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将 +番外 by :水虹扉(宫廷虐身心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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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哀家也明白,你不去,终究不能安心。〃姜皇後笑著挥挥手,〃去吧去吧,你父皇也快去了。没准,潜芝真就提前抵京了呢。〃
元渭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朝母後行过礼,一撩衣摆,小步跑著就离开了。
姜皇後望著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们将来的身份分别是君臣,小渭对柏啸青如此上心。。。。。。恐怕,并非小渭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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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啸青傍晚抵京,从早晨起就有许多京城居民,聚集在城门前,夹道翘首以待。到了傍晚,已是人山人海。
一条长而宽的虎纹图红毯,自城门外,一直通往临时搭好的迎将亭。
当那辆挂著灰呢布帘的马车,孤零零迎著夕阳余晖,出现民众的视线内时,无数鲜花莲实,伴随著巨大的欢呼声,抛向马车。
〃潜芝!潜芝!!〃元渭身著蓝缎袍,腰缠犀角玉带,和他父皇一起站在红毯尽头的迎将亭下,高声呼唤,激动得小脸通红。
叛将(19)
马车行至迎将亭前,先是赶车的两名士兵下来,面朝皇帝跪入尘埃。接著,元渭看到那灰呢车帘,被上前的侍从撩开,知道就要与柏啸青面对面,顷刻间,心跳如鼓。
柏啸青步下马车,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皇帝笑著,亲自端给他一杯酒,他站起来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过程中,元渭自始至终痴痴望著柏啸青,什麽都忘了。
他高了瘦了结实了,面容神情更加英俊坚毅。他黑袍黑甲,身後就是欢呼成海洋、一直朝他抛撒新鲜花瓣的人群,有如天神临凡。
直至柏啸青来到他面前,俯身笑道:〃殿下近来可好,功课想必长进不少吧?〃
元渭才回过神来,红了脸,勉强咳两下:〃这个自然。〃
然後,偷偷攥住柏啸青的手,再舍不得松开。
〃今晚,朕在宫中,为爱卿安排了接风庆功宴,我们君臣不醉不归。〃皇帝看了一眼元渭,笑道,〃成年皇子都会在场。。。。。。渭儿若喜欢的话,就一起去吧。〃
〃谢父皇!〃
元渭欢欢喜喜回答,牵著柏啸青的手,随他朝旁边的车辇走过去。
车辇过高,元渭人小身矮,柏啸青便将他抱起来,放在铺了杏黄锦缎的软椅上,自己这才跨过去,坐在元渭身旁。
〃潜芝,想死我了!〃
车辇外的帘帐一放下,元渭立即滚入柏啸青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没头没脸的去亲他。
〃殿下也不小了。〃柏啸青却皱了皱眉头,将他推开,〃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和臣厮混胡闹。〃
〃。。。。。。哦。〃元渭看了柏啸青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以後,像泄气的皮球般,松开他的脖颈,乖乖在他身边坐下,垂下头。
柏啸青看著元渭委屈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但想起姜皇後以前说过的话,终於狠下心,直视前方不去看元渭。
元渭低了一会儿头,忍不住别过脸去望他,等到感觉他快要发现时,又连忙把头低下,如此反复,倒似只偷油的小老鼠。
柏啸青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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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初降,皇宫内灯火阑珊。
手臂雪白,露出其上一点鲜红守宫砂的异国女孩子们,身穿彩衣,戴著珠饰金珞,妆成天魔样,在大殿上眼波流转,翩翩起舞。
令大殿内围坐的皇子大臣们,忘记了饮酒夹菜,眼珠儿全都不由自主地,在她们身上打转。
〃殿下,据说这是西梦渊来的舞娘,第一次来京城。殿下看,她们跳得可好?〃柏啸青坐在皇帝右首,笑著问身旁的元渭。
〃哼!哼!哼!〃元渭从鼻腔里连哼三下,表示不满,举起手中酒杯,赌气的灌下半杯,又被呛到,〃咳咳咳。。。。。。才、才不好看!〃
他讨厌柏啸青看那些女孩子,讨厌的不得了。
柏啸青无奈地笑著摇头,伸手去拍元渭的背。
元渭一边咳,一边抬起被酒呛得水朦朦的眼,望向柏啸青。
那眉眼,乌黑精致,斜斜的朝上飞起,直看得柏啸青心神一荡,错愕了片刻。
就在这瞬间,舞娘群中有人雪臂翻转,从腰间亮出柄明晃晃的利器来。
如同舞蹈的动作般,舞娘群中的女孩子飞快地一个接一个,用雪臂抽出身上所藏利刃,彩衣翻飞,如穿花蝶群般扑上前。
〃护驾!快护驾!!〃
一群御林军急匆匆亮出兵器,围在皇帝的前方。
但她们的目标并不是皇帝,而是皇帝右首的柏啸青。
