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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醉了狗醉了-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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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哟……”
    出现如此大差距是黄其善始料不及的,他没预料到这次行动中,程立达与牛利众竞如此领会他的意图,对他如此维护。他给出的二十分之差,比起程立达给出的一百分与十几分之差真是小巫见大巫。面对质询以至哭闹的余若夫二人,黄其善无以应对,台下乱起哄喊叫“重新评议”,他头里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重新评议的群众一方评议又开始分数统计,分数体现对刚才反差的报复十分明显,有的票居然给闫玉东与伍日民零分,余若夫与赵存秋一百分。
    听着唱票,黄其善眼前晕花天旋地转。
    忽地,群众席上如一只老绵羊一声叫:“喂——,我说啊,有的同志这个评分,也是太那个了点嘛——”是张兆国叫唤。
    又一声高叫:“我反对!”众目所注中汪秀哲怒目,两臂上举拳头紧握脖子梗挺,是一只拉开架式待格斗的山羊,“闫主任是现行反革命吗?给判零分怎么解释?!”他是激动了?胆怯了?还是因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史命太伟大了,颤栗起来。灼烧着他与张兆国的目光或愤怒,或蔑视,或欣赏。
    闫玉东被现实意外得方寸大乱中,借他人拔刀相助之机跳起来骂道:“日他娘的,瞎了狗眼!我还没被局子里绑去,就先把我定成反革命了!日他娘的,给写上五分我也没意见!零分怎么讲!……这是歪风邪气的表现!学校工作不会被歪风压倒!”越骂越激昂洪亮,震得会议室籁籁作响——当然加上跳脚的力量才有如此效果。
    准备一课时作结的工作,只得延长时间。接下来的整下午时,是端正老师们思想的训导会、学习会、讨论会。
    以黄其善的意见,大家吃过晚饭晚,自习时间再继续开端正思想会,接着选举,可闫玉东与伍日民认为不妥协,有妨校长的威严,必须继续学习,每个人脱胎换骨后方能作最后选举。饭免了,端正思想会直开到晚自习时间。老师们端正思想的书面认识还是不尽人意,七十多人才交上不足二十份,交上的材料有一部分是满纸糊言。正式选举还不能进行,端正思想会第二天又继续召开。
    上课的铃声又响起来,课堂上的学生自由得高兴,高兴得撒欢,纷纷议论学校正在选举校长,正选得打仗。有的学生高兴得忘乎所以,也学着老师打起仗来。在这渐渐乱起来的学校大气候下,也渐渐施展开专横霸道本领的“惹不起”们有了天赐良机,放心大胆地过把瘾,把同学惹得哭闹,尽一回久违了的兴致。罗二哥与转学到这里的赵虎本性复苏,首先把班长揍一顿,为了庆祝兄弟们重新扬眉吐气,他们买来烟酒冻肉花生米到宿舍喝个痛快。
    老师们的学习认识会开得始终不尽人意。马晓交上来的厚厚的学习认识材料独具一格,第一页上赫然写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标题,黄其善与闫玉东并头看去这胡说八道——
    “予人义者取义,辱人妻女者受横祸报”,这是古代圣贤对人是物非的总结。我们抛开里面因果报应的迷信思想看因果,不正是这样的吗?从这里引伸说来,作为领导,若不以亲近远疏来处理公事,敞开的是无私的胸怀,群众所给你的自然是公正,还会有谁不对他所尊敬的领导报以支持呢?不支持者,那一定是自私自利、利令智昏之徒,那是无碍大局的。相反……
