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那年故事 >

第7章

那年故事-第7章

小说: 那年故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自己卑鄙,口口声声不迷信权力,此刻却无耻地利用权力,一分钟前还严词拒绝她的请求
,现在又改口同意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他骂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东
西,可搂抱着的这软绵绵的肉体,他又不愿放开。但她对他的承诺,不领情,也不服帖,她
的尊严,她的愤怒,加上她的恐惧,促使她跟他死命地挣扎着。 
  “难道让我马上批你走吗?我说了,不是不可以考虑,这是算数的……” 
  不管他说多少好话,那女技术员也不顺从,充满愤恨,和他不出声地在大沙发上撕掳着,
不让他贴近。但她穿得实在太少,那短裙经不起几下揉搓,褪脱了下来,正好一面大镜子里,
她看到自己裸出来的耻部,吃了一惊。他趁此按住了她,小段两条腿空空地蹬动了一阵,也
就不再动弹,喘息着,呻吟着,任他摆布。后来,他自己也诧异,不知什么时候,反转双臂
抱住他不放手的,却是这个始终怒目而视的女人。 
  一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因为撕裂了裙子,无法见人。但她再也没开口,甚至他说他要
娶她,也不吭一声。直到送她出门,他真是感到得不偿失,为他的伤害而后悔,说了一声抱
歉,没想到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畜生!” 
  也许他想起那女人的诅咒,便不再对杜小棣胡思乱想,问她:“你在我这儿随便吃一点?
食堂该不买饭了。” 
  “谢谢——”她也不打算马上告别,难得把要求提出了,能获得一个肯定的答复,保证
不把巩杰送给有关部门处理,在内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谢天谢地了!于是没话找话,
“怎么,您炒的熬的全是洋白菜?拌沙拉也是洋白菜?”不知为什么,那年那季,上顿下顿,
离不开它。 
  “如果你不挑剔,就不必客气!请吧!” 
  她就是从那一刻起,解除了对他的敌意,杜小棣通常不想那么多的,吃就吃,而且马上
进入主题,“求求你,别把他送走,那样,他很可能是要坐牢的。” 
  “是啊,我是不赞成一锅煮的,要区别对待嘛!” 
  她干脆说了,巩杰其实是顶冤的,玛蒂被卷进来,根本是个误会,他们有来往,可绝不
能有什么里通外国的事。说着眼泪掉下来了,他要是抓进去,那她还能跟他好么?她找不到
一个适当的词,表达出她和巩杰没有结婚,但也同结过婚差不多的关系,弄得她会在等也不
是,不等也不是的矛盾局面之中,“我可就糟了!” 
  他一笑。 
  这不知深浅的笑,她和巩杰探讨好一会,不得其解。 
  “总的来说,他这种反应,我认为是个好兆头。”巩杰像所有处于劣境中的人一样,愿
意把事情往好处想。 
  “可他并未答应。” 
  “但也没拒绝。” 
  “不过,我一掉泪,弄得他饭都没吃好。” 
  “这说明他对你有弗洛伊德因素——” 
  “谁?”杜小棣除一张脸子,和一个妙不可言的身体外,谈不上什么知识,她的全部学
问是怎么样臭美和享受,其他,一律不关心,确实跟这位充满现代意识和时代感情的艺术家,
谈不到一块。 
  “那你趁热打铁,勤跑着一点,功夫做到家,他会软化的——” 
  “还去?”她问。 
  “那是当然——” 
  这回她倒不摇头畏难了。 
  女人哭起来,再漂亮的脸也会有点变形,朱之正从艺术欣赏角度出发,给她拿来了一盒
纸巾,供她擦拭。这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也无特别的意思,但杜小棣独是在这些地方,有
她的特别来得快的灵感,凭嗅觉,凭触觉,判断出决不是国货,马上她涌上来一股好奇心。 
  她对这个单身贵族,忽然想知道得更多些。 
  她虽然说不好那个弗洛伊德是谁?但对洋玩艺有天然的亲近感,这个开端,一下子把她
的心吸引住了。

