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三折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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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送财神的送来的,小老儿就把它贴在上面,初一、十五、记得就上上香,这位财神爷
可也真灵,今年小店卖酒生意,硬是比去年要好……”
他咽了口口水,陪着笑,跨上一步,续道:“你老莫听那小娘子说笑,小老儿可不是什
么黑虎神。”
铁笔李北魁那肯相信,回头朝淮北三狼喝道:“既是赵前辈开了金口,你们自断一掌的
惩罚,也就免了,还不快滚?”
淮北三狼连声应“是”,麻面狼身为老大,抱抱拳道:“多谢赵老爷子。”
话声一落,三个人立即转身往外奔去。
坐在店堂角落里的褴楼小子,一直自顾自低头吃面,方才淮北三狼和要命贩子这场真真
假假的精彩好戏,他连头都没抬过一下。
这回淮北三狼一走,他也急着要走,放下面碗,从怀里掏出几文制钱,往桌上一放,急
匆匆朝酒馆门外冲了出去。
酒馆老板盯了他一眼,摇摇头,从肩头取下抹布,收起面碗,自顾自抹着桌子,年纪老
了,行动自然而然显得蹒跚。
铁笔李北魁怎么也看不出这老头会有武功,会是昔年名震江湖的黑虎神赵光斗!
本来嘛,仅凭人家供着一张财神爷的画像,就把人家认作黑虎神,岂不太牵强了?
以铁笔钢爪要命贩子这块字号,说是看走了眼,错把冯京当马凉;传出江湖,更是笑
话。
因为李北魁话已出口,只好将错就错,放了淮北三狼;但他心中兀是有些嘀咕!
趁酒馆老板正在抹桌之时,暗暗取了一小块鸡骨,用中指扣着,朝他后肩弹去。
他只是存心试试对方,出手当然不会太重,但弹出去的鸡骨,却甚是快速。
那知酒馆老板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抹桌子也并不认真,只是马马虎虎的抹了一把,就
算了事。
李北魁弹出的一小块鸡骨堪堪射到,他已慢吞吞的转过身去,这一转身,鸡骨就顺着他
肩头擦过,无声无息的落到地上。
酒馆老板浑是未觉,又把抹布往肩头一搭,独个儿往里行去。
李北魁试了一手,依然没有试出结果来,心里越想越觉窝囊,不觉攒攒浓眉,望了他老
二钢爪何伯通一眼。
何伯通(矮胖布贩)对他老大的脾气,可摸得熟透熟透,酒馆老板既然不承认就是黑虎
神,但这件事儿,可是坐在里首的小娘子说的。
他缓缓站起身,蹩了过去,走近桌角,就眯着两条眼缝,笑了笑,拱手道:“这位小娘
子请了。”
青衣女子一张黑里带俏的脸蛋,不禁一红,连忙欠了下身,娇声道:“不敢当、何爷找
上奴家,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何伯通真像个买卖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气生财,十分随和依然拱着手说道:“在
下兄弟一向都在北方,这次还是初到江淮,方才多承小娘子指点。”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也是从北方来的,所以方才一听到二位大侠的名号,就很熟
悉,指点二字,奴家就担当不起,但这里老板供的是黑虎神赵元坛,奴家可早就认出来
了。”
她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编贝的牙齿,配着她黑里俏的鹅蛋脸,就更显得妩媚动人。
何伯通精神一振,低声问道:“小娘子认识黑虎神赵光斗赵前辈,你说他就是这里的掌
柜?”
青衣女子抿抿嘴,嗤的轻笑道:“何爷缠夹到那里去了,奴家几时说过认识黑虎神来
着?”
她眼波一溜,接着道:“奴家方才只当二位大侠没看清楚这里老板供的是赵财神爷,才
出声提醒二位一句,可不知道江湖上也有一位赵财神爷。”
赵光斗,外号黑虎神,并不是武财神,她不是江湖上人,难怪缠夹不清了。
但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她是在故意装傻,何伯通岂会看不出来?口中呵呵一笑,问道:
“小娘子从北方来,不知从前在那里听到过在下兄弟的贱号?”
青衣女子笑了笑,指指身旁竹篮,说道:“奴家一向是在京里八大胡同卖花的。”
京城八大胡同进出的人,龙蛇杂处,她听说过铁笔钢爪要命贩子的名头,那就并不稀奇
了
何伯通问道:“小娘子往何处去?”
卖花娘子瞟了他一眼,低着头道:“何爷这般追根问底,莫非怀疑奴家什么了,奴家老
家住在扬州,这回是探望我娘来的。”
何伯通呵呵一笑道:“小娘子家在扬州,就用不着经过这里,对么?”
卖花娘子笑容微敛,轻哼道:“何爷果真怀疑起奴家来了,我舅舅可住在镇江,奴家难
得回来一次,去探望舅舅,这又那里不对了?”