    在官为本的帝王时代,人们就有上面的认识,今天是民为本的社会主义时代,当官的号称“人民公仆”,从本质上决定当官是为大众谋福利。站在公平合理的角度处理问题,才会使大家佩服,弄权作弊一定会落个不得人心的下场。相反地……
    黄校长,你全面主持学校工作的开始,提出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兢兢业业的工作面向大家,不是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吗?想想,学校前段出现的良好教学秩序,不正是大家认同了表现出无私的你所产生的吗?这正如王安石发迹显赫前所出现的状况……
    以下任马由缰胡扯来些古今论据,针对这当时的情况纵黄捭阖地分析,论证这次评选之所以出现乱子,全因学校领导层心存偏私。这一题看完下面又有一题——“子牙为何烹子”。文中连安禄山认杨贵妃干娘的事都扯进去,论证明辨别有用心之徒是君王的大事,是一个领导者的大事。又有一题——“豁达也是一种领导水平”,这是直接劝黄其善不要对正发生的不快耿耿于杯,抛开正在犯的错误,正确认识一级晋升,作出公正的结论。
    黄其善与闫玉东不可能有武则天欣赏声讨她的檄文的境界,但看得入神。大家看着两位主要领导推敲反革命材料似地严肃神秘,看到他们愠色怒气浮上脸来,大家除了看几眼引祸烧身的马晓,静静等待就要来临的急风骤雨。他二人研究够了,黄其善如临大敌地默坐沉思,闫玉东冷笑几声,把稿子撕得粉碎,背着手在台上踱几趟方步,再冷冷地掠老师们几眼,问都写好了没有。这一句话开启了黄其善的发力机关,站起身来道:“有的同志,识了几个狗尾巴圈子,甭买弄也人所共知,弄些又酸又臭的文字游戏臭卖弄,居心何在显而易见。我警告有的人,不要自作聪明,把自己的本事估得过高了。你觉得学校没乱起来不忍心,就再使劲闹上一回嘛,何必用几个歪字来骂人?真是无聊!不管你居什么心,量量自己的能耐吧,你不可能影响了学校工作的大局。这样的人……”
    沉稳的讲演不同于即兴而发,若前面算作两军的一次小小遭遇战,这时是居高临下的一方投向守在战壕里的对方一枚集束炸弹,是要打响一场有准备的阵地战了。不光马晓听得寒森森的,别人都为他捏把汗,更替期待结果的余若夫二人无望。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五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闯进来几个惊慌失措的学生。闫玉东对不请示报告闯进来的学生喝斥一声,学生张口结舌地愣着,如专来过罚站瘾般。语言传递信息的功能由此看出缺陷,学生眼睛里、神情中更分明写着“大难临头”。会议室里骤然一静,外边的嘈杂叫喊隐隐传来:“救火——”
    “出事了!”有人惊叫一声。
    “出事了、出事了!”大家一同叫喊着向外蜂拥。
    学生宿舍区一柱袅袅孤烟直破青天,空旷苍穹中,它轻舒慢卷,幻形化影。这是从所罗门的铜胆瓶里跑出来的魔鬼吧,它在伸懒腰打哈欠,熠熠青紫里凶机毕露。似有一个接天连地的沉沉声音:“会山中心中学啊,你选择个死法吧!”
    一排学生宿舍淹没在浓烟中,惊恐的学生蹿动在现场前,蹿动在校园每一个地方制造着骚乱。提桶端盆实施救火的学生与浓烟相搏着,他们把着火的房屋周围洒出一片泥泞却泼不到急需水助的房子半点水迹。
    终于扛来了电工梯子,一片“上上上”的呼喊声,抢上竹梯的一串“蚂蚱”随即连竹梯一同翻倒下来,裴兴瑞吊在了房檐上,“啊呀——”一声惨呼中,拉翻檐瓦跌落下来,与抢上前欲接的马晓跌在一起。