十六

  “按你说,我是为一个女人,或者,为这个女人原来的情人丢了官,这有什么不光彩的
呢?” 
  “算了算了,老朱,共事一场,我想给你个忠告。因为你不在这个地方干,你总得在别
的地方干,提你个醒,阁下,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固定了的模子里,它是圆的,你也就
是圆的,它是方的,你才能有棱有角。这模子意味着界限,制约,规矩,分寸,不可能由着
自己的性子,感情,好恶,兴趣,跨越那看不见却实际存在的模子。你过线了,你就得付出
代价。你没想到你娶过来杜小棣的后果吧?这个深刻的教训,今后可要小心哦!” 
  朱之正笑而不答,因为他狡猾了,心里想,“我要那些教训干什么?有什么用?我现在
很快活,因为我有一个使我充分燃烧起来的女人,我觉得我活得比从前有意思,至少眼下是
这样,还不够吗?你忙碌了半天,又比从前的你,多得到了些什么呢?你还是你!而我却不
是早先的我了。” 
  那一阵子,郭东林真够忙的,忙得有点亢奋,一面向有关人士反映他办案不力,温情主
义;一面对老前辈埋怨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作;一面又跟他套近乎,“你大胆放手地
干,我支持你!”甚至表示对他的同情和理解,“是啊!是啊!没有必要再把杜小棣列为涉
嫌对象,缩小打击面嘛!”这个郭大官人显然看出他的意向,还凑趣地说过:“她算是一个
很出众的女孩子!” 
  后来,他也并不隐讳对杜小棣的感情时,告诉过郭东林不多久就要结婚的消息,这家伙
羡慕不已地赞叹过:“你好眼力,好识货!” 
  盛莉在场,直是摇头,她不愿一个有可能替代她公公的人,找一个比她还出风头的老婆。
“我可了解这个姑娘,作风啊,品行啊,也就不去说她了。要娶她的话,你什么都指不上的。
像那首流行歌唱的一样,一无所有。唱歌吧,五音不全,跳舞吧,没有节奏感,报幕吧,老
忘词儿。除了会花钱,会享受,会陪你睡觉,还有什么能耐?” 
  ——难道男人娶一个女人为妻,是指望她为你去打天下么? 
  郭东林见他面露不解之色,知道他已经被那个小妖精迷住,倒乐意他继续不清醒下去,
不至于成为自己强劲的对手。 
  “盛莉,麻烦你别插嘴!应该尊重和相信老朱的选择!” 
  那时,缺乏官场斗争经验的他,竟误以为也许都是男人的缘故,有一些共同语言呢!郭
大官人说得唾沫星子飞舞:“老朱,你信不信?男人欣赏女人,既有大家共性的部分,更有
其个人特殊着迷的部分。他会被这个女人的某一点,有时是很说不上的某一点,而陶醉,而
疯狂。反过来,女人被男人吸引住,恋他嫁他跟他,大概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现在,他栽了,这位大官人目的达到,改调门了,一脸正经,要吸取教训了?什么教训?
狗屁——朱之正并不否认,他的年轻妻子除了那粉装玉琢的脸蛋,那娉娉婷婷的身材,当然
还有一颗几乎毫无歹意的善良软弱的心,其他简直无可称道的了。然而,她给了他这一生也
未见识过的崭新世界,一个使他可以换一种存在方式,不必那么紧张生活的世界,他还企求
什么呢? 
  “是啊!上帝要是再给她一个聪明或者狡猾的脑子,这种单纯的快乐,还会有嘛?” 
  她的高兴在脸上,她的烦恼也在脸上,她全部的人生经验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这张脸上,
一眼就可以看穿,看透。她说: 
  “我非常非常地爱你,可我也非常非常地爱巩杰,我可以按你的意思说,不爱他,但我
不想瞒你,你也别生气,我心里怎么也忘不掉他的。”这种天真的坦率,对他这个曲曲折折,
沟沟坎坎,没有什么大的跌宕,可也是结结巴巴,勉勉强强,老是努力适应现实的人,尽管
他不乐意她心目中有另外一个男人,但比绕着弯讲出来,或者干脆编一番假话,要真诚吧!
“我真怕我眼前站着巩杰的话,我会不会心活?” 
  “你总不会要我为你们祝福吧?” 
  “不,不,永远也不!”她跳上去抱住他。 
  山村的傍晚,来得比平川地早些,太阳落到山背后去,不一会儿,便夜色苍茫了。 
  虽然村口有几次热烈的狗叫声,但约好了要来的客人,并没有出现。 
  “他不会不认识这儿的!” 
  “别说这些行不行?”虽然每次传来汪汪的群狗喧闹的声音,她都禁不住提心吊胆地张望。 
  “大概他看到我留给他的那张便条,晚了。” 
  虽然她要求不谈这个话题,可仍旧问他:“天晓得你怎么写的?” 
  “我就说,我们到你也曾去过的地方等你,他会不明白?” 
  “万一他——” 
  女人的心啊!不是不希望他来么?甚至怕他来么?干吗还担心他来不了,找错了地方呢?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他在写这个条子的时候,他想得更多的是他的卑污。当他从山林里草地上尽情欢乐的时候,
