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の殺人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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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楼下的灯光呈鲜明比例,紧闭的二楼卧室像一座崩裂的监狱,充斥著死刑前的怨气。
听筒悬挂在桌旁,近藤愤恨的双眼,瞪视著地板。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跟他父亲说了这些事……他一定要赶尽杀绝才甘心吗?
“我爱你……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沙哑地哭泣控诉,走不出暗无天日的世界。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有哪里可以逃?
或者,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你要是真有勇气去死,那就死给我看啊哗!烟灰缸砸在地上,摔成几瓣棱状的玻璃。
此刻的他已无法再冷静,他拼命移动身体,趴在床头弯腰捡起其中一片,然后举起玻璃往左手腕遗留疤痕的地方狠狠划下,一刀、两刀……血液迅速随玻璃尖锋处的刻划而流淌滴落,很快地,洁白的床单就被鲜血染红了。
他看著血液快速流失,满意地笑了。
继而,他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桌子,艰难地挪动著右手,无奈越来越无力,视线亦逐渐模糊,伸长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终于触到了桌上的音乐盒,但五指无法抓住它,意识混浊之下,眼睛不听大脑指挥地合上,垂下的手扫翻了音乐盒……
“要不要吃饭?”
没有回答,田中又说:“说话,我知道你醒了。”
还是没有回应,田中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音乐盒的曲子在响。
门外响起钥匙开锁的声响。
开灯后,大概有十秒的时间,他的脑袋空白一片。
脊背随视野内骇人的画面僵硬近藤长发凌乱地躺在床沿,床头的被子被鲜血浸透,左手腕大量出血,伸长的右手下方的地板上尽是碎玻璃片和烟灰,还有掉在地上的音乐盒,重复著变调的曲子……
“纯!”他猛然反应过来,冲到床边抱起他一看,他原本粉色的唇瓣早已变得淡白,面无血色地,朝上的手掌亦发白并僵硬冰冷,跟死人无任何差别。
田中开始紧张慌乱了,发现他鼻息间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把随手扯来的衣服撕下一条布,包起他的手腕,然后打横抱起他直奔下楼。
Rageous如火箭般直窜过黑夜的公路。
纯白的走廊,田中心急如焚地随护士和医生推著的床跑,这时昏迷的近藤微微睁开眼睛。
“你不会有事的!振作一点!”田中握著他的手焦急地喊道,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近藤苍白的脸漾起一抹笑,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田中急忙俯首到他嘴边。
“我……刚才……梦见……阳志……他对我说……他说他是……他是因为恨你……才以死来报复……报复你的……他要你……后悔一辈子……”
田中突然停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著病床被推进急救室,然后,两扇白色的门同时合上。
犹如被雷电击中,他呆站在走廊,久久不能回神。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专搞些玩弄女人的把戏!
我原以为你死过一次,一定会更加珍惜身边的所有,更加珍惜他,没想到我诂计错了,你变得更具破坏力,只想毁灭一切,包括你自己!
你害他被强暴、害他爱上不爱他的男人、最后更害他死不瞑目!
你刻意隐藏起来的感情,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人,就是你最重要的人。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愚蠢的家伙,为了你一句话等了你十个月!
不是等你,他在等以前的田中博英回来。
我爱你……所以我们一定能,一直到永远吧……
“啊啊!”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的田中骤然揪著头发大声吼叫。
疯了,他快被这些反复重现的声音逼疯了!他双手颤抖地掏出手机,按下一行电话号码。
“润!润……我、我是博英……拜托、快来拢昙恿乙皆骸液门拢∷陨绷耍 薄
收线后,他将吸了一半的烟按熄,双手紧握手机抵在下颚,心里不停祈祷著。
不到两分钟,小野就绷著脸从走廊尽头快步奔来,一见到田中就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向他们走来,田中用力推开小野冲过去。
“他没事吧?他没事的对不对?”
医生从容不迫地笑道:“嗯,幸好抢救及时,他失血过多,一度停止呼吸,差点就救不了。”
“啊……”听到肯定的回答,田中大叹一口气,腿软地跌坐在长椅上。
“不过……”医生稍微皱起眉毛。“我刚才为病人检查身体时,发现他的左膝盖粉碎性骨折而且发炎引至高烧,身上有多处伤痕,下体出血,明显有被虐待过的迹象,请问要不要报警?”
“骨折?!”田中大吃一惊。
“混蛋你对他干了些什么?!”暴怒的小野揪起田中狠命地揍去,他被打得摔坐在地。
医生吓了一跳,上前阻止小野:“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不要打架……”
“报警!他就是凶手!”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他膝盖受伤!”
“那他为什么自杀?!”
“我……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父母……他背叛我!他跟别的男人上床”
不等他说完,小野又愤怒地挥拳,他重重地摔出一米远。
“单是用想的就知道不可能!”
“别吵了好吗?”医生伤脑筋地抓抓头。“请问二位谁是病人的家属?”