    梯子又架上去,“上上上”的叫喊里,又一批人蹬上去翻上屋顶,老头儿把站在梯子前嘶叫着“上上上”的倪诚拽到一边,又把提水往屋里闯的杨泉生一把拉住,向屋顶的人大喊:“不要向上走,只能站到檐上……”
    马晓把正要向梯子上攀的黄其善一把推开,愤然道:“表现得不是时候,碍什么事!”飞攀上去……
    “起明火……”
    “起火了……”
    “快快快……”闫玉东哑破着嗓子叫着,不时地把心身边奔跑的人推一把,充分体现着中心领导的地位。
    “要坍顶了……”
    “快退下来、快退下来、快……”老头儿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这群人只有张硬梆梆的嘴的论断又一次得到证明。
    震得学校颠荡的呼啸声中,消防车开到现场动作起来,烟雾、水雾、焦凄凄的雾,营造出憾人心怀的壮观。
    程立达用半盆洗脸水淋遍全身,闪出宿舍混迹到人群里时,那最美丽的场面他已是无福消受了,他喊喊叫叫地把领导的慈悲关杯免费赠给皮破衣烂的老师们。
    火熄后的两口六间宿舍是残垣与焦土灰烬构成的苍凉。一百三十多学生的被褥及生活小用品化为乌有,十九辆自行车也只能欣然走进翻砂红炉了。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救火的场面险象环生,只是大病初愈的殷梧声从梯子上翻下来,两根肋骨骨折;有一学生因钻进屋中抢自行车呛晕,被同学及时救出,只出现了二度烧伤的小事;其余人只不过出些只需红紫药水就能解决问题的不足挂齿的小伤。
    有一些学生借机诬赖好人,把这破财免灾的上苍恩赐之火说成是罗二哥与赵虎几个喝酒抽烟所致,说得凿凿有据,真乃欺天也,得到了黄其善的严厉批评。他说:“罗书记家的孩子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的。”
    天火烧出既成事实,学校不能停在火的杰作上,还要以它的节律前进,一级晋升的民主评议会两天后又继续召开。经火的新鲜刺激,老师们的颠狂症如受了电疗,落下疯狂势头。会议室里沉静渲染出的庄严以至肃穆是伟大而神圣的,黄其善又把大家的态度郑重地端正一番,发票——收票——唱票这个近来练得纯熟的程序又圆满地走一圈,余若夫第一、闫玉东第二的结果宣告产生。
    大家不由得向赵存秋看去:矮小孱弱的他裹在一袭青黑的七十年代时髦制服棉衣里,头象个从大沤堆里拣出来还没冲洗的核桃,愣愣的、定定的目光滞在黑板的结果上。富于通感妙思的老师们不难妙手偶得,想到赵存秋如一只慢性鸡瘟瘟过来的病鸡。他更象是材料奇缺中,技法拙劣的雕塑师不负责任胡乱雕出的一尊灰黑的人物像,要是放到巴黎或布鲁赛尔的展销会上,定然招致义愤填膺的痛骂,把雕塑师骂个狗血喷头,作奉送人家一万美元的添头,也不会让人对慷慨仗义的人产生半丝好感,忌讳不吉利的人非连同一万美元扔到地上愤愤然离去不可。
    赵存秋动起来了,先是微开的口里缓缓地流下涎水来,眼睛似是有了就要一抡的趋势,脸上那条“蚯蚓”活泼地跳动扭曲起来,胸脯起伏起来。他还想等余若夫一声断喝壮上声势、他再来一次哭闹推翻结论吗?
    余若夫低头不语。
    他还等老师们的邪火烧出一团乌烟瘴气吗?
    老师们漠然端坐。
    他刚刚起伏如潮涌的胸脯怎么不动了?他?
    “啊――”近前的人轻轻的嘘声引起的空气流动把济济一堂的老师们荡得一动。
    “老赵!”
    “老赵!”
    近前的人使劲推晃他,他又硬、又软,又死板、又活脱,任人摆布……他终于自动地动开来,四肢同时舒展仰向地板。
    “掐人中、掐人中!”
