳得他有点难受了。
摸著月琼胸前的一根根骨头,严刹的眉头紧皱。“府里有克扣你的口粮?”
啊?月琼摇头,没有吧,他今天还喝鸡汤了呢。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