田中擦拭著嘴边的血丝,站起来说:“他的亲人不在东京,我是他朋友。”
“好,请你跟护士到楼下办住院手续,菊池你把病人送到A1120房去。”医生催促护士快带田中离开,又对未消气的小野说:“请冷静一点,病人仍处于昏迷状态,需要安静。”
看见近藤被推出来,小野沉住气跟过去。
拉开沉重的眼皮,原以为眼前白色的世界就是天堂,但当他看到熟悉的脸孔正忧虑地望著他时,他才知道他回到了地狱。
“我……还是死不了吗?”
“不要说话,继续睡吧。”小野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下。
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小野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吗?
刚用脑思考,视野便像螺旋梯般旋转搅拌,晕眩促使他又闭上眼睛。
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小野马上开门挡在门口,不出所料,来人正是田中。
“回去,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小野严肃地板著脸说。
“为什么?”田中一脸错愕。“至少也让我看看他。”
“没这个必要,如果他突然醒来看到你,情绪可能会很激动。”他把准备冲进去的田中使劲往后推。“回家去,让脑袋冷却一下,仔细想想你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每当他做错事时,父亲从不责骂他,而是这么对他说的。
小野强硬的态度令田中无法不从,他瞟了眼昏暗的病房,最后只得听话地离开。
头一次,Rageous以低速缓慢行驶著。除夕夜,好静,像全世界的人都沉睡般。
沿途的风景煞是迷人,可田中的心却烦乱无头绪地燥闷。
远远地可以眺望到东京铁塔,他忆起不久前才陪南本到上面去玩。
这辆车,载过无数的女人,到过无数刺激好玩的地方,唯独不曾带过他出去。
女人总会摆出无辜的脸说听说那里好好玩喔,你陪我去玩好吗?
我看中了那套衣服,可是好贵喔,我都买不起呢这些话,他都不曾说过。
哇好开心吔,可是这么贵,真的要送给我吗?
可笑,她不是摆明了要他买来送给她的吗?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今晚……来我家吧。
当他阔气地洒出金钱后,她的代价是回赠他一夜的温存。不是爱,是一场肉体交易。
同居这么久,记忆中,他还不曾正式地送过礼物给他,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它好像很贵的样子,不戴就太可惜了……我只要被你扔掉的那个戒指。
脑里浮现在首饰店吵架的情景,他狠狠地抽了口烟。
不,他送过他情人节的花束和巧克力,分手的戒指,和一本为了掩饰罪行而买的电脑书。
一本才三千元的书,他拿在手里像捧著宝似的,还认真地笑著说真的很感谢你。
还有……装了追踪器的手机。
不是自己吝啬,是他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一切事物都无所求般,除了他的爱。
……我喜欢的,是你买不到的……你能给我永远吗?
为何如此执著于爱?永远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不能够理解,仿若两个世界的人,一方寻求永远,一方崇尚自由。难道说,他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不可能!
下意识地否决这一点,田中猛然转动方向盘,驶入停车场。
熄了火,他抱著混乱的脑袋趴在方向盘上,胸口闷得几乎想以杀人来发泄。
铿铿铿!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敲车窗,他麻木地抬起头来。
是那个男人!田中无处可发的火气骤时高升,立刻开门下车。
“钱还给你!”诚介气呼呼地把一叠厚厚的钱币塞进他手里。
撞坏他家的门,又扔了满地钱害他捡了好久,没想到这家伙连除夕夜还不在家,让他在停车场等到快睡著了。
见田中眯眼盯著他看,他又愤愤说道:“数清楚!我可没有用你的钱去修门!”
“那他和你上床的钱呢?”
“你不要血口喷人!谁和他上床了?!我又不是同性恋!”
“没有吗……”田中猛地抓起矮了他半截的诚介,咬牙切齿地蹦出字句:“那你告诉我昨晚他为什么会在你家、为什么穿著你的衣服、不接我的电话还跟你抱在一起?”
“请你尊重一点!”诚介亦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撞伤了他的腿怎么还可能跟他上床?!”
“撞、撞伤?!”钱币散乱地洒落在地上,田中瞠目结舌地僵立著。“你在哪里撞伤他?”
“新宿路口!”
……新宿?小野的酒吧,无人知晓的车祸,膝盖粉碎性骨折……
所有事情连贯地流回脑里,一时之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重重地喘著气蹲坐下去。
“喂,你怎么了?”虽然很讨厌他,但诚介还是忍不住问。
他做错了什么?他对爱他的人……做了些什么?田中垂头丧气地,感觉可怕得像身体不停往地层泥陷般,颤抖的双手只想抓紧些什么,不知不觉地扯住诚介的衣尾。
“救、救我……我……我杀了他……”
“你在说什么啊?”