柏啸青怕伤到周围的人,连忙长啸一声,纵身上前迎战,与她们斗做一团。
他虽武功不凡,但朝中规矩,官员上殿不得携带利器,只凭一对肉掌对付这群手持利刃、身怀技艺的女子,虽一时不致落了下风,也讨不到便宜。
他心头盘算,先尽全力拖住这些女子,等陛下和皇子官员们安全撤出大殿後,再有御林军援手,应该就可以降服她们。
一道锐利冷风自身後袭来,他知道有人在背後偷袭,正要避开,却忽然间听到了元渭带著稚嫩童音的大喊:〃潜芝!小心!!〃
接著,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他悚然转身,看到元渭拦在他和偷袭的女子之间,小脸惨白,左肩上一柄寒光凛冽的软剑在摇摇晃晃。
〃殿下!殿下!!〃他伸出手,抱住软软倒下去的元渭,看到鲜血若泉水般,从元渭的左肩伤处一直涌出。
〃。。。。。。你走以後,我、我有好好做功课哦。。。。。。念书也是,习武也是。〃元渭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的动作。。。。。。很快吧。。。。。。〃
〃啊啊啊啊!!!!〃
柏啸青抱著元渭,忽然怒目圆瞪,嘶声大吼,一个转身,劈手夺下身旁女子的利器,用力一挥,就将她从腰部斩成两段。
鲜血狂喷一天一地,整个大殿顿时成为血池地狱。
适才,他还只是想降服活捉这些女子,并没有动杀机,所以才被围困,且斗个平手。而如今,他看到元渭的血,早已失去理智,只想把她们都杀了才称心。
他毕竟曾经一刀斩却,金摩第一悍将的头颅。
叛将(20)
那些身著彩衣的美丽女孩子们,遇到柏啸青手中的寒光剑气,就如同在枝头上开得正盛的夏花,忽然遇到一年里的第一场肃杀秋风,纷纷自枝头零落在地,化做泥尘中的死颓乱红。
片刻後,等到柏啸青稍许恢复神智,他和元渭浑身染满了鲜血,脚下堆遍尸体。
旁边的皇帝大臣,以及御林军们,全部眼神发直地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他。
那些刺客,无一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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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样乱纷纷散了。
据太医说,元渭的伤深是深,却并没有损到筋骨,止了血以後就无大碍。
只是,将来难免要留疤。
整个治疗的过程中,柏啸青一直陪著元渭。自左肩拔剑时,元渭额上冷汗直流,牙关紧咬,眼中泪光闪闪,也没有喊痛。
柏啸青是他心中的英雄,即使受伤,他也要表现出最坚强的一面,给柏啸青看。
姜皇後进了剪风院一趟,向太医问过元渭的情形後,看到元渭和柏啸青的这幕,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吩咐宫人们好好照顾元渭,便离开了。
柏啸青知道她心里梗著根刺。
柏啸青应该是为元渭生、为元渭死的人。如今,元渭却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元渭失血多了些,上药以後,很快昏昏沈沈睡过去。柏啸青轻轻扳开他一直握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站起身,离开了他的卧房,朝东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年前,姜皇後入主东宫。元渭没有跟去,於是这整个吟芳宫,就分在他的名下,母子二人的距离,越发远了。
柏啸青刚来到东宫正门外面,就有太监引他进去,说是皇後正在等他。
她知道他会来。这麽多年,最了解他的人,始终是她。
东宫正厅的气派,比之从前的吟芳宫,不知胜出多少倍。只是高坐在凤椅上的那个人,容颜虽仍不失美丽,眼角却延伸出两道浅浅皱纹。
岁月无情。她脸上多出的,并不止是这两道浅浅痕迹,更多的,是眼神内的沧桑疲惫。
已绝非十年前冬季,柏啸青在湖边遇到的,美丽刁钻的俏皮女子。
但无论什麽时候,纵使到了她皴皮鹤发的那一天,她也永远是柏啸青放在心中供奉,不敢有半点亵渎的女神。
〃来了。〃姜皇後支走了身旁的所有人後,淡淡朝柏啸青道。
柏啸青刚想向她跪下磕头行礼,却被她制止:〃不必跪了,坐吧。两年没见,我们好好说说话。〃
这时已是深夜,厅中点亮了十几枝儿臂粗的磐龙蜡烛,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柏啸青应一声,在她下首的梨花木靠椅上坐了,静静等她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是这样。她开口,他服从。
〃潜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全身都震了震,然後尽量平静的回答:〃记得。〃☆油炸☆冰激凌☆整理☆
〃呵呵。。。。。。那个时候,哀家因为生了小渭,刚刚被升为贵妃。〃她垂下眼帘,唇畔浅笑若春阳下的细雪,浮现须臾又消失不见,〃人人看哀家风光荣华,皆说应该知足,却不知哀家心里憋著口气。。。。。。哀家出身平民选秀,背後不似程皇後有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舅舅,以及身为左相的爹撑腰。。。。。。但哀家就是不服这口气,想要小渭成为皇储,想要取她而代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中渐渐出现凌厉的肃杀气息。岁月磨损了她的青春,但这种锐利的气息,是与生俱来的,除了死亡,谁也不能将它夺走。