    一阵骚乱,终于把他从小鬼手里拽回来,大家刚松口气,他又一翻白眼到阴阳界那边逛一次。又经大家一阵惊慌忙碌,他四肢一动又一次元神归位,从干鸡般的躯体里发出一声瘮人的狂笑,让人听来这是中华武士或日本浪人孤注一掷时才有的狂傲不驯的凌霄豪气。
    可叹,他这一声狂笑似是用尽了一生凝出的精华,接下来的呜咽尽管感情极投入,措辞极有味,但在前面的大笑比衬下,都黯然失色。这如高明的厨师第一道菜就把平生绝活献给顾客,后面的菜肴不管几流水平都让人品来平淡乏味了。同是受了惊吓的黄其善这时不以为然,不屑地哼一声率先退去,领导们跟在后面纷纷离席。
    会议室里只剩下赵存秋冷与几个劝他冷静的人。赵存秋又上来一阵疯狂,向外疯去。马晓拽住他的袖子连喊老师,声声“老师”呼唤得赵存秋静下来。这喊声他一定是很熟悉的,他想起来了,眼前呼唤他的人让他太熟悉了,似是昨天,他在讲台上授课,这个叫马晓的学生坐在课堂里专心地听着,他似是又看到,他领着马晓他们一班学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正在刨地,正在……
    “老师——”
    这一声呼唤是马晓吗?这分明也是闫玉东的呼唤,赵存秋记得这熟悉的喊声,那次闫玉东就是这样喊的。
    ——那是一次为期一周的勤工俭学活动,天也是如现在这样冷,他领着闫玉东他们一帮学生复收地瓜,下一个陡坡时,累乏了的闫玉东摔倒,向坡下滚去。那时,他赵存秋作为老师,奋不顾身抢上前把闫玉东拉住,那时,闫玉东就是这么深情地叫了一声。
    赵存秋的神经被这美好的回忆——这浓浓的师生情唤回到正常中来,道:“对、对,我是你的老师,闫主任也是我的学生啊,你们都是我在王家官庄联中的学生。闫主任给我班当班长,我待他不薄,我去找他。”甩开拉拽的人就走。这些好事之人不敢再把事好下去,驻足看着赵存秋向闫玉东家走。
    说不定会出事,马晓招呼大家道:“走,跟着赵老师去看看,赵老师这样,说不定闹出不测,做一回好人就做到底吧。”大家跟上去。
    闫玉东家,小小家属院收拾得条理井然,窗台前高支的茶水台板上,几盆没入窑的盆景:龙柏如虬大展身,迎春花树桩枯木新条曲屈盘折,上水石假山盆景经秋霜的袭掠山体泛着苍桑,但不乏让人想象它当时的峥嵘生机。这一切映衬出书香门第的雅趣。小院一偶的尼龙网罩里,几只肥大的母鸡被来人惊得咯咯叫着;紧挨鸡舍的几间兔舍,几只雪白的兔子藏头露尾;门口的小黑狗从人进门来就汪汪叫个不停。这一切又不乏农家的殷实,这可能是世代农家出身的闫玉东艰苦奋斗走出喝牛声里时带出的一丝余音吧。
    屋里的闫玉东遇乱不惊,七八个人站在对面成一半圈,他却如置身瀛台古刹中,薄薄的眼皮松弛地挂下,面对一壶酒两盘小菜悠悠品咂着。这样足足对峙了几分钟,赵存秋扑嗵跪到地板上,泣诉道:“闫主任,我赵存秋不是人,有眼无珠,竟然敢和你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抬起如狗的前爪一样撑在地上的手,交替着向自己脸上打去,极脆极亮的响声如孩子抽陀螺的轻鞭在空中甩出的鞭花,悦耳极了。他打累了,口角泛着血沫道:“求求您,把这个名额让给我吧,每月的工资差额从我的工资里月月扣给您,为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我实在没法了。看在我给你当过老师的份上……”
    “老师——”闫玉东发话了,“站起来吧。”说着,向前微倾的身子变成向后仰的宽怀架式。同来的老师们听到这声叫得亲切的“老师”,佩服着他的涵养,同时也情窦大开喜上眉梢。此情下他既然没忘了叫一声二十年前的班主任老师,实在是有情意的人吧,大家期待着他的下文。
    “这个晋升职称嘛,不是三把韭菜两把葱的事,也不是我让你取就能解决的问题,是原则性很强的事。你想一下,充分的酝酿,民主评议,能随便更改吗?”闫玉东说到这里面对定了格的一群,又恢复原来的样子,端起冒着白气的一杯温酒,吱溜一声下肚,咂两下嘴巴,拾起筷子夹上一片薄薄的香肠填进大张的嘴里品得有滋有味儿,又拾起小瓷壶哗哗斟上一杯。他正要再重复一遍这中华五千年文明史里百演不厌,以至以后还将续上演不辍的小细节,马晓挺了挺身子,略显黄白的脸上挂着深沉冷峻,一字一顿地道:“若有一个名额,应得的是舒宗昌,有两个名额,就有余若夫的一份,若有三个名额,就数到赵存秋了,再有一个名额,还数不到你与伍日民!”加快语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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