“啊啊!”闇夜的停车场,传来狼嚎般的哀鸣。
狼籍的卧室,田中趴在书桌上,聆听音乐盒叮叮咚咚的敲奏著。
半掩的瞳眸盯著音乐盒的相框,kiss的相片,勾起他遗失在校园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要吻我?' 眼里掠过当时他又羞又气的脸。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让我吻?”田中自言自语地笑起来,但笑容一闪即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类似哭泣的低哑噪音,他把头埋在交叠的手臂里。
“这次,你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吧。”甚至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捂住颓然欲泣的脸,呯的声关上吵人的音乐盒,然后起身拉开窗户。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对著窗外的远方高呼著爱,最后,他累得趴在窗口睡著了。
“我听到了……”
打瞌睡的小野隐约听见有声响,霎时清醒,不能开灯,他盯著黑呼呼的床瞄了好久,才看清楚是近藤在睡梦中喃喃自语:“我也爱……你……”
“田中吗?不值得你爱。”小野自问自答地把滑向一边的被子往上拉好,继续靠著椅子睡。
他不曾察觉,此时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困惑地望著夜空的尽头。
“值得……因为他也爱我。”
热闹的街道,洋溢著新年的喜庆气氛,唯独医院是冷寂而庄严的。
踏上走廊,就看见小野站在A1120病房门口,田中迟疑地顿住脚步,而后快步跑去。
“可以让我见他了吗?”他心急地问挡在门口的小野。“他现在怎么样了?”
“血压很低,还在发高烧。”小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慢吞吞地退开一步。“你好像忘了跟我拜年,算了我要回去了。”他眼睏地往电梯走去。
收起所有情绪,田中开门走进病房,看见他还在睡,他竟感到轻松许多。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轻轻地握住他冰冷的手,瞥见另一只手腕缠满纱布,心如刀割般痛。
淡色的薄唇,脸颊那不属于皮肤的白,是失血过多的后果。
他以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和手掌完全相反地高温滚烫。
出神地望著他的睡颜,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是时空隔绝的二人,被这个世界的欢乐所排挤,遗留在白色的房间里,粉白的墙壁,随窗外天空的颜色而变换著。
直到……他微微睁开眼睛……趴在床头睡的人,终于不是小野了,是他无害而幼稚的睡脸。
是错觉吗?他脸旁的床单,似乎湿湿的……他哭过吗?为什么要哭呢?
他的手指动了动,田中马上醒了,睁眼的那一刻,二人都惊愕地注视对方,谁也没有出声。
他眼底有淡淡的哀伤,却渗著一丝笑意,只因他瞳孔映照的田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沮丧而无助,惹人怜爱,教他忘了怎样生气。
好静,静得他想逃,逃离他的视线……眼里没有责备,没有丝毫恨意,满载的……只有包容。
田中眼直直地盯著他,尽管很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哽住地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这份安静一直维持下去,不知道对望多久,他开始觉得难堪,垂下眼偏侧脸趴回床边。
浓浓的药水味越来越近,近藤挪动包著纱布的那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他颤了下,继而闭上眼,感受他宠溺的抚触。
他终于等到了吗?近藤无血色的唇漾起浅笑,以前的田中博英……回来了吗?
多么希望……能这样维持下去,一直,到永远……
“我们……”田中忽然抬头,眼神变得坚定,似乎暗自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我们……分手吧。”
缠著纱布的手停止抚摸,僵硬地悬在半空,近藤温柔的视线,顿时被绝望抹杀。
不,没有回来,他……没有回来。
つづく
《愛の殺人者》最终章
By_血禁
LAST RITES
时近黄昏,Rageous从拢昙恿乙皆捍竺诺男逼禄夯菏怀觥!
田中神情呆滞地抽了根烟点燃,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FM电台的娱乐采访:[南本小姐,你今晚就要启程前往洛杉矶,请问有什么话想对日本的歌迷说呢?]
[虽然我很不舍得离开日本,但也请各位,继续支持我,今年也为我加油吧!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
“不会……我再也……不会回来了。”田中不自觉地低语著,踩下油门加速。
白色的房间,代表空洞的孤独,近藤静静地坐著,呆愕的眼睛,像灵魂被抽走一般。
——分手吧,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我要去美国了,这样的话……对彼此都好。
真的是最后了吗?他用最婉转的言辞跟他分手,却是多次离别中伤害他最深的一次。
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次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原因……也许是他说他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吧。
他讽刺地笑著,好残忍……为什么偏偏选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分手呢?为什么要把他救活,再活生生地剥走他的全部呢?害他失去工作,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失去亲人的信任,最后更失去生存的勇气……委屈,无助,心碎,绝望,所有痛苦一次性全部涌上心头。
“你一定要杀了我吗?”
不甘心,他愤恨的眼里写满绝望和不甘,闪过一丝凄美的笑后,他骤醒过来,拼命地挪动身子,将床头桌上的手机握在手里,下了床,倚著墙壁步履艰难地走出病房。
延著空荡荡的走廊,地板昏黄的倒影,留下一条血迹斑斑的白纱布……
计程车驶入没有假日的机场,付了钱田中下车,提著行李往候机室走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