他责备自己其实是虚伪的姿态。可现在,看到这张脸上的惊惶,疑惧,一个难抛,一个难舍的
苦痛,他才发现自己宁可她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那么,已经写下这张条子,约了那个出狱
的人来,他应该怎么做,实际是无所谓的;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许就不会
发生了。 
  “小棣——” 
  他本想说一切听其自然的,但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一直在村口等候的曲大娘,也回到院里:“他不会来了,这个胡
子!” 
  “你看电视吧!大娘——” 
  尽管在这个季节里,应该是气候宜人,挺惬意的。但山区的夜晚,气温有点偏低的。尤其
他们俩坐在这个架在半山坡上的看果园的窝棚里,从缝隙透起来的月光,也是凄泠的,真感到
寒气袭人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不言不语,也没有多大一会,她喘息均匀地睡着了。那脑子装不进什么
愁事的,天大的烦恼,过了一阵,也就随它的便了。这不也是一种幸福嘛?自己不停地折磨自
己,苦痛因此会少一丝一毫么?真棒,她睡得很甜,很香,说不定在做着绮丽的梦。可他却怎
么也闭不上眼,看着月光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移动,他想起了他和林欣,那个山里女人的生离;
也想起了他和结发妻子的死别;小段是带着对他的恨,分手的;那么这个没头脑的小傻瓜呢? 
  也许明天,这张脸再也不属于他了。 
  朱之正把她柔软的身躯搂得更紧些,她那秀发萦绕在他眼前嘴边,散发出清新的气息。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睡着了?这几乎等于是铺天盖地的露宿,也许是朱之正睡得最不
踏实的一夜,不时地惊醒,不时地呓怔,更是不时地改变着自己这样那样的主意,东方开始露
出鱼肚白时,他才真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直到山喜鹊在窝棚顶上吱吱喳喳地吵闹个不停,一直到曲大娘站在窝棚门口的梯蹬上叫
喊,他俩翻身爬起,推开嘎吱嘎吱的柴门,不由得惊住了。首先慌不迭地冲出窝棚,差点把曲
大娘拐倒的杜小棣,喊着叫着:“玛蒂——”飞奔过去,扑在这个外国女人身上。 
  玛蒂穿着由蓝色和紫色花纹组成图案的蜡染套装,矜持地向她,也向朱之正微笑着。 
  “哦,玛蒂,你这身衣裳真漂亮——”杜小棣总是先看到这些生活里最花花绿绿的东西,
似乎她就为这些东西而生,为这些东西而活。她辨别出了:“你设计的,我想起来了!啊!天哪! 
  我怎么这样糊涂——”这才进入正题:“玛蒂,你什么时候又从美国来了?” 
  “昨天中午!因为巩杰到飞机场去接我,所以没能赶到这儿来!” 
  随后,便是一刹那的沉静,只有山喜鹊此山彼山地呼应着,山村早醒了,水碓已经咕通咕
通地响开了。 
  “他呢?” 
  “我想他昨天不来,是再不会来的了——” 
  “那你这么远专门打个的来,干什么呢?” 
  玛蒂张开她那性感的大嘴笑了,“你呀你呀,什么时候长大些,再不提这些傻问题,该多
好?” 
  “这么说,玛蒂,你是特地来把他弄出国的了?那样也好——” 
  “我干嘛一定要让他走呢?” 
  “那你这次突如其来,是怎么回事?你上次离开中国的时候,在飞机场,你不是说过的
吗?太腻了,太烦了,再也不愿长途飞行了!” 
  “哦,上帝,你还不明白嘛!这回不是可以用不着很快往回飞了!” 
  杜小棣的脑子,对那位外国人的文字游戏,一时反应不过来。“玛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呢?” 
  “亲爱的小棣,我的好朋友,我再不走了,我要留下来跟那个大胡子在一起!”说到这里,
这个穿着一身蜡染套装的白种女人,那脸上的雀斑,又特别地辉煌起来。 
  “我的妈呀!”也不知是谁锐利地叫了一声,感情像决堤一样不可收拾,这两个女人忽然
间又是笑,又是流着泪水地搂抱在一起。 
  ——女人,多少有一点神经质,这是毫无办法的事。 
  喜鹊仍在热烈地聒噪着,那份喜欣,那份快活,果园里的人们,被这兴奋雀跃的叫声,感
染得好开心,好开心。 
  早晨的火烧云,满山满谷,透得那天,又高又亮,好像这才是一个自然的,真实的,本初
的,没有变样的世界,果园里的这两个拥抱着的女人,一动不动地怔住了,似乎为从来不曾见
到过的如此恢宏、如此庄丽的世界而震惊不已。 
  久久地,她俩还呆在那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