何伯通心中暗道:“这丫头口齿伶俐,看来并不简单。”
心念方动,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踉跄从门外奔入。
这人虽然步履踉跄,但掀帘闪入,身法甚是快捷,人影一晃,已经奔到店堂里面。
他正是方才紧跟着淮北三狼身后出去的那个衣衫褴楼的黑小子。
此时只见他左肩,右腿两处衣衫,已被锋利刀锋划破,鲜血还从他衣衫上不停的渗出。
敢情和什么人经过一番搏斗,喘息未停,一脚走到角落上,一言不发,席地坐下,一手
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倾出药粉,敷在伤口之上。
卖花娘子侧过脸去,俏声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小子爱理不理,伸手指指门外,说道:“你去问他们吧!”
说完,缓缓的闭上眼睛。
敢情他流血过多,急需休息,但这句“去问他们”,听得在坐的人,一头雾水,深感摸
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但见帘门掀处,淮北三狼你扶我,我扶你,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他们不但三柄钢刀,全都丢了,而且三个人全都衣衫割裂,浑身是血,每人身上几乎都
有十来处刀伤,这一走进店堂,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个个往地上坐了下来
这一情形,不用说,准是那黑小子追出去向三人寻仇,在外面经过一场凶狠的拼搏,落
了个两败俱伤。
那黑小子年纪不大,能力搏淮北三狼,只要看三狼的伤势,比他要重得多,可见这小子
手底下并不含糊。
卖花娘子俏生生的站起身来,攒攒柳眉。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
动刀子呢?这般血淋淋的吓不吓人?”
她俏目一转,又落到了矮胖布贩何伯通的身上,说道:“何爷,二位身上,大概不至于
没带着刀创药吧,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快拿出来,奴家给他们上药。”
何伯通如奉纶音,连忙应道:“有,有。”
忙不迭的从腰带钱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双手递了过去。
卖花娘子接过药瓶,细心的替三人上了刀创药。要命贩子的刀创药,果然灵效,立时止
住了血,自然也止住了痛。
麻面狼望望卖花娘子,有气无力的道:“多……多谢……姑娘。
“不用谢。”
卖花娘子声音娇柔,但埋怨着道;“瞧你们三个大男人,还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现
在可好,四个人闹得血淋淋的两败俱伤,这有什么好?”
“不,不是他……”
麻面狼脸色苍白,忽然现出了惊怖之色,抬手指指门外,说道:“是……外面……”
他似乎惊骇过度,说到外面,脸上肌肉就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铁笔李北魁突地站了起来,走近过去,问道;“外面什么?”
麻面狼喘息道:“是,是……上死……神……”
李北魁问道:“你看到死神?”
麻面狼道:“没……没有看到。”
李北魁道:“你们如何负伤的?”
麻面狼稍微定了定神,说道:“刀,那是一柄没有人拿的刀。”
李北魁冷冷一晒道:“没有人拿的刀,也能伤人?”
麻面狼连连点头道:“能、能,小的兄弟,就是被那把刀所伤。”
李北魁道:“那你们如何知道他是死神呢?”
麻面狼脸上白麻子一阵轻微的抽搐,似是余怖犹存,想了想道:“那是飞刀出现之前
时,有人说的。”
李北魁道:“他说了什么?”
麻面狼道:“那声音很怪,好像在空中飘荡,忽东忽西,听不出来自何方,他说……他
说……”
这回卖花娘子也急了,问道:“他说什么呢?”
麻面狼道:“他说:死神所至,鸡犬不留……”
李北魁“吓”的笑道:“好个鸡犬不留,在他刀下,连你淮北三狼只不过负了几处刀
伤,还配称什么死神?”
就在他话声甫落,只听酒馆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得有如幽灵般的声音,叫道:“李……
北……魁……你……给……我……出……来……”
声音果然飘飘忽忽,而且有气无力,好像女巫叫魂一般,听来甚是阴森,使人不期而然
打心底油生怖意!
小酒馆里所有的人。都听得耸然动容,连那穿青衫的读书相公,也变了脸色。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是事实,谁也不能否认其事。
白鼻狼骇然道:“老大,是他!”
麻面狼身躯发颤,喃喃的道:“来了。来了!”
铁笔李北魁翻起长衫,重又取出方才已经收好了的一对铁笔,嗔目喝道:“何方朋友,
装神作鬼,算得了什么?”
那飘忽声音依然拖长着声调,阴森而缓慢的叫着:“李……北……魁……你……给……
我……出……来……”
李北魁大笑道:“出来就出来,李老大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何伯通道:“老大……”
李北魁大声道:“走,老二,铁笔钢爪,纵横江湖,难道怕了区区装神弄鬼之人不
成?”
双笔一分,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何伯通因老大走了出去,也只得跟了出去。
小酒馆里所有的人,目光几乎全跟着两人身影,朝门外投去。
卖花娘子急忙过去,一手撩起布帘,挂到了帘钩之上,这一来,所有视线,就不至于被
布帘挡住了。
门外夜幕低垂,一片昏暗,较远之处,还是看不大清楚,大家只看到李北魁,何伯通两
条人影,走出去数丈远近,还不见有何动静。
李北魁突然住足,大喝道:“李某已经出来了,尔是何人,还不现身与李某相见?”