〃先帝西归的早,圣上即位时年幼,军政朝政,一直分别被程皇後的舅舅和爹把持。就连大婚,圣上也身不由己。。。。。。圣上不愿成为外戚的傀儡,身边得力贴心的人又少,於是一有事,便和我盘算合计。人都说哀家狐媚受宠,岂不知为这个宠,哀家付出过多少代价,动过多少心思。。。。。。呵呵,皇宫之中,哪有什麽真情实意。有的,不过是可利用,或者不可利用罢了。〃
〃那个时候,我和小渭都处在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而身边,得力贴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我看到你,就想把你栽培成能够在将来,保护小渭、辅助小渭的人。〃
〃。。。。。。娘娘!〃听到这里,柏啸青又惊又惶恐,不由自主地唤出声来。
〃行啦,你接著听哀家往下说。〃她挥了挥手,〃你很好,比我所期待的,还要好。。。。。。但千算万算,哀家始终算不到,小渭对你竟会如此。。。。。。这种情形若一直持续下去,对小渭来说相当危险。〃
〃娘娘。〃柏啸青咬了咬牙,然後道,〃这种情形,不会再持续下去。〃
〃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笑笑,〃。。。。。。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被你杀死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所使?〃
柏啸青茫然摇头。
〃是金摩帝。〃姜皇後说得轻描淡写,〃现在宫中谣言已传开了,说是刺客弑圣不成後,被你杀人灭口。。。。。。正好借这个机会,以後,你就去皇城白虎门,负责守城门吧。〃
〃。。。。。。是。〃 柏啸青躬身应道。
姜皇後望著他,眉尖蹙上些许轻愁。
并不仅仅是小渭的原因。
柏啸青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圣上如今大权初握,开始渐渐与她疏远,所以并不想重用他。。。。。。他那麽伶俐一个孩子,应该能觉出来。
叛将(21)
到白虎门守城门,其实对柏啸青来说,比任太学阁监察史要顺心自在得多。
他有五百人的小队调遣,每天也有些实事可以做。和那个虚职相比,不知道强出多少。他甚至感激姜皇後,给了他这个位置。
只是此处远离宫中,自从得了这个职务後,就再没见到过元渭。
元渭为了见他,倒是闹过几次,最终在姜皇後的力阻下,都不了了之。
这一年,京城的树叶从翠绿葱笼,化做黄蝶纷飞的时候,自边境传来噩耗。
天朝边关全线失守,金摩军连夺十几座城池,眼下正朝京城挺进。
主帅战死,只有简丛副帅率残部败逃回京城。
满朝皆惊,分为两派主张。
一派主战,认为应该让皇帝召集手中所有兵马,御驾亲征,在京城外与金摩军背水一战。
一派主退,认为与金摩对抗不智,应该放弃京城,保存现有的兵力财力,退到长江以南,盛产鱼米的富庶地区,再图收复河山。
皇帝瓦解外戚势力,初掌大权近一年,从前与外戚势力有裙带关系的官员,大多陆续都杀的杀、废的废、流放的流放,身旁正慢慢培植一些自己的人材。谁料内忧刚平,还未来得及休养生息,外患又起。
这种情形,退避无疑是最理智的选择。但问题是,皇帝根基未稳,朝中主战派却占了大多数,民众也是群情激昂,纷纷请愿要求决战。
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年来,国家穷兵黩武,连十二三岁的男孩子都抽调到了战场上,当朝宣扬的就是不惜一切保家护国。如今要退,要放弃长江以北的民众和土地,谁能接受?
在这种拉锯战之中,京城的冬季到了,金摩军也终於即将兵临城下。
建纯十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自灰暗阴霾的天空中降落。
这世间,几乎没有存在过公平。只有阳光、霜雪、雨露。。。。。。以及死亡是公平的。
奢华温暖的房间里,或者在简陋破烂的屋檐下,看到的雪花,都是一样。
金摩军随时都会打进城内,值此非常时期,柏啸青日夜都守在白虎门下,身著铠甲,头顶纷纷雪片,率领众兵士站岗放哨,不敢有半分松懈。
冬季的雪天,黑得格外早。夜幕将临未临时,柏啸青站在白虎门前,看到自城内的风雪路上,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人影。
〃什麽人?!〃柏啸青身旁的士兵大喝,端起长枪,〃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全城已经戒严了吗?〃
〃别、别!我是来找柏大人的!〃那人举起双手,略带尖细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有要事相商!〃
那人披著蓑衣走近,柏啸青才发现,他是常年在姜皇後身旁侍候,最贴心得力的金宝太监。当年柏啸青初入吟芳宫时,他才二十几岁,如今也年过三旬,白净无须的脸上,生遍了早衰皱纹。
柏啸青知道金宝太监这一趟来,必定是姜皇後有事找他,也不好声张,便迎上去,朝左右道:〃他找我有事,你们先在这里守著,我去去就来。〃
兵士们应一声,继续值勤站岗,柏啸青拉了金宝太监,大步朝雪中走去,悄声道:〃娘娘有什麽事情吩咐?〃
〃。。。。。。出大事了!娘娘要柏大人快些去东宫一趟!!〃金宝太监低声应答,语调急促。
柏啸青只觉得心头蓦然咯!了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来不及多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