他喝声极响,但那飘忽声音却阒然无声。
只听李北魁又大声道:“李某既然敢出来,岂是怕事之人?”
那飘忽声音依然阒然无声。
李北魁忽然狂笑道:“好,好,李某倒要瞧瞧阁下有些什么伎俩?”
他大踏步循着小街转了弯。
何伯通紧跟他身后,也转了弯,这一转弯,两个人的身形,就在夜色中消失。
这一情形,又看得大家暗暗惊奇不止!
大家没听到飘忽声音说话,只有李魁北一个人忽而大喝,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就奔行
而去,岂非是中了邪?
淮北三狼虽然每人身上都有几处刀伤,但中的既非要害,流血已止,痛楚已失,也就挣
扎着站了起来。
只是锐气已失,垂头丧气各自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坐下。
麻面狼伸手拿起酒碗,一声不响闷闷的喝了一大口酒。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黑小子,忽然睁开眼,说道:“他们跑不远的。”
卖花娘子眼角一溜,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黑小子两眼一翻,说道:“我自然知道。”
卖花娘子道:“那你倒说说看?‘’
她声音柔美,使人听了好像非回答不可。
黑小子看了她一眼,才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
坐在卖花娘子对面桌上的青衫相公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忽然问道:“那是为什么
呢?”
卖花娘子轻轻的源了他一眼,好像心里在说:“你也说话了。”
黑小子耸耸肩道:“谁知道?”
卖花娘子展齿一笑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么?”
她笑的时候,就露出一排雪白如玉的牙齿,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黑小子道:“我只知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正说之间,突听一阵“当”“当”兵刃击撞之声,由远而近,传了进来!
黑小子忽然咧嘴一笑道:“他们被逼回来了。”
卖花娘子举目望去,夜色之下,果见两条人影,正从小街转弯角上,缓缓往后退来。
追击过来的是一道矫着游龙的刀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盘空下击。
两人奋力封架,还是抵挡不住,被逼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往酒馆门前退了回来。
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到了,逼着铁笔、钢爪要命贩子来的,是一个瘦高人影,他和两人
的距离,至少还在一二丈开外,但一道耀目刀光,却直在两人头顶盘旋。
李北魁一双铁笔,挥舞如飞,才勉强封住对方刀势,让何伯通先退,自己也慢慢的往后
退来。
那瘦高人影越逼越近,现在大家可以清楚了,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双袖极为
宽大,青面獠牙,貌相狰狞,一望而知他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
卖花娘子低啊一声道;“他是虎伥敖无忌!”
青衫相公好奇的问道:“虎怅敖无忌是谁?”
卖花娘子嫣然笑道:“他就是黑虎神手下的杀手。”
青衫相公听得好奇的道:“杀手,什么是杀手呢?”
“啊哟!”卖花娘子轻轻白了他一眼,娇声道;“你这人,连杀手都不懂,杀手,就是
专门替他主子杀人的人,现在总该懂了吧?”
青衫相公被她说后俊脸一红,拱手道:“多承姑娘指教。”
何伯通已经退到酒馆门首,敢情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瞧着他们。
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在江湖上少说也闯荡了一、二十年,如果这样不堪一击,与淮北
三狼又有什么分别,一、二十年的英名,岂非从此丢尽?
他就因大家瞧着他们,这般狼狈的被逼回来,这台可坍不起,口中突然大喝一声,一团
身形,疾发如鸟,左手一探,迎着那道刀光抓去。
你别看他胖得臃肿不堪,这一跃当真捷如飞鸟!
这是拼命的举动,但他左手五指戴着钢爪,不惧刀得,这一着自然出乎瘦高黑衣人的意
外,但听“嗒”的一声,正在盘空劈击的一柄飞刀,被他抓个正着,随着往下一沉。
大家这才看清原来那柄飞刀柄上,连着一根极细的练子,发刀攻击,全由细索操纵。
瘦高黑衣人沉喝一声:“竖子找死!”
左手大袖抬处,又有一道银虹,电射而出,朝抓住飞刀的何伯通当头劈落。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何伯通抓住飞刀,要落未落,身子还未落地,要待躲闪,也无
法躲闪。
李北魁没想到他老二会突然不顾一切,冒险去抓对方飞刀,看得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再
待出手,已嫌不及。
卖花娘子看得忍不住惊出啊声。
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但听“当”的一声,劈向何伯通的飞刀,被震得向瘦高黑衣人倒
飞回去。
瘦高黑衣人一下把飞刀收入袖中,尖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苍劲声音说道:“老夫。”
随着话声,但见一个青袍老人缓步走了过来。
李北魁、何伯通趁机退下,他们两个同样衣襟割裂,有两三处刀伤,渗出血来。
瘦高黑衣人两道炯炯目光,直注对方,冷声道:“阁下如何称呼,阻挠在下行事,不觉
多事么?”
青袍人嘿然道:“老夫不想看到尔等在这里行凶。”
突听有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老莫非是淮扬大侠浑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